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害:“叔叔何时骗过你!你爹就是这么娶到你娘的,未来就能有儿子儿媳妇了。”
声音虽低,喜堂内众人却是听得分明,呵呵笑出了声。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眸底闪过笑意站起身子。
一旁的后无封不自然闪了闪双眸,垂眸搂住小四,手轻抚了抚他的衣物,面色微有些发热。
魑岳眼刀一记利扫向他,咎殃见到哈哈笑得越发灿烂,边笑边道:“敢做就要敢当!二哥你可不能否认自己做过的好事。还是你后悔娶了二嫂?”
魑岳嘴角一抽,微噎了噎,不与他一般见识,收回视线,转向垂头耳根微红的后无封和一脸好奇的小四,缓慢出声:“不后悔。”
劫尘红眸淡淡一笑,端起茶杯放入咎殃手中:“喝茶吧!”抬眸看向继续进行的婚礼。
鬼邪继续道:“新郎新娘再拜高堂!”
断灭阐提和净无幻转身朝向缎君衡所坐之处,蹲身便要下跪,缎君衡笑眸一震,腾得站起身子,他怎不知步骤中还有此,急抬手制止二人:“吾怎是高堂,万万不必拜吾!”
天之厉转眸看向他:“缎君衡,此礼你理所当然该受,高堂之中缺你不可!”
天之佛看向他化阐提笑道:“去扶你缎爷爷坐下!”
“嗯!”他化阐提走到他身边,笑语:“缎爷爷坐下吧,你难道要一直如此僵持让婚礼中断?如此似乎对新人不吉利。”
缎君衡一怔,无奈笑了笑,急放开了手坐下。受了二人三拜。好个他化,晓得他心思弱点,专捏此处。
鬼邪再道:“新郎新娘夫妻对拜!”
天之厉和天之佛笑看着二人行礼又站起。
鬼邪笑道:“礼毕!”顿了顿突然回眸看向质辛和无渊:“接下来是什么?”
质辛和无渊哈哈一笑,清脆冲着二人喊道:“送入洞房!”
天之厉这才收回了功力,两人黑眸一喜,急扑通一声落地奔向小四兴奋道:“快走,我们闹洞房去!”小四当即落地,三人拉着手凝功化光奔往新房。殿内其他人暂时安坐不动。
断灭阐提听了身子一僵,双眸不自在一闪,缓慢俯□子,花魁扶着耳根微红的净无幻走近趴在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断灭双手反扣住她身子,起身背起新娘缓步向殿门外走去,他化阐提和花魁在后面跟着相护,一路要背往新房不能落地。
黑色十九和魅生暗暗对视一眼,起身紧跟着向外而去,不知那三个小鬼要怎么闹,他们得看着,差不多了赶紧把他们带走。
天之厉扶着天之佛刚要起身,本还笑望断灭无幻背影的神色莫名一变,面色刷的苍白,身子微晃了晃。
“天之厉!”天之佛笑眸骤然变色,急一手反扣扶住他的身子:“你怎么了?”
天之厉阖眸压下心口已经消失许久的锥心之痛,面色微好些才睁开凝视她笑了笑:“无碍,一时未站稳。”
天之佛轻哦一声,见他神色已恢复了正常,微蹙眉心收回视线,他方才模样怎会是无事?
喜堂内本变了脸色的众人见他突然手指王戒凝光暗示,急从他面上收回视线,压下了担忧,恢复笑色。方才是心疾发作时的模样,大嫂并未见过,不能让她看出异常。
鬼邪眸底未曾预料到的震惊忧色一闪,强压下,负手看向众人笑着提醒:“这会儿断灭和无幻该快到新房了,你们再继续待着,洞房就别打算闹了。”
天之厉已很少有怒悲焦思之心绪,平日亦心情顺畅平和,不该如此快犯病,这不是做戏演出来之症状,他方才眸底的震惊不是做假。难道当真会与剑布衣他们所言之未来天之厉一样?天之佛可以帮助他安抚,但现在他绝不信会是此结果,未到后来谁都不能妄下定论,回到异诞之脉必须寻他一谈。
众人压着担忧笑笑,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我们先去了!”
话音落后急身化光而走,咎殃急出的笑声回音仍响彻在魔殿之中:“决不能让断灭这小子轻易进去!”
离开魔殿甚远,见不会被天之厉和天之佛发现,鬼邪、劫尘、咎殃刻意在飞过一处寝殿时以其他借口先停步随后再去,待其他人离开后,面上笑意倏然散去。
想起剑布衣信中所言,劫尘和咎殃四眸凝重看向鬼邪:“大哥心疾又显,方才症状,你隔空用祭司之力探脉,是加重了还是与以往一样?”
鬼邪对上二人视线,凝沉出声:“一样,但吾不能保证以后依然如此。”
劫尘心底一紧,凝眸出声:“那日你言,大哥此疾不会如剑布衣所言未来的天之厉般病入膏肓,以后若加重也仅是加重,应当不会威胁到性命……”
咎殃眉心一皱,蓝眸转向她:“兄长只言有五成可能。现在与未来若相关,大哥堪忧;若与剑布衣的未来无关,我们便能安心,而且这里大哥无事,未来剑布衣时空的天之厉也能无事。”
鬼邪对上她望来的双眸颔首。
劫尘红眸突然垂下,沉默半晌后看向咎殃:“能否证实时空,只有从三千和剑布衣能否出现和出现时辰着手,如此等着时间自己应验太被动。大哥若心疾未发,我们可以等,但现在,等只是错失先机。”
咎殃突然垂眸:“你有何想法?”
劫尘红眸果决:“不问未来,只观当下。彻底断绝一切可能与未来相关的因素,我们本不该受剑布衣信之影响。异诞之脉的未来只能由现在决定。”
咎殃见她决绝眸色,已然想到她所想是何,低低苦笑了一声:“我们的孩子不是三千,也不必有一个叫剑布衣的徒弟,如此便可达成,这是你的决定。”
“是!”袖袍中手指骤握成拳,劫尘避开他涩沉的视线,冷凝道:“大婚之后,你吾分房,过了三千生辰再合住。”
蓝眸倏然紧紧阖住,咎殃当即转身化光驰向断灭和无幻新房。
劫尘刷的抬起红眸,见他身影越来越模糊,心口有股窒息的难受,急阖了阖眸压下,片刻后再睁眸,满眼坚决看向鬼邪:“此法可有用?剑布衣信中所言的不确定太多,我们赌不起,任何可能致大哥命危的存在都要现在摒除。”
鬼邪双眸凝住,刚要出声
“好!”
一声暗哑的嗓音突然从咎殃飞去的所在低音回送。
双眸一怔,劫尘心底五味杂陈,微微垂下了看着鬼邪的双眸。咎殃,吾知你对与剑布衣和三千重遇之期望,但,我们别无选择。
鬼邪叹息一声,抬手轻按在她肩上:“办法虽然可行,但你考虑好当真要如此做吗?”
劫尘收起黯然,抬眸点了点头。
鬼邪凝视她:“不必如此仓促做决定。天之厉情形还须再看,也许这次只是偶然突发,以后不会再犯。剑布衣字里行间言外之意,尚有另一种解释。我们这个时空可以有三千和剑布衣为名的人存在,只要与他所处时空诸多时间不符,也可达成你之目的。未来的鬼邪刻意告知三千生辰,吾百思不得其为何,方才一想,用意或许在此,不必你那般极端,只要错乱时间便可。”
双眸微怔,三千和剑布衣都会存在,仅仅只是非那个时空的他们,劫尘默然半晌抬眸看他:“吾会认真考虑。”
鬼邪凝视她又出一句:“还有一法,你们可以不收元种八厉子女外之人为徒,牵一发动全身,剑布衣是无父母之孤儿,此一变,历史或许也可证明是无关。”
劫尘点了点头:“如何做吾再与咎殃商量。”
鬼邪见她神色凝沉,抬手抚了抚她的肩,叹笑:“欢喜些,我们去闹洞房吧,此事不能让他化断灭和无幻知晓。”
劫尘看着他点了点头,强挤出丝淡笑,鬼邪笑笑,扣住她的胳膊二人同时旋身化光。
众人离开的魔宫之中,天之佛本欲再问天之厉方才情形,却见本还激动四处观望的昙儿不住打着哈欠,只能暂时压下,轻扶着昙儿的小背,轻声哄着。
昙儿小手紧紧揪着她胸口的衣物,眼皮无力缓慢的一眨一眨,强撑着又迷迷糊糊看了她最后几眼,再也支撑不住,小嘴张开打了个哈欠,脖子一软,歪头靠在她怀里呼呼入睡。
睡着了小手仍紧抓着她的衣物不放,天之佛凝视她依赖贴着她的小身子,嘴角不由勾起丝温柔,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绒发微乱的小脑袋,回眸尤带着柔笑看了他一眼:“总算睡着了,或许是今日热闹些,她折腾到现在才犯困。”
天之厉手指轻抚了抚昙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笑了笑:“走吧,送她回房中,吾也该告诉你方才是怎么回事。”
天之佛眸中笑意顿住,点了点头,一手托着她的小屁股,一手按着她的肩,小心抱着起身。
天之厉解□后黑袍披风,披在昙儿身上,系带绕过天之佛脖颈后系住,母女二人被包得严严实实,天之佛看了看身前拖地的披风,踢了踢,无奈斜眸:“吾怎么走路?万一踩住岂不是要摔倒?”
天之厉见披风紧裹母女二人模样,笑了笑,“吾未说过要让你走路,抱好昙儿。”
身子一俯,双臂当即将母女二人横抱而起,紧紧扣在怀中。
天之佛急搂紧了昙儿,天之厉笑凝向她无奈的双眸:“如此便不必担心了!”
周身黑色闇气一旋,天之厉抱着母女二人消失在了魔殿,只剩下满堂喜绸红缎映着射入的金芒璀璨生辉。
回到暂时在天阎魔城居住的寝殿,天之佛将昙儿放在床上盖好薄被后,抬眸看向静立凝视她们母女的天之厉:“现在说吧!”
天之厉走到她旁边坐下,抚向她的手背,对视笑语:“那是心疾发病时之症状,吾临时所想,此场合才能同时为他们所见,故现其象,未提前告诉你,让你担忧了。”
天之佛双眸一愣,募得想起那夜他刻意要她答应的事,出声:“做戏?”
天之厉另一手按在她肩头,笑着颔首:“吾安然许久,也该是时候犯病了。这心疾之罪魁,他们难辞其咎,再加劫尘自尽之前事,众人多次不顾己命救吾,这等事决不能再发生。这次定要让他们引以为戒,再遇难事不得隐瞒吾自作主张,更不得舍命。”
天之佛见他眸色对心疾之事淡然,突然抽出被按住的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肩,倾身一靠,下颌搭在他肩上,手滑落抚在他心口:“心疾犯时除了方才症状还有什么?你一直未曾告诉吾,乘着现在说吧,一字也不许隐瞒。你若不言清,以后像今日一样突显症状,吾不知该如何配合。吾不想每次见你如此都担惊受怕。”
脸发白站立不稳,这种情形若非是他刻意做戏,也只有在功体内脏受重创伤及根基时才会现出,她当时还以为是此。
天之厉双臂微动,揉皱了衣物轻搂住她的背,含笑的黑眸却在望向她身后并排挨着的鸳鸯戏水枕时,缓缓散去了笑意,露出丝深藏其中的黯然复杂。
片刻后,启唇戏谑出声:“你在心疼吾?”
天之佛被他说中了心思,抚在他心口的手指用力一抓:“你想听吾言心疼你直说便是,还拐弯抹角。”
天之厉收回了视线微垂复杂凝视着她纤瘦的后背,低沉笑语:“如此你吾可以多说几句话,而非一问一答,很快结束。”
“歪理!”天之佛低斥一声,抓在他心口的手一松,温柔抚了抚:“结束是另一话题之开端,怎会是结束。”
天之厉头微动让唇贴近了她耳边笑道:“吾该理解为你与吾有说不完的话。”
天之佛斜眸瞥了他一眼,懒懒出声:“是你与吾有千言万语,永远说不尽。”
天之厉见她非得言语上占他上风理所当然的慵懒模样,心底一软,双臂凝功将她身子一抱凌空回转横坐在了他怀里:“言之有理。”
天之佛看二人姿势,无奈闪了闪双眸,只能把手臂垂在身前,侧眸瞥他:“你很喜欢如此说话?”
“嗯!”天之厉凝向她颔首,双臂当即环住了她的腰身笑道:“若非还须见其他人,吾倒是愿意一直如此抱着你,去哪儿都抱着。”
天之佛不料他如此说,一愕后,见他当真跃跃欲试,耳根一红,笑斥出声:“天之厉,你真是个无赖!厉族之王,沉稳威仪的大哥,吾该让劫尘他们一见你这模样!”
天之厉搂腰握住她身前一手,贴近她耳边低沉笑道:“你吾二人夫妻趣事,怎可让他们知晓。”
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幕然对着她耳边轻呼一口热气,温柔笑语:“让他们知晓也无妨。为了公平起见,吾该同时修书一封,特意告知蕴果谛魂、渡如何和野胡禅,他们的好友楼至韦驮与吾欢好时是何诱人模样。”
天之佛身子僵住,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红脸嗔了他一眼:“以后一个人去睡!”
天之厉见她满脸恼羞,重新握住了她的手,低笑:“你是吾妻,吾理该夜夜相陪,怎能让你独守空房,寂寞思吾。”
天之佛一噎,斜瞥他哼了一声:“吾有昙儿和质辛,没时间想你!”
天之厉笑了笑后收住,认真凝向她双眸,低沉道:“吾可以告诉你,但你不得因之而自责。”
天之佛说笑眸色一凝,双手包住了他的手轻点头。“嗯!”
天之厉微回忆,启唇缓慢出声:“那次吾发现你取劫尘心脏时,是心疾初发,其实此前知晓他们几人之死,已有前兆,吾未放在心上……后来寻不到你,再次加重……你死之后,吾无记忆……心疾……”
一字一字的平淡叙述,恍然如梦的过去,她所知晓和不知晓的,全部清晰,
天之佛听着,心头发涩,不由垂眸,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吾养你心脏时,父王亦同时想办法治好了吾之心疾。”
天之厉说罢,垂眸凝向垂头看不出神色的她,却已能猜到,双臂一紧,叹息一声:“你又食言!吾以后该如何相信你不会再诳语? ”
天之佛抬眸,力持平静看着他的黑眸道:“吾并未自责,是你多想了!”
天之厉见她双眸发红,唇上残留齿痕,幕得低头吻向了她双眸:“不要告诉吾,你眼睛又红又湿是被沙子迷了!”
天之佛本能阖住了眼帘,任他吻着,当即掩饰轻打了个哈欠,咕哝出声:“困了却不能睡觉,眼睛又红又湿常理之中!”
天之厉吻着的唇一顿,按压在她手心的拇指突然轻轻摩挲:“你这是提醒吾该尽一尽为人夫君之责?”
天之佛刷的睁开眼,见他眸色暧昧,咬牙瞥了他一眼,身上突然有些酸软无力,本还清醒的神思有些倦怠,不由打了个哈欠。
天之厉凝视她低语:“困了?”
天之佛颔首,微揉了揉眼睛:“怎么突然犯困了!”
天之厉抱着她移动到了床头,将她身子往昙儿旁边轻轻一放,俯身给她脱了鞋,拉过叠放的薄被盖在她和昙儿身上:“困了便睡会儿,刚好能陪昙儿。吾在旁边看你们睡。”
天之佛疲累打着哈欠笑了笑,侧身一手轻搭在了昙儿身上:“不必陪我们,你去看看洞房闹得如何了,他们应当不会真为难断灭无幻吧?”
天之厉落地,重新给她掖了掖薄被:“劫尘他们知晓分寸,吾和你那次他们是故意为之。”
天之佛想起最后十四人之结局,嘴角微勾起丝笑意,最后看了眼天之厉笑眸,身子放松,收回视线阖眸,彻底陷入了锦褥中,不再说话。
不到片刻,卧房一片静谧中便响起了绵延平稳的呼吸声。
天之厉黑眸笑意散去,露出丝复杂,撤去了掌心暗运致她困倦的功力。
定定凝视母女二人睡颜半晌,天之厉才走到床头两侧放下了围幔,挡住殿外射入的金芒,向殿外走去。
众人未太闹腾,便放过了断灭,让他顺利进入了新房。黑色十九和魅生带着质辛、无渊和小四去了天阎魔城其他宫殿玩乐。
魑岳、贪秽、剡冥各自先回殿中送回后无封、擎念潮和擎思瑚,又按着当时天之厉王戒暗发出的指示回到了喜堂中。克灾孽主、魈瑶、劫尘、鬼邪和缎君衡则直接而至。
天之厉抬眸见所有人都到齐,才从王座上站起平静道:“心疾之事,务必瞒住她,她不知此症状是心疾。”
几人颔首:“大哥放心!”
天之厉见他们个个面色沉忧,淡淡一笑:“不必如此忧心忡忡,吾日后控制心绪,心疾便无大碍,而且尚有祭司之力可以调治,等荒神之力修炼有成便可去中无之境,父王和娘有办法医治,此前隐瞒住你们大嫂便可。”
魑岳、贪秽、剡冥、克灾孽主、魈瑶一怔,募得才想起他正在修炼荒神之力,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松。
劫尘和咎殃见众人神色,暗中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鬼邪看了眼几人,笑道:“吾的祭司之力在他练功成就前足够用,伯父伯母不能到异诞之脉,天之厉可以去中无之境。”
缎君衡余光扫见劫尘和咎殃异常,微皱了皱眉。众人皆信天之厉所言,唯独他们两个神色,并无轻松,反是一直的紧绷,他们知晓些什么?
“只有此事,都离开吧!”嘱咐完天之厉负手化光回到了寝殿。
魑岳、贪秽、剡冥、克灾孽主、魈瑶随之离开。劫尘、咎殃、鬼邪稍比几人慢了些而离。
缎君若有所思望着三人消失的背影,缓步跨出了魔殿之门。
平日他们三个向来不会同时而行,鬼邪独来独往,唯有劫尘和咎殃同进同出。今日三人如此,仅仅是巧合?还是另有他因?劫尘咎殃眸色之异,鬼邪一反常态,恐怕与天之厉心疾关系不浅,方才情形,他们三人极有可能该隐瞒其他人些事情,而天之厉是否知悉亦不得而知。回到异诞之脉,他必须寻他们三人一一详询。
魑岳回到殿中见后无封眸色着急,在殿内来来回回焦急走动,诧异走近:“发生了何事?”
后无封募得回神,才发现殿内多了个人:“你终于回来了。小鬘又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魑岳微笑了笑,想起她上次所言:“迷路也无妨,如今白日,各殿皆有伺人,到时可将她送回。”
后无封一愣,才想到这儿,募得好笑一声:“吾怎么忘了这事了!上次迷路是晚上。”本来欲带她进喜堂参加断灭无幻婚事,她却坚持自己亡夫守寡之人,在苦境风俗而言对新人不祥,告知她她要观览之处便离开了,她刚才回殿去那里寻却不见人。
169真相之危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他们怎么如此急叫天之厉,天之佛方才是累极自我封闭意识休息,不想刚回复就听到这般,顾不得自己只着里衣,手急速掀起帘帷,却不料刚掀到一半,突然被沉力压住,怔了一怔,边缘骤见天之厉手指,同时传来低沉之声:“惊醒你了,先穿好衣物,是鬼邪出了事,吾即刻带他去荒神禁地,不久便回。稍后让缎君衡给孩子和你探脉。”
不是他有事!天之佛听到熟悉沉稳的声音,恰好抬眸透过未遮住的半面帘帷见天之厉急匆匆背负昏迷的鬼邪离开的身影,莫名突来的惊慌不安彻底散去,紧绷的心神一松,“缎君衡,稍等片刻。”随即收回手指,拿过叠放在床头的衣物开始穿,帘帷轻晃了晃恢复静止。
“嗯!“帘帷外的缎君衡应声后片刻,随后出声告知事情始末,嗓音中微带丝不容易发觉的此种情形下他之身份该有的担忧:“对不住,方才失态,惊扰到你了。吾竟不知鬼邪有如此病症。方才他和吾进房刚走到天之厉身前,面色骤然苍白,意识消散间急叫一声天之厉就昏倒,该是只有天之厉能救他之症,没想到他有病竟隐瞒吾。”
天之佛自那日听伺人言说后晓得了二人关系,二人也对她和天之厉直言不讳,易地而处,明白他忧心,边穿衣物边温和道:“无妨,吾本未睡着。或许这些时日你们忙于教导质辛和布衣,他身体受累才致昏迷,天之厉定不会让他出事,安心。”
缎君衡沉默片刻后轻叹一声:“但愿如此。”
半晌后,天之佛穿好了外衣,靠在床头,揭开薄被,仅轻盖着两个孩子和她的下半身,“可以了!”
缎君衡这才撩起帘帷勾在床侧,见天之佛和她身边襁褓中睡得安然的两个孩子安好,先恭喜了一声。
天之佛笑着颔首,小心抽出两个孩子软绵绵的小胳膊在襁褓外,抬眸看他道:“他们在腹中时有胎动,吾竟也未曾觉察到是两个孩子,一直以为胎动是一个孩子。”
缎君衡暂时收起了担忧心绪,恢复平静,俯身以一指按在其中一个孩子腕间:“吾和鬼邪探脉也只探到一个,而且脉象异常,似乎是孩子身体有缺之预兆。吾和他怕你们担忧,便一直隐瞒未告知,打算等孩子生下后临时应对。”
顿了顿,抬眸看向天之佛,露出丝淡笑,轻声叹息:“没想到是龙凤双胞,我们根据脉象最先排除的便是双胞这种可能。”
天之佛不料他们竟是探出过和她一般的情形,笑了笑,对视他,说出了她也隐瞒之事:“你所言吾其实已经知晓。两个月前吾已察觉到孩子异常,有你所言之担忧,只不过孩子已成,担忧也无用。便未告知你们,亦瞒着天之厉。”
一顿,转眸凝向两个孩子小脸,忍不住满心柔软,轻语继续道:“生出第一个孩子时,吾见他康健无事,悬心之事总算放下,却不料还有一个。”
缎君衡收回手谨记这个孩子脉搏情形,又按在另一个孩子小手腕儿上,看向她一笑:“这是大喜事。”天之厉情况不知如何了。
天之佛笑了笑:“多谢!”
缎君衡探完脉后,收回手如实告知:“两个孩子都康健,根本没有那时的残缺脉象,你可以放心。”
天之佛如释重负:“这就好。”随即伸出手腕放在枕边让他一诊。
缎君衡轻笑一声,伸出一指继续,尚未诊便看向她道:“你身子并无大碍。只须修养百日便好。”
天之佛叹息一声看着缎君衡道:“这是安心脉,安某人之心。吾自己身子自己清楚,那时因质辛和昙儿落下的痼疾早随死之身消失。此躯复生并不受其影响。可惜他平日知此理,如今情形却固执非要万无一失。”
缎君衡细细感知手下脉象强弱变化,也好天之厉无事后详细交代,笑看天之佛道:“关心则乱!天之厉自不想你出任何事。”
天之佛见他虽笑,眸底隐忧却未散去,眸色一凝,暂时变了话题宽慰出声:“天之厉既然能带他到荒神禁地,定已是有应对之法,莫过于担心,鬼邪定然无碍。”
缎君衡暗叹一声,颔首:“有天之厉,吾很放心。”他此番做戏应是没有破绽,天之佛总算全部相信了。
此时的荒神禁地神殿,一片凝滞的死寂,晶石明亮的光芒带着丝莫名的冷然。
躺在床上失去意识许久的鬼邪终于渐渐回醒,见床边黑袍掩身的模糊人影,低沉皱眉出声:“鬼邪!”
“这次犯病比上次会醒时间长了些。”站在床边紧锁眉头的天之厉见他终于醒了,紧绷的心神骤然一松,周身涌起丝微不可见的黑色闇气,随即在银光淡闪中回复真身:“天之佛并未发现。情急下吾取自己心头血冒险幻化你变成吾之模样,你逼出它回复真身吧。”
话音尚未落尽,床上骤起雄浑黑色闇气,自其中急射一滴鲜红,利箭般直逼鬼邪之身。鬼邪一卷袖袍,将血纳入掌心。这股力道,他确实无事了。
散去鬼邪模样的天之厉如未曾犯病般翻身坐起,未再耽搁,起身下床。
鬼邪抬眸对上他望来的视线,将方才和缎君衡暗中密语交换的说辞告知他,以防一会儿露馅儿。
天之厉黑眸凝住,颔首后问道:“犯病到现在过了多长时间?”
鬼邪嗓音微凝重,如实告知:“一刻。”
天之厉眉心微皱,比以往时间长了许多。走到他身边顿步,沉默片刻后又继续向外走去:“回去吧!”
鬼邪见他若有所思,紧随步而去将方才所想说出:“联系这几次情形,命力衰竭极有可能后续症状就是昏死不醒。以前虽然发病,但过不了多久便无事,今日延长到一刻。吾猜测,以后犯病若无意外,便是时间延长。”
天之厉步子倏然顿住,抓住其中关键,冷沉回眸皱眉:“昏死?”
鬼邪暗叹一声,颔首:“你方才无意识后躺在床上,僵如死尸,若非尚有余温,当真与死无异。所以吾言昏死。若是昏睡,除了不醒外,你应该状如睡着才对。”
顿了顿,见他敛思回想犯病,眸色紧凝,继续补充道:“你犯病刹那急速僵冷,仿如一具死尸。等你彻底无意识后便如吾方才所言,身体僵,但冷意消失,恢复体温。”
天之厉袍中手指微僵,神色看去却并无多大波澜,抬眸看他继续冷静问:“吾要知道,十多年之后再犯病,是否仅仅昏死时间延长,症状仍然是此。”
鬼邪微怔,垂眸想了片刻,对上他凝沉视线:“吾也期望只是此症状,瞒不住时,便可欺骗天之佛仅是心疾复发引起之昏睡。但若是通体僵冷与死一样,她触手一摸便知轻重。吾不能保证此情形最坏会发展到何种程度,除了昏死,所有的症状也只有以后发病才能再加判断。”
话音落后,房中气息微有些凝滞,天之厉收回了视线,负手立着不动。
二人无言半晌,鬼邪觉压抑窒息,通体不快,咔嚓咔嚓动了动胳膊手关节,轻笑一声,抬手轻按他肩:“未来有何情况,到时再应对,合你吾缎君衡三人之力,要瞒天之佛亦非难事,至少在剑布衣倒溯时空前能够瞒住,此后纵然泄露,对她而言,尚有等待的希望,一半生一半亡,并非必死之局。对你亦如是。”
顿了顿,望进他看不出心绪的眼底,一字一字道:“帝祸,不要辜负伯父伯母和为兄一片心意,你只要与天之佛五个孩子欢乐度日便可,想做什么做什么。其他问题,吾、缎君衡和劫尘他们会处理妥当。若以后证明是虚惊一场,你再多放我们休息些年月算是补偿。”
天之厉听了突然低沉一笑,抬眸对上他之视线:“此事吾心中有数。吾若太过撒手不管异诞之脉,只怕先引起楼至怀疑。因时应对便可。回去看吾两子吧,你尚未见。”
顿了顿,飞身化光消失,浓浓笑声回荡在夜空明月之间,“这次长得像吾些。”
鬼邪听了此言,想着他飞身瞬间的寄托神色,笑意却是一窒,沉叹化光追去。长得像你,却不是你。你以为日日看着像你的孩子她便能稍解悬思悲恸?你该没有忘记当初独对昙儿和质辛时的心境,天之佛比你也好不到何处去。
帝祸,若未来当真是最坏结果,吾和缎君衡会稍作改易使用天之佛曾对你所为之法。
我们会让她记得你,记得她是厉族和天佛原乡多年征战后的一场和平交易,是你用来绵延后嗣的人选,她和你各取所需。为了天下苍生,她定会安安稳稳在异诞之脉和孩子们住着,如此她才能心如止水度日。纵使宫内传出你对她深情之事,也并无不妥。我们对她之敬意亦是为你之喜才有,而所有你们曾做过之事,留存之物,她在此协议心态下自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切都是在你强迫与苍生之间衡量后作出的选择。她之极端性情,责任之心甚强,一旦认定此念便不会轻易更改。终此一生她便不会因失去你而可能出事。
夜空光行半晌后,归来的天之厉和鬼邪在双天宫外落地。
伺人见是他们俯身:“见过王,大祭司!”
天之厉和鬼邪皆恢复了平静神色越过殿门向卧房走去。
天之佛听到声音,看向坐在远处座椅上等待的缎君衡道:“鬼邪无事了!”
缎君衡笑了笑,面色上隐藏的担忧才真正散去,心底却是沉了下去。如此长时间,天之厉此次病情定是又生变故,不知又严重到何种程度了。
见天之厉进房后直接向自己走来,天之佛扫过面色如常的鬼邪,看向他关心低语问道:“鬼邪是何问题,为何会突然昏厥?”
天之厉坐下抬眸看她,因方才略沉的心微暖了些,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她温热的手笑道:“并无大碍。他那时虽从神殿底破封出来,但千年前旧伤并未完全痊愈,劳累仍旧会损伤心神。最近教导质辛和布衣费神,旧伤犯了才导致昏厥。吾方才借用荒神禁地地脉之力打通他淤滞的血脉,日后注意些,待伤全部愈合后便无事了。”
天之佛清楚千年前鬼邪封印疗伤之事,未曾多想其他可能,毫不怀疑信了天之厉,心神放松道:“无事就好。”千年前的佛厉之战止息许久,没想到鬼邪至今还受其累。
天之厉笑笑,握紧了她的手,温柔扫过安睡的两个孩子后,凝向她低沉问:“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天之佛微动身子,重新换了位置靠在床头看向他轻摇了摇头:“无碍,方才歇息了半晌已不觉得累了”
天之厉细看她神色,微皱眉,回想上次,不太相信低沉道:“吾记得生昙儿时……”
天之佛叹息一声,拉着他的手放在怀里,用双手包住,淡笑打断他的话:“今日与彼时之身已不同,怎可相提并论。”
说着想起了什么,看了眼远处正私欲的鬼邪和缎君衡,挺身靠近天之厉低声低语:“你忘了吾那次心急喂养昙儿无||乳|之事了,这身子比那时好数百倍不止”
天之厉见她眸色带着不好意思,皱住的眉头渐渐松开,黑眸溢出丝浓浓笑意,轻抚她肩头:“但还是要好好休息。生了两个孩子,对你身体元气终究耗损大些。安心休养方能补回。”
天之佛点了点头:“吾知晓,自然不会让身体落下问题,你不必这般忧心。”
话音刚落,
“天之厉,天之佛,”鬼邪和缎君衡言谈过后,走到床头插话道:“吾再给两个孩子探一次脉。”
天之佛知晓他想做何,收回凝视天之厉的视线看向他笑着点头。
天之厉起身退离床边,将位置让给他,方便诊脉,走向缎君衡出声问道:“你方才探得的脉象结果如何?”
缎君衡笑了笑,如实将方才结果和中间隐瞒他的脉象猜测全部一字不瞒的告知。
天之厉听到中间微皱眉,到最后不觉低沉笑出了声,眸色一片为父特有的沉稳之情望向床上襁褓中的两个孩子。“若有一日他们殊异显出,吾定告知你们。”
缎君衡笑着点头:“吾也期待这一日。”
鬼邪凝神坐在床边,细细给两个孩子把着脉,二人话落后半晌,他才无奈收回手抬眸看向缎君衡哭笑不得:“你方才告诉吾的脉象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缎君衡见他神色已经晓得了最终结果,淡笑颔首。
鬼邪扫过期待结果的天之佛和天之厉叹息一声,无奈笑道:“我们果真是被他们二人误导了。吾一直探得的脉象都是女孩儿的,缎君衡探到的是男孩儿。一两次尚可为巧合,次次如此,必然是他们两个刻意为之。至于为何会有所缺损,说不定亦是他们戏弄之故。等二人将来能言语出声时定要一问。”
天之佛和天之厉对视一眼,笑着颔首:“当然。否则如何晓得他们不同寻常在何处。”
缎君衡又将探得的天之佛脉象详细告诉天之厉,天之厉才彻底放心。随后和鬼邪同时离开。一路上,鬼邪告诉了缎君衡天之厉这次病情,又将不久前生出的改变天之佛记忆的想法一并说出。
缎君衡听了沉默片刻,才看向他肃凝低瑟道:“这是别无选择之法。若未来当真死局,天之佛痛不欲生,吾不反对。吾之控灵术再佐以你习得的功法便可以办到,记忆绝无恢复的可能。但也还须详细考量,必须面面俱到,无漏洞可催。随后我们再逐条推衍,将结果与天之厉商量,他曾经历过,心有体会,更能看出漏洞。”
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提前做好如此打算,有备无患。好过到时慌错无招。”
一阵夜风突然拂过,吹得不远处的树叶簌簌作响。
鬼邪暗哑着嗓音叹息一声,“是啊!”不觉转眸望向明星闪烁的夜空,眸底一片冷凝,不再言语。
缎君衡默默随着他的步速缓步走着,见他平日周身无懈可击此时因心绪波动露出空门,眸光一闪,暗中凝出灵力,仿如空气般的透明灵力瞬间入骨入魂入体,急速悄无声息探查。这许久的接近终于让他觑得如此机会了。鬼邪行事谨慎全备,根本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微凉的夜风仍在不停歇的吹着,月辉拂了并行的两人一身寒气,风声中隐隐回荡着紫色相袍和白?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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