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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部分阅读

作品:沧海Ⅳ|作者:dhfzlyl|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5 03:22:26|下载:沧海ⅣTXT下载
  但见对手止步,终是好事,当下趁着这个良机,闭目凝神,全力化解入侵真气。

  第四律4

  叶梵在“后土二相阵”中吃足了苦头,好容易来到此间,格外谨慎小心,眼见这片石阵东堆,西簇,章法零乱,既非九宫八卦,又非三才五行,若说合于北斗天罡周天星象,却也似是而非。总之任他绞尽脑汁,也推敲不出其中的奥妙,但他先入为主,心想这片石阵既然放在这里,必定是“后土二相阵”的部,前阵已经那么厉害,后阵只会更加厉害,可前阵厉害,还算有理可循,这片石阵却是诡异无比,若不能发现阵法奥妙,胡乱闯入,必然为其所陷。

  想到这里,叶梵冷笑声,朗声道:“虞照,你自称好汉,怎么尽躲在屋里装缩头乌龟有本事的,就出来会会。”

  他声叫罢,并无动静,正自皱眉,忽听嗤的声轻笑,谷缜笑吟吟踱出门来。

  若是虞照迎战,倒在叶梵意料之中,谷缜大喇喇抢了出来,反叫他十分惊疑。这小子的斤两叶梵最是明白,他胆敢露面,必然是倚仗了这屋前的阵法。时间,叶梵戒心更重,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谷缜走了几步,来到阵势中央,嘻嘻笑道:“叶老梵,我就知道,你从来不做缩头的乌龟,只做露头的乌龟,有本事的,就过来会会。”

  他学着叶梵的口气,说到“露头”二字时,格外加重口气,叶梵勃然大怒,欲要上前,忽又寻思:“这小子故意激我入阵,必有诡计,这阵子古怪,旦踏足,再退出来可就难了。”抬眼瞧,忽觉谷缜所立之处,离自己不过四丈,奋力跃,大可抵达,叶梵不由露出丝冷笑,心道:“这小狗男女自作聪明,不知老子的厉害,以为躲在阵里,我便拿他无法。却不知老子脚不沾地,照样可以拿他出气。”

  转念间,他仰天长笑,笑声未绝,身子比箭还疾,掠过四丈,向谷缜劈面抓到。

  他长笑扰敌,猝然出手,颇为出其不意。但谷缜何等精乖,叶梵才动,他也向后掠出,不料叶梵出手星疾电发,任他退得再快,也难闪避,蓦然间,眼望着叶梵五指逼近,指尖带起五道劲风,犹似五把钢锥,割得面皮刺痛,当即顺着抓势向后力仰。若是换了往日,仍难脱困,但谷缜练成“猫王步”后,矫捷许多,叶梵指尖还差寸许,纵之势便已用竭,心中羞怒,沉喝声,左脚点地,正想再探半尺,抓住谷缜,忽觉足底虚,身子猛然下沉。

  叶梵大惊,急运神功护身,不料那陷阱既无机关,也非极深,瞬间双脚落地,方要借势纵起,忽听谷缜叫道:“虞兄且慢”

  叶梵猝然而惊,煞住势子,寻思:“雷帝子伤势果然大好,伏在旁,伺机偷袭如今我在坑中,他在地上,占尽地利,无需痊愈,只需平日里七八成本事,就能制我。”

  叶虞二人修为原本相差微弱,此刻叶梵陷入土坑,地势十分不妙,倘若虞照守在坑边,叶梵贸然突上,半空中无所凭借,必为所伤,要是再让仙碧缓过口气来,二人合力,叶梵难以生离此地。

  刹那,叶梵心中转了无数念头,恍惚明白上了恶当,虽然这土坑不过丈余,跃即出,却难保不是敌人故意挖得如此之浅,诱使自己纵出,以便居高临下,狠下杀手。

  叶梵越想越惊,不自觉蹲身屈膝,仰望上方,额头上涔涔流下汗来。

  仙碧玄功数转,化去入侵真气,当即跳起,飞身赶至。恰见叶梵中计坠坑,不觉又吃惊,再听谷缜大叫虞照,更觉奇怪。但她也是聪明人物,转念之间,便明白了谷缜的诡计,忖道:“这小子先摆下奇阵,引得叶梵疑神疑鬼,不敢步行入阵,后又笑骂激将,诱他失足落坑,丧失地利,然后再借虞照威名,唬得他不敢轻易纵起,这里面最妙不过虞兄且慢句,以虞照迅雷急电的性子,绝无动手缓慢的道理,故而若说虞兄动手,多此举,不合他的性子,说到虞兄且慢,却正好显出虞照急于动手,但被谷缜喝住,改为潜伏坑旁,伺机伤敌。如此来,更叫叶梵捉摸不定了。嗯,是了,他故意将坑挖浅,也是为了勾起叶梵的疑心,倘若挖个十丈深坑,叶梵必然以为我们武力不足,想凭以机关将他陷住,不免铤而走险,个浅坑,反而显出我方有恃无恐,若不然,似他这等高手,纵有百丈深坑,怕也无奈他何”

  第四律5

  想到这里,仙碧望着谷缜,暗生戒心:“这小子智勇奇绝,天生便是大高手的坯子,如今所差的只有武功;他本是东岛少主,眼下似乎犯了事情,为岛上高手逼迫,不能纵情恣意,来日若为东岛宽宥,武功大成,岂不是我西城空前劲敌”

  谷缜见仙碧注视自己,面色惊疑不定,却不知她转着这等心思,只笑道:“仙碧姑娘”仙碧点头不语,坑下的叶梵听在耳中,却是大为懊恼,怨怪自己时犹疑,又来个劲敌,若只虞照个,舍命搏,尚有胜机,算上仙碧,可就糟糕之极。

  他只顾犹豫发愁,却不料上面唱得竟是出空城计。谷仙二人均知眼下情形微妙,终非长久之计,当即互使个眼色,齐齐退回屋内,商议后面如何。

  才到门前,仙碧心头忽地跳,股杀气扑面而至,这杀气来得突兀,虽不锋利专注,却似乎涵盖八方,无所不至。

  仙碧不及转念,挽着谷缜纵身后掠,霎时间,眼前金虹电闪,耳边只听喀嚓细响,那座小小茅屋被齐腰斩断,连着偌大棚顶,轰然坍塌,然而尚在半空,那道金虹忽又电卷回来,将那半幢残屋圈住,拖带,向后退二人当头压来。

  仙谷二人心神齐震,仙碧抬掌迎,轰隆声,那残屋支离破碎,化作天碎叶。蒙蒙尘土中,金光再闪,破空射来,猛然间,谷缜只觉身周旋风激荡,忽听仙碧发声轻喝,那道金虹陡然缩回。

  尘叶散定,谷缜定眼望去,只见茅屋正中,立着名玉面勾鼻的金衣男子,他的左袖盘在臂上,密密层层,右袖却如条飞蟒,凌空抖出三丈有余,彼端袖口,被陆渐空手攥住。那金衣男子注视陆渐,神色讶异。

  “九变龙王。”仙碧心头微微乱,呼吸迫促起来,浑然想象不出屋外阵法如此森严,狄希为何能够潜入屋内。狄希那条长袖本是冲着虞照去的,虞照运功正到紧要关头,原本无幸,不料陆渐突然出手,凭着“补天劫手”,竟然将那长袖攥住。

  金影闪过,狄希身形骤失,陆渐忽觉袖上大力涌至,身不由主腾起丈余,虎口痛,长袖脱手。然而长袖虽失,先前那股大力却未消灭,经由双臂绵绵而入,直抵肺腑,陆渐胸口闷,血气直冲咽喉,眼前金影淡如流光,锋锐之气如惊潮涌来。

  狄希夺回长袖,便施杀手,长袖吞吐之快,不足瞬息。仙碧正要惊呼,忽见白光闪,白色烟光去如飞剑,与那金光交,发出轻雷也似的暴鸣。

  金光骤缩,狄希在三丈之外现出身形,长袖拖地,面有惊色。陆渐亦同时坠地,着地时双脚发软,方要跌坐,忽觉只手从后扶住,掉头瞧,虞照已然收功,浓眉飞扬,傲然挺立。

  陆渐又惊又喜,正想出声,忽听耳边个细如蚊蚋的声音道:“别动。”陆渐愣,却见虞照口唇翕动,那声音便续道:“方才那招牵动内伤,我眼下乏力,需你支撑。”

  陆渐恍然大悟,耳边话语竟是虞照内力传音,原来他为救自己,提前收功,内伤并未痊愈。陆渐只觉手肘上那只大手隐向下沉,心知虞照正竭力与内伤相抗,然而转眼望去,却又见他面色如常,浓眉斜剔,嘴角噙着丝轻蔑笑意。

  狄希城府颇深,见状徐徐收袖,双眸子清光流转,在虞照脸上逡巡不定。

  陆渐吃过大亏,心知狄希狡狯,当即长吸口气,挺直腰身,但他久受“黑天劫”之苦,身子亦很虚弱,适才又被袖上奇劲冲击,内腑疼痛,只觉虞照手劲渐沉,双腿不由发起抖来。

  忽听虞照又道:“这姓狄的袖子名为太白剑袖,十分厉害,加上龙遁身法,恰是仙碧的克星。他若知道我内伤未愈,大势去也”他说话间,狄希目不转睛注视他的双唇,俨然发现传声之秘,只是未知内容。陆渐心知到了生死关头,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咬紧牙关,凭着股倔强之气,挺立不动。

  这时间,由仙谷宁三人看来,虞照非但没有受伤,反倒像是由他托着陆渐。三人自然无不欢喜,均想虞照伤愈,多了个强手,就算叶梵狄希联手,也未必会输。

  第四律6

  狄希瞧了半晌,忽而笑道:“雷帝子素来光明磊落,怎么今天总是说些悄悄话儿,不敢公之于众”

  众人闻言,方知虞照用了“传音入密”之术,谷缜转念最快,又见陆渐大汗淋漓,甚是辛苦,立时猜到时下窘境,忽见狄希目透疑色,立时嘻嘻笑道:“狄叔叔,你怎么来的”

  狄希见问,心神略分,漫不经意道:“我追个对头,顺路来的。”谷缜笑道:“哪个对头”狄希打量他眼,笑道:“你大难临头,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谷缜笑道:“小弟闲人个,闲人管闲事,天经地义。狄兄却是大忙人,不知东瀛的鸟铳生意忙得如何”

  狄希目光冷,忽而笑了笑,淡然道:“托福,尚好”话音未落,长袖电射。谷缜惊,未及躲闪,那袖倏地转折,呼地扫向仙碧。

  仙碧心知“太白剑袖”贯注狄希真力,利如刀剑,威力绝大,方欲躲闪,那袖忽又嗖地缩回。狄希微微笑,说道:“果然如此”

  谷缜暗叫不好,却听狄希笑道:“久闻虞兄与仙碧姑娘本是爱侣,相互间至为关切,如今虞兄见我向仙碧姑娘下手,竟然动不动,却是为何”

  虞照不料此人恁地厉害,只下便试出自己虚实,顿时无言以对。狄希注视着他,又笑道:“这么说,虞兄内伤果然未愈了”说着双袖垂落,脸上笑容不减,眼神却慢慢变冷,冰雪也似。

  忽听声长笑,清朗绝俗。仙碧心头喜,举目望去,只见远方树梢上,左飞卿迎风而立,白衣飘飘,如羽化登仙。

  仙碧不由得檀口微张,几欲失声呼喊。虞照见她喜透眉梢,顿时脸色发青,大皱眉头。

  左飞卿声笑罢,朗朗道:“九变龙王,你我胜负未分,就想换对手么”

  狄希笑了笑,曼声道:“君侯神出鬼没,狄某捉摸不着,无可奈何,只好向雷帝子讨教了。”

  左飞卿冷笑道:“左某亦非躲你,只不过你东岛以谷神通为首,恃多为胜。左某寡不敌众,自然不必逞那匹夫之勇。如今你同伙不在,咱们个对个,最好不过。”

  虞照冷哼声,道:“少给自己贴金,谷神通要收拾你,何须以多为胜,他只需露个嘴脸,你这假神仙的法术立马不灵。”

  左飞卿道:“避强击弱,本是武学精要,左某技不如人,自然不会狂妄自大,以卵击石,弄得身是伤,结果还要女人庇护。”虞照被他说中心病,恼羞成怒,嗔目喝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虞某别说受伤,就是粉身碎骨,也胜过你这夹屁而逃的懦夫。”

  左飞卿脸沉,方要发作,仙碧已喝道:“够了么大敌当前,还争什么闲气。”

  左飞卿冷笑道:“仙碧妹子说话,左某岂敢不从,哼,先退外敌,再说别的。”满头白发倏地散开,袖里风蝶乱舞,如云如雾,罩向狄希。

  狄希飘身纵,升起丈余,左袖笔直抖出,在地上拂,袖劲反激,带着他盘旋而上,竟与左飞卿直面相对,同时左袖疾出,挽个花儿,扫开风蝶,嗖的下,刺向左飞卿胸口。

  仙碧看得恍然有悟:“太白剑袖竟能借长袖之力,凌空变化,无怪这厮不经后土二相阵,原来是经过天上,潜入茅屋。”

  转念间,狄希长袖越舞越疾,金光两道,十分刺眼,双袖变化委实快极,忽而右袖拂地,左袖攻敌,忽而左袖拂地,右袖攻敌,甚至于身处半空,两袖齐出,势如双虹经天,屈曲如意,但凡木石被扫中,立时分裂,如割腐朽般。以左飞卿之能,也不敢轻撄其锋,唯有驭着风蝶抵隙乘虚,不料那大袖质料奇特,裹成束,如刀如枪,锋利绝伦,旦展开,则化为面软盾,遮天笼地,绝难攻入。

  陆渐瞧得眼花缭乱,不自觉心生钦佩:“这太白剑袖果真厉害,无怪那日狄希曾说:他若用袖,我接不下三招。”再看左狄二人,本是色的风神俊秀,武功又均是轻灵潇洒,只见广袖风举纸蝶云屯,袖来蝶去,托着金白两位飞天仙人,风飙电逝,绝非人间。明明是生死相搏,落入人眼,却是隽妙无匹,令人倾倒。

  第四律7

  斗不多时,日色向晚,山风渐厉,呜呜呜如响号角。空中二人越斗越快,渐至于形影模糊,恍如金白流光,来回穿梭,但奇的是,两人身法越快,风蝶飞舞亦随之变快,唯独狄希的长袖变得十分舒缓,发便收,似被某种无形之力拦住,不能将招式使足。

  陆渐不解,忽听虞照冷笑道:“姓狄的与左飞卿长空争雄,真是不自量力,难道他不知道风部神通与天风呼应,风势越大,神通越强么”陆渐闻言心动,定神细看,顿有所悟。原来“周流风劲”绝不离风,此时山风大起,左飞卿得了风,便如鱼得了水,神通骤长,不但身法更快,更引来狂风,牵制对手长袖,扰乱他的招式。

  狄希这路袖招本是“龙遁”九变中的“云龙变”,自以为使将出来,绝无不胜。谁料西城神通得天时,威力陡增,阵乱风,吹得双袖摇摇荡荡,无法驾驭,几乎儿被风蝶乘虚攻入。要知高手相争,容不得半点差池,狄希情急之下,只好收了“太白剑袖”,只凭身法闪赚躲避。“龙遁”身法天下独步,若是不求伤敌,但求自保,左飞卿神通虽强,却也无可奈何。

  又斗数招,狄希自度不能胜出,心念陡转,蓦地哈哈笑道:“叶兄,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仙碧心头凛,她假意关注空战,实则大半心思都在提防叶梵,谁知那土坑中始终静荡荡的,无声息。仙碧心中本就迷惑,听了狄希叫喊,不由暗自运功,注视土坑,谁知那坑里依旧不见动静。

  狄希连叫两声,无人答应,心中不耐,拂袖,飘身掠过那土坑上方,往下瞥,不由大为吃惊,敢情坑内竟是空空如也,人影也无。

  狄希分明瞧见叶梵坠入坑中,此时忽不见人,心中极为迷惑,当即双袖接连拂地,每拂次,便飘退五丈,形如两条金光闪闪的长腿,大步疾行,拂到第五次,狄希已落在“后土二相阵”外,长笑道:“风君侯,狄某今日落了单,暂且作罢,岛王与沈瘸子约在后日正午,天柱峰前,你若有胆前来,咱们大可提前数月,论道灭神。”

  左飞卿白发收拢,冉冉落下,冷笑道:“你不过仗了谷神通的威风,真以为左某不敢去么好,后日便后日,天柱峰下,决雌雄。”

  狄希目光闪,哈哈大笑,转身即走,步履看似逍遥,晃荡,却有数丈,转瞬间背影由大而小,由浓而淡,化作点金光,隐没不见。

  左飞卿目视狄希去远,眉峰耸起,神色十分沉重。忽听声刺耳锐响,从远方树林中射出溜青光,直奔虞照而来。

  仙碧伸手欲拦,左飞卿却早已挥袖,风蝶如云似絮,将那件暗器轻轻托住。虞照接过瞧,却是块巴掌大的树皮,新揭不久,外青内白,青皮上以锐物刻了两行字迹:“后日午时,天柱峰前,海眼雷帝,死活听天。”落款“东岛叶梵”。

  虞照冷笑声,抬眼望去,树林中似有蓝影闪没。谷缜上前几步,纵下土坑,略查看,便发觉坑壁有个洞口,可容人,洞内湿气逼人,黑黢黢不知通向哪里。谷缜稍稍想,便不由哈哈大笑。

  翻上土坑,仙碧问起,谷缜如实说了,笑道:“叶老梵生来最好面子,他被我算计,藏在坑里不敢出来。原本过不了多久,他醒悟上当,自会上来,万不料狄希忽然出现。五尊之中,叶梵居首,狄希次之。叶老梵贯自负胜过九变龙王,若被狄希发现掉在坑里不敢出来,那还了得是故叶老梵明知上当,也决计不肯现身,只想着如何遮盖这桩臭事,于是乎运起玄功,飙轮电转,硬生生在坑底开出条地道,直通到那边树林。这么来,不但狄希见不着他,事后说起此事,叶老梵也必然矢口否认,推得干二净。只不过,他短期内打通这条通道,必然消耗了不少真元,今日已经不堪再战。嘿嘿,叶老梵何等好胜的人物,吃了这种闷亏,怒气自然难平,他见狄希与风君侯约下战期,便也照样画葫芦,向虞兄挑战,力图挽回几分脸面。”说到这里,幻想叶梵满身泥土的窘样,顿时呵呵呵笑个不停。

  第四律8

  仙碧忽道:“谷缜,你方才设的那个阵子,到底有什么玄虚。”谷缜笑道:“什么玄虚也没有。”仙碧啐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鬼阵子,都是你胡摆乱设,用来骗人的。”

  “不但能够骗人,而且专骗能人。”谷缜得意笑道,“叶梵家学渊源,天下阵法没有几个他不认识的,唯有不是阵法的阵法,才能将他唬住呢。”仙碧瞪着他,嗔也不是,喜也不是,最后叹了口气,道:“你这小子,太过诈,日后谁若做了你的媳妇儿,才叫倒霉呢。”她言者无心,却戳到谷缜心底痛处,不觉笑容敛,沉默下来。

  左飞卿白眉微蹙,沉吟片刻,忽地冷笑道:“虞照,叶梵叫阵,你敢不敢去”

  “怎么不去”虞照冷冷道,“虞某输给谷神通,却不怕他。”左飞卿冷笑道:“死鸭子嘴硬。”虞照怒目大睁,左飞卿却摆手道:“我懒得跟你罗嗦,你如今的样子,小娃儿根指头也能将你推倒。当务之急是找个隐蔽之处,施展风雷转生法。”

  虞照露出惊疑之色,仙碧却是惊喜道:“你肯用风雷转生法”左飞卿苦笑道:“仙碧妹子,莫非我在你眼中,真的那么不堪”仙碧双颊红,喃喃道:“我,我哪儿有”

  左飞卿正色道:“左某纵然性子古怪,大是大非却还分得明白。后日战,事关西城尊严,并非为我人荣辱。老酒鬼不去便罢了,若是要去,就该闹他个轰轰烈烈,要不这么病怏怏的,还没打架,便先叫人心寒。”

  虞照面皮涨紫,怒道,“你说得天花乱坠,其实也不过怕了谷神通”左飞卿大怒,俊眼睁圆,瞪着他冷冷不语。仙碧不由苦笑道:“你们两个,后天去还是不去”

  虞照道:“虞某可不是怕死懦夫。”左飞卿亦道:“男儿诺,绝无反悔。”仙碧咬朱唇,慢慢道:“既然都去,还争这些闲气作甚”

  二人对视眼,不禁默然,过了半晌,左飞卿忽道:“前方有个岩洞,大小正好。”说罢当先带路,行了数里,果见山腰上个山洞。仙碧道:“你二人行功,我来护法。”又对其他三人道,“形势紧迫,须以风雷转生法为虞照疗伤,应对后天之约。待会儿我要封闭洞口,不能打扰”说到这里,她蓦地住口,望了宁凝眼,眸子里大有深意。宁凝怔,低下螓首,十指绞在起。

  仙碧知道陆渐生死,只在她念之间,心中大为忐忑,但知此时说也无用,只得叹口气,转身将随身革囊盛满清水,以备行功途中饮用,然后运起“坤元”神通,结土成障,封住洞口。行将封闭时,其他三人透过罅隙,仿佛看见虞照与左飞卿相对端坐,四掌相抵,随着洞口合拢,洞中萧萧訇訇,发出奇响怪声。

  陆渐惊道:“这风雷转生法是什么神通”谷缜想了想,说道:“易经中有言:刚柔相摩,八卦相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说的是雷风相薄,刚柔并济,能够造化阴阳,生成万物。周流电劲刚明正直,周流风劲夷冲潇洒,貌似相克,实则相生。这法门叫做风雷转生,顾名思义,便是风雷二部的真气汇合,便能够逆转生死,竟成奇功。”

  三人边说边行,遥见远处山坳中林幽水旷,亭台潇洒,到前看,却是道士开设以飨香客的座茶社。

  三人讨了三杯清茗,慢品闲聊,各述别情。说话间,忽听笃笃之声,仿佛竹杖点地,陆渐转眼望去,顿时变了脸色,只见宁不空峨冠长袍,拄仗而来,入亭中坐下,讨杯茶,捧着沉吟。

  陆渐再看宁凝,见她呆望宁不空,神色茫然。谷缜与宁不空虽未谋面,然看陆渐神色和宁不空的相貌,便已猜到,即沾茶水,在桌面上写出“宁不空”三字。

  陆渐方要答话,忽见谷缜摆手示意,陆渐醒悟,也用茶水写个“是”字。谷缜又写道:“三十六计走为上。”陆渐未答,宁凝已写道:“我与他说几句话。”然后站起身来,尚未开口,宁不空忽地叹道:“凝儿,我找得你好苦。”宁凝吃了惊,谷缜心中亦是老大疑惑,望着陆渐,写道:“他真是瞎子”陆渐也是脸迷惑,写道:“不错。”谷缜皱眉,又写道:“老贼有备而来,大大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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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律9

  忽听宁不空缓缓道:“凝儿,你怎么不说话”宁凝只觉心跳变快,玉颊火烧,涩声道:“你你找我作什么”

  宁不空眉头蹙起,露出刀刻也似的苦涩皱纹,招手叹道:“孩子,你过来”宁凝愣,陆渐扯住她的袖口,微微摇头,宁凝轻咬朱唇,蓦地摆脱陆渐,走到宁不空近前。

  宁不空伸出大手,指尖拂过宁凝如玉面庞,时间,宁不空的脸上流露出怅惘之色,喃喃道:“真像,真像”说时眉尖颤抖,胸口急剧起伏,蓦然喀嚓声,手中竹杖折成两段。

  宁凝吃惊道:“你,你”宁不空摇了摇头,苦笑道:“没什么,我蓦地想到你娘,你的样子,和她真是很像”

  宁凝心神摇荡,想到母亲惨死情形,心中悲苦难抑,不由得脱口叫道:“爹爹”宁不空闻声震,脸上露出奇怪神情,沉默半晌,蓦地拍桌子,哈哈大笑,笑了半晌,叫道:“好,好,我宁不空也有女儿了,妙极,妙极”说罢又是大笑,笑声越见凄厉,直如枭鸟夜哭般。

  宁凝自幼与父亲分别,虽然重逢,心中却是很不自在,自觉虽有父女之亲,却像始终隔了层,不能如其他女孩儿般承欢膝下。此时听他如此怪笑,更觉别扭。

  宁不空蓦地止住笑声,森然道:“凝儿,你放心,我父女既然重逢,我决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让你过上公主样的日子,哼,公主又算什么给姓宁的提鞋也不配”

  谷缜越听越觉滑稽,听到最后句,噗哧笑出声来。宁不空面色沉,厉声喝道:“谁在笑”谷缜未及答话,陆渐已抢着道:“是我。”谷缜大皱其眉,心道:“陆渐虽是好心,我又怎能让他代过。”方要自承其罪,宁凝已道:“爹爹,他只是笑笑,你可别怪他。”

  宁不空脸上怒气未消,面肌抽搐数下,手指却从袖里慢慢退了出来,冷冷道:“也罢凝儿,有生以来你第次求我,爹爹就允你回,若不然,只凭他这笑,烧成炭灰也便宜他了。”宁凝听得打了个突,忽见宁不空将袖拂,叫道,“走吧。”

  宁凝忙道:“爹爹且慢,我还有事求你。”宁不空皱眉道:“什么”宁凝道:“陆渐的黑天劫便要发作,我求你救救他。”

  陆渐闻言惊,宁不空脸色却沉下来,冷冷道:“凝儿,他与你有什么相干你为何替他求我”宁凝道:“他,他是我的朋友,救过孩儿性命。”

  宁不空皱眉,哼了声,道:“很好,陆渐,你过来。”陆渐喝口茶,淡然道:“我过来作甚”宁凝见状大急,心想仙碧说得不假,陆渐外和内刚,骨子里倔强,即便父亲肯救,他也未必领情。当即向陆渐连使眼色,要他屈服,陆渐却如不见,只是低头品茶。

  宁不空呆立半晌,蓦地嘿的声,冷笑道:“凝儿,你看到了么这小子自作死,不可活,你再也不用理他,让他死去。”说着踱出亭外。

  宁凝心急,拉住陆渐,转身追赶,陆渐身子虚弱,经她拽,身不由主随她奔出亭外,不禁喝道:“宁姑娘,你做什么”

  宁凝心中有气,俏脸绷紧,抿着小口,默不作声。陆渐欲要挣扎,又觉乏力,被拖得踉踉跄跄,连声道:“宁姑娘,宁姑娘”谷缜从后跟出,见状心里笑翻:“陆渐啊陆渐,最难消受美人恩,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他自顾嘲笑别人,却忘了自己也是为情所困,比陆渐好不了多少。

  宁不空缓缓前行,宁凝拉着陆渐,默默尾随。走了时许,宁不空猝然驻足,转过身来,冷冷道:“凝儿,你当真要救这小子。”宁凝道:“他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还请爹爹大发慈悲。”

  宁不空摇头道:“乖女儿,你这话可说错了。”宁凝怔忡道:“怎么错了”宁不空冷笑道:“为父心中,包罗万有,唯独没有慈悲二字,你让我大发慈悲,岂不是为难我么”

  第四律10

  宁凝愣,低声道:“可是他救过女儿”陆渐忍不住道:“你也救过我的,咱们早就扯平了。”宁凝气急,秀目大睁,狠狠瞪他,陆渐梗起脖子道:“宁姑娘,你不用为我低声下气求这恶人,死便死了,我又不怕”

  忽听宁不空冷笑道:“凝儿,你不用理会他,这小子最不知好歹。再说了,哼,他本就是我宁家的狗奴才,奴才救主子,天经地义,哪有什么恩不恩的”

  陆渐蓦地只觉怒血上涌,大声道:“我若是狗奴才,你不就是狗么”他句骂完,忽又自觉口不择言,忙道:“宁姑娘,他是狗,你却不是。”他这解释,越描越黑,宁凝哭笑不得,谷缜却是暗笑:“这陆渐,斗嘴的本事倒有长进。”

  宁不空脸色铁青,忽地将身晃,食指伸缩如电,在陆渐胸口点了下,猛然间,陆渐只觉股寒气透胸而入,直抵身体至深处,身子某处似乎突然碎裂,化为无底黑洞,嗖的下,将全身精气尽数吸去。

  六识1

  陆渐大叫声,眼白上翻,瘫软在地。宁凝骇然已极,抬眼望去,只见宁不空双眉倒竖,脸上透出浓浓戾气,宁凝惊道:“你,你方才做了甚么”

  “作甚么”宁不空哼了声,寒声道,“这狗奴才仗了鱼和尚那秃驴的势,以为区区几道禁制,便能抗拒黑天书的铁律,真是不自量力。我今日便将禁制破去,看他怎的这狗奴才不是骨头硬,不怕死么,却不知道这黑天劫的滋味,他怕是不怕”

  宁凝不料父亲恁地恶毒,非但不救人,更将陆渐仅剩的道禁制破去。刹那间,她只觉眼前发黑,喉间腥甜,几乎儿便昏了过去,恍惚之中,只见宁不空那张脸阴沉沉冷冰冰的,竟是说不出的扭曲狰狞。

  这劫来得委实太快,陆渐不及挣扎,已然昏厥,黑天劫虽然转动,往日那般怪梦却是个也无,唯有无法想象的痛苦和空虚汹涌而来,即便昏沉之中,也能清晰感知。纵然口不能言,眼不能张,痛苦之甚,却令他涕泪齐流,肌肤痉挛,耳边轰轰隆隆,有如雷车经过。

  要知道,“黑天劫”所以厉害,并非发即死,而是发作之后,非得经历几个时辰的折磨,方能咽气。这期间,即便刺其心,割其头,也不能将劫奴立即杀死,只需头颅完好,劫奴便有知觉,“黑天劫”的痛苦仍能清楚感知。抑且借力越多,痛苦越大,即便个时辰,遭劫之人也如经历千百岁月,可以说世间痛苦,莫大于此。

  宁凝幼时,也曾见过沈舟虚惩戒名犯罪劫奴,令其历劫而死,当时情状之惨,宁凝多年来刻骨铭心,常在梦中骇醒,醒来时,往往魂魄悸动,泪流满面。此时眼看陆渐情形,蓦地忆起往事,陆渐之苦如同身受,令她芳心尽碎,痛苦已极。霎时间,宁凝雪玉般的双颊闪过抹潮红,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俯了身子,手按着陆渐膻中,手按着他的丹田

  宁不空蓦有所觉,浓眉颤,高叫道:“凝儿,你做什么”宁凝闻如未闻,凝视陆渐面庞,全神贯注,宝相矜持,通体若有淡淡柔光,隐脉中的劫力源源不绝,化为真气,经由纤纤玉手,度向陆渐。

  宁不空心中更疑,眉头连耸,蓦地脸色陡沉,喝道:“你疯了么”说着飘身上前,指点向宁凝,这时忽觉身后风起,又急又猛,宁不空不由大喝声,去势不止,反袖拂出。

  谷缜见陆渐禁制被破,也极惊怒,但“有无四律”并非智谋能够克服,以谷缜计谋百出,此时也觉束手无策,及见宁凝欲度真气,想到仙碧所说的话,猛然明白,第四律“有往有来”,明示劫主劫奴均能遗传,宁凝的真气性质与宁不空脉相承,但她劫奴之身,要用真气,便须借力,依照第二律“有借有还”,她救了陆渐,便有历劫之患,是以宁凝此举,分明已有舍身之意。

  谷缜心中既是感动,亦觉矛盾,然而事到如今,陆宁二人生死,势难两全。眼见宁不空出手阻止,谷缜忍不住施展“猫王步”,旋身急上,绕到宁不空身后,方才出手,即有股暖流迎面拂来,谷缜不及转念,便觉身子炙热,衣衫火苗窜,腾的燃烧起来。

  谷缜不想“周流火劲”如此厉害,当即仰倒,连滚数匝,火势才灭,但觉多处肌肤炙痛,已被烈火灼伤。他抬眼望去,只见宁不空指点在宁凝胸口,宁凝软软倒地。谷缜心急之下,正要纵起拼命,忽觉头顶黑,道灰影疾如鹰隼,荡起股狂风,向着宁不空扑去。

  宁不空觉出来人劲风有异,咦了声,倒退步,翻掌迎出,两人劲力交,灰衣人袖袍火光迸起,但燃烧极短,闪即灭。

  掌力交,宁不空便觉出对方来历,脸色陡变,厉喝道:“鱼和尚你还没死”念及此,心知周流火劲必然奈何不了对手,当即向后纵起,方要射出“木霹雳”,忽又想起宁凝岤道被制,动弹不得,“木霹雳”炸裂,木屑纷飞,难免误伤。

  稍迟疑,便失了先机。灰衣人动转如电,左手抄,抓起陆渐,右手揽,抱起宁凝,方要转身去抢谷缜,宁不空已怒叱声,挥舞双掌,扑了上来。灰衣人百忙中将陆渐扛在肩上,腾出手,反掌拍出。

  六识2

  “波”的声,谷缜伏在近旁,只觉上方炎风猛烈,巨力磅礴,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宁不空声冷哼,蓦地向后跳出,厉声道:“你不是鱼和尚,到底是谁”

  此时那灰衣人袖袍火起,连挥两次,方才熄灭,灭火之际脚下生风,奔走如飞,谷缜爬起来,从后望去,那灰衣人僧袍光头,俨然便是个和尚。宁不空惊怒交迸,喝道:“哪儿去”飞身赶上,呼地掌推出,那和尚脚底不停,仍是反掌相迎,二人掌力凌空交接,“周流火劲”被和尚的无俦真力裹,倒卷而回。宁不空怒哼声,双掌微合,齐划个半圆,向前送出,那火劲未散,又被裹成球状,反送回去,上面更添了两重劲力,密密层层,涌至和尚后襟。嗤的下,后襟着火,焰光迸射,那和尚反手拳,化去火劲,劲力收回,又将衣上烈火扑灭,脚下骤然加快,鸿飞燕翔,竟将宁不空拉下丈有余。

  宁不空三重火劲被破,心神大凛,声大喝,去势比箭还疾,须臾逼近五尺,紧缀和尚身后,不离不舍。

  两人逃追,均是去如流星,倏忽即逝,谷缜奋足赶过道山梁,眼前亮,忽变疏朗,峰峦青青,流云飞逝,山梁下林莽蓊郁幽谷深深,静荡荡却不见半个人影。

  谷缜心知足力远非二人之俦,已然追丢了人,呆呆望了阵,方才叹口气,死了追赶念头,放缓步子,沿着山道行去。天柱山本就风光奇秀,这路行去,云海雾凇,风喧林啸,翠屏千重,紫气蒸腾,俄而道清泉如石髓溅出,泻落百尺,流雪飞银,漱石冲岤,化作珠玉万粒千片,沾上肌肤,凉沁入骨。

  泉边是面石崖,宏伟平整,刻满字迹,字体大有数丈,小者也有几尺见方,其中不乏李白遗草,东坡手迹,狂放丰腴,各擅胜场。

  谷缜不知自己信步所之,竟来到三祖寺西边的“山谷流泉摩崖石刻”,唐宋以来历代文人均有题刻。谷缜赏鉴甚精,下至衣帛水粉,上至古董字画,无不辨识精妙,眼见壁上文赋都雅五体兼美,顿觉烦恼尽抛,悄然入神,尤其看到“柱擎天万岳归宗”八个摩天巨字,心中不自禁涌起股清壮,脱口赞道:“不愧是天柱家风”

  叫声未落,忽听有人笑道:“如何是天柱家风”空谷传音,余韵清绝。

  谷缜心头微沉,转眼望去,沈舟虚推着轮椅,正循条幽径洒然而来。谷缜心知他这问大有考较之意,当下微微笑,吟道:“时有白云来闭户,更无风月四山流”

  沈舟虚轮椅更近:“如何是道”

  谷缜道:“白云覆青嶂,蜂鸟步庭花。”

  沈舟虚道:“如何是和尚利人处”

  谷缜道:“雨普滋,千山秀色。”

  沈舟虚道:“如何是天柱山中人”

  谷缜只笑,悠然道:“独步千峰顶,优游九曲泉。”

  沈舟虚道:“如何是西来意”

  谷缜将声扬,朗朗道:“白猿抱子来青嶂,蜂蝶衔花绿蕊间。”

  问到这里,二人相对抚掌大笑,沈舟虚赞道:“好小子,记性了得。”莫乙恰也尾随而至,闻言冷笑道:“这是崇慧禅师的公案,这小子凑巧记得几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谷缜笑道:“说到记性,莫大先生举世无双,区区自愧不如。”莫乙闻言大喜,只是咧嘴憨笑。

  原来沈谷二人所问所答,本是段禅门公案,为天柱山高僧崇慧禅师者所留,是为禅门千古隽语,意味深长。沈舟虚本以为机锋突出,能将谷缜难住,谁知谷缜博闻强志,竟然应对无误,沈舟虚虽为仇敌,也不禁击节赞赏。

  谷缜目光扫去,莫薛燕苏,四大劫奴在沈舟虚身后围成半圆。再瞧附近草间,细响飒飒,分明有人潜伏,不觉笑道:“沈瘸子,你劳师动众对付谷某,岂非泰山压卵么”

  沈舟虚笑道:“沈某向胆小谨慎,若能泰山压卵,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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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识3

  谷缜道:“那么你要怎的。”

  “也不怎的。”沈舟虚道,“只想请阁下前往嘉平馆围棋日,聊解山中孤寂。”

  谷缜笑道:“人多的是,何必找我。”

  沈舟虚道:“凡人太多,解人太少。”

  谷缜呸了声,笑道:“老子手屎棋,又算什么解人沈瘸子,你要留下我便明说,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