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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部分阅读

作品:沧海Ⅳ|作者:dhfzlyl|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5 03:22:26|下载:沧海ⅣTXT下载
  肤如被针刺,不觉后退两步,心弦绷紧,呼吸转促。但随杀气宣泄,却听虞照徐徐道:“左飞卿,从五岁那年开始,我便讨厌你了,无论说话也罢,练功也好,都是不男不女,讨厌至极。”

  “彼此彼此。”左飞卿温文含笑,目光悠然,漫如湖水生晕,闲似流云飞卷,“左某再是不堪,也比不上你雷疯子又脏又臭,酗酒无赖,不止雷部蒙羞,就连我西城千百弟子,也没有个不惭愧的。”

  “你神气个屁”虞照冷冷笑,徐徐道,“你长到四岁,都还尿床,谁脏谁臭,不问可知。”他字吐,每吐字,双眸便炽亮分,亮至极处,如紫电耀霆,穿云裂水,端的威不可当。

  “不敢当,总好过你长到八岁,还光着屁股,满山乱闯。”左飞卿笑语闲闲,目光却渐渐凝聚,初如凝云为水,继而凝水为珠,混沌莹润,无锋无芒。但任凭对方眼神如何凌厉,与之交,便如残电夕照,锋芒尽失。

  仙碧又好气又好笑,可真想笑时,却又笑不出来。她深知二人正眼对视,浑身精气系于双目,纵未交手,目光已如长锋大盾,遥相攻守,寻觅对手破绽,此时看似你句,我句,有如闲聊般,互揭幼时隐私,实则却是故意为之,乱敌心神,只需方心神扰乱,目光松懈,便是输了大半。

  仙碧越看越惊,挺翘的鼻尖沁出点点汗珠,欲要出声,但口气堵在心口,欲出不能。

  虞照主攻,更费精神,目光亮至极处,渐转衰弱,眸子含光敛神,威芒大减。左飞卿目中混沌之意却如有实质,徐徐吐出,如千钧钝物,压住虞照心神。

  虞照蓄神养气,守了半晌,蓦地声沉喝,目光倏尔挣,复又炽亮,将左飞卿的目光顷刻逼回。但只片时工夫,虞照神光又衰,左飞卿目中混沌再度压来,但不过数息,虞照目光又盛,又将攻势夺回。

  两人目光这般进进退退,时攻时守,忽如两剑交缠,忽如尖矛破盾,时而示弱,时而逞强;变化之奇,尤胜刀剑。

  反复数合,虞照忽地大喝声,左脚如负千钧,慢慢跨出,左飞卿应势飘退,高高纵起。

  “去。”虞照双掌相抵,道雪白烟光,矫若神龙,横空射出。

  情急间,左飞卿运起“风魔盾”,举伞挡,嗤的声激鸣,白伞化为齑粉。

  情惑5

  两人甫交手,立成生死之势;仙碧不由忘了来意,失声叫道:“快住手,别,别打啦。”

  伞屑纷飞,状若雪霰,左飞卿身形坠至半途,满头白发飒然展开,千丝万缕弯曲成弧,如片雪白的飞羽,将他轻轻承住。

  “白发三千羽”虞照忽地眯起双眼,“左飞卿,你藏了这手”

  “那又怎的”左飞卿冷笑声,“你不也偷养了条雷音电龙”

  仙碧见二人无恙,心才落地,忙道:“大家点到即止,这阵算平手罢了。”

  “平手”左飞卿眼神变,大喝道,“还早得很呢”大袖甩,风蝶如阵狂风,绕着虞照疾转,聚若堂堂之阵,散若雪霰满天,或是沉舟击,或是趁隙捣虚,遮天蔽日,横断烟云。

  “雷音电龙”十步之内,莫可抵御,十步之外,烟光变淡,威力骤减。左飞卿深明此理,始终远离十步,遥控风蝶,虞照的电劲却难远及,不由怒道:“左飞卿,有种的到地下来打。”

  左飞卿冷笑道:“你怎么不到天上”

  虞照长啸声,纵起数丈,电劲以腾龙之势矫矫飞出,左飞卿不敢硬挡,飘然后退。虞照腾挪虽强,却无法如他般久凌虚空,顷刻之间,复又落下。

  这般忽起忽落,僵持数回,左飞卿得隙瞥,脸色忽变,只见仙碧身边,谷缜陆渐踪影全无。

  “上当了”左飞卿心神微乱,挥袖,欲要飞向后院,虞照大笑道:“想走么留几文买路钱来。”飞身纵起,射出两道电劲,将左飞卿挡了回去。

  陆渐谷缜趁二人相搏,潜到后院,陆渐沿途叫道:“阿晴”连叫三声,忽听左边禅房里个细弱的声音道:“陆陆渐,是,是你么”

  陆渐又惊又喜,呆了呆,颤声道:“是,是我,阿晴”抢到禅房,门未上锁,他猛力推,不料那门被股大力从内抵住。陆渐情急间,忘了“不可借力”的训诫,以“大须弥相”猛力撞出,不料那门只晃,姚晴却发出声惨哼。

  陆渐心急,还想再撞,谷缜拉住他,沉声道:“不要莽撞,这里面有古怪。”陆渐愕然收势,谷缜抚摸那门,露出奇怪神色,说道:“你也瞧瞧。”

  陆渐伸手摸去,但觉门扇上似有股极大的潜力,稍运劲,手指便被潜力弹开。

  谷缜绕着禅房转了圈,说道:“这股潜力密布禅房四周,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莫非房里有人守卫”

  忽听姚晴有气无力道:“没没人守卫,这这潜力是我的真气。”房外二人吃了惊。谷缜道:“难道你自己困住了自己”

  “这个法子是风部神通,名叫清风锁。”姚晴虚弱道,“左飞卿将我的真气引到这禅房四周,布成屏障,你要救我,须得先破去我的真气,但我真气破,势必送命。如此来,左飞卿不费绳锁,便可让我自牢自困。陆渐你这傻子,方才撞,害死我啦”说着中气不足,轻轻咳嗽起来。

  陆渐惊道:“阿晴,你受伤了”姚晴气道:“都怪你这傻子”陆渐愧悔交迸,忙道:“好阿晴,你怎么骂我都成,但而今怎么才能救你呢”姚晴呸了声,道:“我若知道,早就出来了,还用你救么”

  陆渐无言以对,瞪着谷缜道:“你定有法子,对不对”

  谷缜苦笑道:“不是我夸口,不管铁锁铜锁,明锁暗锁,只消是有形有状有模有样的锁具,我根乌金丝在手,均能打开。但这清风锁以真气为锁,看不见,摸不着,分明是种武功,你也知道,说到武功,小弟的见识有限得很”

  忽听姚晴冷笑道:“陆渐,你别信他,他贼头贼脑的,定有法子,你先狠狠揍他顿,揍到他想出法子为止。”

  陆渐愣了下,谷缜却大笑道:“好毒的婆娘,你这叫公报私仇。”

  陆渐奇道:“你和阿晴从没见过,谈何私仇。”谷缜笑道:“你还不知么她就是”姚晴蓦地喝道:“臭贼闭嘴。”谷缜道:“闭嘴也成,那你还揍不揍我”姚晴啐道:“算你厉害。”

  情惑6

  谷缜脸上带笑,心中却甚焦急,眼看成功,谁知左飞卿竟留了后着,发愁间,忽听有人轻笑道:“要破清风锁么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陆渐谷缜回头望去,却见仙碧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后,姚晴忽地恨声道:“是你”仙碧笑道:“姚师妹,你好。”

  姚晴冷哼声,道:“拜你所赐,我好得很,你这风雷两条狗腿子,好不忠心,任我如何设法,都逃不过去。”

  仙碧叹道:“当日我为求自保,使出绝智之术,乱了令尊的神智,委实抱歉,但你若要报仇,尽管冲着我来,为何要打伤同门,盗走秘笈画像”

  姚晴冷哼声,道:“这还不简单我盗走太岁经,便是要学会里面的神通。至于盗走祖师画像,更是明白极了,八图合,天下无敌,只需我凑齐八幅画像,便可无敌于天下,将你们这些八部高手杀得干净,再放把火,烧了那座西城,让你们也尝尝毁家灭族的滋味。”

  这番话怨毒之深,听得房外三人毛骨悚然。仙碧沉默半晌,忽地叹道:“姚晴,你入魔了。”

  姚晴发出阵银铃般的娇笑:“是呀,我是魔女,你却是菩萨,要么怎的那样好心,给我解毒,还救我性命换了是我,斩草除根,在姚家庄就该将我杀了。怎么你后悔啦现在还来得及,今日不杀我,终有天,我会先灭地部,再毁西城。”

  陆渐忍不住道:“阿晴,你怎么这样说话”姚晴冷冷道:“我怎么说话了呀是不是说了你的仙碧姊姊两句,你就心疼啦”陆渐又羞又急,吃吃地道:“我,我”仙碧皱了皱眉,忽道:“陆渐,不要说了,你先放她出来。”

  “胡说八道”姚晴冷哼道,“他个傻子,又怎么救我出来”

  陆渐也道:“是呀,我糊里糊涂的,怎么能放她出来还是仙碧姊姊大显神通的好。”

  “我没这能耐。”仙碧摇头道,“这里的四人中,要破这清风锁,非你的补天劫手不可。”

  陆渐吃惊道:“补天劫手”仙碧道:“我来问你,天可补么”陆渐沉吟未决,谷缜已笑道:“天者清虚,无来无往,无残无缺,既无残缺,如何弥补”

  “不然。”仙碧摇头道,“天也有残缺缝隙,只是常人感觉不到。”谷缜咦了声,道:“难不成陆渐感觉得到”

  仙碧道:“正是。”因向陆渐道,“清风锁的道理近乎天道,看似浑成,其实也有缝隙。你且用双手虚按墙壁,以劫力感知壁上真气,找出真气流转的间隙,出手切入,真气受阻,清风锁便算破了。”

  陆渐大喜,正要动手,忽听姚晴冷冷道:“陆渐你别上当,这女人好生歹毒,她要借刀杀我呢。”陆渐吃惊道:“什么”姚晴道:“她说得天花乱坠,但谁又知道真气受阻,会有什么后果倘若真气受阻,我便死了呢”

  陆渐闻言怔,却听姚晴续道:“我若死了,她必然会说,因为你本领不济,还没感知真气缝隙,便仓促出手,故而弄巧成拙。如此来,她既不用担上杀我的名声,又可让我死在你手里,叫我九泉之下,也不甘心。”

  陆渐想了想,摇头道:“仙碧姊姊不是这样的人。”

  “仙碧姊姊”姚晴冷哼声,“叫得好甜呢这么说,你是宁肯信她的鬼话,心害死我了”说到这里,嗓子哑,微微带上哭腔。

  陆渐蓦地咬牙,扬声道:“你放心,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

  那屋子里阵沉默,过了片刻,姚晴字字道:“好,你要出手,须得先答应我件事。”

  陆渐道:“你说。”姚晴涩声道:“我若死了,你务必要杀了仙碧这贱人,给我报仇。”仙碧不待陆渐答话,微微笑道:“你放心,你若死了,我自尽以谢。”

  陆渐听得这话,更无迟疑,双手隔了寸许,虚按门扇,劫力涌出,时间,他清晰知觉出禅房四周的真气,有如道道水流,纵横交织,间或几道真气交汇处,果真若有若无,露出丝毫间隙。

  情惑7

  刹那间,陆渐双目陡睁,右手食指点向门扇左侧处间隙。指点中,毫无阻塞,门上真气却被他手指阻,陡然断绝,陆渐食指轻轻前送,嘎吱声,禅房门户洞开。

  谷缜摸墙壁,笑道:“妙极,清风锁变成无风锁了。”陆渐更是惊喜交集,飞身抢入,但见室内幽暗,隐隐可见名女子盘膝而坐,陆渐望着那朦胧形影,眼眶倏热,颤声道:“阿晴,你,你还好么”声未毕,眼泪已流下来。

  “哭什么。”姚晴冷冷道,“你过来。”陆渐拭泪上前。姚晴又道:“我双腕各有枚银针,你拔出来。”陆渐依言屈身,摸到她手腕处,果有两枚寸许银针,刺入要岤,针尾条细丝远远拖出,没入地下。

  陆渐才拔出银针,姚晴便跃而起,但她被囚已久,身子虚弱,双腿软,又坐下来,陆渐将她扶住,但觉她身子温润,有若块暖玉,软绵绵靠在自己肩上。

  “你呆着作甚”姚晴忽地轻声喝道,“还不扶我出去”

  陆渐还过神来,只觉此情此景有如梦寐,恨不能今生今世就这样扶着她,永不分离,然而转念想,自己劫奴残生,性命不过两年,若是执著于这分爱慕,岂不误了姚晴的终生。

  想到这里,他轻叹口气,将她扶起,却听姚晴道:“你叹气作甚”

  陆渐心如刀割,强笑道:“没什么几年不曾见你,心中许多感慨。”姚晴心细如发,听出他这话较之方才淡漠许多,不由微感气恼,方要呵斥,忽觉眼前亮,已至门外。

  借着天光,陆渐望向怀中佳人,数年不见,她已出脱得越发秀美,有若盛放牡丹,不止美貌胜过当初,更添了几分倾倒众生的风韵。

  陆渐心跳难抑,又怕克制不住欲念,情火重炽,只瞧眼,便掉过头去,却见谷缜笑嘻嘻望着自己,脸促狭,不由得面红耳赤,几乎抬不起头来。

  仙碧目视二人,眼神忽而凌厉,忽而犹豫,终于又柔和起来,轻轻叹道:“姚师妹,你将太岁经和画像留下,我放你离开,至于家母那里,由我担当。”

  姚晴冷笑道:“假仁假义,我才不领你的情;再说,太岁经和祖师画像本就不在我身上,怎么给你”

  仙碧变色道:“难道左飞卿拿到了”姚晴露出丝鄙夷:“他若拿到,怎么还会将我关起来只怕早就向你邀功去了。”仙碧松了口气,道:“我便知道,以你的心机,不会将那两样物事带在身边的。”

  姚晴不置可否,掠鬓发,淡然道:“陆渐,我站累了,你小心扶着我,让我在门槛上歇歇。”

  陆渐扶她坐下,躬身之际,忽听姚晴在他耳边低声道:“在你内衣左襟里有个小袋,取来给我。”陆渐伸手摸,但觉左襟鼓起块,还有寸许长条破口,恰可探入食指。

  陆渐惊疑不定,探入破损处,从内扯出个细绢小袋,袋中盛满米粒大小的圆珠,陆渐大感糊涂,正想询问,姚晴又道:“别作声,偷偷给我。”

  陆渐对她素来顺从,当下侧身挡住谷缜仙碧的视线,将那袋小珠交到姚晴手心。谷缜见他二人交头接耳,如胶似漆,不觉大皱其眉:“这位老兄平日老实,怎的这会儿恁地猴急,身在险地,还有心调情”

  念头未绝,忽听声大吼,如天公震怒,雷霆飙发,不止众人心跳目眩,房舍树木也是瑟瑟发抖。

  仙碧神色陡变,掉头望,空中沙尘密布,有如个硕大苍黄的羊角,骤然间,轰隆声,**塔本已朽坏,被这“羊角”催逼,顿时坍塌。

  “沉沙之阵”仙碧顾不得姚晴,纵向前庭。谷缜也道:“虞老哥有难了,我去瞧瞧,陆渐,你带她先走。”说罢尾随仙碧而去。

  陆渐微迟疑,说道:“阿晴,我扶你出寺。”姚晴冷笑道:“谁说我要出寺了”说罢徐徐起身,“你扶我到前面去。”

  陆渐失声道:“那怎么成”姚晴道:“你不去么,好,我自己去。”摔开陆渐,径向前庭走去。

  情惑8

  陆渐大惊,伸手便想拉她回来,不料手在半途,忽地束白光射来,缠他手腕。

  “补天劫手”自发自动,陆渐心念未转,五指缩勾,已将那束白光揽住,竟是数缕蚕丝。他掉头望去,只见沈秀立在远处,目光闪烁,若有惊色。

  陆渐见得此人,又惊又怒。姚晴也皱眉道:“你怎么来了”沈秀将蚕丝抛,笑嘻嘻地道:“秀叶师妹,哈哈,不对,该叫姚师妹才对,姚师妹,我找得你好苦”姚晴冷冷道:“找我做什么”

  沈秀笑道:“姚师妹有所不知,昨晚我私自放走你,担了莫大的干系”

  “那与我有什么相干。”姚晴掉头便走,沈秀疾走两步,随在她身侧。姚晴不由嗔道:“你跟着我作甚”

  沈秀叹道:“因为纵走师妹,家父怪罪,小可如今有家难回,除了追随师妹,别无去处了。”说话间,双眼凝视姚晴面容,似笑非笑。

  姚晴见他神色暧昧,不由微微蹙眉,轻哼道:“不怕死你便跟着。”沈秀呵呵笑道:“若能死在师妹手下,也是小可的福分。”说毕回眼望去,见陆渐神色沉重,跟在身后,不由目射寒光,冷笑道:“师妹,这乡巴佬死缠着你,好不碍眼,要不我代你打发了他。”

  姚晴言不发,足下不停,沈秀来未得佳人首肯,二来自忖单打独斗,难言必胜,便瞪陆渐眼,快走两步,紧紧随在姚晴身边。

  陆渐自从知道“黑天劫”无法可解,便心斩断情丝,谁知见了姚晴,胸中波澜激荡,怎也无法克制,是故望着沈姚二人并肩而行,真如毒蛇噬心,痛苦难禁。心忖陪伴姚晴的男子若是聪明正直,倒也罢了,自己纵然抱恨,也大可心无牵挂,寻个深山幽谷,了却残生;但这沈秀滛邪狠毒,实非善类,姚晴若是被他纠缠,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他身不由主,尾随二人来到前庭,只见狂沙乱飞,疾如劲镞,以左飞卿为轴,呜呜厉啸,结成股龙卷飓风,阵阵卷向虞照。

  “呵”虞照又是声大吼,声如巨雷,狂沙才到,被这喝,如撞无形障壁,刺刺散落。

  沈秀脸色发白,脱口道:“好个天雷吼,雷帝子威名,果然不虚。”他边炫耀见识,边斜眼偷瞧,却见姚晴凝视斗场,闻若未闻,心中时好不失望。谷缜闻声看来,看见姚晴沈秀,目有惊色,又见陆渐神色落寞,顿时眉头大皱。

  此时飞沙走石,电闪雷惊,虞照与左飞卿已杀红了眼,仙碧连声喝止,二人只是不听,左飞卿久战不下,频频发动沉沙之阵,激起龙卷狂沙,冲击虞照护体电龙。虞照虽然接连发出“天雷吼”,想要震散那道龙卷,却始终难以凑功,沙子散而复聚,越发猛烈。

  仙碧急得顿足,心知“沉沙之阵”旦发动,不死不休,要么虞照送命,要么左飞卿力竭而亡,心急之下,不由得双手按地,潜运“周流土劲”,蓦地双眼亮,高叫道:“地下有水。”

  话出口,虞照声厉吼,“天雷吼”威力所至,风沙迸散,忽见他双手交叉,聚起电劲。左飞卿正要后退,不想虞照双掌并未上推,反是向下送,那道电龙嗤的闪,钻入土里。

  左飞卿心道不好,耳听得地底咔咔有声,若有顽石迸裂,刹那间,砖裂土分,股浑浊泉水冲天而起,沙尘遇水,哗啦啦有如雨下。

  左飞卿无沙可用,不得已向后飞逝。虞照以“雷音电龙”击穿地底泉眼,破了“沉沙之阵”,不待左飞卿重振旗鼓,呼呼两掌,将泥水搅得满天飞溅。

  左飞卿疾疾闪开,忽见虞照俯身,掏起大把泥沙,和水捏成团状,嗖地掷来。左飞卿慌忙再闪,却被虞照猜中方向,团泥沙迎面飞来,正中左飞卿白袍下摆,左飞卿望着袍上点泥印,几乎气昏过去,涨红了脸,正想还以颜色,不料虞照着占先,再不饶人,左右开弓,泥团雨点般掷来,左飞卿左闪右避,颠而倒之,有如个陀螺,满天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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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惑9

  左虞二人自幼起长大,左飞卿生有洁癖,素来风劲绕身,不令半点尘土沾染白袍。虞照却从小顽皮胡闹,惯爱踢天弄井,无事生非,少时与左飞卿玩耍,专爱找些污泥,弄脏他的袍子小脸,害他哭泣,故而两人从小结怨,除了因为仙碧,便是为这缘故,此时虞照占尽上风,心中得意,呵呵怪笑。

  仙碧见二人适才斗得你死我活,转眼又玩起儿时把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方要开口劝解,忽地足下动,十余根粗大藤蔓破土而出,刷刷刷将她缠在其中。

  仙碧大惊,奋力挣,竟未挣开,忽听姚晴冷道:“你想死么”

  仙碧心念动,失声道:“你练成了化生”姚晴道:“算你有见识。”说到这里,蓦地高叫道,“虞照左飞卿。你们还要不要这番婆子的性命”

  虞左二人掉头望来,无不变色,陆渐也忍不住道:“阿晴,你不要胡来。”

  姚晴瞪他眼,喝道:“不关你事。”陆渐被她瞪喝,作声不得,沈秀却笑道:“师妹高明,这孽因子什么时候种的,沈某竟然毫无察觉。”说罢跷起大拇指,眉飞色舞。

  虞照浓眉大皱,左飞卿也飘落地上,喝道:“晴丫头,你的孽因子已被我搜尽,怎么还有”

  姚晴露出轻蔑之色,哂道:“本姑娘又不是傻瓜,会把孽因子全都放在自己身上”话音未落,便听谷缜笑道:“所以你藏在陆渐身上。”

  姚晴脸沉,喝道:“臭狐狸多嘴。”谷缜笑笑,陆渐却听得糊涂,忍不住道:“谷缜,什么放在我身上了”

  谷缜道:“你方才扶她坐下时,是不是给了她什么物事。”陆渐道:“我给她包珠子,只是奇怪,这小包竟藏在我的内衣衣襟里。”

  谷缜笑道:“那就是了”姚晴接口道:“你闭嘴。”谷缜笑道:“你若不想我揭穿此事,便放了仙碧姑娘。”

  姚晴眼神数变,忽地冷哼道:“你揭穿又如何,我才不怕”谷缜怔,笑道:“好啊。”转向陆渐问道,“你的内衣,是谁给你换的。”

  陆渐道:“是受伤后丑奴儿换的”说到这里,他望着姚晴,忽地目定口呆。姚晴面色微微红,别过头去。

  “明白了么”谷缜笑道,“姚晴便是丑奴儿,丑奴儿便是姚晴。”陆渐心神大乱,失声道:“她,她为何要扮成那样”

  谷缜道:“她的心思跟我般,只当躲在那等下九流的地方,自污自晦,便能逃过对头的追踪。可惜她生得太美,若不易容,在那等风月场中,不止会暴露身份,不留神,还会被登徒子算计。故而她将心横,索性扮成个奇丑女子,你说,谁会用心去瞧个丑八怪呢如此美人变丑,已是出人意料,更何况还是妓院里的下等贱婢。”

  他说到这里,见陆渐仍有疑惑,便道:“你大约在想,她为何见了你,仍不肯卸了伪装,把你当猴耍”陆渐点头。谷缜摇头道:“这个缘故,我也想不明白,要么是她自觉丢脸,要么是她自知仇家厉害,不愿将你牵扯进来,姚大美人,我说得对么”

  姚晴白他眼,不置可否。谷缜又道:“这丫头狡猾无比,救你之后,她怕万落入风君侯手里,再无翻身机会,便将这怪藤的种子分出些许,藏在你身上。哼,她算计不差,这着当真派上用场。”

  陆渐听了这番话,心神阵恍惚,不知怎的,他竟对姚晴生不出丝毫怨恨,反而望着她,倍感酸楚,想她千辛万苦逃出西城,路上遭受多方追捕,以至于走投无路,不惜藏身青楼,其中的辛苦无奈,岂是言语所能形容,陆渐越想越是难过,双眼倏热,几乎流下泪来。

  左飞卿忽地白眉轩,扬声道:“仙碧妹子,不用怕,我和她交过手,她的化生还没练全,只能困人,不能杀人。”

  仙碧将信将疑,姚晴却冷笑道:“我也不消杀她,只用孽缘藤在她的娇嫩嫩的脸蛋上蹭几下,叫她皮破血流便是。”此言出,虞左二人齐齐变色,均想:“仙碧自来珍惜容貌,如此来,岂非生不如死”

  情惑10

  想到这里,虞照扬声道:“晴丫头,我认栽,你怎么才肯放人。”姚晴笑道:“到底是雷帝子爽快,我别的不要,只要风雷二部的祖师画像。”仙碧急道:“不成”姚晴暗暗催劲,藤葛收紧,迫得她出声不得。

  虞照却是想也不想,探手入怀,取出个卷轴,随手扔来,喝道:“拿去。”

  姚晴忌惮雷部电劲,待得卷轴落地,才敢拿起。左飞卿望了虞照眼,忽地露出丝苦笑,叹道:“老酒鬼,我左飞卿从小到大便没服过你,但今日今时,左某委实佩服。”说罢也自广袖间取出画轴,抛将过来。原来这祖师画像十分紧要,风雷二主万里东来,均是随身携带,姚晴讨,便即讨来。

  仙碧见这情形,虽然不能出声,心中却是感动已极,不由得双眼闭,流下两行清泪。

  姚晴拿到画像,欢喜不尽。虞照却不耐道:“画已拿到,还不放人”姚晴两眼转,微笑道:“小女子神通低微,不及二位呼风引电的大能,若是放了人,难保你们不会将这画像夺将回去,那时我人财两空,岂不倒霉”

  虞照皱眉道:“你这丫头,恁多心眼儿。虞某答应你,只消放了仙碧,七日之内,我不动你根寒毛,更不向你讨回画像,七日之后,你好自为之。”

  姚晴笑道:“雷帝子言九鼎,小女子岂敢不信,但你还须代这番婆子立个誓,这七日之中,她也不能与我为难。”

  虞照望了仙碧眼,见她点头,便道:“好,我代她立誓,七日之中,也不与你为难。”

  姚晴笑道:“风君侯意下如何”左飞卿目视远处,冷冷道:“我让你先逃七日,这七日之中,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这个不劳君侯关心。”姚晴抿嘴笑道,“既然如此,姚晴先行告辞。”说罢撤去周流土劲,“孽缘藤”顷刻萎落。

  姚晴后退两步,嘻嘻笑,便要出寺,忽听仙碧道:“姚师妹,你什么时候练成化生的”

  “就在逃亡的路上。”姚晴笑道,“怎么,我练成化生,你心里难受啦”她时时不忘刺痛仙碧,仙碧却不在意,温言道:“师妹,这三十年来,地部弟子中,唯有你练成化生,只消你痛改前非,家母定会宽宥你的过失,将来地母之位,也会传你”

  姚晴言不发,眼中满是讥嘲之色,不待仙碧说完,已转身出门,沈秀快步赶上,满脸堆笑,不住口吹捧姚晴的神通机智。

  西城三大高手面面相觑,虞照忽地哈哈大笑,仙碧左飞卿均是瞪眼望他,仙碧碰了个钉子,正觉羞怒,不由打他拳,嗔道:“你还笑得出来”

  虞照叹道:“这就叫三十老娘倒崩孩儿,咱们几个枉称高手,竟栽在个小丫头手里,传之武林,还不笑死人么,与其被他人耻笑,虞某还不如自己先笑个痛快。”

  “那倒未必。”左飞卿冷冷道,“七日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左某人先放她七日,再抓回来便是。”倏地散开白发,飘然不见。

  虞照仙碧相视苦笑,陆渐忽地拱手道:“仙碧姊姊,虞大先生,我有些俗事,暂且告退。”仙碧明白他心思,默默点头。谷缜也笑道:“虞兄,我也告辞,下次见面,再来痛饮。”虞照纵然不舍,却也不好强留,只叮嘱道:“好兄弟,见到美酒,可不要忘了哥哥。”

  陆渐谷缜出了寺门,走了程,遥见姚晴沈秀,谷缜怒道:“那小子是谁”陆渐方要开口,谷缜已摆手道:“容我猜猜,是不是沈舟虚的乌龟儿子。”但见陆渐无语,忍不住大喝声:“你还不赶上去不怕他拐走姚晴吗”

  陆渐叹了口气,道:“谷缜,我想拜托你件事。”谷缜道:“你说。”陆渐望着他,神情既似期盼,又似凄凉,如此变换几次,方才叹道:“我想托你照顾阿晴,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落到沈秀手里。”

  谷缜眉毛挑,吃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渐苦笑道:“你也知道我命不久长,将来旦死了,阿晴孤身流落世上,无人看顾,岂不可怜。如今不止西城高手与她为敌,沈秀更对她纠缠不清,此人心性狠毒,又有张好面孔,惯会骗女子”

  情惑11

  谷缜道:“因为如此,你更该赶将上去,不让那厮得手。”陆渐摇头道:“不是说了么,我性命不久,就算能得阿晴欢心,又能怎样好兄弟,我仔细想过,无论容貌智计,财富家世,你都是那沈秀的敌手”

  谷缜哑然失笑:“你要我去追求姚晴”陆渐点头道:“好兄弟,你瞧我面子,万莫推辞。阿晴聪明美貌,正是你的良配”

  谷缜嘿嘿笑,说道:“这个主意,我有四个字答复你。”陆渐道:“哪四个字”

  谷缜道:“狗屁不通。”说罢,忽见陆渐面色铁青,跌足,掉头便走。谷缜见他如此自暴自弃,也是大为恼怒。故而两人互不理睬,走了程。将近城池,谷缜忽地叹了口气,嚷道:“罢了,拗不过你,这事虽然混帐,但瞧你面子,我且试试。”陆渐愣,脱口道:“你,你答应了”谷缜眼珠转,笑道:“只是在此之前,你我须得分开阵。”

  天柱1

  “轰隆”声,金光迸射,如电蛇狂走,谷缜眼前陡然亮,渐渐清晰起来,露出煜煜火光人物轮廓,沈舟虚脸色惨白,死死盯着自己,长眉挑动,目中透出不信之色。

  谷缜身上湿漉漉凉飕飕,竟然出了身透汗。方要大笑两声,忽觉脸上肌肉不听使唤;欲要起身,又觉四肢沉重,根指头也抬不起来;欲要说话,却觉舌头僵硬如石,伸卷颤动不得,唯独双目仍亮,两耳仍聪,心底里对这种种怪事困惑已极。

  沈舟虚面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蓦地探手入怀,摸出支瓷瓶,倾丸药,塞入口中。秦知味忍不住道:“主人,你没事么”

  沈舟虚闭眼摇头,沉默半晌,忽地长眉耸,张眼喝道:“九幽绝狱,定是九幽绝狱”

  莫乙接口道:“是东海狱岛的九幽绝狱”

  沈舟虚叹了口气,点头道:“那里至深至幽,无疑是人世间最阴森的苦狱,常人入内十天半月,不疯即傻,而这小子在那里呆了两年有余,非但不疯不傻,反而练成了身绝佳定力,无怪这五蕴皆空阵败尽天下智者,却制不住个不满弱冠的小子。”

  他顿了顿,注视谷缜,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听得见,心里也明白,眼耳意三识仍在,只不过身口鼻三识被封。嘿嘿,说起来,这局算是平手”说到这儿,他眉头蹙起,说道,“你或许奇怪,说好了斗智,却怎么玩出这些勾当但你倘若明白智谋的根本,也就不足为奇。兵者诡道,声东击西,能而示之不能,斗智也是如此。你知道我不会老老实实与你斗智,但你万万料不到,斗智本身也是沈某人的幌子。借斗智为名,用这五蕴皆空阵封住你的先天六识,才是我的本意。你猜不到我的本意,这场斗智已经输了,只可惜,我百密疏,竟忘了你在九幽绝狱面壁两年,心志异于常人,紧要关头,功败垂成。”说到这儿,不觉叹息。

  诚如沈舟虚所说,这局双陆只是幌子,嘉平馆中的桌椅方位火光强弱人物气氛,乃至于棋盘棋子,均是他精心布置而成,其中暗藏无数玄机。那张棋盘名叫“大幻魔盘”,盘上的彩烟明霞,乃是宁凝以“色空玄瞳”之术以珠光贝彩精心画成,其中蕴含了极微妙的色彩变化,旦光线得宜,便可幻化万象**摄神。

  沈舟虚常因对手喜好,变化四周光线,将这魔盘幻化为围棋象棋双陆等种种棋盘,趁着对手沉迷棋局,不知不觉摄取他的心神。而这摄魂威力,又以双陆为最,打双陆必用骰子,玻璃骰子旋转起来,与“大幻魔盘”掩映流辉,极容易诱发幻觉。是以谷缜第次掷出骰子,便觉不适,倘若就此罢手,或许能够免劫,但他少年气盛,不肯轻易伏输,第二次撒出骰子,立时生出幻觉,坠入沈舟虚彀中。

  六识是佛门的说法,指代“眼耳鼻舌身意”,乃是人体六大感官。人若死,六识自然消灭,但要让人体不死六识无用却是极难,眼瞎耳聋,鼻舌知觉未必尽失,封住鼻舌,身子触觉心中意念,也未必就此消灭,略有激发,便会猝然惊觉。是以“五蕴皆空阵”虽强,也必须在对手毫无知觉下方能凑功。

  沈舟虚为了件阴谋,决意不杀谷缜,而是封住他的六识,但又唯恐被其猜到本意,假意说是下棋。谷缜猜不到他的本意,心专注于棋盘上的胜负输赢,中了埋伏也不自知。待他神志混乱,幻觉生,苏闻香立时趁虚而入,发动“九窍香轮”,秦知味则呈上“八味混元汤”,先后封住他的鼻舌二识。而后薛耳又奏起“呜哩哇啦”,这件乐器与“丧心木鱼”并称异宝,“丧心木鱼”能发无声之音,“呜哩哇啦”则能发出切有声之音,模拟天地间种种奇响怪声,与“大幻魔盘”彼此呼应,由声音诱发幻象,又以幻象增长声音魔力,如此双管齐下,面封闭谷缜的“眼耳”二识,面将他心底最隐秘的记忆诱发出来。到这时候,沈舟虚方才出手,以本身神通潜入谷缜的内心,封闭他的身意二识。

  天柱2

  要知世间聪明之人,多数身具两大矛盾,是对妙音至味名香美色感知锐敏,远胜常人,是以遭遇音声气色的诱惑,反而比愚笨者更难克制,容易为之着迷。好比东晋之时,名相谢安不畜歌妓,自言“畏解”,即是害怕自身太过了解音乐,由此沉迷,荒废了志气。二是善于揣摩他人,剖析人事,但因为太过专注他人他事,反而忽略自身缺陷,往往机关算尽,反误自身。

  以上矛盾,越是聪明,越是难免,若非大圣大德不能克服,是故佛家有“本来,本相”之说,儒家有“吾日三省吾心”的警句,道家也有“存神内照”的心法,均是圣贤们摒绝外物认知自身的无上法门。这“五蕴皆空阵”却正好相反,专针对这两大矛盾,先用劫奴神通,幻化出各种音声气色,封住对手的“眼耳口鼻”,令其灵肉分离,不知自身之存在,从而陷入无涯幻境。这时候,中术者即便目睹亲身经历,也会感到片茫然,误认是他人所为。这样时辰久,自然而然意识泯灭,以为自身已不复存在。“身意”二识由此被封,“六识”也就荡然无存。

  谷缜也几乎受困,但他在“九幽绝狱”两年,受尽幽寂之苦,以为石壁之后便是大海,故而凭着绝强意志,心攻穿石壁逃生。只因这份记忆太过刻骨铭心,乃是他生最黑暗的经历,故此见那狱中囚徒,立时与“他”心生共鸣,情怀激荡起来,猛然想到:原来切幻象均是自身记忆。

  谷缜旦认清自身,领悟本来,沈舟虚的秘术顿时被破,精神遭受极大冲击,几乎儿做法自毙,反为“五蕴皆空阵”所制。只可惜谷缜入迷太深,纵然冲透“眼耳意”三识,“鼻舌身”三识仍被封锁,虽然能听,能看,能想,却不能说嗅动弹了。

  想到此处,谷缜恍然明白,姚晴也必是被这“五蕴皆空阵”困住,封闭“六识”,无怪乎僵如木石,就如活死人般。

  沈舟虚施展“五蕴皆空阵”,大费心力,说了阵,便闭目调养,洞中灯笼渐次熄灭,陷入沉寂黑暗之中。谷缜愤怒已极,在心里将沈舟虚骂了千百遍不止,骂词自也是千奇百怪,绝无句重复。

  这样过了数个时辰,洞外早莺语晨,天色渐渐明亮起来,谷缜经过夜折腾,亦觉困倦难支,朦朦胧胧,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声清啸,如风激浪,冲决而来。谷缜陡然惊觉,张眼瞧,四下景物悄然生变,日正当空,纤云不流,风物潇洒,泉石通明,不远处,座高峰凛凛如撑天石柱,穿入白云之中,不知通向哪里。

  沈舟虚坐在峰前,闭目如老僧入定,五大劫奴在他身后或站或坐,数十名天部弟子则站立数行,垂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