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相应。
经过这五日的协和作战,他们之间不说十分默契,那也有了五分,这么一应,声音相当整齐。
西门涟眸底掠过一抹赞赏之色,旋即沉下眸子,“今日那帮贼人来袭,众将有没有信心,将他们永远的留在这里?!”
永远地留下,那便是将他们斩尽!
众将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这几日来没打尽兴就听指挥退兵总觉得意犹未尽,现在听得她这般说,体内好战的热血瞬间。
“有!”
“有!”
一阵阵激动的喝声不断响起,一张张被火把照亮的脸庞上都是充满战意。
“好!”
西门涟高喝一声,手重重下切,“那,战!”
“遵令!”
一双双如狼般的眸子都是透出火般灼热的光芒,纷纷行动。
连日来的捕杀行动让他们几乎是不假思索便是冲向属于自己的位置,暗夜幽深,火光明,呼声远去后这片天地死一般的静寂。
……
子时一刻,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往驻地的方向靠近。
“奇怪,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对那首领道。
“哼,再狠也就那么几个人,我们伤了这么多,他们还能撑得住吗?”那首领说这话时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想到近连日来的损兵折将他的眼中凶光越浓。
“可是这样的宁静太过诡异了,是不是他们都埋伏在暗处守株待兔?”
“给老子闭嘴!”首领怒咆一声,对那人喝道,“你才是兔,你一家子都是兔儿爷!这大半夜的,那帮子狗崽子是有千里眼顺风耳还是能未卜先知到我们会来偷袭?”
说话那人顿时就闭嘴了,人微言轻有本事又能如何?
“哼!”首领冷哼一声,朝着部下一招手,“第一分队,上!”
数道黑影从后方直掠而来,皆是手持火把拎着桶子,到得那驻地屋顶时立即将桶子里的油淋下,下一刻便是将火把丢下去。
轰!
顿时火光从天而起,适时有狂风起,大火更是以疯狂之势、蔓延开来。
接着,哭爹喊娘的声音便是响起,乱糟糟的一片。
首领的眼底顿时露出喜悦的光芒,简直是天都帮他!
可是,不对啊……
下一秒,他看着那些飞到半空中的部下一一跌落,惊觉不对劲,他豁然起身,腿脚却是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也在这时候,哭爹喊娘的声音全部消失,两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从着火地掠出,转瞬间便是不见了踪影,他们的身影刚消失立即就有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四方。
竟然是口技!
他瞳孔深深一缩,心知上当僵硬地回过头去,看到那蒙住口鼻手持利刃杀向他们的人时,脑袋里闪过两个字——完了!
下一刻,他听到有血液飞溅声响起,他双眸一瞠,却已经没了回头的力气。
砰。
他身体重重坠下,和脖颈分开的脑袋滚落草丛里,凝固在瞠大的眸子里的是那一张比冰雪更冷的绝世容颜。
是神?
是魔?
上天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便是无情地将他的性命收缴。
“杀!”
西门涟手扬起,重重下切!
凤凰军众将和虎军以及金龙卫一干人等以虎狼之势冲向偷袭的黑衣人,高高举起了手上的利刃……
这是一场压倒性的绝杀!
熊熊烈火和硝烟直冲云霄,艳红色的血凝固在地上时是暗黑色泽,横七竖八摆放的尸体堆满了土地,那一张张了无生气的脸上残留着强烈的恐惧。
他们,真如西门涟下的命令一般——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走!”
最后看一眼那熊熊的烈火,西门涟飞身上马,领着所有参与战争的将士策马向北越皇都的方向而去。凛冽的疾风为他们壮行,天边惊雷炸响,银色闪电劈裂暗黑穹苍,也于此刻真真正正的辟开了西门涟真正领军于大6纵横的新征程。
……
出驻地这里百里到一个小村落后,由西门涟定下联络信号,凤凰军和虎军、金龙卫化整为零,留下少部分需要养伤的人在城镇后分别赶向北越的皇都。
西门涟点名留了紫莹、毕蓝、苏了三人,又从虎军里挑出了几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最后想了想也把石大锤给带上了。
一行人扮作一家人上路,西门涟作男子打扮,看起来柔弱可人的紫莹便是扮作妹妹陪在她身边,其他人等扮作婢女和小厮跟在边儿上,有人问起便说是去进入皇都考试去的。
此时正巧是北越三年一度的天下士子参加大考的时间,他们这般说辞妥切得让人无法怀疑。再有西门涟气质高贵、举手投足都带着皇族特有的矜贵和傲气,见多识广的人一看便知她不是出自王侯就是百年世家的子弟,不知她真正的底细自然不敢招惹。
就这样,一行人低调地往皇都赶去,而这个时候西门涟终于知道君少扬把毕蓝安排在她身边的用意了。毕蓝这人极其擅长迎合他人说话打探消息是其一,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是她擅长雕刻,一路上的路引都是她临时做的,明明是造假的东西却看着比真的还要真。
苏了本来知道毕蓝对自家公主不尊敬的事后很讨厌这个女子,但是一路下来却也不得不佩服她。只是嘴上终究不肯承认这事,两人在一块一天吵三次架都不带消停的。
“都安静!”
马车将到客栈门口时,西门涟伸手拨开那侧边的帘子,对着那外边仍吵闹不休的两人喝道。
两人顿时同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暂时偃旗息鼓。一旁的石大锤和那几个少年如始终重负,把堵塞耳朵的棉花给抠了出来。
马车缓缓驶到客栈门口,稳定后西门涟掀开帘子率先下车来,随后是紫莹,她着一袭紫色长裙,小小的巴掌脸上微带苍白之色,看起来更是格外惹人怜惜。
“各位爷,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客栈里的小二迎出来,一张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笑容在看见西门涟时却顿时僵在脸上,跟柱子般站立着。
西门涟不说话的时候,周遭的空气都是冰冻的,不熟悉她的人根本不敢在她面前说话。
这一路,毕蓝见多了这情形,于是上前从怀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的金子塞给小二,“要两间连号的上等房,再要中等房三间,另备膳食和热水来。马儿牵出去用最好的料喂,我家公子满意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小二一见到金子了,脸上的僵硬之色顿时缓了不少,对毕蓝道,“好嘞,小的这就去安排。”
“我同你一道去。”毕蓝说着,跟他一起进去。
“这人不折腾点事就好像对不住自己一样!”苏了又在那里哼了。
西门涟眸中掠过一抹深思,却未多说什么,只信步走入客栈内,其他人却是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拒绝再听他唠叨。
她进门,走了不过五步,刚才还犹如闹市一般的客栈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受控制地看向她,一双双眸子里无不写满了惊艳。
今日的西门涟着一袭底纹绣金云的暗黑色长袍,发以玉冠束,系双龙抢珠抹额,纤纤细腰以玉带束,一丝红绳从玉带下露出,下系着的黑色玉佩透出庄严古朴的气息,更衬得她气质矜贵。
作男子打扮的她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清冷之意,就只是那样站在那里,即使面貌皎皎如月,也是让人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这样的她,简直就是天生的发光体,哪怕是在这喧嚣的客栈,也是让人错觉的认为她身在蓬莱仙岛,飘然如仙。
西门涟恍若未见,寻到一处空的两张并排的空桌,转身,唤身后的人,“进来。”
紫莹和苏了、石大锤以及虎军几个少年一起走过来,他们都是很少接受注目礼的人,一看客栈内这架势都有点脸红,可看见西门涟在那边等着又不好不去,只得僵硬地挪动步子朝里边儿走了进去。
一壶清茶、一大碗牛肉、一碟花生米、一道烤全羊、一盘咕噜肉,已经是客栈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吃食。
“那一桌,也照着这样的份例来上八份。”西门涟指着旁边的桌子道。
因着是分了身份的关系,西门涟只是和紫莹一桌,其他人皆是在另一桌上,故而她会有此吩咐。当然八份不代表只有八个人,只是这些吃食够全部的人吃了。
“好……”小二哆嗦应一声,飞快跑开了。
不一会儿,西门涟点的东西便是送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紫莹擅医,不动声色间将吃食都试了一遍才悄然对西门涟点头,示意可以吃。
而那边则是无人通晓此事,又因为极其肚饿,看见美味的食物哪里还能忍住,扑上去就吃了。
相比他们如饿死鬼一样的吃相,西门涟的吃相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纤纤素手执箸,每道菜都吃,却都是浅尝即止,细细嚼咽,举手投足极其优雅几可入画。
客栈内的客人见此情形都是放缓了吃的动作,就怕惊扰到她。
却在这时,一道骄横的女声响了起来,“喲嗬,还真是个美郎君。”
谁?
客栈内食客纷纷朝外看去,只见一着青裳的妙龄女子提剑而来,她年方十八,相貌娇美,一双杏眼里正闪着浓郁的兴味之色,往客栈内行进。
有拎着大包小包的青衣侍卫忙跑过来挡在她面前,面露苦涩,“大小姐,您真的不能再胡闹了。”
“本小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那青裳少女杏眼一瞪,剑威胁的往上一扬,“修言,再不让开,本小姐就让你和你的名字一样,永远闭嘴!”
气势汹汹的话并未吓到那名唤修言的侍卫,他出声哀求道,“大小姐,求您了,回去吧!”
未说出口的是,里边那公子的确是貌若天人,可一看便也知道是不好惹的啊!
青裳女子厌恶地皱眉,猫腰从他身边钻入客栈,将手上的长剑往紫莹面前一拍,“说,你是这美郎君什么人?”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修言重重一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随即睁开眼睛快步行入客栈内,站在了青裳少女的身后把东西放下。他现在能做的仅仅是大小姐挨揍的时候,保住她一条小命,打不过就跑。
紫莹并未应答,低着头专心用膳。
青裳少女打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主儿,见这情形顿时怒了,“喂,本小姐跟你说话,你是聋子听不见吗?”
一边儿吃东西的毕蓝见此情形赶紧丢掉手里的牛肉,脏兮兮的手在苏了背后一擦,跑上前来,“这位姑娘,那边还有空位置呢,您没看见的话我领着你去,反正你看不见是吧是吧。”
“你又是什么东西?”青裳少女眉眼一瞪,脑袋顿时转过弯来,拔出长剑直指向毕蓝,“你刚才暗讽我是瞎子对不对?”
“我有吗?”毕蓝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脸上明摆着写着——你不就是瞎子吗?
青裳少女怒,“别以为我听不懂话。”
“哦,原来你能听懂人话啊!”毕蓝表示听懂了,不待她反应过来便是一脸肃然的朝她一拱手,“佩服佩服。”
听不懂人话的那是畜生!
青裳少女被绕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西门涟却已经放下箸,往楼上走去。
毕蓝赶紧跟着走了,房间可只有她知道是在哪里。
“喂,等等!”青裳少女顿时跳脚,连剑鞘都顾不上拿直追她们而去。
“前面左拐尽头一号房。”毕蓝道一声,西门涟身法步法骤然加快,听得门开启关闭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她的身影便是已经不见。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家公子要休息了。”
毕蓝拦在青裳少女面前,不让她靠近房门半步。
青裳少女一跺脚,长剑扬起指向毕蓝,“你给本小姐让开!”
毕蓝恍若未见,一本正经道,“除非姑娘你变成男人。”
青裳少女大怒,“这是本小姐和你家公子的事,与你何干?还不速速让开?”
“姑娘省省力气吧!”毕蓝叹息一声,摊开手,“我家公子性好龙阳,你这波涛汹涌的一过去她不把你剁成三截丢出来那才是奇了怪了。”
“什么?”青裳少女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唉,我也不想揭我家公子的性取向的其实。”毕蓝装模作样叹息一声,摇头惋惜的道,“只是我见姑娘貌美如花,胸大腰细一看就是受人喜爱的美娇娘。这样一个妙人儿若是被我家公子辣手摧花,简直就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天理不容啊!”
心里暗补上一句——自古胸大无脑,姑娘你此刻真相了。
当然心理阴暗的毕蓝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胸小,才一直对大胸的女人抱有极强的怨念这一事实的。
“被你家公子……人很多吗?”青裳少女先前还骄傲的表情此刻已经是小心翼翼。
“不多。”毕蓝笑容灿烂,眼神真挚。
“真的吗?”青裳少女眸中顿时又燃起一抹希望来。
毕蓝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不过区区两千,不多不多。”
两千!
还区区!
青裳少女顿时花容失色,提剑就跑。
毕蓝笑眯眯目送她离开,摸到袖子里残留的一颗花生米,扬手一扔,听得‘嗵’的一声,那青裳少女顿时犹如球般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楼下,惊叫声一片。
造成这祸事的祸首毕蓝却没有丝毫愧疚之心,转身敲了敲房门,“公子?”
“进来。”淡淡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毕蓝走进去后立即顺手关闭房门,转身一抬眼看见西门涟正在倒茶,面色清冷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心下一突,却没有迟疑地朝里边走进去。
“坐。”
西门涟放下茶壶,示意她坐下。
“谢公子。”毕蓝坐下。
“喝茶。”西门涟将清茶推向她。
“谢公子。”毕蓝老实端杯子喝茶。
西门涟也端起一杯茶浅浅啜饮,低垂下的睫毛将眼底的波动尽藏匿。
毕蓝喝完了把茶杯轻轻一放,见西门涟未说话,她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就先坐着。
这一坐,就是小半刻钟。
毕蓝如坐针毡,在这期间几次想开口,却每每看见正专心致志喝茶的西门涟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这样一来她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西门涟喝茶,心中则是越发忐忑起来,她可不会认为自己被叫到这里这么久就只是被请着喝一杯茶这么简单。
又过了一会儿后,西门涟终于搁下手上的茶盏,“毕蓝,皇太后是怎样的一个人?”
呀!
沉浸在‘总算听到话’的喜悦里的毕蓝顿时一愣,反应过来顿时眼睛一亮,敢情是王妃这是丑媳妇怕见公婆才纠结那么久的啊!
她顿时乐了,巴拉巴拉倒豆子一样的道,“皇太后这人性子极强势,极其护短。王爷从七岁后就跟在她老人家身边儿,算得上是她老人家一手带大的,皇太后最疼的就是王爷。”
“嗯。”西门涟一点头。
毕蓝见她听得认真,喜上心头忙又道,“王妃,既然说到这属下也跟您多说些。这皇都里除了皇太后就属皇帝对王爷最好了,皇帝这人在他真心喜欢的人面前是相当好相处的。所谓爱屋及乌,他那么疼王爷必定也会把您当掌中宝。至于皇后和太子,这俩人虽然是王爷的母后和皇兄,但是请您相信这俩都不是什么好货,尤其是皇后,别被她温和的外表所欺,她手底下葬送的人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是相当厉害的角色。”
她说完一看西门涟,见她皱眉,怕她不信连忙补充道,“在皇后的眼里王爷就是个多余的,您大概无法相信在危机四伏的皇城里,向王爷动手最多的不是对王爷各种不满的大臣派来的人,而是一直在天下人扮演慈母的皇后。真的,王爷在知道这事后差点没崩溃,幸好那时候被皇太后她老人家给带走了,不然若是王爷一直被养在皇后身边现在指不定心理有多扭曲多阴暗呢!”
她的意思是现在的君少扬身心健康,不扭曲不阴暗?
西门涟抬头,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你方才吓唬人的话说得很顺口。”
“额……”
毕蓝挠挠头,这算是夸奖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在外面说王爷说习惯了,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
“……”西门涟额头滑下黑线,终于明白这样一个事实:君少扬的名声就是这样被他手底下这帮口无遮拦的属下给败坏的。
毕蓝瞅着她默然的表情,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急道,“王妃,这要是路上听到什么选妃的事儿您可千万别当真。”
“怎么?”西门涟不明白的问。
毕蓝极快的答道,“皇太后这几年一直催着王爷成亲,今儿回来定会也这么干的。”
“我信他。”西门涟坚定的道。
“这就好。”毕蓝总算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王妃,属下瞅着那店小二有点不对劲,今夜休息时也要提高警惕才是。”
西门涟点头,“你先下去准备。”
“是。”毕蓝这就下去了。
不一会儿小二和客栈里的杂役送来热水和桶以及物什,西门涟端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忙乎,一直到他们打理好准备离开时才叫住他们,“多送两桶热水来。”
小二一愣,旋即目光落到她一身低调华丽的衣袍上,顿时点头,“好的客官。”
“嗯。”西门涟应一声,示意他们离开。
一会的功夫后,又有两大桶水抬上来,西门涟打发他们离开后紧闭了门窗,走到香炉边灭了香,然后端坐在桌子旁边取出随身携带的那卷卷轴。
这卷轴正是她和君少扬在皇陵取的那一卷,那一日君少扬见她手上有伤便是没有顾得上打开来看,后边她也忙着训练将士的事儿就忘了有这么一回事。还是在准备离开的前一夜,紫莹为她收拾衣裳的时候发现了它,交到了她的手里。
因为忙也没时间看,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看看吧!
这么想着,她打开了卷轴。
入目便是一片殷红,不似最初展开的空白,这上面多了数条密密麻麻的线,每一条线都有具体的标注和特点,起伏的山脉、山河海岸清晰可见。
地形图?
她心一喜,下一秒眉头一皱,“这是在哪?”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地方似曾相识,可真正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苦恼地皱眉,将自己所有去过的地方都仔细思索一番,好一会儿后她双眸顿时亮起,“对了,皇陵!”
最后一层密室,有可挪动的书架、还有柜子、瑶琴等物。
那里,正是和这画上左上方空间一模一样。
“帝后鹣鲽情深,怎会只有皇后陵墓而无皇帝陵墓?”
她似乎摸到了一些头角,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棺是冰棺,处巨石之央悬空便是上天,隐于海底便是入地。上天入地,所有线条连成一线的终点……
西门涟目光迅速找到最终的那个定点,仔细看了许久后闭上眸子。
所有的线条于此时在脑海里迅速成路,曲折回环,绵延不绝;成景,有山有海,天地万象尽在其中,最后成一条曲折的路直通向某一处的碧蓝色海岸。
冥想许久后她忽然觉得这总的路线绘制的有些奇怪,可奇怪在哪里她一时半会儿也参不透,又细细思索一番后还是未能得到自觉正确的答案。
吐出一口气,西门涟睁开眸子,将卷轴收了起来。
她起身,将窗户打开少许后才走回来,目光落在脚下的石板缝隙上,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弧来。
她走回去,却未解衣洗漱,只是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支青色瓶子,拔开那瓶塞将里面的黑色粉末一丝丝的洒了下去。
三只木桶,每一只桶都洒了个遍。
做好这一切后她走到书桌边盘膝而坐,阖上眸子默念心经,运转起功力来。
这时候的毕蓝早安排其他人等在隔壁住下了,在此时候也不忘记将跟西门涟说过要当心的话说给了他们听,大家皆是面露凝重之色,表示今晚一定会很小心。
紫莹为大家把了脉,虽未查出有什么异样,但还是从包袱里取了解毒丸每人一颗吃了以备不患。为了不让小二有戒心,他们并没有聚集到一起而是按原先设想的一般分开休息。
金乌西坠时,浓墨般的夜色染上天边,有风声怒号却无新月,一股股湿意随着风迎面而来,看天色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客栈内盏盏灯火于夜亮起又灭,白日的喧嚣归于平静,此时是深夜。
蹬蹬蹬蹬……
有细微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题外话------
其实灵儿说的十点是晚上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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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oo4:暗夜杀戮居心不良者当诛
起初是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那铁钩相挂撞击的哐当撞击出声,这样的声音过后便是响起了人压低了声音的谈话声,不一会儿一声声低低的笑声响了起来。
嘎吱……
地面铺就的木板忽发出声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缓缓地动着。
打坐运功的西门涟豁然睁开眸子,一抹冷冽染上唇角,下一秒她飞身而起直落在房梁,冷冽的眸子如鹰直直地盯着那活动的地方。
“拉!”
一声喝声,从下边响起。
喀拉……
床那边的位置,连同床瞬间整个翻转。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西门涟眸色骤然一厉,气沉丹田,迅速出手。
三只盛满水的木桶被瞬间移至她听声辩位决定的最佳位置,掌心一轰,木桶连同它所在的地板瞬间崩塌,黑色的水毫不保留地倾泻而下!
这是?!
在下一层动手的诸人顿时看傻了眼,都还来不及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便是被这黑水给浇了个正着,下一瞬间剧烈的瘙痒从身体各处传来,一个个的顿时眼眶泛红,状若疯魔。
他们欢快地在逼仄的房间奔跑着、跳跃着、间或发出一声声畅快的大笑声,同时双手皆是不停地在身上抓着,鲜血沿着他们裸在外的肌肤不断流下。他们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即使是把血肉都刮出来也未喊一声痛,反而是抓伤自己越厉害的人,脸上的表情越是愉快。
这样的场景,简直就是诡异到了极点!
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站在一边唯一未被黑水淋到的小二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张嘴张得大大的,几乎可以塞下一只大鸭蛋,那样子滑稽极了。
西门涟见时机已到,便纵身从房梁飞下,有力的手一把扣住傻站着的小二的喉咙,森冷的眸子盯着他,“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样冰冷的声音让小二瞬间惊醒,抬眼一迎上她森冷的眸子,顿时如坠冰窟,身体克制不住的一阵打颤,牙齿上下叩击发出响亮的声音,结结巴巴艰难的道,“是……是老板的……老板的主意……小的是被逼的!”
“被逼的?”西门涟冷笑一声,扣住他喉咙的手一紧,“死到临头还敢撒谎?!信不信,下一秒我让你同他们一样?!”
小二顺着她的眸光看去,那一个个的同伴皆是倒地,仿佛不知痛一般疯狂地在身上四处刮着,先前还好好的人现在都是鲜血淋漓,那一声声欢愉的喊声于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都太瘆人。
“哈哈!”
其中一人,癫狂的笑出声来,下一秒竟把手指插入眼眶,黑白二球随着艳红的鲜血流下,豁然空出的血洞空茫巨大,说不出的怵目惊心。
天!
小二瞳孔瞠到极致,顿时毛骨悚然,牙齿叩击声更大,再看着眼前扣住自己的人时一双眸子已经是充满了恐惧。
这哪里是什么神仙公子?分明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啊!
“还不说?是想尝尝‘神仙散’的味道吗?”宛若来自地狱般幽冷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
小二身体剧烈一个哆嗦,几乎哭出声来,“老板逼逼小的做的,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后面的主子是谁,只是最……最近老板奉了命令四处……四处四处……寻俊美的男子。小的是无意……无意看到您的,真……真真真不是有预谋的。”
“你不知道背后的主子是谁?”西门涟冷眸定定的盯着他的脸,扣住他脖颈的手施力两分上去。
小二顿时呼吸困难面孔涨得青紫,却不敢去掰她的手,哭丧着脸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真……真不知道啊!小的只是……只是在搜刮到人……到人的时在后院子里学虎吼三……三三三声。然后把……把人丢在那里,第二日再……再过去看……看看看小的……的的的酬劳就摆在那了。”
“真的?”西门涟的眸子里还着再明显不过的不信任。
“小的……小的就是……就是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不敢在您面前……撒撒撒撒谎啊!”小二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狼狈到了极点。
“谅你也不敢撒谎!”西门涟松开扣住他脖子的手,重重将他扔下去。
小二忙重重跌到椅子上抱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还没等到他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牙齿便是一痛,滑溜冰凉的某物便是滑入了他的喉咙。
这是?
他惊恐的瞠大眸子,却在西门涟森冷的注视下四肢僵硬如铁,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今夜你将人如往日一般交上去,若是敢透露出什么讯息,下一秒你会比他们死得更悲惨。”西门涟扬手一指满屋子横七竖八面目血肉模糊的尸体,威胁道。
小二差点没被吓出尿来,哪里还敢出幺蛾子,伏地对着她连连磕头,“小的一定听从您的吩咐。”
只要别要他的性命,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去干!
“第二日拿到银子你就离开这里,届时我会让人给你送去解毒丸,从此以后莫做这等缺德的事!”西门涟冷哼一声,冷声道,“否则再让我抓到你,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是是是!”小二连道三个‘是’,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他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出现在这心狠手辣的煞星面前,绝对!
“在这里等着!”西门涟冷道一声,飞身而上。
小二眼底闪过一抹怨毒的光芒,可在看见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后那光芒被恐惧所取代,他抠着嗓子一阵干呕,却怎么都呕不出那吞下去的物体。
……
西门涟敲响了隔壁的门,看见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后悄然松了一口气。
她在桌边坐下,将先前发生的事略略一提,也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不入虎|岤焉得虎子,我倒要看看他们搜刮这些人有什么目的?”
一干人都赞成她这话,唯有毕蓝赞成是赞成,但是脸色有些古怪。
西门涟注意到了她,眉心一拧,“毕蓝,此事你怎么看?”
她怎么看?
被点到名字的毕蓝一愣,随即眼珠子一转,有些难为情的道,“属下觉得,这事儿和王爷脱不了干系。”
君少扬?
大家伙儿无不面露疑惑之色,西门涟直迎上毕蓝的眸子,眸色一沉,心里顿时升起一抹了然之意,点点头,“的确。”
“公……公子,这是?”苏了不懂,其他人更不懂。
毕蓝鄙夷的瞪他一眼,“现在王爷重归朝廷,那些个一心想要讨好王爷的人听到王爷性好龙阳的谣言,必定会动起歪脑筋。他们的事儿都是交给下边的人办,故而会有人私底下搜集美男,等到合适的机会献给王爷以讨得王爷欢心。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
她说完,忽地响起这传闻是因西门涟而起,顿时有些悻悻的闭了嘴。
苏了却不知道之前西门涟和君少扬之间发生过的事,一听到君少扬性好龙阳顿时就皱起了眉头,紧张的看向西门涟,“公子,那王爷性好龙阳您跟他……”
“谣言止于智者。”西门涟打断他的话,冷冷的目光扫过去,苏了立即肃然,迅速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小心行事。”西门涟说罢,站起身来。
“是!”
众人齐声相应。
“毕蓝,他们就交给你了。”相对其他人而言,毕蓝是最熟悉北越的,把他们交给她,西门涟才放心。
毕蓝顿时收起了先前的不正经之色,肃然道,“属下遵令!”
“一切按计划办事,不得有丝毫差错。”
“属下遵令!”
得到应承,西门涟再不留恋起身下楼,同她一起下楼的是最早安排与她同行,被她亲点到名充当此次行动诱饵的五个功夫皆不弱的清秀少年。
他们下去时小二还在那里徒劳地抠着喉咙干呕,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瞳眸顿时一瞠。
下一刻他忙不迭缩回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手快速地在背后擦了两把,战战兢兢的道,“您……您回来了。”
西门涟冷瞥他一眼,“带路。”
那样冷的目光差点没让小二摔下去,他提着发软的脚,踉跄着往外奔去。
西门涟和少年们也跟了上去。
空寂的后院,杂草密布,树木躯干纵横交错成荫,仅有一条可供一辆马车行走的道,却也是掩映在高而整齐的树荫下,若是从外边的院墙远眺这边能看到的除了树枝便是树叶。
难怪他们会将地点定在这里!
西门涟脚步一停,目光凝在前面三步远的那四方形的铁笼子上,面色喜怒难辩。
小二本就惧她,见她这副模样,那身体更是颤得厉害,一颗脑袋几乎要低到裤裆里去。只恨不能地上突然出现一道缝,好让他钻进去。
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许久后,西门涟忽地扬起眸子,“你们的香,除了会使人昏睡外还有什么作用?”
小二乍听到她说话,吓得腿一软直接是瘫倒在了地上,听完她所有的话才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便生生惊出一身冷汗来。
“让……让人昏睡……别的别的……就就就没什么了。”结结巴巴半天才说完一句话,生怕她会秋后算账,他伏地求饶,“小的……小的就知道这些了,绝对不敢欺骗您。”
“谅你也没这胆子!”西门涟冷哼一声,冷冽的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转身对身后的少年们道,“随我一道进去。”
“是!”
少年们随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关上笼子,发出信号。”
进去后,西门涟冷声对那还伏在地上的小二命令道。
小二忙不迭从地上爬了起来,哆嗦着为笼子上锁,发出信号。
“你可以走了。”
西门涟的话才刚落下,那小二便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哪怕那么一下,就好像后边儿有恶鬼在追他一般。
少年们见这情形都有点想笑,但是一转头看见冷着一张脸靠在笼子上休息的西门涟,顿时就记起了自己的任务。一个个的横竖着躺下,伪装出昏迷的模样。
夜越深,越是幽冷,冷风呼呼的刮着,吹动树叶大幅度晃动沙沙作响,为这夜平添一份森凉和诡谲。
时间距先前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少年们身体发冷,心里都不禁在想:这么久还未有人来莫非是小二在撒谎?
这般想着,却没有谁动弹。
一个时辰对于曾只在鼻孔上插一根空心的芦苇,在冰冷的水里泡了大半天的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静夜幽冷又如何,他们是男子汉,不怕冷。
就在这时,一道异常于寻常风声的声音响了起来。
从进铁笼子就阖眸休息的西门涟于此时豁然睁开眸子,灵敏的耳朵精准的捕捉到那异样的风声,她眸中闪过一缕暗色光芒,双瞳幽幽比寒夜更幽冷。
不是一人,而是五人!
且,三个内家高手,两个外家高手!
这架势可不是一般的大,怕不是一般的官家,不过这样不是更好么?
她唇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幽冷的眸子再一次无声阖上。
唰唰……
五道黑影从远处掠来停在笼子边上,其中最前面一人从怀里取出一颗夜明珠,仔细端详起笼子里的五人来。
“这少年生得真是俊雅。”
五人中有一人笑道,他声音异于常人的尖锐,让人想起那铁钩子刮过铁器的声音,委实难听得紧。
“像是显贵人家子弟。”
另有一人说话,他声音低沉,一听便知是沉稳持重之人。
这声音很近,明珠的光芒也很近。
感觉到他人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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