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总长说笑话呢吧我能管得了谁总司令是管人的差事,自然是能服众的人来担当,我是不行的。”
旁的人听他这样yi说倒也是放下心来,总算这个刺头小七关键时候没拆台,当下气氛被他这样yi闹给松快了下来,马上就有活跃的人开口,“七公子说的这是道理,这带兵打仗就得人头熟,不然枪林弹雨的,谁给他流血卖命随便弄个谁来开弟兄们玩笑么”
“说的是,得先叫人心服口服才是。”
“大家都是革命军人,又不是菜市场混混打架,混什么人头熟”袁举不轻不重地yi晒,转头看了yi眼笑着看笑话的战子秦,“七公子才是说笑话呢吧。”
战子秦假装讶然地挑了yi下眉,“当真是正经话,自古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人和也是制胜之本,总司令这样的要职,自然是要选能服众之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yi番潭去清,“潭参谋长既然有意,不妨试试就是。”
潭去清听见话头绕到了自己身上,赶紧笑笑,又觉得这话说的太玩笑,咳嗽了yi下才开口,“四公子自然是总司令的不二人选,谭某自然不能与四公子相比,总司令这个位置不过是替四公子暂代此位,七公子有何高见只管指教。”
战子秦嘿然yi笑,“岂敢,潭参谋长,若按潭白嵩论,我该叫你yi声叔叔呢,我岂敢有什么指教。只是潭参谋长几十年不曾在东瑾呆过,对这里的人员军事yi无所知,关键时刻怕是难以指挥。”
潭去清还没开口,旁边的袁举却是yi声冷笑,“七公子是在说,潭司令叫不动你们东瑾的兵这可是违背中央的命令”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对面惊雷yi样的粗嗓子吼起来,“叫什么叫叫堂会呢老子又不是,听得人三幺五喝的你怎么说话呢”说话的正是和战锋yi同从护军过来的整编独立师的师长方文列,他是战子秦的长辈,被他这样yi骂,战子秦也只是嬉笑,这边黄搏勘也接上话来,“方师长说得是,这种事情怎么能像叫堂会,叫不动不过是个脸面,这个打起仗来,军令不畅可就要命了。”
底下的人啧啧称是,汤剑琛眼看着这样的局面要糟糕,赶紧将杯子往桌子上yi放,发出清脆的yi声轻响,顿时止住了满场的嬉笑,“四公子,如今是正式的会议,督军身体不好未能出席,你是代督军出席的,不知有何高见。”
战子楚原本默不作声地听着,此刻被汤剑琛指到头上,慢慢地抬起眼来,“今日子楚替父亲来参加会议,就是要听听诸位的意思,汤总长既然提出了人选,大家继续议。”随即又闭上了嘴,根本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汤剑琛是破釜沉舟了,“潭参谋长是带着参谋总部的调令来的,如今若是能有第二个人选我们还可以讨论,可现在似乎是”
他这yi沉吟,底下立刻炸开了锅,“什么第二人选就只四公子yi人,绝不做第二人想”
“这是生往我们头上套辕具么我们东瑾的事情,中央插手插的太多了吧”
“讨论个屁,让那姓潭的滚蛋就是。”
眼看着闹起来,突然yi个侍从进来在战子秦耳边低语,只见他微笑,突然站起身来,“诸位,子秦有些家务事,要先走yi步。”
这yi开口连黄搏勘都吃了yi惊,“七公子,这可是军务会议。”
战子秦拿起帽子笑道,“当真是家里有事,方才潭参谋长都说了,不过是替四哥暂代,既然是暂代么,诸位何必这样认真”
他这样yi搅原来剑拔弩张的形势又趋于缓和,旁边有熟人开他玩笑,“七公子,什么家务事,这样急巴巴要走,小心老爷子又气伤了。”
战子秦嬉笑着歉然环视,“今日是我夫人生日,说好了晚上要出城的。各位叔叔伯伯,同僚弟兄可要替我保密,这里先行谢过了。也不管旁人的脸色,只管到潭去清那里点头致意,“潭叔叔到东瑾,自然是小侄负责招待,您想吃什么玩什么,只管吩咐小侄就是,不然将来见到白嵩怎么好意思呢”说完竟然当真转身走了。
众人呆了yi下,笑的笑,哼的哼,突然有个人叫了起来,“坏了,忘了今晚也是我家婆娘的生日,我也得回去,不然今晚得睡地板,对不住对不住,我先走了“
旁人拽他,“你都老夫老妻了,怎么学七公子的做派“
那人圆滚滚的身形只管往外挤,“家有老妻是福,你小子懂个屁“
又有人笑道,“就你那老婆值得你这样是打牌输美了还是叫堂会欠了钱”
话音刚落就有人接口,“自然是外面那个小星给揪住了吧,快走快走,我们跟着去瞧热闹”说着yi窝蜂往外面涌,战子楚自然知道今晚是夏月生日,听战子秦yi说,便想起yi年前诀别时候的情形,当真是坐不下去,紧跟着起身,原来还有些崩得住的也跟着笑闹起来。“谁家里没急事呢突然想起今天是我二姨家老四媳妇的表姐的孩子满月,要去吃酒呢”
“不是刚想起来是你下的种吧。”
“嘻嘻哪能呢”转眼走了个干净。
汤剑琛当真是好涵养,默坐了yi会,甩手走人,潭去清自然还是那样yi副老好人的模样,倒是袁举等众人都走了以后才将文件夹子yi下子都摔到了墙壁上,伸手的随从跟过来收拾,他喘了口气,“他妈的,这口窝囊气,我算是跟着姓汤的受够了。给京里发报,说是这里的事情没得回旋了,要赶紧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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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的墓建在清明山上,在督军府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定于十二月初十那yi天出殡。原本战锋的生日是十yi月二十七,因为罗督军的过世自然是不办了,因此各地往来的亲朋以及那些追着战子楚来贺寿的官员们都集中在给罗督军送葬的仪式之上。
由于七公子yi向是不带小夫人出席任何家族性质的活动的,就是守灵也是yi个人,谁也想不到他今日竟是把小夫人也带来了。有人揣摩着这件事情很是透着点子古怪。早有人传闻,战督军心疼小儿子,早就默许了这个媳妇进门,可是七公子回东瑾两个多月了,却是yi点动静不见,就连家都不曾带小夫人回过。那若说战督军不同意,可也当真说不过去,人家小两口子都在yi起yi年多了,谁瞧着都是蜜里调油,如今汤小姐明摆着不再参与其中,小夫人舅舅那里是著名的商业领袖,在京里如今和七公子的舅舅两个人双剑合璧当真是相得益彰,若说门当户对也很是难得了,却不知道这是在闹哪yi出呢
眼看着七公子带着小夫人yi同踏进督军府直奔灵堂而去,灵堂外面拜祭过等着送葬的人不免窃窃私语,“瞧,那就是七公子的小夫人,果然是个娇滴滴的绝色美人儿。”
“可不是听闻战家老七为了她连家都不回了可是真的”
“怎么不是他家老爷子差点没气死。”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战家老七居然是个情种”
“得了,少拿女人说事。那小美人娘家舅舅是谁你们知不知道前朝宰相的二公子杜兰甫如今在京里,那是说话响当当的人物。”
“既然门第家世这样好,怎么就战老爷子不同意”
“怪就怪在这了。非但是不同意,还闹得厉害着呢。我可是亲眼见过,小夫人见了战老爷子避猫鼠似的,只叫“总司令”,就战家罗家和杜家的关系,她叫声世伯总是该当的吧”
“你们是不知道,战家老四和老七闹的厉害,老爷子看好老四,老七不甘心,这是跟老爷子叫板要分家呢”
“原来是这样,难怪非杜家的小姐不可,杜家这yi回来,可是了得,并着徐世徐老爷子,京城里面给七公子打点的利利索索的。难怪七公子肯为她这样张狂。”
“可不是当初人家小姐不愿意,七公子可是花了心思手段的,听说是抢回去圈了好长yi段时间才肯的呢。”
“杜家也认了”
“嗨,这怎么说呢。说不定是杜兰甫看中了七公子的人才,心甘情愿地借着外甥女连这个亲也说不定呢。”
“嘿,这可是yi双两好,又是美人又是前程,七公子当真是有手段呢”
“也得人家人才够风流不是要不然人家小姐怎么起先不肯后来又肯了”
“啧啧那是”
“有这么个弟弟,难怪战家老四老想请辞呢。”
“也是啊,就是联军司令也是个虚衔头,他在京里又没有说得上话的靠山,还得回来稳稳占住这个总司令的位置才稳靠。”
“那这么yi说,他这次是去意已决了”
“那也得看京里头放不放。我看啊,是难。”
“总统分明是借刀杀人,什么抗日,日本人的毛都没见着,不过是要借我们的手弄死石海平,怎么肯放过他”
“你看看那边,那个小白脸就是监督总长汤家大公子汤剑琛,人家断断续续在东瑾呆了yi年多了,这是干什么我看啊,战家这回自身也是难保。”
“他娘的,战家这yi跨,总统可就能集中精力收拾西北的孟家了。”
“还有汪家,别忘了东北的汪家。”
“你说总统是会先办汪家还是孟家”
“当然是孟家,战家yi倒,孟家就成了孤家寡人,总统故技重来,里外开花,孟家怕还不如战家经折腾呢。”
“把这些督军大佬都折腾完了,我们这些小虾小鱼自然也就不在他的话下。”
“呸,日本人早等着这yi天呢。”
“可不是,汪家这十几年不动,怕也是等着看呢。”
“他妈的自古忠臣没好死,整军规建,这是革老子的命呢”
“可不是到时候大家yi拍两散,老子继续当老子的山大王去。看他中央军经打不经打”
“他妈的,老子打了yi辈子仗,想着作孽太多,想打几天日本人己积德,没想到又他妈的被总统给涮了。”
“是啊,如今这好几万人憋在罗河边上,打还是撤,谁说了算呢”
“这个冬就过不去啊,他妈的三个兵yi床被子,还是老子千辛万苦从河上泛羊皮筏子也运过去的,还打个屁”
“打死yi个,耗死yi堆,总统真他妈的恶毒。”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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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三部分是yi边写yi边贴上去,我yi贯思维奔逸,可能会比较跳跃,大家要是觉得不顺,或者是不明白,只管说,多谢哈 突然yi阵鼓乐声起,大殓开始,罗督军yi身戎装被四个肃容卫士轻轻抬起放入准备好了的棺木当中,金丝楠木的棺盖盖上,听闻钢钉yi声声钉入棺盖,战锋只是恍惚。罗东来缠绵病榻五六年,如今终于是走了,他此时已是盖棺定论,而自己守着东瑾这个烂摊子却不知死的时候会是怎样yi个情形。
瞟了yi眼身边的儿子,老大算是窝囊到头了,怕是小七算计他,自己把自己撞断了三根肋骨如今死气沉沉地yi边站着。老四和罗菁订了婚,婚事没能赶在罗东来去世前办,按东瑾这里的风俗,又要推上yi年,总算是有名分的未来女婿,如今穿着麻衣给罗东来带着孝陪着罗菁侍立在yi旁。冷肃的脸上更是瞧不出什么,那yi晚就是他对着小七在咆哮,这个老四yi句话都没有说过,这个儿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小七今天带着夏月yi同过来,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对这个幺儿是再不敢抱希望,每yi次希望越大,那失望就更是揪心,想着罗东来临死嘱咐他务必不能让两兄弟在此时内耗,他就焦心不已,两个儿子都压根不想和他这个父亲敷衍,早早摆开阵势对垒起来。他看着罗东来的棺木缓缓启动,推入灵车,更是心伤,眼中酸涩竟是有些不能按捺,徐馨握住他的手,轻轻安抚着,他唏嘘半天才平静下来。由着徐馨扶着他的手,缓缓起步,跟着灵柩出去,恍惚间对上小七夫妻的脸,儿子冷漠,倒是媳妇睁着yi双名澈的眼睛yi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那份子了然竟让他心里yi动,她却又低下了头,跟着小七转到了队伍的后头。
灵车缓缓开过东瑾的街道,慢慢转入清明山中,墓地已经准备好了,楠木的棺椁已然停放在墓岤中,棺木被从灵车里取出来,缓缓放入椁内沉了下去。墓门关上,罗菁第yi个忍不住哭泣起来。只在这yi瞬,这悲伤压抑到了极致的气氛才有所放松,夏月只觉得恍惚,再不觉得害怕紧张,战子秦抓着她的手,她只放任自己靠着他看着那墓门慢慢合拢,眼前依稀是母亲下葬时候的情形,心里仿佛空了yi块,恍然觉得竟是觉得失去了yi个生命里yi个yi直关爱着她的人,回顾身后,舅舅yi头灰发站在不远出默然垂泪,她慢慢地转过头来,竟是也被眼泪迷蒙了双眼。
“宝贝,来,到我们了。”
前面战锋和战子晋夫妻都拜祭过了,战子楚陪着罗菁跪在坟前,她吸了yi口气,慢慢跟着战子秦走到坟前,给罗督军磕头送别。抬起头来,又对上战子楚的眼睛,心里又是yi阵惊痛,仿佛看见他们两兄弟都在血泊中挣扎,慢慢垂下了眼睫,罗菁呜咽着和她对视,她不敢多看,赶紧抓着战子秦的手站起来,慢慢转到了战京玉的面前。
战子秦紧紧握着她的手,匆匆道了声,“节哀”就要走,战京玉却缓缓地开了口,“你既然跟着小七来了,就该跟他站到他父亲后面去。”
战子秦带着她yi直远远地拉开和父母的距离,也没有跟着大哥yi家yi起站在战锋身后侍立,战京玉这样开口,是在认可她的身份吗她这yi句话yi说,战子秦只觉得激愤,夏月湿冷的手指瞬间抓紧更让他无法抑制心里的悲愤,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苍老木然的女人,强忍着慢慢开口,“督军已然去世,夫人还有闲心多管闲事”抓了夏月掉头就走。
罗菁从地上爬起来挡在两人前面,“小七,别走。”哀哀地轮流看着夏月和战子秦,“夏月,你劝劝小七。”
夏月扶住她,“菁菁姐”定定地看了yi眼苍肃木然的战京玉,又看了看战锋夫妇。慢慢松开了手。
战子秦紧紧盯着夏月苍白的脸,突然她抬头看着他,眼里竟然表露着哀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不是应该他哀求她战子秦凝视着妻子的脸,慢慢地携着她转到了父亲身后伫立。战锋微微回首,战子秦看了yi眼父亲,低头对夏月轻语,“月,想回去了对我说。”
战京玉将yi切都听在耳里,只觉得讽刺,夏月管菁菁叫姐姐,她明明不是他的孩子,可是她还是管菁菁叫姐姐,他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端木梓清明明都不在多年了,她的女儿居然还是跑来管自己的女儿叫姐姐。这难道就是命运不成泪眼朦胧间,那青灰色的坟茔更是恍惚,他已然走了,带走了她的yi切,她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他走的时候抓着菁菁的手,那样无声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依旧无话可说。他们这样的yi辈子,她依靠着他,辅佐着他,爱着他,为了他什么都做了,可他对她从来都无话可说,直到死,都是无话可说,他带走了她的yi切,yi切依旧仍是无话可说。
阴霾的天空,阴云低压,她扬着头想要保持挺立的身姿,可是yi切都在旋转,仿佛yi个巨大的漩涡,她就在那漩涡的底部,yi切都失去了,那就连意识也yi并失去吧,耳边依稀响起女儿的惊呼,她只觉得眼前yi片灿烂的金色,瞬间沉没于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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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子楚用尽全力要辞去前敌总指挥yi职留在东瑾,没想到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yi场变故彻底没戏了。汤剑琛带着潭去清到处活动,有他在中央政府不肯同意他卸任,两边原本相持着,就在这个时候,南线的日本人突然动手,弄了yi堆子日本浪人组织了yi个支援分队大大加强了龙城石海平的力量,在国内的报纸上长篇累牍地譬讲帝国利益如何如何遭到侵害,俨然yi副要甩开膀子赤膊上阵的模样。
原本石海平已是yi只癞皮狗,没有几天活头了,日本人如今却是花了大力气给枪给炮,又替他拉了几只颇有势力的土匪加盟,顿时胆气骤升,借着日本人的势头,生生从龙城打了出来,不过yi个月的时间,连夺罗河沿岸七八个县,中央yi连七八个急令,战子楚和那些云集东瑾准备吵闹的督军们都消了原本的念头,纷纷赶回前线去了。谁都清楚,如今不打是不可能的了,就是撤也不容易,若不能稳住阵线,谁也不能囫囵个儿撤下去。
前线战事yi旦紧张,物资供给也就艰难了起来,西南湿冷,正是雨雪季节,原本联军物资供给说好由中央统筹调拨,可是于都铁路在日本人不断袭扰之下时断时续,中央的物资供应原本就是捉襟见肘,这样以来更是窘迫,战子楚那里日日苦战,当真是用血肉在拼,每日里电报频频打向中央,却是丝毫不见改善。
罗东来生前便是预计有这样yi天,因此执意阻止战子楚再回西南前线,如今是骑虎难下,再多不得已也说不出来了。战锋心里清楚,战子楚这yi仗必须顶住,否则不仅前功尽弃,也是把东瑾的西南门户全然暴露给了日本人,以日本人的贪婪,必定不会就是取了许地就肯罢休,到时侯怕是再想整军再战都没有了依靠。
这yi边龙城前线吃紧,战子楚不得不重返前线,汤剑琛这边却立时来了精神,看,话没有说错吧,这战子楚担任着前敌总指挥如何能兼任总司令肯定是乏术么
汤剑琛如今日日逼宫,带着潭去清出入督军府邸多次,自然是要借着战子楚在外的机会非逼着战锋委任这个总司令不可。那天战子秦会议上说潭去清不过是个代任的,他们居然也就认了,如今就是代总司令也逼着战锋开口承认。实际情况是如今战子楚在外,东瑾城里谁掌了权就掌握了其余军事调配的权力,更是掐住了战家军的软肋。汤剑琛此时压根不予掩饰他自己的目的,就是借着战子楚不在,战子秦在军中资历极浅不能服众的机会要夺权了。
战锋被他日日换着法子相逼当真是度日如年,前方战子楚又频频电报打过来,说是前线军需严重匮乏,中央那里的后勤补给全然不能满足,若不是还有些队伍抱着和日本人干yi场的雄心,怕是所谓联军已是土崩瓦解了。因此每日里思虑此事都是焦灼难安,战子楚回前线不过月余,他就苍白了头发,人也迅速憔悴了下去。
战子秦人在东瑾却是日日风花雪月,只管陪着夏月消闲yi般等着过年,父兄困苦焦急,他却只当没有看见。战锋焦急无奈,想起那日要求小七入京替他四哥运作推卸掉这个前敌指挥的虚衔,并且运作联军粮草的事情时候小七那个神气,当真是让人恼火又心痛。可是除了小七,却是谁能将这个担子担起来
他原本答应过小七给他yi份自己的天地,却如今必须要反悔,东瑾须得他们两个yi同支撑才能安稳下来。于是亲自认命战子秦为副总司令,暂时总管东瑾军政事务并且负责与战子楚的前线沟通。
自罗东来去世那日后,父子两个便没有说过yi句话,葬礼之上若不是媳妇给罗菁面子,说不定也就掉头走掉。这个任命出来,战锋实在说不好小七会是yi个什么反应。足足等了yi日,那边才有了反应。战子秦接到自己父亲的认命,居然装出yi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闲闲地打了个电话过来,“父亲,您不是开我玩笑吧,这个事情是不是要问问四哥毕竟他是未来的总司令嘛。”气得他摔了电话,隔了好几天才听说小七带了夫人从马场回城,说是接受任命开始准备上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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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仔细看了yi下我的文文,发现月光的点击率还不算冷啊,我其他的文文还有点击率不到100的呢,另外yi篇比月光先发的,点击率只有不到600,汗,难道我的品味这样的怪我很是郁闷。 “宝贝,你怎么醒了”夏月是睡惯了了懒觉的,刚才他起身的时候,她还闭着眼睛,他从浴室回来之后,却看见她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秦”她向他伸出双手,娇柔依恋,他心里yi片温软,忍不住笑着重新爬上床去抱住她,“宝贝,怎么又没睡好”抚摸着她柔细的长发,“怎么了谁和你说什么了”
夏月抱住他,突然开口,“我们回清江好不好”
他身体僵住,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心里yi阵的翻腾,还没开口,她就放开了手,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他的怀抱,挠挠披散的长发,“我睡迷糊了,突然好想吃清江的笋丁汤,他们谁从清江过来,你让他们给我带新鲜的笋子好不好”
她撒谎的本事其实不高明,他却宁愿此刻没有看穿,坐在床沿,看了她半天,突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不能和你说这些,乖,是不是还想着那些事情过来。”装着平静如常,将她重新抱进怀里,“不许想了,想睡就再睡yi会,想回清江去我让他们安排,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这怎么是胡思乱想她夜不能寐全是那混乱血腥的场面,还有他父母哀怨深沉的目光,yi时间战子楚倒在了他的枪下,yi时间他浑身是血地抱住自己,悲哀的是这些都可能从她的噩梦里跳出来变成真的。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你。” 她拽他的袖子,不知道怎么了,这每yi天他不过是去办公厅而已,她就是觉得仿佛他离开了就会不回来了yi样。他笑她突然粘人起来,让她和往常yi样去办公厅陪他,可是她却本能的抗拒,生怕接触他要做的那些她无法接受的事情,他总是轻易能看穿她,她知道她的这些反应让他难过,隐隐还带着怨愤,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越是对他乖顺,他看她的眼神越是隐藏着怀疑和伤感,他不信任她,他从来不曾和她说过那些可怕的往事,如果不是那天情绪太过激动,他也不会那样坦言相告,如今她似乎做什么,他都在怀疑她是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上。
“起来陪我吃早餐好不好”战子秦故作轻松地抱她起来,不愿意和她多说,也不看她的眼神。她看着他率先起身离开,心里更是悲伤,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换了衣服下楼,他看着报纸坐在早餐桌旁边等她,浑然无事yi般地轻笑,“宝贝,这可是你第yi次肯起床陪我吃早饭。”
她微笑,他却不看,低头又埋进报纸里,仿佛里面真有他感兴趣的新闻。
“秦,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她慢慢地将黄油抹在烤好的面包上,小小的黄油刀反射着清冷的光,让她感觉分外的孤单,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放下报纸,吸了yi口气,端起了咖啡,“怎么了”语气里依稀带着急躁的敷衍,他明显不想和她说话,不想和她讨论这个,在他家里的问题上,他压根不愿意她参与。她其实也不想参与,可是根本不能够,她不是他的妻子吗她为他感到害怕难道都不对
“你不想和我说话对不对”她放下那把小刀,把面包放回盘子里,“我知道你不想谈这个,可是我很担心,我”
“你不必担心任何事情,宝贝。”战子秦打断她,口气突然不耐烦起来,“夏月,你要是担心我,那大可不必,我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你也说过,我不是yi张烈士的脸。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就是我向他保证了这个,我会保护你,也会爱护我自己,若是我当真输了,我就带你到英国去给他当养老女婿,这下你放心了吧”
停顿了yi下,又突然开口,“若是你担心的是其他的人的话,夏月,那就不要开口,不要让我知道。”扔下餐巾站起身就走了。
夏月呆呆地看着他离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坐在餐桌前看着咖啡冷下来渐渐泛起奶末,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总是没法子掌握身边发生的yi切,她也很想向他说得那样不必担心任何事情的信任他,依赖他。可是这怎么可能她知道这样的胡思乱想才是最可怕的,可她不能不去想,她和他永远都将沉浸在这种不得安宁的情绪里,她没有他的坚强,她也知道他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坚强,她不可能这样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若是你担心的是其他的人的话,夏月,那就不要开口,不要让我知道。”他的话抽着她的心,她连恨他都没办法,他还在怀疑她,他总掩饰得她以为他忘记了。他怀疑着她,他不愿意听她说话,她呆坐在那里,说不出是委屈还是害怕,心里满满当当都是说不出的郁闷哀伤,让她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四哥那里的调度供给掐得那么狠,眼看冬季到来,雨雪双至,前线困苦,不仅补给不足,就是弹药也异常匮缺,父亲如今是心急如焚,岳父此番回京去还请多多斡旋,那边取胜原本不易,再这样下去,战线yi旦崩溃,不管是中央那边还是日本人那边都不会放过我们。”
“总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更何况如今他的境地也不好过,你舅舅这次不能回来给送东来yi程也是这个原因。财务部预算上面,西南前线的拨款是在的,难的是难以到位。”
“姜伯父怎么看此事”
“他自然是想借着此事做做文章,只是他也是行伍出身,这些子鬼蜮伎俩他不是总统的对手。”
“这也是我此次回东瑾的原因,岳父和舅舅不妨见见姜伯父,说我有意接下联军后勤这yi摊子事项,钱从财务部直接拨我这里,由我统筹必无制肘,我敢给他打包票,四哥在前方,我在东瑾,前线绝无匮虞,联军也决不会散,还请他考虑。”
“我信得你及,只怕是你家掌了前线的兵权如今又向中央分财权,这件事情十分难做。”
“这就得岳父和舅舅替我开口,如今天下几分,其实都是yi个国家,既然我有心为国出力,还请给此机会,不妨帮我放出话去,看除了我,谁能接下这个差事。”
杜兰甫赞赏地打量yi番女婿,此番yi见,已是全然褪去了顽童的娇气,杀伐决断敏锐果决,绝非池中之物。看来月月天生不是平庸的命数,这个丈夫将来必有yi番不小的作为。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其实你舅舅已经着手在做,我回来之前他就建议组建yi个专门的委员会监督西南前线的军费的支出和物资供给,你这样yi说,不妨让他更进yi步,把委员会设到东瑾来调研,先给你放块垫脚石。”
“父亲时常教导,上阵亲兄弟,杀敌父子兵,请舅舅和姜伯父说,只管让那些老爷子来我这里,我保证接受他们的监管就是。”
杜兰甫满意地yi笑,却看见战子秦说着说着有些走神,眼睛似乎是望着别处,顺着他眼光看过去夏月在前厅里检查着自己回京的行李,小声地对着下人吩咐着。杜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兄妹两个开始说话。战子秦看见微微皱了yi下眉。
杜兰甫看了yi眼儿子女儿,又看了yi眼女婿,“你怎么还这样盯着她小心她又和你别扭。”
战子秦笑了yi下,收回了目光,“我yi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所以她才总是喜欢站在我的对立面上。”
杜兰甫皱眉,“你应该学着信任她,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懂得分辨好坏。”
战子秦笑着摇头不语,他怎么敢他后悔带她过来,他就该把他的宝贝小公主留在清江单纯的城堡里,隔绝yi切的威逼恐吓,免得她那个混帐的小脑袋胡思乱想的让他心惊胆战。“我打算送她去国外呆yi段,等这边平静下来再回来。京里的事情还请岳父和舅舅多费心。”
晚上回到家里,两个人都是郁郁无话,夏月打电话确认了yi下杜兰甫乘坐的火车的准点时间,轻轻摸了摸他的衣袖,“舅舅后天走,你去送吗”
他没有时间,她再想找话,却又yi时没有找到话题,只好洗澡睡觉。他抱住她亲吻,早晨那样的对话,揭开了好几天来的隐忍的暧昧猜忌,他虽然料到了她会是这样,还是觉得难过,看见她隐忍不言的小心更是觉得伤感,这个晚上他特别需要感觉yi下她的温柔。
夏月伸手环上他的脖子,轻轻迎上他的嘴唇,他深深的吮吻,却觉得悲伤。他的夏月就是yi个小骗子,她心虚的时候就会这样刻意地对他好。
夏月立刻察觉他的不对,轻轻推开他,静静注视,突然翻身背对他把脸埋进被子里。他本能地扑上去抱住她的肩膀,可却又无话可说,慢慢躺过yi边,手覆在额头上,无声地叹息了yi声。
夏月突然翻身,yi下子扑入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他心里yi惊,随即又是说不出的甜蜜和酸楚,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再能将他们分开,可却为什么不能给他们心灵上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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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中凯前几年中风,虽然西医中医看了不知多少,却依旧左半边身子不能动,就是说话也因为嘴不能闭而有些含糊。昔年运筹帷幄的军中诸葛,已经不理世务很多年了。但是形式变化得太过快速,东瑾的情势yi日三变,战子楚始终不动声色,却让他泛起不安来。
四哥儿如今不比当年了。 若骂北方的汪家投靠日本人还有些冤枉的话,那么说石海平是日本人的狗那当真是没yi点冤枉了他。石海平借着日本人的帮助大肆扩张地盘已经不是yi天两天了,只原先东瑾离得不近,yi向不会管这个闲事,但如今yi是原本yi直西进的石海平突然调头东来欺负到了紧挨着东瑾的潘文松的身上,二来汤总长坐镇东瑾自然不能再不管不问,这次中央抗日异常“坚决”,非但成立了西北联军指挥部决定要两路夹攻石海平,还将yi向不听号令的西北杜家也拉了进来,当真是枪械如林c旌旗飘扬,yi派要大杀yi场的气派。这次东瑾出了西边的三个军,战子楚也同时西调担任联军的参谋长,而所谓的联军司令副司令都是难以到任的“忙人”,所谓参谋长倒是实权人物,实实在在是委以重任。东瑾偏安东南这么多年,这yi仗要是打好了,那不说在东南,就是此染指江北中原也是指日可待。什么整军规制,倒那时候怕是他们整别人,谁还怕被整来了
按理他们倒是该感谢石海平和日本人突然闹了这yi出的,可是袁中凯的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王胡子是个莽人,却也是粗中有细的,当年处理了战小七周围的那帮子喽啰之后就说过,老爷子是不会待见他们了,战小七被送到国外,这夺嫡之事斩草不除根怕是后患无穷。果然四年之后战小七回来,手段全然不yi样了,他看老了人情世故的人,也难以辨别他弄出来的那些花样那个是幌子那个是要人命的。
若说战子楚这几年位置是越发的稳健了,下面的人肯为他用命的也绝非王胡子他们几个,他多多少少看出来,四公子对他们原先的那些做派并不以为然,他心里的天下根本不指望他们这些老棺材攮子。所以只要四公子还念着当年那些旧情,他也就甘愿退了出去,由着新人跟他打拼,他yi个鳏夫又无子,这yi世人除了平安是再无所求的。
可这风云变换却不容得他这样安稳下去,那天他去医院看病,看着战小七探望完他父亲从大门里出来,迎着他打招呼,笑的是意味深长,“袁伯伯,瞧着精神不错啊,是不是又打算出山了”他含含糊糊地说不清楚话,战小七也就是当没听见,“啊呀,袁伯伯要出山了,那东瑾可就更要热闹了。我得先预备预备去。”
之前他是认定四公子在,战小七就是再折腾也翻不了天的,可是如今他并不这样确定了。这天下变了,战锋和罗东来都早没有了称雄yi方的狠劲和霸气,底下的小字辈们精于谋而疏于战,这坐天下的方法变了,这坐天下的人会不会变就不yi定了。
“四公子,您这个时候怎么能离开东瑾”袁中凯拖着半瘫的身子亲自赶到龙城前线,战子楚派人到火车站接了他,直接安置到丰原城里的平家公馆,不过yi会,战子楚就从前方指挥所回来,衣服都没换,亲自过来拜见。
“袁叔叔,快躺下。”战子楚扶着袁靠回躺椅之上,袁中凯看着战子楚yi派淡然沉稳的态度,却比几年前更添杀伐之气,他也许是并不该来,可是他却是觉得若是不来,将来yi旦出了事情,怕是自己要后悔。
“四哥儿,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如今这个形势,你离开东瑾,就不怕你家小七背后给你yi刀”
“是啊,四公子,你不知道,你这yi回前线,福厦路那边就差没有放炮庆祝了。”袁衡也忍不住开口,他们在前面拼命,战小七在后面捣鬼,他们yi点办法都没有,当真是让人气煞。
战子楚听见福厦路三个字,不由得心头微微yi动,夏月么她会怎样看待这yi切罗菁曾和他说过,夏月选择小七是幸运的,小七用个水晶瓶子装着她,只让她小公主yi样的生活,她什么都不知道,十年前的yi切,他们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如果她知道,她会怎样
他心头yi阵纠结,她满脸泪水的样子立刻出现在眼前,夏月是个小公主,受不了yi丝的委屈和伤害,她知道了这些,会吓死的。也许她选择小七就是因为小七瞒着她,宠着她,yi点也不让她知道这些。而自己也会这样隐瞒她
“子楚,你为什么那么恨你弟弟”她靠在他的怀里睁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因为你们都想做你父亲的继承人吗”
他默然,她自顾自地分析,“可是为什么呢谁都看他是yi个胡闹的孩子,你不会觉得胜之不武”
胡闹的孩子,他十年前还这样以为过,但是十年之后的小七,已然不可同日而语,他如今已然毫不含糊的锋芒毕露,把刀子都指到了他的鼻子尖上。此刻而她正靠在小七的怀里,看着那把刀子指着自己,她会怎样想她如今还认为小七是胡闹的孩子吗
“四公子”他沉默得有些久,袁氏父子已然觉得有些离谱,他淡然笑道,“父亲在,小七翻不起浪的。”
袁氏父子看他开口,总算是吐了yi口气,袁衡按捺不住,“四公子,话不是这样说,老爷子心软您不是不知道,我爹也算和他出身入死yi辈子的人,当年那件事情后,他二话不说就将我爹给从军中踢了出来不说,王叔的事情出来,他居然yi个字也没说,如今不能指望老爷子。”
袁狠瞪了yi眼儿子,王胡子临阵脱逃的事情是战子楚的禁忌之yi,怎么可以就这样提当下赶紧开口,“四哥儿,这些事情不要提了,我来之前见过老爷子,如今和当年没法子比了。说句实在话,确实是老了,罗督军yi去,他不靠旁人是撑不下去了。你不在东瑾,他非得靠到小七那边去不可。”
自从战子秦的第七军在武琊山口抢了头彩之后,他便隐隐感觉东瑾的风向开始乱了。战老爷子虽然说过位子是留给四公子的,督军夫妇当初也不曾有异议,但是如今情势却不相同了。十年之前他们没有外患,而如今中央政府已经逼到眼前了。
中央那个汤总长yi来就弄什么改革,战小七人新军新,原本就恨不得天下大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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