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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阅读

作品:早春行|作者:U_u茵茵|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2 10:30:51|下载:早春行TXT下载
  蓦然变得深暗,望着那道人影,yi言不发。

  “老衲独自在此处修行十数年,竟被yi个小姑娘提点,实在惭愧。”那人影慢慢走出,身上窸窸窣窣的落下黑泥c青苔c枯叶,他抬眸望向君夜安,道,“故人之子,我初见你,不过是个婴儿。时光转瞬呐。”

  初夏这才看清,这是个极瘦的老人。须发皆白,身上的衣衫已经尽破,像是麻袋般挂在身上,而指甲间甚至还长着青苔,不知在此处静修多久了,或许长到不知今夕何夕。那分明是人影,却又仿佛不是像是yi株树,yi棵草,又或者是yi粒泥,与这yi片天地,皆融在了yi处,叫人无迹可寻。

  君夜安躬身谨然行礼:“图风大师。”

  老人微微抬手,极为平和道:“若老衲猜得不错,君公子此刻必然在衡量老衲的武功。”

  公子脸色未变,只淡淡道:“不敢。”

  “老衲原本是有些武艺的,只是闭关十多年,全都忘了。”图风大师yi笑,“你未察觉出我的吐纳,是因为我习的是印度传来中土的吐纳之法。与天地同息,与万物同灵。我即万物,万物即我。”

  公子沉默了yi会儿,掩去眼神中亮色,语气却是轻松了不少:“大师过谦了。”

  初夏见这老者瘦得肋骨尽显,有些迟疑的看了公子yi眼,小声道:“你不是要和他动手吧他这么瘦,不是你对手的。”

  公子看着她yi脸担忧的表情,忍不住微弯起唇角。

  “小姑娘心地甚好。”图风大师微笑,顿了顿,又转向公子,“不知公子是有何困惑,要老衲解惑呢”

  公子收敛起唇角的笑意,深深作揖道:“二十年前,先父与惠风大师c图风大师交好,往来甚密。后来惠风大师为天罡所害,先父临终前,命我灭天罡。夜安在数月前,所幸不辜家父遗愿,歼灭天罡战甲,只是尚有yi些未明情况,还请大师指点。”

  图风大师枯干如同老树皮的脸上,终于微微动容:“你已灭了战甲”

  公子点头道:“是。只是天罡大首领临死前,说了yi句话。”

  图风大师沉默良久,道:“什么”

  “他问我可清楚父亲的死因。”公子yi字yi句答,“后来我听闻,先父的心疾,是在惠风大师过世后染上的。二十年前,他曾来此处找大师你长谈不知那yi次长谈,先父与大师聊了些什么”

  图风大师垂眸,雪白长眉垂直肩处,叹气道:“二十多年前的事,老衲静修多年,连人名都忘了。”

  风声怪异的呼啸而过。

  初夏忽然有些不悦道:“大师,这可是你的不是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不想说就不说,何必用不记得这样的幌子来推脱”

  老僧人闻言yi怔,默默转身,又回到先前那棵树下,盘膝坐下。

  “大师若觉得不妥,夜安也不勉强。只是天罡欲孽恐未拔出干净,近日江湖上又频传凶案。夜安慢慢查,也就是了。”君夜安轻叹yi声,“打扰大师清修,见谅。”

  他欲转身,携初夏离开,却听身后老僧道:“且慢,你只这yi个问题”

  公子眸色沉沉,黑得如同yi汪黑玉,道:“还有yi个疑问,不知大师是否知晓。”

  “不妨yi说。”

  “山水谣究竟是什么”

  图风大师轻轻叹了口气,丛林中落叶纷飞,他垂手在身侧,闭目道:“你要问的事,并非老衲不愿说而是不可说。其中涉及昔年yi桩大过错,数位故友名誉亦牵涉其中老衲虽已勘破红尘,只是他们却未必。”他这句话虽平淡,旁人听着,却又能察觉出图风大师说的,是江湖中yi件惊天动地的往事。

  公子眸色中掠过yi丝失望,却不再多说,道:“如此,夜安也不敢令大师为难。”

  “君小友你可知令尊他曾为”老僧咳嗽了数声,却又踌躇停下,良久之后,方道,“这样罢,明日你再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公子点头道:“好,多谢。”他不再多言,转身携了初夏离开。

  初夏却站在原地未动,眸色闪动间,她侧头看看公子,又看看地上的老人:“大师,出家人不说诳语。你要说话算话。”

  图风大师微笑看着初夏良久,应了yi声:“是。”

  下山的时候,两人绕回前山。暗夜中谁都没有开口,似乎各有各的心事。只是yi路上公子紧紧牵着初夏的手,yi直不曾放开。

  不知走了多久,看到山路中央yi棵数人合抱的大树。初夏眯起眼睛,低声道:“那是客栈的伙计说的那棵柏树么”

  公子微笑道:“咱们去看看。”

  走近yi看,果然是棵柏树,枝繁叶茂,上边挂下yi条条的深红色丝绦,树枝上挂下许多铜锁。

  蓝绒般的夜空下,星子yi把把散落着。初夏yi直仰着头,直到身后公子的声音很柔和的传来:“小丫头,你不是在数这里挂了多少铜锁吧”

  初夏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怎么知道”

  他摸摸她的脸颊,yi只手伸到她面前,唇角微勾:“我们也试试。”

  他的掌心静静躺着yi把小巧的银锁。

  初夏yi怔,慢慢抬头看着他的双眼:“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公子却不答,只是专注的看着她的神情。

  “你信这个么”她很是欢喜的从他手中接过来,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摩挲着。

  银锁上还带着他手掌中的余温,她连忙将手指阖上,仿佛是怕这丝温暖逸散出去了。

  “小姑娘比较会信吧”公子看着她孩子气的小动作,忍不住将笑意加深了。

  “你不信么”初夏有些气馁的望着他。

  “你信我就信。”公子淡淡的望着她,眸中滑过yi丝错综复杂的神色。

  初夏静静的将视线别开了,微笑道:“那我们挂上去吧”

  他揽着她的腰肢,轻轻yi跃,便坐在了柏树枝头。

  初夏选了yi根不粗不细的树枝,卡擦yi声,将银锁轻轻扣上,又细细的看着锁身上的两个名字,忍不住莞尔。

  公子轻轻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向自己。夜风徐来,她的发丝拂过他的颈侧,微痒,柔和。

  “明晚图风大师要告诉你的,yi定是很要紧的事。”初夏忽然开口道。

  公子淡淡yi笑:“或许吧。”

  初夏似是想了yi会儿,有些怔怔道:“会是好事么”

  公子揽紧了她的腰,阖上双眼,将下颌靠在她的发间,却不答话。

  凉风渐急,又是在山上,初夏微微瑟缩yi下,公子在她耳畔低声道:“冷么”

  她恰好回头,脸颊便与他的唇撞在yi起。

  两人皆是yi愣。

  初夏慌忙侧头,而他微微笑着,伸手不轻不重的扣住她的下颌,慢慢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莫名的慌乱渐渐的消退了空气中只剩下难以言说的情愫,与yi丝丝甜甜的香氛。

  初夏被他迫着,微微仰头,眼睁睁的看着公子的薄唇贴近,男子的气息亦渐渐迫近,让她觉得慌乱,却又有着飞蛾扑火般的吸引。

  她闭上眼睛,将触未触之时,山顶忽然传来yi声悠长的钟声。

  初夏连忙睁开眼睛,山顶已经亮起了火光,遥遥可以想见那里的兵荒马乱。

  公子亦侧开脸,凝神听那钟声,皱眉道:“似是山上出了什么事。”

  初夏心中隐隐起了很不好的预感,她只望向公子,却听公子果断道:“我们先下山。”

  他抱着初夏,跃下柏树。两人走出不过半柱香时分,山上那条火龙已渐渐蔓延至山腰。初夏有些惶然道:“那是什么”

  公子此刻,反倒显得极为悠然,他放缓脚步,微微yi笑道:“想是有不速之客,少林弟子追下来了。”

  初夏心中更为不安:“不速之客”

  公子眸色铮亮,摸摸她的头发,语气却分外温和:“别怕,有我在。”

  第二十九章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有人疾奔而来,大声呼喝道:“何人夜闯少林”

  初夏借着火把晃动的光亮望去,却是yi群少林武僧,人人手中持着褐色僧棍,人如龙,动如风,转瞬便将自己二人围了起来。

  那为首的武僧身材极为高大,往小径中央yi立,立时便有渊渟岳峙的气势,yi身虬结的肌肉极是吓人,yi眼看去便知是外家高手。

  那武僧沉声道:“兀那男子,放下兵刃,与我yi道去见主持。”

  公子负手立着,只淡淡yi笑:“如今夜游嵩山,难道也要被送入少林寺的戒律院了”

  那武僧冷笑yi声:“少室山乃少林所辖之地,岂容你们闲杂人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公子回头,看到初夏有些发白的脸色,叹道:“他们要留我们下来,你说可怎么办”

  火光中看到公子的微笑,初夏忽然便轻松下来,她下颌微扬,有意大声道:“如今和尚怎么和劫道的匪徒差不多拿着长棍吓唬人,还动不动人要人留下。”

  初夏本就口齿伶俐,吐字干脆,那武僧脸上红yi阵白yi阵,只得重重哼了yi声。

  夜风忽急,吹起公子衣袍,墨蓝色的衫角猎猎扬起,而他负手立着,只淡淡yi笑,对初夏道:“此刻下山,到山下之时,恰好天亮。”

  那群武僧愈围愈近,微潮的空气中,仿佛有锐利刀锋隐匿其中,迫得人无法呼吸。公子缓声道:“你们这些人,留不下我。还是不要动手为好。”

  话音未落,另yi条小径上又是yi条绵延而来的火龙,有人急奔而来,大声喝道:“拦下他们他们杀了图风师叔祖”

  此言yi出,恍若惊雷。

  初夏几乎站立不稳,心知自己二人必然陷入了某个极可怕的陷阱中。她yi颗心跳得怦怦直响,yi低头,看到公子的右手已顺势扶在渔阳剑上,之前闲然的神情已经褪去了,双眉斜飞入鬓,抿着薄唇,yi言不发。

  那群武僧惊疑不定,互望数眼,为首之人方道:“你慢慢说,图风师叔祖怎么了“

  那奔来的少年僧人气喘吁吁道:“他们杀了图风大师,逃走不及你们拦下他们”

  初夏忍不住道:“图风大师分明好好的谁说我们杀了图风大师”

  此言yi出,众僧表情皆是怪异,而那少年僧人的表情有yi瞬的扭曲,似是看到了极为骇人之事,连说话都不利索起来:“你你是女子就是你就是你”

  初夏尚未说话,却见那为首的武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出yi掌,那隔空掌力扑向初夏,公子微微踏上半步,也不见如何动手,便将那掌风化解开去。只是尚有几丝从掌侧遗漏,初夏头上布巾被刮落下来,落下如瀑青丝。

  “果然是女子。”那武僧喝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就是这股香气”少年僧人忍不住大哭起来,“师叔祖遇害之处,也有这样淡淡的花香,就是你身上的味道”

  初夏抬起袖子,轻轻闻了闻,有些茫然道:“什么香气”

  公子心下却是yi凛,他知道初夏身上确是带着yi股兰花般的幽香,只是她不自知,他便也没有说起。他又跨上半步,将初夏拦在自己身后,正色道:“我二人之前确是去找过图风大师,但是离开之时,大师安然无恙,并与我约定明日再见。大师他真的圆寂了”

  少年僧人擦了擦眼泪道,“师叔祖是被杀死的你们这两个贼人,我亲眼看到凶手是yi个女子的背影,这山上如今只你yi个女人,还要狡辩”

  话音未落,武僧声音如暴雷般响起:“结阵,先拿下这两人。”

  公子yi手托在初夏腰间,掌力柔和吞吐,将她送至柏树小径旁崖壁上站着,另yi只手拨开渔阳剑剑鞘,露出如雪般的剑锋。那武僧们的阵势尚未展开,却见眼前光芒yi闪,棍头便已被削下大半。须知那木棍是以铁桦树制成,外边用铜片包裹,坚硬不下金石。而眼前这年轻人动作快如魅影,轻而易举的将yi片长棍削断,这份功力,当真惊世骇俗。

  公子yi击之后立时后退,气运丹田,沉声道:“沧州君夜安,求见少林空风大师。”

  连说三遍,声音远远送出去,此处至少室山头,人人耳中皆是yi震。

  为首武僧手中握着半截僧棍,目露震惊之色,道:“你你是公子夜安”

  公子淡淡颔首,收剑入鞘,只浅浅道:“诸位,适才得罪了。”

  yi时间无人再敢上前动手,不多时,yi行人身着灰色僧袍,衣袂飘飘至上而下行来,为首的高僧面容清癯,身材高瘦,正是少林方丈空风大师。

  武僧们让开yi条小道,空风大师手持念珠,缓步上前。

  君夜安执后辈礼:“夤夜造访少林,多有不敬,望大师原宥。”

  空风大师右臂微伸,做了免礼之势,yi股圆润清和的内力将君夜安托起:“君公子不必多礼。”

  公子与空风大师对视,低声道:“这位小师傅说图风大师被人所害夜安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空风大师闭目长叹道:“不错,图风师弟已然过世。yi刀划破喉咙,须发皆落,确是被人所害。”

  山壁上低低yi声惊叹,接着yi道黑影坠了下来,公子纵身跃起,接住初夏的身子,将她放回地上,借着火光打量她的神色。

  初夏脸色煞白,双唇褪去了血色,喃喃道:“图风大师又是这般的死状”

  公子眸色间亦是沉沉,语气却极为镇定柔和,轻声抚慰道:“别怕,有我在。”

  空风大师道:“这位姑娘为何说又是这般死状”

  公子将望云夫人以及绿柳巷凶案述说yi遍,初夏在他说完后,颤声道:“那凶手应该是跟着我们,来找图风大师的。或许,这yi路上他yi直跟着我们。”

  “你胡说”先前那小师傅插口道,“你便是凶手我们师兄弟数人都看见你的背影,还有这股香味”

  空风大师微微摆手,道:“你们去见过图风师弟”

  公子坦然应道:“不错。”

  “图风师弟近二十年来,所习者为印度密宗传来佛家心法,是以在少室山后密林中静修。不知君公子找他何事”

  “先父与图风大师交好,近日夜安听闻yi些往事,特向图风大师前来询问yi二。只是大师尚不及相告,便遭歹人毒手。”

  “至于凶手是谁,或许便与这往事相关。”公子顿了顿,“这位小师父指认我身边这姑娘为凶手,想必是误会yi场。图风大师武艺高强,又岂是她yi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杀得了的”

  空风大师抬起眼眸,打量了初夏数眼。

  “方丈,你别听他们的”那少年僧人插口道,“谁说凶手yi定要会武功”

  公子眸色yi亮,问道:“此话怎讲”

  “我们赶到之时,图风师叔祖还剩最后yi口气。他他坐在那里,对我们摆手,让我们莫再追了若不是师叔祖甘愿让人杀死,他又怎会这样镇定。”

  方丈闭目良久,方叹气道:“君公子,你我忘年之交。今日之事,非我不信你,只是目前看来,实是错综难断。不如你先随我上山,再寻出解决之道,至于这位姑娘,也请yi起吧。”

  初夏被安排在寺院外东座的小院落中先行住下。不多时,便有执事僧请公子前去,初夏心下终究是有些害怕。她虽不说,眼神却怯怯的望向公子的背影。

  公子本已行到门口,却又仿佛感知到什么,转还回来,低声道:“此处已是少林寺腹地,极是安全。你yi晚未睡,就去厢房里歇yi歇,我去去就回。”

  初夏不忍令他担忧,点头道:“那你去吧。yi切小心。”

  日出之时已过,光影疏密之间,清晨的雾霭正缓缓散开。脚步声亦渐渐远去,初夏却殊无睡意,她在小院中石凳上坐下,手中拿了yi根树枝,胡乱的在地上画着。

  嗒的yi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脚边。

  初夏拾起那颗石子,却见外边包裹着yi层油纸。

  油纸上寥寥四字:慎终如始。

  是谁丢进来的是给她的么又是什么意思

  初夏站起来,四下环顾,又打开院门,却见门口立着数个武僧,皆沉眉敛目又哪有人影

  公子偏偏又不在,初夏坐在石凳上,yi遍遍的看着纸条。不知过了多久,日影中移,身子忽然yi轻,便被人拦腰抱起了。

  她刚要挣扎,却听到公子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怎么在石凳上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公子径直将她抱回房中,放在床上,温柔道:“好好睡yi会儿,晚上我们就下山。”

  初夏反倒坐了起来,抱膝道:“他们愿意放我们下山”

  公子淡淡yi笑:“我允诺方丈,两个月内必然查出凶手,送回少林。”

  “若是抓不到呢”

  公子未答,初夏心中却是yi紧,似他这般在江湖上的身份与地位,yi诺千金。若是失信于人,便只有yi个退隐的下场。

  初夏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在他的眉眼间,轻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人不是我们杀的。”

  “虽不是我们杀的,却因我们而起。”公子轻轻叹了yi声,眉宇间颇有些倦涩,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之上,“况且两月时间,亦绰绰有余了。”

  “啊,对了,这是你刚才走后,有人扔进院子里的。”初夏将那纸条展开。

  公子看了yi遍,却并不惊讶,只沉吟道:“这四个字,未知是敌是友。”

  窗外竹影轻晃,公子的侧脸轮廓清隽,他的视线亦是yi如往常般温润平静,初夏忽然觉得安心,慢慢垂下眼眸,轻声道:“你不累么”

  公子抚抚她的鬓角:“你睡吧,我就在这里。”

  这间小室,简朴至极,也就yi桌yi床而已,初夏便往里边让了让,鼓起勇气道:“你也睡yi会儿罢。”

  公子怔了怔。过了片刻,床榻轻轻往下yi陷,初夏闭着眼睛,脸颊却烧得通红,此刻幸好面朝着床内侧,否则自己可真不用再做人了。

  她小心的想要蜷起身子,却听到身后公子的声音像是带着低低的魅惑,又似是小小的恳求:“小丫头,我能抱着你么”却未等她回答,他的手已经滑到她的腰侧,不松不紧的环住,而呼吸落在她的发丝间,平稳轻热。

  浑身都紧绷起来,哪怕是身后再轻微的动静,也变得异常敏感,初夏忽然有些懊悔自己这个提议。

  “就这样,不要动。”公子低声道,闭上双眼,鼻中嗅到幽幽芳香,而怀中少女的身体温热柔软,外界的纷扰纠结,皆因这yi刻,烟消云散了。

  第三十章

  下山之时,yi路畅行无阻。

  行至少室山山脚,初夏有些惋惜道:“不知图风大师原本要告诉你什么话。”

  公子回望夜色中苍莽群山,唔了yi声。

  “公子,我yi直在想这些天发生的事。”初夏缓缓道,“绿柳巷的凶案,苏秀才被追杀,你临时决定来嵩山,接着图风大师被杀这些事看起来都极为偶然,可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公子按辔徐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初夏握紧了缰绳,续道:“我是说,对头必然在我们身边埋伏下了暗线,否则他们怎会知道你我的行踪”

  公子微微yi笑,隔了yi会儿,方道:“丫头,你为何会觉得这些事都是偶然的”

  初夏想了yi会儿,摇头道:“我不知道。”

  月光下,她侧身去看公子。公子将渔阳剑负在身后,如同年轻的江湖剑客yi般,嘴角的笑容不羁无畏,叫人心折。

  “你觉得偶然,是因为这每yi件事的发生,都让你猜不透对方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你再往前想想,望云夫人的死,神秘人送的三件礼物,再然后,才有天罡的出现。丫头,你仔细想想看,那个看不见的对头,似乎连我要灭天罡,都yi并算计了进去。”

  初夏打了个寒噤,喃喃道:“确实如此。”

  公子凤眸微勾,锐利之色yi闪而逝:“望云夫人之死,许是因为与府中之人私通,最终被灭口。你说我身边必然潜伏着内应,这样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之后的yi切呢又如何解释”

  “我不知道,他们连我未婚夫家的线索都知晓,引着我们去了绿柳巷我觉得,很害怕。”初夏轻声道,忽然觉得夜间寒意更甚。

  公子却笑了起来,微微探身,将她抱至自己身前,搂着她的腰道:“那些想不明白的,我们暂时不要去想。你只需想想,因为何事引出了天罡”

  初夏眼前yi亮:“山水谣”

  “不错。是山水谣。天罡被灭,我却无心山水谣,他们或许比我还着急呢。”公子低低叹道,“所以,哪怕此刻对方占尽了先机,我们若要险中求胜,只怕也不得不去找yi找那山水谣了。”

  初夏沉默了yi会儿,道:“我在想,山水谣本身是不是yi个极大的陷阱呢”

  公子却不答,只是渐渐催动马匹,任清风拂动两人衣衫。

  适才凝重的气氛亦仿佛被这晚间凉风散开了,公子含着笑意,带了yi分戏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前方哪怕是龙潭虎岤,你也得和我yi道去闯了。”

  初夏yi怔,旋即面红耳赤,手肘便用力往后yi撞。公子明明是可以避开,或者制住她的动作的,可他却不闪不避,只是任由她重重撞了上去。

  隔了薄薄的衣物,能察觉出他紧实的肌肉,他痛不痛初夏不知道,自己的手臂倒是立时麻了的。

  “谁要嫁给你了”她忍不住嘟囔了yi句。

  公子忽而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不怀好意道:“你我同床共枕过了,说不定明日就有了娃娃”

  “啊”初夏下意识的回头,怔怔看着轻笑的公子,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从未想到过这个问题。她用力咬着唇,眼睛瞪得圆圆的,脸色蓦然间变得煞白。

  公子双足轻轻在马腹上yi踢,闪电欢快的嘶鸣yi声,往前疾奔。

  月亮如水,丝丝缕缕,似乎化成了清亮的液滴,落在了手背上。公子皱眉,勒住缰绳,缓声道:“怎么哭了”

  “我我听家中长辈说起过,未婚先孕那是女子最耻辱的事了。”初夏揉揉眼睛道,“君夜安你明知这样对女子不好,你”

  她话未说完,忽然想起来,是自己主动对他说“你也睡yi会儿”的。她懊恼更甚,眼泪便落得更急了。

  公子忍不住,唇角微弯,却没有解释,只轻轻道:“看起来,你也只能嫁给我,嫁鸡随鸡了。”

  他心下忽然觉得愉悦至极,闪电通晓主人心意,四蹄翻飞,而他将她抱得更紧yi些,官道上,yi匹马载着两个人,身后扬起尘埃,快意无限。

  从嵩山到君山洞庭,途径邓州c隋州,然后到达岳州君山。

  这yi路行得甚急。到达隋州这yi晚,天气闷热至极,在客栈住下之后,初夏推开窗道:“这yi路过来太顺利了吧”

  公子刚刚沐浴完毕,湿发还散在身后,他似乎并未在意滴下来的水,只敲了敲桌面,道:“假如对手真的在窥测我们的yi举yi动,那么,也会将埋伏全部设在山水谣所在之处。”

  初夏被“窥测”这个字眼唬了yi跳,连忙关上窗。

  公子抬眸,耐心道:“天气很闷。”

  “可是会有暗器。”初夏迟疑。

  公子忍不住莞尔:“就算有暗器,yi扇薄薄的窗户,也是拦不住的。”

  初夏与他面对面坐下,认真分析道:“我还有个疑惑。”

  “嗯”

  “你说,对手到底知不知道山水谣所在之处,就是在君山呢”

  公子披衣站起来,微笑道:“这个问题,我本以为,你早就会问。”

  那副神态颇有些倨傲,仿佛当她是个尚yi无所知的孩子yi般,初夏微微有些挫败感,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确实没有想到。”

  “如果他们知道山水谣指的就是君山,那么yi切都很简单了他们早就布置好了这个陷阱,等着我们跳下去。这同样也说明了,神秘人与天罡,并不是yi路。否则天罡便会识破我在小镜湖设下的诱饵,不会将战甲投入进小镜湖yi役。”

  公子顿了顿,又道:“假若他们不知道山水谣指的是君山,那么”

  初夏皱紧了眉,极为自然的接上他的话道:“那么,幕后之人和天罡yi样,只是希望借着君府的实力,找出山水谣背后的秘密,最后渔翁得利。”

  公子赞赏地看着她,又伸出手去把玩她的长发,轻笑道:“真是聪明的孩子。”

  只是初夏心中并无多少得意,公子的yi双眼睛这样明亮锐利,似乎没有他看不透的迷雾与解不开的难题。她闷头想了yi会儿,忽然道:“你这yi生中,可曾失败过”

  公子顿了顿,微笑中又多了yi点漫不经心:“譬如说呢”

  “譬如说,有人骗了你,你却不曾识破;再譬如说,比武输给了别人。”

  公子认真的想了想,抿了唇道:“有啊。”

  “什么”初夏双眸中划过yi丝亮色,显是有些兴奋。

  “十六岁之前,我习剑,次次输给我父亲。”他勾起唇角,“至于被骗有时行走江湖,会遇上老人小孩扮成的乞丐,我常常施舍完银钱后,发现他们与我在同yi家客栈吃饭打尖,有时候要的菜比我的还要好yi些。”

  初夏看着他难得孩子气的懊恼,抿唇笑道:“这些可不算。”

  公子长眉微蹙:“如何才算”

  初夏托腮望着他,并没有立刻开口。

  “很早之前,父亲就对我说,行走江湖便是在刀尖上舔血。我觉得自己很难放开胸怀去信任什么人。”公子依旧把玩着她的发丝,缓缓道,“遇到你之前,我真的很难想象自己竟有yi日,可以与yi个陌生人这般同吃同住即便是青龙,他是我亲手领回君府,又亲自教导长大的即便是他也不行。”

  初夏露出若隐若现的梨涡,内心深处,却被他这样yi段表情漠然的话烘烤得心底微暖。

  “被人骗了,抑或是比武输了,这些都不可怕。我只是期盼,我在意的人,不要欺瞒我,那便足够了。”

  初夏yi双水晶翦瞳与他对视,笑容亦变得柔软起来。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掌心,仿佛允诺yi般,低声道:“我不会。”

  公子微微俯下身,抚着她的长发,笑道:“傻孩子,我不是在说你。”

  她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因为羞涩而避开,却将双手环在他的腰间,有些倔强的重复道:“我不会。”

  公子微怔,正欲开口,忽听屋外有人轻轻敲门。

  初夏立时显得有些紧张,公子轻轻按压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他起身,将门打开了,却见来者是yi个大汉,身材甚是魁梧,满脸络腮胡,粗声粗气道:“俺找人。”

  初夏扑哧yi笑:“我道是谁呢小青龙,你回来啦”

  那大汉yi双眼睛立时显得灵动活络,他呵呵yi笑:“你认出来啦”

  他向公子行了yi礼,客房的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却是yi个衣着寻常的中年妇女。不看也知,必是白雪无疑了。

  初夏秀长的眉皱了皱,也顾不上别的,走上前,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

  白雪本欲对公子说话,因这yi拉,便侧头望向初夏。她易容之后,看不出表情,语气却轻微有些调侃:“你这是怎么了yi脸焦灼。”

  初夏不自觉的咽了口水,在白雪耳边道:“你替我诊下脉吧。”

  屋内三人武功出众,内力俱佳,自然能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公子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因见初夏脸色苍白,便对白雪道:“你替她看yi看吧。”

  “你病了”白雪顺手yi搭,道,“气色不错啊。”

  “不是”初夏有些难堪的抿了抿唇。

  “气血微亏,或许是行路太累了吧。”白雪放开她的手腕,语气轻松。

  “只是这样”

  “还要怎样”

  “我不会生娃娃么”初夏yi拧眉,附在白雪耳边,悄悄说道。

  此话yi出,屋内其余三人都僵滞住了。

  白雪与青龙下意识的望向公子,而公子竟极为难得的,被他们瞧见脸颊微红,仿佛这yi刻,着实有些手足无措。

  终究还是白雪见过大场面,她收回目光,极为镇定地,半似赞叹道:“公子果然是不拘礼法之人。”

  公子有些狼狈的转开眼神,转而瞧见初夏不明所以的神情,修长的手指扶着额角,忍不住苦笑,却又忍不住去想,若是此刻白雪真的诊出小丫头有了喜脉,自己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第三十yi章上

  “初夏,你和青龙先出去,我有话对白雪说。”公子很快恢复了从容,淡淡吩咐道。

  两人离开之后,白雪终于绷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忍不住道:“公子,你对她说了些什么那小丫头分明是完璧之身,怎么会觉得自己有孕了”

  公子伸出手,在眉心不轻不重的摁了摁,嘴角却抿着yi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过了许久,方道:“见到你师傅了么”

  白雪对于公子避而不答的态度颇有些不满,她撇撇嘴角,有些不甘愿道:“见了。”

  公子唇角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沉声道:“他说了什么”

  “他还是老话,老主人的死并无任何可疑之处,乃是心疾复犯。”白雪肃然道,“只是有yi点”

  公子不自觉的微微眯起眼睛。

  “引起心疾复发的原因有许多,我师父之前并不能肯定老主人为何离世。只是前几日,谷中收治了yi名病情有些古怪的病人,师父琢磨了几日,倒寻出了几分蹊跷。”

  公子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忽快忽慢,屋内静静的,只有两人压抑而轻缓的呼吸声。

  “老主人离世之时,奇经八脉中的阴蹻脉c阴维脉盛于阳脉。心疾极可能导致练武之人气脉不均,是以当时师父并未多想。恰好谷中前几日收容了yi名重伤的女子,亦是这两阴脉远远盛于阳脉,详查之下,才发现她练得是yi门很奇异的心法,只壮阴脉。师父言道,老主人或许早年练过这样的心法,宿疾至今,便发作成了心疾。”

  公子慢慢站起身,在桌边踱了数步,似是自言自语:“我君家的心法最是平和心正,yi阴yi阳,绝不偏倚父亲他怎么会去练这种心法”

  白雪不敢插口,只立在yi旁。

  “那女子呢”公子狭长的双眸滑过yi丝光亮,“还在谷中”

  白雪语带叹惋:“她伤势过重,已然过世了。我已传话给玄武,那人隶属何门何派,这几日或许就有消息传来。”

  公子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道:“在外边探头探脑做什么有事就进来。”

  白雪抿着笑,听出这语气中的yi丝纵容,果然,门缝间,初夏探进yi颗小脑袋:“我有事找白雪。”她yi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白雪,似是盼着她出门说话,公子有些不悦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便在此间说了吧。”

  “呃楼下掌柜的说,客房不够了。白雪,我和你yi起挤yi挤,好么”

  公子在榻边坐下,淡淡看了白雪yi眼。

  白雪这次笑得捂住嘴巴,咳嗽了数声方道:“初夏,你都要与公子生娃娃了,还怕羞么”

  初夏脸颊yi红,嗤笑了yi声,理直气壮道:“我问过青龙了,我才没有与他生娃娃呢。”

  公子的眼睛眯了眯。

  白雪隐隐嗅到了yi丝危险,此是非之地,她不敢久留,于是yi把将初夏扯了进来,自己低笑道:“傻丫头,我和青龙还有要事要办。这yi晚,就不留下了。”

  初夏被她扯了进来,身后哐当yi声,门已经关上了。

  公子依然闲倚在榻上,轻声道:“过来。”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这个夏夜似乎分外的闷热,初夏只觉得自己刚刚沐浴过,却又黏黏的出了yi身汗。她莫名的觉得有些烦躁,也不敢去看公子,反倒后退了两步。

  公子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许久,而初夏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站起的,似乎只是yi眨眼的时间,他便已经近在身侧了,有些恶劣而刻意的挑起她的下颌,用悦耳低沉的声音问道:“青龙有没有告诉你,怎么样才会生娃娃”

  “他说”初夏有些慌乱起来,“他说生娃娃的事很是复杂。同睡同睡yi榻才不会生呢。”

  初夏说完,微微仰着头,看到公子微扬起唇角,往日幽深的黑瞳中,此刻隐隐含着难以抗拒的热度。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被yi双手拦在腰间,后退不能。

  公子yi双手穿过她的长发,掌心滚烫,贴在她的耳边,专注的看着她,含着笑意,低声道:“他若没有说明白我来教你,好不好”

  “不好。”初夏觉得自己有些吐字不清了,他的气息这样强悍,直觉的让她觉得惧怕。

  公子轻柔的笑了笑,yi言不发将她横抱起来,径直走向床榻间。

  因是盛夏,床榻上并未展铺着褥子,竹席微凉。公子将她放下之时,极为体贴的托着她的后颈,他抽走她发间那支银钗,满头青丝铺散在冰凉的瓷枕上,而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耳垂,将那粒缀着的珍珠耳环摘了下来。

  真真正正是干净透亮的少女,不施粉黛,仅有的装饰也被弃在yi旁。公子将她的长发拨开,拇指轻轻抚着她秀丽的眉,缓缓俯身下去,不容抗拒的,贴住了她的唇。

  这是yi种未尝人事的c甘甜的芬芳气息。

  他yi手扶正她的脸颊,不让她躲避,自己却稍稍抬头。他yi离开,初夏微微启唇,闷热的气息立时顺畅起来。

  公子俯身看着她,黑眸熠亮,又似是带着几分迷蒙,他的手若有若无的放在初夏腰间衣结之处,低声道:“初夏,我若是控制不住了你说怎么办”

  “控制不住什么”初夏怔怔的回望他英俊的眉眼,原本的暧昧仿佛正渐渐的转换成某种她不懂的气息,叫人觉得诱惑,且面红耳赤。

  “控制不住”公子低低yi笑,指尖微挑,腰带便散落了。他将手放在进她的纤细的腰肢上,深深吻下去之前,喃喃道,“控制不住这样对你。”

  他的舌尖似乎攫走了她所有的气息,而放在她腰间的手yi点点的往上,触到小腹,以及小腹上微微凸起的肋骨,在往上yi寸,或许是女子身体上,最柔软的部分了。

  公子却忽然停了下来,以指尖滑过她微颤的双目,调整了气息,低沉道:“你可愿将身子交给我”

  第三十yi章下

  初夏的目光落在公子微微敞开的衣襟处,他因这yi时情动,双眸亦似是蒙上了水雾,只有浅浅的yi分清明未坠。

  她的身体被他撩拨起yi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似是陌生的欢愉,又叫人觉得危险,那么yi刹那,她确实很像尝试那究竟是什么。

  公子并不催促她,只是专注的凝望,将她每yi分表情都收入眼底。

  或许有懵懂,害怕,犹豫,渴望公子平复呼吸良久,俯身在她唇上如蜻蜓点水般吻了吻:“是我强人所难了。”

  她能看出他眼神中yi闪而逝的失望,于是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腰,将他往下拉了拉,侧脸贴在他的肩胛处,低声问:“君夜安,有yi天,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烛光下,初夏右臂上yi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