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打量的西门涟丝毫未动,只是在心底给自己上了一个警告:说话这男人是五人中武功最为高强之人,定要小心应付才是。
“显贵人家子弟又如何,进了门还不是和一般人家的少年一样。”含笑的声音如此道,“再者她看着面生,明显不是我北越百姓,倒更像是大西贵介子弟。大哥,那大乾的司马小侯爷不是正大肆抓捕围杀大西贵介子弟和平民百姓么?这少年要是个脾气倔的,日后她若失宠于人咱就把她丢给司马小侯爷,说不定还能得到一大笔赏金呢!”
大肆追捕围杀大西贵介子弟和平民百姓!
西门涟身体的血液几乎瞬间冰冻,一腔愤怒尽堵于喉咙。
司马瑜!
这人灭了她的国、毁了她的家还不算,竟想着要将大西人斩草除根!
他狠,他真狠!
披着一张人皮的面具,干尽一切天理不容之事,她当初是有多瞎了眼才会把他当作良人?
她恨,她好恨!
她好恨哪!
心如万针直穿透,痛彻心扉。
这疼痛,却,不得不忍下。
现在她是在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发生的铁笼子里,是要揪出那一个残害北越少年们的罪魁祸首,是要为先前自己无意犯下错而赎罪。
她要忍,不能因一时之气而使自己和他人身陷险境!
她还有大仇未报,血耻未洗,容不得出丝毫意外!
容不得!
十指深深抠入掌心,用那剧烈的疼痛缓解过于激动的心跳,平复汹涌如怒潮般的情绪。
要忍!
她会忍,会忍到带铁骑踏碎大乾国土,活捉司马瑜,将他们千刀万剐那一日!
他们,现在洗干净了脖子给她等着!
……
五人后来聊了些什么西门涟一句都没听进去,直到身上的|岤道被封,感觉到呼呼的风声于耳边擦过的时候她才豁然清醒。
黑暗里,一人上前领路。
后边,四个黑衣人抬着铁笼子踏风而行,风扬起他们暗黑色的衣袂,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西门涟缓缓睁开眸子,习惯于黑夜的美眸毫无障碍地将他们的动作看在眼底,却不动声色只挪开自己的|岤道。手轻轻的一戳旁边的一个少年,却发现他们毫无动静,顿时明了想来这五人也不是完全信任那小二的,不然也不会明知道他们是在‘昏迷’的情形下仍然点了他们的昏睡|岤。
如此谨慎!
唇角,忽扯出一抹冰冷的笑弧来。
……
前行的五人突觉一阵寒意袭来,都觉得有些古怪,却也没有多想。
是暗夜,风凉,会冷些很正常。
时候不早了,他们全力催动内力往前奔去,许久之后他们终于在一处宅邸停下,就在这时西门涟手快如闪电解开了少年们的昏睡|岤和被封闭的|岤道。
铁笼外有一人摸出钥匙,打开笼子的锁链。
就在这时,忽听到有人道,“咦,什么味道,这么香?”
------题外话------
灵儿弱弱的禀告:本来十点可以发四千字的,但是后边灵儿手痒又修改了,所以现在才送上来,~(≈ap;gt;_≈ap;1t;)~
今晚欠五千字,现在灵儿赶紧写,即便今儿熬夜也不能耽误明儿的更新了。明儿灵儿的boss出差,上班睡觉吧,于是灵儿顶锅盖爬走码字去鸟……
求原谅,也弱弱的道一声,喜欢的妹子支持正版吧!
然后_大家难道不想知道香香后会发生啥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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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oo7:逼得人崩溃
西门涟欣喜的看着他,“活命之恩,恩同再造,在下感激不尽。”
说罢,一弯腰,朝他拜下去。
“别哎。”四弟忙松开她的手,搀她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都差不多年纪啦,你动不动就拜,我会不好意思的。”
“您今年贵庚?”西门涟脱口而出问道,目光一片坦荡荡。
“不用用敬语啦,我今年二十一岁,你叫我阿北就好。”四弟摸摸脑袋,“嘿嘿,我无肉不欢,也有人私下叫我‘肉肉’,其实我不胖的说。”
西门涟看一眼他颊边犹存的油渍,便知道他此话不假,勾唇浅浅一笑,“洛漓君,未及弱冠,年方十九。”
用的还是惯用的字,却是颠倒了。
这个‘君’却是君少扬的那个‘君’字,当初他曾戏谑要她冠他的姓氏,只是这事随后不了了之了,现在恐怕连他自己都忘了这回事了吧!
心里,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脸上,却未有丝毫不该有的情绪表露出来。
“早看出来你比我小。”洪北笑哈哈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为她指着那三个人一一介绍,“大哥洪东、二哥洪西、三个洪南,昨儿那最后一个可忽略不提。”
所以他的名字是——洪北。
西门涟默默记住这些名字,用标准的大西贵族拜见兄长的礼仪向他们见礼,他们也一一受了,后来他们以有事要先走带着人先离开了这里,临走之前洪南叮嘱她早些挑出面具戴上,莫让她这副容颜再入别人的眼。
似乎有那么三分真的关心,可,这又如何?
他们抓了那么多的少年少女,这罪孽,岂是救一人便可抵消?
更何况,她根本不需要他们来救。
再者,早先若是让洪北探出了她隐藏的实力,那么现在的她还能这般站在这里么?以他们对她的忌惮和防备,答案当然是‘不能’。
作戏的最高境界其实不是骗到别人,而是要连自己都要一并骗下去。因为只有真正的将自己融入进去,话说得三分真七分假,才会让人看不出破绽来。
在这之前她就一直告诉自己:我不会武功,我只是一个落魄的,无依无靠的贵介子弟,我处境艰难,认命的同时也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走出绝望的深渊。
所以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一点撒谎的心虚都没有。
而她也一早猜到了他们最后会来那么一招,所以早在他们进来之前她便是早自封了内力。加之她一直防备着他们的动作,又岂会允许自己在他们面前露出破绽来?
言语上都无破绽,武功上,更是不可能!
西门涟把玩着手上的精巧的人皮面具,唇角勾出漫不经心的笑容来。
她垂眸,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人皮面具上,手指摩挲处,指腹所触下的光滑触感一如人皮肤一般柔滑。据说最好的人皮面具并不是用各种好料糅合制作,而是在人最欢愉的那一刻将活人的整张人皮从血肉上剥下来。这样制作的人皮面具不但和本尊一模一样,甚至一些行为都会和本尊相似。
她,会和别人相似么?
勾唇一笑,她取出里边最为普通的一张,对着那铜镜缓缓贴上。
松手后,她看向镜子。
模糊的铜镜映出人模糊的轮廓,眼不算大,鼻梁微凸,唇极薄,轻轻一抿便是一线。
薄唇的人大多无情,难怪死得这般早。
她笑一声,镜子里的脸也露出笑容来,略显得刻薄的脸顿时有了三分妖娆之色,眉眼光波流转间更添加几分风流入骨的味道,那一张脸顿时生动起来。
是她,却又不是她。
是另一个人的感觉,很新奇呢!
目光一瞥,落到桌边的一叠青裳上,她勾唇浅笑,起身换上那衣裳。
简单装束完毕,她敛了笑意,信步走出去。
她出门,并未有人拦着,却在出院子的时候碰到了洪南。
“不错。”他道。
却未点名,是她装束不错,还是那一张脸看起来不错。
西门涟谦虚地低下头,“谬赞了。”
“你这般气质,怎么看也不类小厮。”洪南上下打量她一番,她也不避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直到他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兄台这是何意?”她问。
“你筋骨不错,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只是年纪略大,即使现在开始练习也很难再至臻化境。”他回道。
“年少时曾习过,却被母亲制止,只学了弈棋之术。”她摊开手掌,五指手指根根嫩如葱白,却有大拇指和食指指腹有着深茧,虎口平滑,一看便是如她所说只精通弈棋而不曾习武。
“原来如此。”洪南眼中的防备自此刻彻底散去,在他的认知里不曾练武只会弈棋的人不具备威胁力。
直到不久后他见识到了那样的一幕,才知道自己当初错得有多离谱,才真正明白看似无害的棋子到了真正会用的人手里,那也是绝代的凶物。
当然,此为后话。
西门涟将他表情的变化尽收眸中,却仿若未觉般,只苦笑一声,“若早知道会有今日学了武功,岂会落到如今要寄人篱下的境地。唉!”
一声长叹,掩不住浓浓的惆怅之意。
洪南心里也涌上一阵怅然之色,直接导致的后果是话未经过脑子便是脱口而出道,“北越皇都如今汇集天下士子,你若通晓诗词歌赋,又有几分治国之才,便可去参加此刻的会试,说不定能得了人的青睐,谋个一官半职有一个安乐的家呢?”
“真的吗?”西门涟惊喜道。
洪南话刚说完就后悔了,可是一看见她漾起笑容的脸,那一份悔意便是压了下去,笑道,“自然是真的。”
“那就好了。”西门涟欢喜的道,“我有的姑妈正是北越人膝下有个和我同岁的傻儿子,我此番来皇都正是为了投奔她。若是能以她儿子的身份去参加会试,我定能拔得头筹。”
这话,并不只是为骗人而说。
既为皇室公主,她虽然琴棋书画只通‘棋、书’,论治国之策她却是曾摄政大西的公主,只要从君少扬那里拿到关于北越目前民生之象,她便能在朝廷侃侃而谈,不比任何男子差。
她满是自信的模样也感染到了洪南,“那,提前祝你好运。”
“多谢兄台提携。”西门涟朝他深鞠一躬,一张脸上写满了感激之色。
“不必太客气。”洪南搀起她来,直言道,“你既这般打算,那便不能留在我们身边。木隐于林最好不过,你现在这容貌并不算出色,混入地牢的人群里也不会教人轻易察觉了。迟些时候我会交待下去令看守的人暗地里好生待你,也免得你到时候吃了苦头去。”
“感激不尽。”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不过这般正好,她很满意。
就在这时,一声虎啸声凭空响起,数道风声直往这边而来。
那洪南脸上刚有的笑意顿时消失无踪,对西门涟道一声得罪,出手快速地点了她的昏睡|岤,将她藏到了不远处的假山后面,自己迅速走回原地。
这可是送上门让她偷听的。
西门涟轻易便挪开|岤道,一双美眸悄然睁开。
七道黑影从远处掠来,直落在洪南前方。
“木长老。”洪南下拜。
“嗯。”木长老应一声,“交待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长老的话,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中。”洪南道。
“宗主对那青龙玉玺志在必得,你可一定要拿到手,万不能再让那老小子抢了头功。”木长老有些不忿,显然被他叫做‘老小子’的人和他关系并不好。
“是,木长老。”洪南回道。
“这些日子你们忙上忙下的也累了,今儿就好生休息一日放松放松。”木长老说问道,“小五最近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小五……
洪南眼皮子一跳,绝口不提昨夜看到的事,而是道,“没有。”
“这还差不多。”木长老松了一口气。
“木长老远道而来,奔波劳累的定是极辛苦,若是木长老不嫌弃的话可留这一宿,也好让小的们尽尽心意。”洪南说罢,顿了一会又道,“前儿小的新得了一女厨子,做出来的菜肴很是不错,兼之容貌也生得秀雅,性子温和,是个好相处的。”
“本长老果然没看错人,你是最让人放心的。”木长老哈哈笑两声,显得极为高兴。
“哪里哪里。”洪南赶紧谦虚的道,一边弯腰作请状,“木长老,这边请。”
木长老又笑两声,抬脚走向前边。
痒!
听完他们谈论的话正在思索青龙玉玺有关典故的西门涟明显的感觉到鼻尖传来一阵瘙痒之意,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眸子低下来看那瘙痒处,瞳孔顿时一缩——是蚂蚁。
且,有三只正缓缓地爬向她的鼻间。
糟!
此刻她身下有枯草,若是一动,必定会引人注目。
那七人包括洪南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若是他们发现动静,必定能寻到她。
一旦找到她,洪南岂会为了她而和那木长老出言解释她的来历?
恐怕到那时别说是为她出言解释了,他应该怀疑起她为什么会‘突然的清醒’?
这才是让她伤脑筋的事情,若此事不能瞒住被当面揭开,她先前为欺骗他们而编造的那些事不都会一一曝露于人前了吗?
‘功亏一篑’四个字眼顿时浮现于脑海,下一秒她果断地将这四个字从脑海抹去。
性命当前,她顾不上那些蚂蚁。
失败,就是死。
她,不能死!
狠狠一闭上眸子,鼻内的瘙痒感越重,她浑身僵硬如铁,却是极力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忍!
她极力忽视那股子瘙痒感,克制住自己不能做出任何动作。
时间于这一刻,突然变得如斯漫长,怎么都过不去。
度秒,也是如同度年。
不,应该是说度十年,那样的感觉太过难熬,几乎能逼得人崩溃。
------题外话------
谢谢束之海妹子的五朵花花,也谢谢你的安慰,么么哒。
文在十点十分写好,灵儿大概修了下,就到了现在,又迟到了……
现在去码明天的更新,希望明天能正常更新,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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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oo8: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在这时候,有人匆匆而来,向那木长老汇报道,“木长老,黑羽玉簪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木长老一喜,旋即道,“洪南,速去议事厅。”
“是。”洪南立即上前带路。
一行人,就这么急匆匆的离开了。
“呼。”
僵卧在干草堆里的西门涟悄然吐出一口气,将手利落地往干草上一擦,可算是把那些蚂蚁给弄了出来。
想起方才事,她至今心悸犹存。
只是……黑羽玉簪?
她眸子忽地一暗,思忖:先前是青龙玉玺、后是黑羽玉簪,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她想起,司马瑜欺她只为神珠的事。旋即脑子里突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三者,或者是它们和其他的东西集合在一起是不是打开什么地方的钥匙?
钥匙?
她脑海里卷轴上的地形图忽然浮现,灵光一闪间她明白过来:对了,先前还觉得这地形图怪异,如今细想有那么一部分细细勾勒出实际的形象不正是有这些东西吗?
她一瞬间有想再次摸出卷轴来看的冲动,但终究按捺下,仔细在脑海里搜寻有迹可循的线索。记得君少扬曾说过帝后是同时消失,可是他们找到的皇陵却只有皇后不见皇帝,棺是冰棺,卷轴上的路线图是路线,却也是实物的指引。
自古玉玺是皇帝权利的象征,簪子只有女子能佩戴,那黑羽玉簪必定是归皇后所有,以此类推或许还有他们曾经用过的武器作为进入皇陵的钥匙。这样一来,那些人寻找这些东西的目的昭然若揭——破开皇陵,夺宝。
眉心,狠狠一拧。
她现在有的优势仅仅是手上能看出实物的地形图,比他们唯一占便宜的地方是君少扬是北越正统皇子,一些资料他可以不用私下调查便可去找密藏的史书资料查到。可是听他们的对话,显然是已经有计划的在接近北越官宦权利的核心,既是这样又怎能不让人心生警惕?
她想到先前听到的称谓:长老?宗主?
这样的称谓显然是有组织性的,她沉吟道:光是突然出现的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内家高手,其组织必定是卧虎藏龙。可就是这样的组织,这么积极的在寻宝会有什么目的?
好玩?
谁吃饱了蛋疼会浪费财力物力干这事?
那……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忽有一阵脚步声传来,从她听到的声音里可以判断出来人是洪北,想必是洪南通知他来的。既然是他,便就没有危险了。
她立即打住想法,全然放松自己作昏迷状。
“果然在这里。”
来人正是洪北,看到躺在干草堆里的西门涟脸上扬起笑容来,弯腰一把将她抱起。
“咦,贵介子弟都是这么纤瘦的么?”入手的重量却让他微愕,忍不住道出声来。与此同时有微风起,他鼻尖微动,嗅到她身上传来的淡雅香味儿,眉头又是一皱,“怎么和女子一般香?”
西门涟心一紧,却是一动不动。
下一秒洪北却是自己解释道,“贵介子弟住的地儿都是有熏香的,身上有点香味不奇怪。这漓君最近吃了不少苦头,不瘦下来那就真的是奇怪了。”
说完越发觉得这个理由合理,再不停留抱着她往地下室而去。
他未有留意,在他的背后有一双眼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枯瘦的脸庞渐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来。
……
洪北将西门涟放到了地下室,明示暗示的告诉守卫的八人:他带来的人是不能动的。
“刘瑜,尤其是你。”洪北灼灼的眸子盯着刘瑜,脸上笑容尤为灿烂。
“是是是。”刘瑜看着是莽汉,可一点都不笨,听到这话那背后是流了一背的冷汗,忙应道。
“她离开这里时,少一根毫毛你们一个都活不了!”洪北笑容灿烂的把话说完。
八人身体皆是一颤,忙弯腰抖声应承,“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位小哥的。”
“哼。”洪北脸上笑容一敛,一拂袖,转身离开。
八人战战兢兢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歇了一会子后,他们立即跑到人数最少的笼子里打扫出干净的一块儿地方,暗地里铺上一层干净的被褥后再用干草覆上,做好这一切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搬了过去。
西门涟算着时辰‘醒来’,缓缓坐直了身体,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极快地将地下室内情形迅速收在了脑子里。这地下室有两个通道,一处通风口,很巧的她所在的地方就是整个地下室的最佳死角。这里不但进来的人第一眼看不到她,就连守卫的人不刻意去看也发现不了她,还真是个好地方。
‘咚’
也在这时,一道沉闷的响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个女子被从外面丢进来,她一边脸庞浮肿五个指印赫然印在其上,一身衣裳一看便知是被人手大力撕烂,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不是青紫之色,可想而知在这之前曾遭受过怎样的摧残。
可这与她,却是无关的。
西门涟淡淡的别过眼去,细细看过这牢笼里的人,意外的发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前一日曾在客栈见过的跋扈的青衣少女和那叫作修言的护卫。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眸色有微怔,旋即垂下了眸子,这两人长相都不算太差,被掳来也不算奇怪。只是让她奇怪的人,这里有多少家客栈参与了掳人的事?
这里是如此,别的地方呢?
那些什么宗的人,势力竟大成这般吗?
地方官员呢?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难道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她冷笑一声,他们定是察觉到了,只是选择性的‘失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为官则黑,同商人般逐利而存,既是这样他们收了人家的好处,又岂会管百姓的死活?
突兀地,沉闷的刮声入了她的耳。
她抬起头来,正看见那衣不蔽体的女子和她正面对面坐着,角落虽暗但以她的眼力却足以将女子的五官轮廓,和面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这女子,生得不算貌美如花,却有一种浓郁的书卷气息,即便是落到这般不堪的境地,女子跪坐的姿势依旧端正,仪态端庄文雅。
只是那一双眸子却是空洞洞的,一双指甲尽断的手无意识在青紫的膝盖上刮着,艳红的鲜血沿着女子的指尖不断滴下,女子却似毫无知觉一般,机械式的做着重复的动作。
静笼、刮肉、滴血声。
此情此景,诡谲、吓人。
女子眸中忽地透出凶光,毫无征兆地起身,往西门涟的方向而来。
西门涟未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一步、两步、三步。
女子的步子迟缓,沉重,像是此刻踏的不是铺有干草的地面,而是她自己的心口。
有鲜血,沿着她的唇角不断流下。
是隐忍到了极致,濒临爆发却又差那么一线而停在了临界点,那样的情绪在未在青紫色的面孔显示,却在那一双眼眸里昭然若揭。
女子终于走到西门涟的面前,话未说,人先跪下,“公子,救我。”
即便是她突兀的一跪,西门涟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显现,她只是抬眸,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女子。那样平静的眼神,如同在她面前跪着的不是一个受尽凌辱的女子,而是一根没有生气的木头桩子。
女子等了许久未等到回答,抬起头,难掩惊愕的看着她。
下一秒她低下头来,凌乱的发垂下遮住她半边红肿的面庞,那一边完好的面庞却似乎是有意的抬起,语气悲伤,“公子……”
话未说完,泪珠儿先坠下,那模样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可,这又怎样?
西门涟望向她的眸子,里面自始至终都不曾泛起半点波澜。
又过了一会儿,女子怔怔的抬起头来,这一次却没有掩饰面庞的红肿,呆滞的眸光望向西门涟,喃喃道,“怎么会?她每次这般做时,都有人第一时间过去安慰她,为什么我这般做却无人理我?”
未等西门涟回答,女子突地吃吃笑出声来,“呵,是了。那贱人天生擅长演戏,连爹娘都被她骗了去,我也深陷入骗局而不自知,直至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才看穿她的真面目。是的,那样纯熟的演技,愚笨如我怎能一下子就学会?我笨,我真的好笨,哈哈。”
那笑声倏尔变为悲怆,在这静牢无比悲凉。
女子笑得癫狂,却有泪,成串落下。
那一双眼眸里不再有隐忍,只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无尽的恨意,再配上这样一张可怖的面庞,女子比恶魔还要来得更可怕。
终于女子笑够了,森冷的杀意瞬间充斥着瞳眸,咬牙切齿道,“上官漓星,我上官漓月对天发誓,若能走出这里必定将你剥皮削骨,挫骨扬灰!”
“你很可能走不出这里。”西门涟终于开口,却并不是鼓励。
上官漓月狠戾的眸子瞬间扫向西门涟,那样阴狠的目光,如狼,似虎。
更像,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生生撕裂!
西门涟毫不避让迎上她的目光,“作不了戏,手无缚鸡之力,姿色平平你有什么本事离开这里?”
上官漓月狠戾的眸光瞬间一黯,下一秒却是狠狠地盯着她,一双唇咬得死紧。
西门涟轻笑一声,“就是离开了这里,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和一个爹娘疼爱的清白闺女,孰轻孰重?”
上官漓月面色顿时惨白如纸,身体如坠冰窟,不停地颤抖着。
西门涟毫无心理障碍地丢下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清贵门庭自古把名声看得比性命更重要,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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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o11:报复(下)
上官漓月若无其事垂下眸子,起身往外边儿走去。
“怪人。”染青衣嘟囔一声。
“大小姐……”
“敢再说我聪明你就死定了!”染青衣恶狠狠的扬起拳头,修言惊恐的立即闭嘴,她这才满意地一点头,“公子师傅在休息,不许打扰她。”
修言捂住嘴,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终于,清静。
……
夜月落下,朝阳升,新的一天降临。
经过一夜的思考,上官漓月似乎是西门涟死了心,不再来缠着她。
西门涟直至早上才结束了打坐,她面色平静地倚在铁柱上休憩,心思却是百转千回。原本以为敌人不过是司马瑜背后的大乾,却没有想到还有这神秘的宗门也插上了这么一脚。或许不该说是插脚,而是说宗门的主人是背后操控一切更有说服力。
她不喜欢设想‘如果’,这个世界也没有‘如果’,大西已灭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只是设想既然皇陵的出现让那神秘宗门起了贪婪的心思,那么其野心定不会只至于此。无疑大乾的皇帝就是被人玩弄在掌心的棋子,终有一日他会看明白自己身边养着的并不是什么左膀右臂,而是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
对于这样的人,她只想说两个字——活该!
……
这一日过得相当平静,没什么事发生,却到了晚上洪东四兄弟领了数十个精壮的汉子到来,从中选了十来个少年带走了。
西门涟有注意到他们四人面色虽然还是如往日一般平静,但是眼眸中分明都有一种名叫‘喜悦’的光芒在闪烁着,她想,除了寒引和猪啪啪啪的事儿,没什么值得他们这么高兴以致喜形于色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他们先前派出去的探子汇报说寒引和猪啪啪啪的事儿被一早喂猪的仆人急报告给了猪舍的主人。猪舍主人起初还不信,却还是跑过去看了,他们到时寒引还在忘乎所以的和猪在‘啪啪啪’,地上躺了一大片口吐白沫的猪。猪舍主人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令那仆人把所有的护院都叫来了,然后亲自操大棒子领着一帮子仆人请寒引大吃特吃了一顿‘木棒炒肉’。
被他们胖揍了一顿的寒引后来被他们丢到了护城河,鼻青脸肿、一身是血不说,身上那伤势重得,估计没个一年半载的好不了。
他们听了这汇报皆是有瞬间的没反应过来,寒引性好龙阳宗门人尽皆知,可和猪啪啪啪是不是口味也忒重了点儿?然后再一想便是知道寒引是中了别人的招了,于是他们立即将此事禀报给了木长老。此时的木长老还在温柔乡,一听到这话高兴得不行,不止是赏了他们好东西,还令他们召集说书先生将此事大肆传播出去,传得越远越好,最好是人尽皆知。
木长老和寒引不和的事在宗门不算秘密,身为木长老的直属属下他们自然也乐意传播此事,不过这事还有一点蹊跷,寒引这厮武功高强为人谨慎又阴毒,到底是什么人让他中招的?
木长老虽是极高兴,却未被兴奋冲昏头脑,令他们立即彻查这事。他们动用人手很快就查到刘瑜和寒引有接触,押过来一问才知道在事发前他曾将酒菜端给寒引。负责检查的大夫说了,一夜后这残留在酒杯里的药效若是兑了水还能让一头牛兴奋起来,更别提是喝了加了药的酒了,寒引失常不是没有道理。
木长老在,刘瑜面色白是白,却还是抖着将西门涟先前同他说过的话在木长老面前一遍,说到激动处还为自己加了不少赞美的话。木长老听着这话,脸色却并没有好看哪怕那么一点,反而是越发阴沉。
洪南极其擅长看人脸色办事,一眼就看出木长老心思,一句轻飘飘的‘同宗不得互相残杀’的话,就把先前刘瑜所说的话全部给堵死了去。于是倒霉的刘瑜都还来不及供出西门涟,就被封了嘴拖下去。
然后,这一日牢里所有人都吃上了香喷喷的‘肉’。
……
“公子师傅,要是我也被拖下去,还能回得来吗?”染青衣再奇葩,脑神经再大条,眼看着被带走的人无一归来后也意识到了危险。待那些人走后,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问西门涟。
修言也是如此这般。
“吵。”西门涟只回了一个字,继续闭上眸子打坐。
可就是这一个字,却让他们安了心,不去吵她。
因为这是西门涟一日一夜唯一说的一个字。
相比他们的平静而言,上官漓月即使是面色极力维持平静,一双眸子却难掩仓皇之意。她认识到刘瑜的不见并非偶然,更后悔昨夜说出的那一番话,可是无论她怎么去跟西门涟说话,她都不理她,这可急坏了她。西门涟是她在这里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若是她一直不理她,她可要怎么办?
这一夜,便在有人静心、有人焦灼的情形下又过去了。
某个少年于天明时在某个屋顶仰头看天,“第二天。”
……
第三夜的时候,洪东一行人再次到来,地下室内顿时响起一片抽噎之声和一大片人小幅度挪动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恨不得他人别看见他们才好。可这是不可能的,洪东一行人如往常一般抓了一些少年、少女后就走了,却有洪北在离开不到片刻后又折了回来,令人打开了西门涟所在的牢笼,走了进去。
“可还习惯?”他这般问道。
“无风无雨,还好。”西门涟答,一语点明处境,也说明了自己随遇而安的态度。
“嗯。”洪北这才放心了些,只是仔细一看却是发现她比之先前又清瘦了,于是道,“可是吃习惯这里的饭食,我看你又清减了许多。”
“还好。”西门涟这几日都吞食丹药维持体力,根本没动过一口送来的饭菜,她的那一份基本都是奇葩二人组给解决的。饶是这样她也没觉得多饿,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口渴。
在洪北的理解里‘还好’等同于‘不行’,眼睛顿时一亮主动道,“现在时辰尚早,我领你出去用膳吧!”
机会来了!
西门涟即使欣喜却也不会喜形于色,只是故意作为难状,“若是给别人看见会给你惹麻烦的。”
“这里就我们兄弟最大,你放心。”洪北拍着胸脯打着保票,又抱怨道,“你是不知道,前儿厨娘被人带走了,弄得我们这几日菜肴无比难吃。这不才刚吃过我现在肚子又饿了,你即便是不去,我也是要出去吃的。现在不过是多个人多双筷子,漓君莫非还嫌弃小镇的菜肴难登大雅之堂不成?”
“既是这样,那洛某便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西门涟站起身来,饶是她穿了垫高许多的靴子,却还是矮了洪北一个头。
洪北顿时乐了,一拍她的脑袋,“漓君,你堂堂男儿怎生得这般矮?”
“腹中有经纶,再矮小也是顶梁柱。”西门涟只是一笑,不动声色避开他手的触摸,淡淡道一句。
洪北一愣,随即笑道,“不愧是读书人,说出来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他笑完,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而去。
西门涟并不习惯这般的亲近,但是为了大局也只能忍下,同他一起出了这里,离往外边走去。
洪北将她领到了城门边的一家酒楼,在路过城门时西门涟明显发现有几个伪装成百姓的金龙卫走动着,在其中一人将从她身边走过时,她将绑在手腕的玉佩摘下不动声色塞到了那人的手里,随后她随着洪北一起走进酒楼。
那被塞了玉佩的金龙卫立即朝身边的同伴使眼色,几人顿时前前后后走进边上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那先前收到玉佩的金龙卫拿出手中的玉佩,一看便是惊叫出声,“给我玉佩的人是王妃。”
金龙卫无一人不认识君少扬的随身玉佩,也无一人不知道王爷的玉佩如今在王妃的手里,正是见玉如见人。
其他几个金龙卫也是同时点头,仔细回忆一番,那人并排走的二人里较为瘦小的那个的确和他们的王妃有些相似?
事不宜迟,他们火速将信息传递了出去,然后去成衣铺子买了新裳和靴子,付了银子后就直接穿在了身上,片刻后几个人大摇大摆上了酒楼。
金龙卫并非只是侍卫那么简单,他们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从世家贵族选出来的嫡子、庶子,所以脱下布衣换上锦衣自有世家风度,丝毫不会让人小看了去。能在大酒楼挡差的小二那眼光都是一等一的毒,见到他们脸上笑容灿烂的跟菊花似的迎了上去。
“要看风景最好的房间,好酒好菜赶紧上,不差钱!”阳毛大声道,一副‘爷是肥羊你还不赶快宰’的拽样。
酒楼里最欢迎的就是这样的人,小二眼睛亮得跟星星样,把他们带到房间后就麻溜地跑到厨房让上菜了。银子刺激的关系,他们的酒菜上得特别的快,阳毛爽地打赏给小二一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顿时就把小二乐?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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