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此刻就像一座火山,万一喷发了一定会把她活活烧死。
“哼!连个破门槛都敢跟我做对,看我不让王爷把这个门槛砍了当柴烧!”贺香尘气恼着,愤愤地捶着屁股下的门槛。
但是这副门槛乃是由楠木所造,质地坚硬,被她这么一捶,受伤的便是她的手。
又一阵呼痛,贺香尘满腹的怒气马上就要把她撑破了。
“贺美人!王妃醒了!”碧荷含笑走来,远远就看到了这门槛边上的主仆二人。
贺香尘刚刚正与木槛较劲,这会儿碧荷走来,她完全没有在意。
听到她的声音,她才下意识地快速敛去自己的怒容,换上那副温婉的笑意。
只是时间太紧,她那笑都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啊,是吗?王妃姐姐怎么没多睡一会?”说完这话,她恨不得狠狠抽上官怜惜三巴掌,她很贱吗?在这里等得身上都快起毛了,还要让她多睡会儿!
碧荷却是笑意依旧:“主子说肚子太饿,饿醒了。这会儿,正梳洗呢。”
贺香尘又笑,但笑容依然僵硬:“是吗?”
“请贺美人再稍等一会,王妃很快就会来见您了。”碧荷道。
“好!我再等会儿。”贺美人温婉娴静的气度未变,笑容可掬地说道。
“奴婢给您备了些茶点,请美人用些吧。”碧荷说着,令身后的几名小丫环端上了几样做工精细的糕点,摆到了厅中的矮几上。
“美人慢用,奴婢们告退。”碧荷带着几名侍女含笑告退。
“主子,还要再揉揉吗?”刚刚见碧荷来,巧儿便停了给她揉脚的动作,这会儿碧荷走了,她才问道。
“不揉了。”说罢,黑着一张脸扶着门框起身,又走进门槛里面。
刚刚那一脚踢得不轻,她走起路来仍旧会痛。
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厅里,一屁股坐进椅子里。
春葱玉指捏起一块糕点,便大口大口吃起来。
连早饭都没吃,她还真饿了!
但是一口点心下去,因为吞得太多而且点心粘性又大,结果,她被噎到了……
“咳咳咳!”贺香尘连连咳嗽起来,一张玉脸都变得苍白起来。
“主子!”巧儿连忙飞奔向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送到急急送到她嘴边。
喝进茶的贺美人终于把一口点心吞了下去。
大咳一阵后的她妙目噙泪,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
她是跟这云馆八字相克还是跟那个女人八字相克,以至于她一来这里就连连倒霉?
她双手握拳,眼光恨恨难平。她贺香尘偏偏不信这个邪!
今天一定要把那个上官怜惜整死,不死不休!
转眸,继续吃点心,只是刻意放慢了速度,即便再饿,也不能不顾形象不是?
正吃着,便注意到了一道火热的目光,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盯着她旁边的一盘点心。
“你也饿了?”她抬眸,望着暗吞口水的巧儿。
巧儿赧然一笑,轻声道:“回主子,是。”
“这盘赏你了,看你那模样。”说罢,自顾自吃起来,语气中充斥着鄙薄之意。令巧儿微微有些不自在。
她们两人同样没吃饭,为什么饿是正当,而她饿就是丢人呢?
垂眸小心翼翼地端了盘子,躲到贺香尘身后的角落里默默吃起来,一双眸子里,却是泪意暗涌。
贺香尘用了些糕点后,便心安理得地等着云小优的出现,但是左等右等之后,依然不见人影。
“主子,巧儿陪您出去走走吧。边逛边等,也好过在这里闷坐着。”见主子又开始焦躁起来,巧儿终于管不住嘴地开口道。
若是她再不开口,主子怒了就更不好收拾了。
“好吧。”贺香尘愤愤地丢掉手里的茶杯,茶都灌下去几壶了,再喝下去她都成水桶了。
带着巧儿走出客厅,漫步走在厅外的抄手游廊中,才觉得心情好了些许。
一直在发怒,差点忘了今天到这里是做什么的。
在心里又盘算了一遍自己定下的计划,好在,万无一失。
她扬唇而笑,端的是风华无双。
此时,碧荷正朝这边走来,她远远看见她,微微一笑。
碧荷走到她身边,微微福身行礼。
“贺美人,王妃说太饿了,所以先用早膳了。不过王妃说想请您一同用膳呢。”
贺香尘温婉一笑:“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碧荷姑娘带路吧。”
“是。”碧荷微微点头。领了她主仆二人去了云小优吃饭的芙香亭。
其实云小优平日里都是在房直接把早饭解决了,今天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有那位传说中的贺美人在。
丹萤说,人家都等了那么久,吃完饭再见人家不礼貌。所以,她只能边吃边见她。两全其美。
贺香尘走进亭中,抬眼打量四周。
此亭临水而建,取名芙香亭,应是亭外水中遍植了荷花而得名。此时,荷花未谢,偶有荷香随风送来,当真清雅至极。
亭中有一云髻简装的俏丽女子正坐于亭中石桌旁,身后一左一右各站了一名清丽可人的侍女。见她过来,俏丽女子便抬了眸子毫无顾忌地打量起她来。
贺香尘水眸温婉含笑,莲步轻移至亭中,见到云小优正搁了筷子看她便跪下给她磕头见礼。只因这是她第一次见月王正妃,礼法如此,她不得不从。
“你就是贺美人,起来吧。”云小优细细端祥着她,落落大方地说道。这些时日,她端王妃的架子早已端得架轻就熟。
贺香尘宛如黄莺出谷的声音轻轻传来:“谢王妃。”
声落,巧儿搀她起身,竟有如弱柳扶风般的秀韵柔婉。
贺香尘站于亭中,临风而立,一袭出尘的白衣随风轻拂,愈显得她风姿卓然,玉骨冰肌。
云小优一双黑玉般的眸子望着她,心底不由得暗暗感叹:原来大师兄的贺美人竟是个天仙。
怪不得,他那么拿她当宝,都舍不得让自己见上一面。
但她转念又想,那或许是以前。昨晚大师兄已然认了她,而且待她那般温柔体贴,以后疼她定是比疼这个贺美人要多得多吧。
如此一想,心里才舒服了些。
“贺美人,坐下陪本宫一同用膳吧。”她微笑道,晶亮的眸子闪着我是主子我怕谁的光芒。
“是。”贺香尘显得极为乖顺,选了一张离云小优较远的石凳落坐。
“吃饭吧。”实际上她想说的是:我要开始吃饭了!当着那一大桌的饭菜,只看不吃可不是她的风格。
丹萤翠铃二人为贺香尘布了碗筷,她静坐着,微微笑地垂着眸子。
云小优先夹了菜,送进口中。
贺香尘这才拿起筷子,就近夹了菜,放入自己碗中,细细咀嚼。
云小优自顾自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看一眼埋头静静吃饭的贺美人。
果然,寝不言,食不语,她做得可真好。
她不说话,她也乐得专心吃饭,当一大桌菜被云小优卷去大半,她的肚子就已经是圆滚滚的状态了。
“今天的饭菜不错。”云小优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贺香尘也放了筷子微微一笑:“是呀!”
云小优暗翻白眼:虚伪!
丹萤翠铃二人收了杯盘碗筷,又将一些水果糕点摆好。
眼下,前有美人,后有美景,云小优却丝毫提不起兴致,她面对的,可是她的头号情智敌!
正当她想着如何打发走这个女人时,谁料眼前的女子却忽然变了脸色,一张俏脸惨白如纸,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美人,您怎么了?”巧儿慌张地大叫,急忙把她扶到亭边的长椅上半躺着。
云小优也起身走到她身边察看,问巧儿道:“她是怎么了,又生病了?”
巧儿一听却是急哭了,面有不满地看着云小优:“王妃,不知您给美人吃的饭菜里都有什么,小姐昨天才吃过药,不会这么快就发病的……”
云小优细听她话中之意,却是心中一冷,巧儿的意思,莫不是在说她想害贺香尘吧。
“药,药……”贺香尘呼吸急促中,拼尽力气地吐出两个字来。
巧儿恍然大惊道:“快!让她们去太医那里取药!不然美人会没命的!”
“翠铃,快去!”云小优沉着小脸吩咐道。
翠铃领了命,放开腿匆匆跑去了。
不多时,便用一个药盅暖了药回来,将药盅放到石桌上,对巧儿道:“太医说了,这碗药是昨晚煎上的,千万要让美人全部喝下去。”
巧儿泪意朦胧地点点头,忽然又道:“美人现在不能再轻易移动了,沉香苑有一副软榻,要用软榻把美人抬回去才安全。”
“丹萤翠铃,你们两个再去找几个人,把那副软榻抬来吧。”云小优淡淡道,面对此情此景,她只能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这个贺香尘,偏偏在她这里发病,总觉得蹊跷。
两名小丫环直奔沉香苑而去,贺香尘是王爷最宠的姬妾,若是有什么闪失,她们这些婢女全部要吃不了兜着走。
云小优亲自打开药盅,把碗取出。碗还有些烫,她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走到亭边,递给巧儿。
巧儿正抚着贺香尘的胸口,云小优刚把药碗递过去,谁料她一挥手,整碗药全部打翻到了地上。
浓黑的药汁洒了一地,细瓷药碗的碎片也落了一地。
云小优怔怔看着那些碎片,一时不知所措。
谁知巧儿却一下子怒意大发起来,抱着贺香尘冷冷怒视着云小优,大声道:“王妃,您是什么意思?存心不让美人活吗?美人再怎么说也是王爷的人,您多少也要看看王爷的面子啊!”
一番怒斥之后,又抱着贺香尘大哭起来。
贺香尘此时呼吸好像比方才平稳了一些,她拉了拉巧儿的衣襟,用虚弱的声音道:“王妃就是王妃,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为什么要诬蔑本宫?”云小优愤愤,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妃莫要生气,都是香尘的错。您赶香尘出府,香尘不该反驳的……”贺香尘歪在巧儿身上,用虚软至极的声音委委屈屈地说道。
“你!你在胡说什么?”云小优怒了,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瞪着贺香尘。
贺香尘却要挣扎着起身:“香尘,给您陪礼道歉了,希望您不要把气都撒在巧儿身上,她只是妾身的一个婢女,求您饶了她吧。”
说着,便由巧儿扶着,软软地从椅子里滑下来,跪倒在地。
月王远远地看见她们二人时,正看到贺香尘挣扎着起身,给云小优下跪的场景。
他冷眸微眯,不由得停了脚步。站在一株高大的垂柳之后,远远地看着。
只见云小优更是怒火横升,一张怒到极致的小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一只小手愤愤指着贺香尘,冷冰冰道:“你们两个再胡说,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她顿了一顿,指着贺香尘又道:“我看你根本就没什么病,从头到尾都是装出来的。现在又拿生病来算计我,死了这条心吧!”
她才不会上她们的当。
说着,抬脚就要走。
巧儿却是一把扯住了她的袍脚,痛哭道:“王妃呀,求您饶了美人和巧儿吧。巧儿知错了。”
云小优愤愤挣扎,巧儿却死死不放。她侧目看了演戏演得跟真的一样的巧儿,不留情地一抬脚,直踢到了巧儿手上。
月王眉目间越来越冷,看到云小优踢了巧儿的手,更是有一瞬的恼怒。
巧儿吃痛地抽回手,贺香尘又及时地抓住了。
云小优再挣扎着想要脱身,贺香尘却抓得更紧了,说什么也不放。
一张容色容颜珠泪满面,悲悲戚戚地抬着眸子哀求着:“王妃呀!只要您不把巧儿卖进青楼去,香尘答应您从此后离开王爷,再也不回王府。”
“是呀是呀,巧儿求您。巧儿虽是奴婢,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宁死也不能去那种地方呀……”说着,哭得比死了亲娘还要悲伤。
“你说什么?”云小优怒意又升腾了一大截,这是说得哪跟哪?她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
“你们放开本宫,否则别怪本宫脚下无情!”云小优黑着一张小脸吼道。
但大力挣脱之下,依然被两名女子抓得死的。
云小优的小火山终于爆发,紧握双拳,右脚奋力飞出。
只听一阵尖叫声后,接着就听到了重物落之声。
“啊!美人!快来人啊,美人落水了!”巧儿一边落泪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云小优转头,一看之下傻了眼,此时的贺香尘正在布满荷叶荷花的池水里扑腾着游泳……不对,是挣扎着想要上岸,但她好像真的不会游泳,一张绝色的玉面一会儿浮上水面,一会儿沉入水中……
现在的云小优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会有人形容美人会用芙蓉出水。
但,让那朵芙蓉落水的人,好像,正是她……
思及此,云小优才真正地感到囧了。
谁知道她踢出去的人不是巧儿而是贺香尘,谁知道她踢出的方向正是亭中护栏最低的那一面……
谁知道她那一脚居然有那么重,居然把人都踢飞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救人,但是却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一道玄衣身影自远处箭一般飞来,蜻蜓点水般自水中握了贺香尘正举过水面的手便将她提了上来。
眨眼之间,月王便抱着贺香尘落入亭子里。
“大师兄,怎么是你?”云小优定睛一看,才确定救贺香尘的人居然是她的大师兄。
月王没有正眼看她,只冷冷瞥了她一眼,便将贺香尘放到椅子里,按压她的胸口。
不多久,还真的从她口中喷出几口水来。
此刻,的贺香尘面色惨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到。
月王冷峻的面容更加冰冷,双臂抱起贺香尘,径直往云小优的卧室而去。
“快请太医!”落下一句冰冷的话,便撇了云小优而去。
“是!巧儿这就去!”吓傻之后的巧儿终于回过神来,一边抹泪一边飞奔着往太医们的居所跑去。
云小优怔忡片刻,追着月王而去。
到了卧室门前,月王直接踢开卧室房门,冷冷地没有看云小优一眼。云小优在他身后仅有几步远,叫他,他却头也不回。
云小优小脸黯然,垂着眸子一副将要哭出来的样子。
做错事的明明不是她,为什么大师兄要这样冷落好?
将贺香尘放到窗边的软榻上,拿薄被裹了,又拿毛巾轻轻给她擦拭头发上一直在滴落的水珠。
他面目阴沉,动作小心翼翼,云小优在一边默默看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大师兄,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对她们怎么样,都是她们陷害我!”云小优终于鼓足勇气把话说出来。
月王却仍旧擦试着贺香尘的头发,头也不抬。
云小优眼中开始有泪花闪烁:“是她们要害我!”一张小脸上,是固执的倔强,不有隐忍的委屈。
月王终于轻轻抬了眸子,冷眸瞥了她一眼:“出去!”声音冰寒冷冽,她的身体犹如在寒风瑟瑟的冬日,一下落进了万丈深渊。
云小优身子不由得一抖,倔强着不肯落下的泪终于滚落下来。
她不敢置信地摇头,失望至极的眸子寒着泪光望着她,愤愤道:“你难道没有看到我很委屈吗?”
月王鼻间更是冷哼一声,头也不抬冷意逼人道:“你当本王是傻子吗?你要把尘儿赶出王府,我都已经知道了。你都已经放了那么多人出府还差尘儿一个?但是,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放她走,谁也没那个权力,包括你!”
他冷然抬眸,直望进她眼底,寒气犹如万支冰刀,直插人心。
是啊,当时,所有的丫环们都被支走了,她是百口莫辩。
云小优只觉得身体瑟瑟发抖,凝视着他的冷眸,再也说不出话来。
“把她踢进水池更是本王亲眼所见,你有何委屈?”他冷冷垂眸,再也不看她一眼。
望着那一双同样风姿绝世的男女,她反而笑了。但是笑里却是那般的苍凉。
她木然地走出卧室,迎面而来的太医与她擦肩而过,行色匆匆地进了卧室。
接着卧室里便是一阵喧嚣,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平祸端
“请主子借一步说话。”墨童暗暗看了云小优一眼,垂首道。
上官熔会意,向她微微一笑:“优儿,咱们上楼去吧。”
“不好。”她双手环胸,做不配合状。
上官熔只得做罢,向墨童身边走了一步,示意他附耳禀报。
墨童沉沉的目色迟疑了一下,还是附耳过去,低声向上官熔说道:“云相最近掌握了一些太子暗害皇上的证据。太子的人正在设法铲除云相,只恐云相府最近会有血光之灾。此事重大,属下们希望主子回去亲自主持。”
上官熔目色转冷,暗瞥了云小优一眼,事关她,他更要亲自去处理这件事,万不能让云相有任何的闪失。
“优儿,我带你去见怜惜可好?”他循循诱导。
“不好!”她双目望天,模样冷淡。
“也罢。那你就先回月王府,月王他一定不会为难于你。我也会加派人手保证你的安全。”他凝眸沉声道。
这件事她不参与也好。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一个激动,便会打草惊蛇,那就于事不利了。
“墨童,加派人手保护夫人,若有任何闪失,你们通通提头来见!”他转眸望向墨童,冷然地吩咐。
“是!”墨童垂首,现在云小优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夫人,他们定然会比保护主子还上心。
“吩咐下去。一刻钟后出发!”他狠下心,沉脸道。
墨童得了令,便进了客栈。
上官熔轻轻执起云小优的手,转过身,与她面对着面。
“我不在,照顾好自己。处理完那件事情,我会亲自来接你。到时怜惜也会来,她与月王的婚约,让她自己处理。”
云小优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屑道:“你好自私。怜惜根本就不想嫁月王,你还要她来这里。”
他无奈地微微一笑:“我是不想让怜惜嫁过来。可我更不想让你呆在这里,与月王有任何牵扯。因为,你已经是我上官熔的妻子,改变不了了。”
云小优冷冷撇唇:“我们一日没成亲,什么都做不得数。我又没答应要嫁你,你爱娶谁娶谁去。”
“我只爱娶你!”他勾唇而笑,有如清泉映月,明亮又带着温馨。
云小优片刻间失了神,这样的笑,好美。
“小傻瓜。待我们成了亲,让你看个够。”他为她轻轻拂好耳边的碎边,动作轻柔而细致。
云小优一把打开他的手,断然转眸:“谁要看你,自作多情!”
“主子!时辰到了,请上马车。”他们身旁,墨童亲自驾了一辆马车,停在上官熔身边。
上官熔看了看马车,一把将云小优搂在怀里,唇轻轻贴在他的耳边,闭目深深道:“优儿。照顾好自己。等我。”
短短几个字,却说得他心都要痛了。
说完,放了她,一个闪身,上了马车。
云小优乍然转身,只看到了他合上车帘的动作。车帘微动,已不见他的影子。
“驾!”墨童甩响了马鞭,小小的马车飞快地起步,片刻之后便消失在云小优的视线里。
呆立街上,她分不清自己什么心情,只觉得两行清泪顺着两颊滑下,初时滚烫,流到下颌就已变得冰凉。
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呢?
他要走就由他走,干他云小优什么事。
至于昨晚之事,她也没想要他负责。毕竟,他也算救了他。
若不是他,她会落入何人之手,有怎样的下场也说不定。说到底,她还应该谢他呢。
抽了抽鼻子,胡乱地抹了把泪,便随着街道往前面走去。
不知不觉,已出了城门。
眼看太阳越升越高,岑晟月的步子仍然没有停下来。身上的衣物早被露水打湿,被太阳一照,又慢慢地蒸干,那种湿气涔涔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昨夜已在城里城外寻了她一夜,一早他和他的近身侍卫又寻遍了全城的街道,仍没有她的任何音讯。
昨日重阳,他亥时三刻才回到府里。刚到府门,一名小丫环就跑上前来抱住了她的腿。
他冷脸沉沉地看着那名小丫头,待她抬了脸才看清是云小优身边的丹萤。
那一刻,他的心猛然一沉,极端不好的预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急切地命令让她尽快讲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她偶然发现王妃被人下了媚药,她慌忙跑去王妃房中寻找却没有人影,发动栖梧殿中的所有人在王府中翻了遍也没有发现王妃。
所以她才会跑到这里等着他。
他的脚步顿时虚软了,那一刻,心里只有她的安危。
他立马命所有人在府中搜寻,依然无果。
最终带齐了贴身卫队,出了府寻找。
他抬起赤红的双目望了望太阳。
马上就近中午了。
他一人走在城外,漫无目的的四处观望。
不远处河水淙淙,他踉跄了一下,走到河边捧起一把水浇向自己的脸,只有这样,他才能更清醒一些。
河水冰凉,隐隐透骨,他的头脑顿时清明了不少。
又捧了一捧水饮下,他才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眼前却赫然一亮。
只见河对岸,一株高大的垂柳旁,一名素色衣裙的女子正头埋膝间依树坐着。
他心头一震,百感交集,冰寒如深潭的眸子深深地颤动了几下,心中掠过一抹百味杂阵的狂喜。
只要她还好端端活着,就好。
他足尖轻轻点地,借力往河对岸一跃而去。
素衣如云的女子肩头微微颤动,显然是在哭泣。
他静静地走过去,静静地在她身边坐下。
心头一痛,轻轻地带过她的肩头,将她揽进了怀里。
女子身体微微僵滞,抬起泪水涟涟的俏脸望进他的眼里。
他唇角微微抽动一下,却没有说话,只轻轻抬手,为她抹去满面的泪水。
女子抽了抽鼻子,倔强地转头,有意无意地望向河对岸。
“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小不点,是我岑晟月的王妃。你懂吗?”他的声音虽仍是清冷如冰,却是三春里被阳光照着的冰。
她垂眸,眼无波,心也不动。
“那个害你的人,我定会让她把欠你的还回来。”他声音冰冽,像是刻意提醒自己不可以动摇。
她却在这时笑了,笑得虽浅虽弱,但真的笑了。
望着他,她淡淡笑道:“不必了。只要不让我再看见她就行了。”
他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王妃,终于找到你们了!”二人身后,是王府的管家,他身后跟着几名月王的近身侍卫。
“禀王爷王妃,皇上有旨,宣王爷王妃即刻进宫。”胡子花白的管家传话道。
“知道有何事吗?”月王冷然的声音道。
“奴才也不知。传旨的公公只说与王妃有关,其他的便不知了。”管家想了想说道。
云小优的眸子骤然转向月王,眸子忽然有些心虚地垂了下去。
莫不是皇上知道她是冒牌的了吧。
月王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是宣我们二人一同进宫,万事有我。”
云小优这才点了点头,被月王拉着上了马车。
入府去换上宫装,两人才一同入宫去。
这是她第二次见赵国皇帝,那明黄耀眼的龙袍,那与大师兄如出一辙的冰寒的脸,便是对他所有的印象。
二人向赵帝行礼。
依然冷厉含冰的皇帝略一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你二人成亲已有多时,相处可融洽?”赵帝冷然相问,却是问得家常之事。
云小优心头略一松,还好,他没提关于她身份真假的问题。
“回父皇。儿臣与公主相处极好。”月王垂首,沉声以答。
父子二人冷冷相对,一派没有亲情的冰冷之感。
赵帝略略点心:“那就好。如今齐国皇帝病重,你们更应去探望。以示我赵齐欢好之意。”
云小优略一抬眸,齐国的那皇帝老头病了?好像还很是严重的样子?
赵帝恰恰看到了云小优的眼中的关节,微微看她:“公主想是极关心你父皇的,既如此,你们明白一早便启程吧。”
月王微一沉吟,眸子一抬:“父皇,此行路途遥远,待儿臣和公主到达之时,齐帝只怕是……况且儿臣最近手头事务重多,也脱不开身。”
赵帝眸光一凛,不满之色写到了脸上。
“你大皇兄最近正好无事,你手中的事,他可以暂代你处理。你就放心随公主回国探病吧。”
“父皇!”月王又要争辩,却被赵帝冷冷一挥手打断。
“朕已为你们备好了充足的国礼,明日一早便启程吧。退下吧。”
他冷然转身,脚步迈开,已从龙座之后离了大殿。
岑晟月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微带歉意地望了云小优一眼。
云小优却长长呼出一口气,示意他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咱们回去准备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微微一笑,轻轻道。
月王只得轻轻点头,执起她的手离开大殿。
回到府中时已近日暮。
栖梧殿,云小优的居所外,丹萤翠铃依然跪着。
云小优不解地望向月王:“你让她们跪下吗?这件事跟她们有关系?”
月王冰眸不动:“你问她们吧。”
云小优只得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想将她们一手一个扶起来。
“主子,您让我们跪吧。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主子。奴婢甘愿受罚。”丹萤看见云小优回来,虽是安然无恙,但情知王爷寻了她一夜,有些事情必然已经发生。
哭得更厉害的翠铃已然泣不成声,她抬起已然红肿得像桃子一般的眸子望了云小优一眼,便开始给她磕头,边磕边道:“王妃的药是奴婢下的。是奴婢贪财,收了贺美人的银子,才犯下了这样的大错。主子您就杀了奴婢吧。”
云小优脸色一暗,一下子跌坐在上。
她沉沉的眸子望向依然磕头不止的翠铃,心痛,失望,仍是不敢相信。
“你们都起来吧。”她被月王扶起后,淡淡向她二人道。
她淡淡眼色望向丹萤:“明日一早我便会和王爷一起去齐国,丹萤,你可愿意陪我与王爷一同去?”
丹萤连忙站起身,忙不迭地答道:“奴婢愿意。奴婢这一辈子都愿意跟着主子。”
“翠铃,我们这一走会花很多时日。我不在,你就去伺候贺美人吧。”她转了眸子,没有看她,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哽咽。
“主子……”翠铃停止了磕头,泪流满面地望向她,“主子,您杀了奴婢吧。奴婢不愿去贺美人那里,死也不愿意。”
她一边流泪不止,一边使劲地摇着头,她不愿意离开啊,去了那里,她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丹萤恨恨瞪她一眼,不满地向她道,“你做了这样对不起主子的事,主子没有怪你,没有罚你,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
她瞪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而月王更是目色沉沉地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翠铃,向跟在他身后和管家道:“将贺美人迁入后院忆草居最外面的小院,可以随意出府。但今生不得踏入其他阁院半步。”他的声音冷冽如冰,微带着一些无奈。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这样处理,已是宽待她了。
管家诺诺点头,接着便去宣布旨意了。
云小优虚弱地望着他,淡淡一笑,有些苍白,有些凄楚。
这段时间,她面对了许多从未有过的状况。
不知,她来赵国究竟是错是对。
次日天刚蒙蒙亮她便起了床,与岑晟月一起匆匆用了早饭,便踏上了归齐之路。
她挑着车帘遥想来时的样子,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初时她一心只求嫁给大师兄,而他却不认她。
而今,他已认了她,千万百计对她好。可是,她的心还能回到当初吗?
云相府。
夜幕低沉,偶有几颗星子或明或暗地闪着几点淡光。
自相府外忽然涌上大批身披铠甲的大内护卫军,形色匆匆地包围了整个相府。
护卫军布置好队形,几支火把亮了起亮,点点亮光中,两头高头大马缓缓驰来,马上端坐两人,乃是大齐太子上官煜和定西候6盛之。
上官煜细眼一瞥,唇角微斜。脸上便闪过一抹洋洋得意的笑,
“岳父大人,本宫今天能收拾掉云老匹夫,您可是功不可没呀!”
眼光瞥向云府大门,上官煜勾着唇角道。
6候也是却之不恭,双手提着马缰看向他,豪放一笑:“还是太子英明。”
“来人呀!给本宫把门撞开!”上官煜眉角扬起,带着阴毒的笑意向左右护卫扬声喝道。
几名护卫扛着几杆撞柱直朝硬实的大门上撞去。
沉得的撞击声惊动了四周的住户,许多人出来瞧热闹,但看到这阵势多数人都被吓了回去,只有少数几个胆大的躲得远远的一瞧究竟。
几番撞击之后大门轰然倒塌。砸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太子和6候对望一眼,脸上都是胜利的笑意。
“来呀!传皇上旨意,丞相云铮,居心叵测,图谋造反,证据确凿!满门抄斩!钦此!”
冷血无情的话狰狞地回响在夜色里,震得人心头阵阵生凉。
就连躲在远处围观的人都无不惊恐地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护卫们,冲!云府中人,一个活口不留!”太子一声令下,护卫便提了闪着寒光的长刀,列成一队,向云府大门冲去。刀光闪闪,刺痛了众人的双眼。
正当这一队护卫脚步刚刚踏上倒塌的大门之时,就在他们眼前,轰然发出道道刺眼的亮光,一支支燃着的火把朝他们丢过来,护卫惊慌地抱头鼠蹿,连连退后。
接着熊熊的烈火毫无征兆地在他们眼前着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太子登时傻了眼,探着头朝那一片烈火瞧去。
就连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的6候都是一怔,不明所以地望向那片火焰。
然而,更出忽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在片刻之后,云府的四周都蹿起了人把高的大火,而且火势蔓延得极快,熊熊火焰大有把整个云府全部吞噬的趋势。
“速去云府四周察看,哪里有没起火的地方,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6候一看这阵势,生怕云相利用放火引人注意,从偏门后门的地方逃脱。
“6盛之,你好歹毒的心肠!”正当他命令下达之时,一道铮铮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往声源望去,却是去相携着夫人的手已站在在府门口那片火堆之后。
他二人身后,是云府四处正熊熊蔓延的烈火,二人从容立于漫天火光之中,给人凤凰涅槃的错觉。
远处围观的人甚至还看到云夫人唇边似有意似无意地闪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众人纷纷赞叹,都这时候还能笑出来,不止云相令人敬佩,云夫人更是女中豪杰啊!
所有人都睁大双目直直望向那道相偎相携的身影,竟是一种凄然壮烈的美丽。
“哼!逆贼云狰,死到临头嘴还是这么硬。”6候结实的脸孔一凛,咬着呀叫道。
太子却是勾唇阴邪一笑:“让他硬去吧。看他们这整个云府,几十口人,到了阴曹地府,见了阎罗王还怎么硬?”
“哈哈哈!”6盛之听这话便是一阵开怀大笑,望太子一眼极满意地道,“太子说得对,有什么话,你去找阎王说去吧。”
他阴沉至极地邪笑着朝云相又道:“你死不要紧,只可怜了你那三个都在边关的儿子,只怕今晚过后,也要去找你了。到时候,你们一家几口就能团聚了!”
云相脸色一阵阴沉,冰然的声间有如裂帛般决绝:“我云家男儿,铁骨狰狰,死得其所!”
太子眼角一斜,望着云相那张冷静绝然的脸道:“把你们的火把也给本宫!”
身旁牵马的护卫便将手里的火把递到他手中。
太子撇撇嘴角,朝火把一吹,便是一阵冷笑。
云相眼光沉沉地望着这一脸得逞的二人,冷然而坚定地扬声道:“我云狰一生光明磊落,自认上对得起国君,下对得起黎明!今日落到你们二人手里乃是天不开眼!但是我云某即便是被这大火活活烧死,也绝不死在你们肮脏的刀下。”
说罢,便绝然转身,携着夫人的手往火海深处走去。
众人望着那道铁骨狰狰的身影,和那?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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