眸当即运掌凝功,一手按在他天灵,一手推在他新口口,过运己身厉元之力进入他体内,以维持蓄养他不足的命元。
贪秽到时见此情形,要询问的嘴骤然闭住,放轻了步子走到床边,静静查看天之厉运功下的孩子情况,可他只能看出外面伤势,更深层次的问题却看不出来,除非以功力查探。
一刻后,待他停止施功,将薄被盖在了依然昏沉睡着的质辛身上,才沉凝问道:“质辛情况如何?”
413第一百四十六回
天之厉正要回答,殿门外响起了咎殃的声音:“启禀大哥,司医召来了。”
天之厉到了嘴边的话暂变:“进来!”
话音落后,当初曾经为天之佛把过脉的那名司医和咎殃进入,天之厉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便让开床头的位置:“去给王子诊断!”
咎殃早在路上对他说了天之厉寻到孩子的大概情形,司医听完想起曾经给天之佛诊过脉,却居然没有诊出来当初她已经有身孕,老脸一白,心口当时吓得差点儿就停跳了,胆战心惊地跟着咎殃到来,做好准备等天之厉责罚,现在这从他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一时心头七上八下地走到了床头。
只是看到质辛的情况时,他眸光倏然严峻一凝,当即坐下便以指蓄功按在质辛的脉上细细查探,早已不记得天之厉可能惩罚的事情。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他才收回手,不待天之厉问,便肃然转身凝向他道:“幸得王上处置得当,王子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日后需要给王子细细调养,老臣这就去开些补益的方子,再佐以王上功力,不出三年,王子便可安然无恙。”
天之厉闻言放了心,他怕自己有所疏忽,不能将质辛身上的问题全部都查看出来,颔首:“立即去开。”说完似乎才想起了某事,沉眸看他一眼:“这次王子身上若在出了疏忽,严惩不贷。”
司医太过专注于质辛的事,本已忘了这茬儿,闻言怔了一怔反应过来,瞬间冒了一头冷汗,僵硬咧开嘴角慌忙不跌的僵硬点头:“是,王上放心,老臣多谢王上宽宏。”
再出了事不用王上您开口,他自己也没脸再干下去了,他活了这么久没失误过,结果一失误就是天大的事,幸好王上仁厚贤明,不予计较。
咎殃也晓得千年前的事,颇为同情看了眼司仪,天之佛有意要隐瞒身体状况,他也难以发现,等他写好了药方,才出声问道:“王子是什么病?”他是猜测了一路,快憋坏他了。
司医不经天之厉同意不敢说,下意识先向他看了眼,天之厉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开药,看向咎殃和贪秽道:“质辛先天厉元不足,且身有重创,创伤有司医的药再加吾疗伤辅助好愈,先天不足却要费些功夫,吾要用厉族秘术为其重塑根骨,否则他天生非凡胎,也不能习武。”
贪秽和咎殃面色微变:“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天之厉回眸望了眼睡得极沉的质辛,眯眼沉声道:“佛乡和青芜堤是清圣之地,他有一半吾的血统,长期处在那种环境中,对他不利。”也只有这唯一的原因能解释,其他他再想不到还有什么因由会致使他如此。
话音落后,只闻殿门吱呀一声被仓促打开,“那要怎么做?”劫尘的声音骤然毫无预兆传来,天之厉和其他人抬眸望去,便见她面有震惊,和刚刚听到这种不好事情的着急,身后后无封跟着,便匆匆进入卧房。
咎殃暗闪了闪眸子,无奈暗叹了口气。就知道她是嘴硬,什么要防备这孩子是佛乡的诱饵,怀疑天之佛什么都干得出来,当真见了这孩子,晓得孩子的情况,她还不是心疼什么戒备都忘记了。
天之厉看她神色,想必是刚来只听到了后面的那句话,也未见怪她无礼推门而入,安慰她道:“不必担心,接下来的三年内,有吾为他重塑厉元,根骨再造,届时便可与正常厉族孩子无异。”
劫尘听到这才松了口不由自主担心的气息,转而才发觉自己情绪太过外露,不自在蹙了蹙眉,又恢复了清冷面色,对天之厉道:“吾将无封带来了。”
天之厉颔首,留下她先看顾着睡着的质辛,让后无封随他去书房。
后无封早就听魑岳告知了质辛的事情,跟着天之厉进入书房后问道:“不知大哥寻吾有何事?”
天之厉让她坐到书桌对面的座椅上,凝视她道:“吾初为人父,不知这照顾孩子要注意些什么,质辛与小四年纪相仿,还请弟妹指教一二。”
后无封看他一代厉族之王要了解这妇人所做的事,怕是打算亲自照料质辛,也可怜了质辛这孩子无父无母,微微笑笑,贤淑道:“大哥客气了,吾来的路上还想着日后把质辛接到身边替大哥照顾,大哥操劳厉族国事,不用分心。”
天之厉不假思索摇了摇头:“多谢弟妹好意,吾照顾他便可。”质辛现在的情形,他必须亲自照料才能放心。
后无封点了点头,便不再强求道:“大哥日后若需要吾相助,尽管吩咐。”随后笑道:“大哥可要拿笔记一记?照顾孩子虽说没什么大的事需要劳心,但要注意的地方却是琐碎细杂。”
天之厉闻言当即便提笔蘸墨铺开了纸张:“说吧。”
后无封这才开始详细说了起来。
卧房中,劫尘、贪秽和咎殃站在床前,一动不动俯视着睡得极沉的质辛,眸光沉凝,意味不明。
良久的沉寂后,咎殃瞥了贪秽和劫尘一眼,用密语戏谑叹道:“长得太像天之佛了,想骗自己质辛是大哥和其他人生的也不能!”
贪秽平静道:“他只是大哥的孩子,与天之佛无关。”不管她出于何种心思生下了大哥的孩子,他们都不能原谅她。她要杀大哥是真真切切,若因质辛便对她改观,只怕中了她的j计,重蹈覆辙。
劫尘冷沉带着微不可见的恨意密语道:“如果不是她离开异诞之脉,封印大哥,质辛也不会在她腹中受尽诸多苦楚,又怎么会走到今日?她这个所谓的亲生母亲,害质辛至此,日后势必要从她身上讨回公道。”
她纵使与大哥水火不容,稚子无辜,她如何对狠得下不保护腹中孩子,让他先天不足,还抛弃了任由他自生自灭?要不是大哥找到,质辛还不知会是何种情形,她连想都不敢想。楼至韦驮,吾劫尘真是瞎了眼,当初竟然会视你作大嫂。
话音落后,咎殃也想不到反驳的话,沉默了下去,看着只有四岁的质辛遍体鳞伤眸色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天之厉从书房回来,见三人都在,走到床头坐下,回眸看向劫尘道:“接下来三年吾要陪质辛,全力助他尽快重造根骨,异诞之脉政务暂交由你和魑岳全权处理,有什么难以决定的等夜里质辛睡后,再来找吾。”
又看向贪秽和咎殃道:“你们几人辅助他们。”
这孩子刚找到,大哥要和他慢慢熟悉,且还要为他疗伤,且重造根骨极其费神费力,年龄越小进行越好,劫尘、贪秽和咎殃了然,当即肃然领命:“是,大哥安心照顾质辛便好,异诞之脉不必担心。”
说完后三人告辞离开。
天之厉一直沉默坐在床头,凝视着质辛,一动不动。
直到夜色降临后,质辛才慢慢醒了过来,怔怔得朦胧望着眼前天之厉的面容,看不真切又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觉得莫名的熟悉,而且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义父一样,心头也没有畏惧,下意识又向四处望了望。
他记得自己在一片荒漠中追着爹娘,可爹娘就是不等他,然后一直追一直追,终于看到一堵墙,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小脑袋里回忆着天之佛和看不到脸的天之厉不要他,质辛心头一阵被遗弃的酸楚,小嘴不由得就伤心扁了起来,可又不敢哭,茫然收回视线,看着天之厉,小眼睛红红得,带着快要哭了地声音道:“你是谁?这是哪儿?我要找爹娘!我找到一堵墙那儿就不见他们了,你看到他们去哪里了吗?”
天之厉看他这模样,心头沉窒,他找到他时,他昏迷意识中的记忆便是这,他知道他的存在,恐怕是天生非凡,在楼至腹中便有意识,否则没有其他解释,但又对他的脸不熟悉,也许声音,他能听出来,天之厉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些,低沉道:“吾就是你爹,质辛,你不用再找了,至于你娘,日后爹再带你去寻她回来。”
这声音!质辛只觉与记忆中刻骨铭心的声音重合,小眼珠子倏然间瞪得老大盯着他,眼里泛起的泪花也忘记了往出流,怔怔道:“你的声音跟爹一模一样!你是我爹?”
随即眉心微微蹙着,认真打量起来。脸也好像跟爹有点儿像,娘记忆里心里想的爹,总是蒙着一层雾,他在娘肚子里时看得朦朦胧胧的,就是声音最清楚。
天之厉看他搜寻着仅有的记忆将信将疑,点了点头,抬手轻抚向他的头,有所引导的复杂凝眸说道:“是,吾是你爹。你娘叫天之佛楼至韦驮,你的名字是你娘取的,叫质辛,你娘住的地方叫青芜堤,你是在青芜堤出生的,你娘专门为你做了一张石床。”
质辛小眼睛里倏然有了惊异的亮光,小手不由抬起攥住了他的手,惊喜道:“你怎么知道的?”跟他知道的一模一样,他真的是爹!
天之厉看他小脸上一瞬有了孩子气得活泼,还有一点点得不确定他是他爹,沉声笑了笑:“吾是你爹,你娘是谁,住在哪儿自然知道,你娘本应该和爹住在异诞之脉的,可惜中间出了些事情,你娘离开了。”
顿了顿,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你现在睡得就是吾和你娘睡过的床。”
异诞之脉,床!质辛听到这里被提醒了,爹娘生过气,床被爹弄碎了,后来就那么把床粘合起来继续用,新床还在雕刻过程中,后来娘就骗了爹离开异诞之脉,把爹封印在无尽天峰了,突然松开天之厉的手,他急忙坐起。
天之厉被他这举动惊得怔住,轻手按住他的肩膀,赶紧将薄被拉起盖在他光不溜秋的身上,裹得严严实实:“你要做什么?怎么了?”不久前疗伤时才将他脱光,万一着凉了生病,后无封说这点儿须特别注意,小孩子极容易着凉生病。
质辛被禁锢住不能动,却也明白他这是为何,义父经常这么把他裹住,小眼睛抬起,泛着澄澈透明的光泽,认真看着他脆生生道:“我要看看床,看完就知道你是不是我爹了。”
天之厉狐疑蹙了眉,有点儿跟不上质辛的逻辑,怎么看了床他就能确认?他方才跟他说了一堆,原来还不如一张床?也没有反对,便抱着质辛站起,退后距离床三步远,暗敛狐疑凝视他道:“看吧。”
质辛小眼睛当即望去。
床上裂纹依旧是千年前天之厉击碎的,没有丝毫改变,一模一样,他果然是爹!瞬间确认了,质辛转头骤然就搂住他的脖子,小眼睛带着特有的晶亮,似好奇又似心愿得偿后太过欢喜,激动盯着他:“你真是是我爹!”他终于找到爹了!
他这下是相信了,天之厉放了心,就怕他不认识他,还需要好几日才能接受,也高兴搂紧他的小身子:“嗯,你只能是吾的儿子。”
他话音刚落,却不料还兴奋的质辛小眼睛里倏然间就有了泪花,反而把他吓住,手足无措急忙抱着他坐下,抬手擦着他的眼睛,皱眉问:“为何哭了?质辛?”
质辛委屈落着泪,边哭边自己抹眼泪,半晌后,挂着泪珠的小眼睛才不高兴看他,带着哭腔伤心道:“你为什么和娘不要我?我怎么叫你们你们都不理我,我追你们,一直追,一直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天之厉这才知道他又将昏迷时记忆中的东西,和现在混为一谈,心中复杂,仓促擦泪的手一顿,沉叹一声,将他重重搂入怀里,下巴抵在他小肩膀上道:“那是你做的梦,不是真的,爹怎会不等你。吾和你娘都疼你,怎么会不要你。爹这不是把你带回家了么,别哭。你娘记忆出了问题,不记得你,爹日后再带你找她,你先和爹在这里住着。”
质辛闻言还是忐忑不信,抬起泪眼担惊受怕,像惊惶不安的小鹿盯着他看:“真的吗?”
天之厉点点头,微松开了他,转而让他安心依偎在怀里道:“爹怎么会骗你,你还有病,爹接下来要给你看病,不能去找你娘,等你的病好了爹就带你去。”
楼至现在天佛原乡,也很安全,记忆出问题,还须找到根源,且解决他的诸多疑惑,从长计议。仓促寻她,只会坏事,引起厉佛争斗,于事无益。
质辛闻言登时被吓了一跳,眼泪都不流了,赶紧笑眯眯闪烁着小眼睛,清脆道:“我没病,娘说我天生非凡,不会得病,爹你别骗我。”有病岂不是要吃药!他最怕吃药了!苦死了!
天之厉被他这说谎却漏洞百出的可爱模样,逗得宠爱一笑,敢情他怕吃药,日后那司医开的药可是不好喂了,暂也不想让他紧张兮兮的,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笑道:“嗯,你娘说的对,你是不会得病。”不过,现在爹说了算,药还是要吃。
质辛暗暗松了口气,小眼睛瞬间高兴得眯了起来,脸蛋儿还有两个小酒窝,比刚才作假的笑真实多了。
414第一四十七回
天之厉看他还还带着伤口的小脸上眉眼弯弯,极是开心,带着这么大孩子该有的无忧无虑,终于像小四一般,心头软胀,是一种从未曾体验过的情绪,只想让他一直如此高兴下去,便静静坐着凝视他。
质辛被他盯得以为说谎被发现了,小脸儿一红,手指头不由紧张绞着,小眼睛故意瞪得溜圆:“爹你看什么?”
天之厉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忍笑平和道:“天色晚了,爹抱你去洗澡,回来睡觉。”
没发现,质辛骤暗松了口气,能跟爹一起洗澡,心头高兴,笑嘻嘻点头转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嗯,我要和爹一起洗!”
天之厉随即用薄被裹着他站起就向后殿的温泉池走去,怕将他伤口打湿,天之厉只将他放在了池边铺着的绒毯上,站在水池中央用棉巾给他擦拭着。
质辛眼巴巴渴望看着热气氤氲的温泉,可怜兮兮瞅着他:“我也想进去!爹!”还能游泳玩儿!
天之厉正给他擦拭的手一顿,抬眸瞟他一眼,用手指头轻戳戳他身上的伤:“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再说。”
质辛沮丧“哦”了一声,也就乖乖坐着任由他动作。
此时善恶归源,离开无向经纬便到的楼至韦驮已经待了两个时辰,但自始至终沉默不语,渡如何看她依然背对自己伫立在那株花树下,不得不停下了正在敲击的木鱼,对着她的背影道:“你还在犹豫是否释放野胡禅吗?”
天之佛闻声轻叹了口气,回身对上她的视线:“是,也许是吾多想了,不如去戒牢一见他,便可做出决定。”
渡如何本就想如此提醒她,点了点头:“是该如此,吾也能放心烧了那时你给吾的信,你看过后再决定好过吾放了他。”数千年前她关押野胡禅这个误入歧途的师弟,也是为了他好,但愿他真的醒悟。
天之佛颔首,瞬间化光消失。
就在第二日晨光熹微时,离开的天之佛返回,渡如何看她神色,诧异道:“你跟野胡禅动过武?”
天之佛平静点头:“吾故意落败,让他逃出了戒牢,也许一味将他关押于事无补,不如让他入世历练,方能回归正途。”
渡如何听出了她话里的问题,拧眉道:“野胡禅并未回心转意?”
天之佛抬眸对上她的视线,道:“与关押他前无异,故吾临时决定重新换一种方式。有劳好友这数千年在此为吾看守他。”
野胡禅的事情解决了,渡如何也放心,微微笑了笑道:“当年你吾一同在善恶归源修行,吾是恶界代表,你是善界代表,诸多同修之事历历在目,你如此说便是见外了,楼至韦驮。”
天之佛轻叹颔首,翻掌化光将一块令牌给了她:“吾不能久留,日后有事拿着它来天佛原乡寻吾。”厉族重新现世,苦境兵燹迟早而已,善恶归源与尘世相连,若受波及,至少她还有安身之地,能继续修行。
渡如何也未客气,收下:“但愿不要有用到它的一日。”
天之佛随后化光离开,直接返回天佛原乡韦驮修界,召见了帝如来。
帝如来到后合十双掌行礼:“见过至佛!”
天之佛凝视他道:“今日吾见了天之厉,他入侵苦境之心不改,严密坚守异诞之脉和苦境交界出入口,不可掉以轻心,同时秘密去调集大军暗中准备,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你立即去宣布吾的决定。”
帝如来看她面色严肃,看来厉族情形依然如千年前不容乐观,领命:“是。”随后便离开
天之佛转身走到韦驮修界内的中央水池边,垂下眼帘,凝视着里面自己庄严冷峻的倒影,微微眯住了眼睛。
他怀中所抱孩子厉元不足,内外皆有伤,没有三年难以恢复正常,接下来便有两种可能,一他专心照顾那孩子,暂时无暇分心入侵苦境,苦境便还有三年太平;一则不受此子影响,近期内便发兵苦境。若是前者最好,她和佛乡有更多的时间有的放矢准备应对厉族,若是后者,也无妨,现有兵力亦足够将厉族阻止在两境交界,寸步难进。
般若金册上所载末日还在三年之后,这三年间厉族和苦境是战是和,分毫未载,她只能做好两手准备,应对所有情况。
三年后夏七月,暑气燥热,异诞之脉王宫中,
“质小辛!”你个小混世魔王,藏哪儿去了!咎殃满头大汗,气得直跳脚,横飞在天际,怒目俯视整个王宫各处,小祖宗!你再不吃药,你老爹要杀了你叔叔我了!
一旁端着药碗和他同扫视各处的劫尘,倏然听到了某处传来的窸窣声,眸光一利,瞬间飞身而落在了一处草丛中,将藏身在那里的质辛提溜了出来,极其有耐心的低头咬了一勺药汤放在他嘴边:“喝吧!”
姑姑怎么长了火眼金睛,他藏哪儿都能发现了!质辛苦大仇深得仰望她,头顶上还耷拉着一根枯草,可怜兮兮道:“姑姑,爹去荒神禁地闭关一日,又不在,我不喝药他也不会知道的,不喝这一次也没事,你就放过我好不好?今天晚上的药我一定乖乖喝掉。”
太苦了,怎么药一年比一年苦,爹不是说他只需要喝一个月么,这一喝就是三年,他再也不相信爹这个坏人了!
紧随而至的咎殃见终于找到了,松了口气,闻言咬牙切齿盯着他,笑得阴险至极:“别装可怜!有我监督,你姑姑要是私纵,吾立即去荒神禁地把你爹找回来。”
讨厌的叔叔!质辛小眼睛恶狠狠哀怨瞪他一眼。
咎殃见他如此霎时喜笑颜开,总算出了口恶气,让你小子作弄我们!挑了挑眉,眼神示意他跟前的药碗:“乖乖喝吧,你要不喝就不是男子汉。”
质辛登时给气着了,鼓着两侧腮帮子,怒红了小脸:“你才不是男子汉!”爹说只有男子汉才能
找到娘后保护娘,他要保护娘,他是男子汉!当即张大了嘴,一口含住汤匙,将满满一勺药汤都咽了下去。
一股难以忍受的辛苦味道霎时弥漫在嘴里,质辛小脸骤然皱成了一团,却是没有像往常般叫苦,
劫尘继续舀起汤药喂他,不到片刻便喝完了。咎殃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和劫尘心有灵犀对视一眼,二人眸底微不可见的笑意闪过。
劫尘随后拿出了蜜汁酿的陈皮让他含在嘴里,又从怀里抽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边残留的药汁。
就在此时,“喝完药了?”天之厉的声音突然间传出。
质辛被惊得身子一僵,完蛋了,爹怎么在这里?登时转身撒丫子就要逃,可惜步子还没有迈开,
衣领已经被人从后面一拎,“你要去哪儿?”可恨的叔叔!质辛心里哀嚎,恨不得立刻把咎殃大卸八块!这瞬间小心思闪烁间,他身子已经被转着不得不直面惨淡的人生,眼前天之厉威严巍然的身影伫立着,双眸直直落在他身上,波澜不惊,幽深似潭,一言不发。
质辛最怕他这副表情,瞬间成了规规矩矩的乖儿子,余光瞥了瞥旁边已经被杂草淹没的石碑上禁地二字,小脸上挂着可怜兮兮的委屈,捂着肚子道:“爹,我今天肚子疼,你不是说我有病了就允许我来这里,你不在,叔叔姑姑又不能进去,我就只好自己来了,我还没进去。”
你不是在荒神禁地闭关么,怎么会在禁地?我要知道你在这里,打死都不来。
总算还是有人能制住他,咎殃看着质辛瞬间在天之厉面前化身为纯良的小狮子,那叫个欣慰,那叫个通体舒畅,豪迈一松手,对天之厉道:“药喂完了,还有政事处理,吾和劫尘先离开了,大哥。”
说完看向劫尘,示意咱俩快点儿离开,接下来质辛留给大哥教育就行了,不要当大灯烛,影响人父子交流感情。
质辛怎么会藏到禁地来,要不是大哥声音出现,他们还没注意到,劫尘瞥了眼咎殃,才又转眸凝向天之厉:“大哥,吾和咎殃先离开,质辛今日确实是肚子疼了。”
随即才和听了她的话后,眸光无奈暗闪的咎殃离开。
质辛听到劫尘补充了那么一句,心里那个感激涕霖,姑姑,你果然是我亲姑姑!小脸上却是一本正经,乖乖仰头与天之厉小眼对大眼,乌黑晶亮的眸子里弥漫着可怜,隐隐还透着孩子特有的鬼机灵。
天之厉看见他闪烁不定的神色,随后又扫过他捂在胃部的两只小手,眉毛挑了挑:“肚子疼?”
质辛忙不迭得点头,认真看着他点头:“嗯,肚子疼!可疼了!”
天之厉突然俯身,一本正经用手指了指他的胃部关切问道:“你的肚子在这里?”
“是……呃……”质辛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下意识就回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自己的手在胃部,刚出口的是字没有了尾音,小脸霎时羞得通红,怎么每次说谎都能被老爹发现啊!
天之厉见他如此轻叹一声,伸手将他抱着站起,凝视他心头复杂道:“想进去为何不直接跟爹说?”这孩子三年了,还是不敢向他提出要求,总是小心翼翼,看来要让他像小四对魑岳般对他亲近,还须费些时日。若非千年前疏忽,质辛今日也不会如此。
质辛听他语气温和,还以为他会责罚他,毕竟这禁地,他曾说过,没有他允许,谁都不能进去,他进去的几次,还都是因为生病爹带他进去,此时看见了天之厉眸底的自责,心头突然奇异地散去了最后一丝的生疏感,不由搂住他的脖子点点头,小眼睛认真凝视着他:“我想进去。”
说完咬了咬小嘴唇,瞬间眼睛里竟开始泛红,质辛嗓音哽咽道:“我好想娘亲,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接她回来呢?你说三年之后,已经到了期限了,我的病也好了。”
天之厉闻言心疼抬手轻拭去了他说完流下来的眼泪,低沉安抚道:“你的病还要一个月才能痊愈,好了爹便立即带你去找她,你娘在苦境安然无事,爹派人暗中保护着她,到时候一下就找到了。”
还有一个月才能结束根骨重塑,只是质辛三年来竟然没有成长,依旧是刚找到的模样。这是何原因?探查过,他身上并没有其他任何问题,要解决,日后到达苦境,他必须去中阴界一行见缎君衡。
质辛闻言失落靠在了他怀里,“哦”了一声低着头,一滴一滴无声落着泪珠。
天之厉看他如此,一臂轻轻抚着他的脊背,抱紧他向禁地走去。里面有模仿他记忆中的青芜堤而造,看看旧物,他心情能好些。
质辛厉元不足之症若不彻底根绝,不能进苦境,否则对他极为不利。楼至有他隐秘派出的人暗中保护,一举一动都在他视线下,安全无虞,这三年,他也能放心治疗质辛,如今终于快结束了。
这日黄昏,天佛原乡,韦驮修界,帝如来三年如一日得继续来汇报:“厉族今日还是并无任何人进入苦境。”
背对他伫立的天之佛颔首:“下去吧,继续监视。”
帝如来领命离开。
佛气氤氲的韦驮修界,只剩下天之佛一人,抬手轻抚在身前的竹叶上,微微凝眸。
三年过去了,该来的一切很快就来了,她也是时候动作,厉族既然不出现,那么唯有她主动去了。随即化光消失,直往异诞之脉而去。
中阴界,逍遥居,缎君衡听完黑色十九说了又两个月的寻找结果,叹息笑了笑:”三年了,不过,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说完见黑色十九眸色黯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着急,慢慢找,总有找到的一日。”
黑色十九闻言也不想让缎君衡担心自己,强压下了心头寻找三年无果的焦虑,竭力平静凝向他:“吾晓得,义父不必担心,可能是寻找的方向有误,吾这次往西找找。”
缎君衡颔首:“嗯。”
同一时间的秋鸣山居,伫立在夜空下夜观天象的剑布衣,眸光微微现出了沉重,虽然知道许多事情,可当这一日真正到来时,他原来仍然不能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手指不由反一把抽出了碧血长风剑,一阖眸便在枫树下忘我舞了起来,沉浸其中,他便不会一时冲动,做出有违历史的事情了,该来的他必须承受。
此时,一念之间,鬼觉神知面有愠怒,一只虫爪倏然怒气腾腾拍在了圣魔元史第二页上,里面显示得天之佛离开天佛原乡乘夜飞驰的画面消失,又重新变成了石面:“可恨!为什么吾看不到异诞之脉发生的事情?”
另一只虫爪紧握着止战之钥,因他心绪距离波动而闪烁着难以安稳的金光,他怒声说完后转眸死死盯在上面,眸色冷沉难以决定。
止战之钥必须在今夜子时插入圣魔元史第三页,否则他将从人间消失。可如今看不到异诞之脉的情形,便不能掌控厉族,厉族和中阴界都会成为漏网之鱼,只有苦境和天佛原乡能让他为所欲为,可恨可恼!
只是为何圣魔元史今日会突然显现不出厉族的事情?此前一直都好好的?
百思不得其解,鬼觉神知来来回回在一念之间移动着,随着时间渐渐临近子时,面色越来越阴沉。
就在距离子时还有一炷香的时辰时,他停下了仓皇游移,转而视线又再次定在了圣魔元史的第二页上,阴冷一闪眸子,用止战之钥在上面一扫,绿光耀目闪起,里面再次浮现了别处的画面。
漆黑的夜空下,天之佛依然在风驰而行,光闪般飞越崇山峻岭,再有一个时辰便能到达异诞之脉和苦境的交界处,那个他在圣魔元史中看不到的地方。
鬼觉神知眸底露出了讽刺阴森的笑意:“楼至韦驮,你纵使自己封印了记忆,也还依然忘不了天之厉,这次找他,你又想要去做什么?是旧情难忘,还是别有用心?
如果你是难忘老情人,不如让吾来帮你,这次一定让你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记得。你定要欢喜享受吾接下来送给你的这份厚礼。”虽然掌控不了厉族,但能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也足够了!控制了她,便等于是控制了天之厉!
说完阖眼想象着一会儿后将要被他掌控的世界,忍不住畅快笑出了声,声音绵延不绝的回荡绿色苔藓和已经坍塌的古堡间,越发显得此处阴森可怖。
笑声中,子时到来,鬼觉神知睁开眼,将圣魔元史翻到了第三页,沉沉的石板书页砰然一声落下,灰尘瞬间扬起。但毫不妨碍他看清里面的凹陷,他毫不犹豫阴笑着拿起止战之钥插了进去。
咔嚓一声,钥匙与圣魔元史融合的瞬间,骤然自中央激射出万丈骇人刺目的绿光,笼罩了整个一念之间,惨白的绿光中,其中一道划过鬼觉神知勃颈下,只听他一声痛苦哀嚎,凌空便见他的虫头和身体分离,流了满地粘腻腥臭的绿色血液,随后身体和落下的头倒在了血泊中。
刺目的绿光穿透一念之间后继续以光速洒向整个苦境,黑沉沉暗夜下的苦境暗眨眼间便彻底笼罩在了绿光下。
415第一百四十八回
绿光吞噬过飞驰而去异诞之脉的天之佛时,她突然毫无意识被瞬间凝固在了绿光中,虽然依然保持着疾飞的姿势,但却是双眸僵硬,如一座雕像,对这个世界无知无感。
她脚下本还拂动的夜风和飒飒作响是树叶也是相同情形,待绿光继续蔓延,迅速吞噬了整个苦境后,天地间变得异常的死寂,没有一丝生机。
中阴界和苦境交界处的无向经纬,也没有幸免,同样被绿光湮没,只是在湮没瞬间,四面八方风云突然剧烈涌动,全部都汇聚到了无向经纬狭窄的通道处,形成了一道贯穿天地的龙卷风暴,但也无声无息,任何被吸进去的东西都不能活着离开。
如此异样的情形一直维持到了第二日旭日东升,随着日光蓬勃喷涌而出,一名身着官袍头戴顶戴花翎,满脸干皮皱纹仿如干尸的人御风而行,所过之处如春风化雨,朦朦胧胧笼罩在苦境的绿光才悄然散去。
一直被阻隔的晨光这才得以遍洒大地,万物瞬间恢复了生机,唰唰的树叶响动声中,早起的鸟恢复鸣叫,成群结队的飞出觅食。凝固的瀑布继续飞流而下,震耳欲聋的水声回荡在天地间令人久久沉浸其中。
“这里是?”重得生机的天之佛似是沉睡初醒,头上碧空万里,阳光和煦,诧异举目四望,自己所在只见遍地丛林,渺无人烟,脚下四面全是连绵不绝的高山,骤然皱眉,她走错路了,这里不是去参老隐修之地的路,当即调转方向,飞身化光向另一个方位疾驰而去。
此时,暗中跟随天之佛的三名厉族之人只觉一阵风扫过,其中一人举目目天之佛离开,惊叹看向另外二人道:“当真是绝顶高手!”
另一人认同颔首:“若是能与她切磋一番,对我们功力精进大有好处。”
最后一人嗤笑抬手一拍他的肩膀:“别痴心妄想了,走吧,去公开亭路还远着,别在这里耽搁。”公开亭是所有武林消息的汇聚地,到了那儿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二人再未说笑,和他相携出了隐身的树林,上了驰道,光明正大向武林消息最灵通的公开亭而去。
此时天佛原乡韦驮修界,五人人伫立着,天际有一团烈火光球闪烁不定,一名女子凄然的哭诉声回响在各处,听其内容,让人心胆发寒,难抑愤怒。
说完女子突然彭得一声跪在了地上,从怀里拿出一块叠得整齐白布,上面隐隐有血腥味,双手呈给光球:“这是泪石林侥幸活下来的所有女子所写的血书,吾若所言有虚,定让吾死无葬身之地,永坠修罗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还请审座为吾等做主,严惩造忏罪之墙的伪佛。”
光球火光一闪,刚冷凛然的男子浑厚嗓音响起:“云沧海,将血书代吾收好。”声音冷静自持,听不出喜怒。
“是。”身披蓝色袈裟的俗家僧者走出,双手接过血书。
一旁伫立的顶戴花翎,身穿官袍的之人,面色沉重凝向光球道:“这妇人是重伤昏迷的吾之救命恩人,吾身上的伤势好后,见泪石林只有女子和为数不多的几名男子,男女人数极端异常,一时好奇询问下,才知忏罪之墙还有如此旧事,那里百姓怨恨极重,事关佛乡和至佛清誉,吾劝说掌事水嫣柔暂时莫要张扬,让她派一名女子随吾来觐见审座,审座定会给予最公平的处理。
吾私心以为,罪墙那等残害生灵的事情不可能是至佛所为,怕是有心人要栽赃嫁祸于至佛,败坏佛乡声誉,而一般人不识诈术,极易被蒙蔽。”
光球火光雄浑一闪,审座刚毅庄严的声音响起:“吾会给泪石林百姓一个交代,让真相大白于天下。阴谋损毁佛乡声誉者,吾矩业烽昙绝不姑息,如若当真是天之佛所为,佛乡亦不会会给出最严厉的裁决,还泪石林众人公道。血傀师,你带云沧海和这名女子一同返回忏罪之墙。”
那名身着官袍,也就是审座口中的血傀师眸敛阴笑,赞叹恭敬合十双掌:“审座一心为公,天佛原乡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血傀师真正见识了。”
云沧海转向光球,肃然领命:“吾会尽快找到证据回来复命”
随即走向那名跪拜的女子俯身,虚扶住道:“夫人请起!云沧海这就随夫人和血先生去查证据。”
女子冤屈得意申诉,满眼泪红颤巍巍站起,以袖拭了拭眼角:“有劳僧者!”
待云沧海和他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