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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

  口叼住肉粒,漂亮的动作博来一片喝彩声。

  后面一名少年摸出笛子横在嘴边,清亮的笛声随之响起。他一边吹笛,一边 用双膝操纵马匹绕车而行。那匹马依着笛声的节奏,居然走的是顺拐,两边的前 腿、后腿同时迈步,那少年像坐在摇篮上一样舒服地摇来晃去。

  接着又一名少年纵马过来,他一手提着缰绳,一边撮唇吹起口哨。马匹随着 他的口哨声左右盘旋,就像是跳舞一样,充满欢乐的气氛。

  程宗扬原本手心里捏把汗,看到他们的举动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些 汉国少年和晋国的浪荡子、宋国的无赖恶少差不多,但比晋、宋两国的少年多了 些节操。虽然嘴上花花,举动倒不出格,比如这会儿笑闹无禁,却没有人去掀车 帘,只卖力地又吹又唱、又笑又跳,像是一些精力旺盛的孩子,极力想吸引别人 的注意。

  朱老头揉着腿过来,笑咪咪地看着这些少年,一边道:「这就是汉国的游侠 少年啊。」、「老头儿,你年轻时不会也干过这事吧?」

  朱老头笑而不答,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少有的温情。

  车前一直沉默的驭手忽然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俏脸,半嗔半喜地 说道:「哪里来的登徒子?何苦扰人?」

  旁边顿时响起一片口哨声,近处的少年叫道:「快来快来!看这个赶车的! 竟然是个美人儿!天!赶车的都是如此美人儿,车里的美人儿何等绝色?」

  几名少年都聚拢过来,嚷道:「美人儿姐姐,你们是哪里人?可曾婚配?」

  看着这些少年,程宗扬突然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那时候他和段强一起常胡 闹,看到美女就吹个口哨,吸引对方注意的举动也有过。虽然隔着不知多少时空 的距离,他却发现自己非常理解这些汉国少年的好奇与冲动,区别只在于他和段 强从来没有像他们这样心直口快,对感情毫无矫饰。

  坐在驭手座位上的罂粟女柔声道:「我们是舞都人,送我家小姐去洛都。今 晚要赶到颖川过夜,谁知误了时程。听说宛洛游侠最是扶弱济困,不知几位少侠 能不能帮忙给奴家指指路?」

  那些少年鼓噪道:「正是!正是!宛洛游侠儿任侠好义,扶弱济困正是吾辈 所宗!」

  「颖川距此不过十余里,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

  「何用指路?我们来护送你们!」

  那些少年兴冲冲地架鹰走犬,在前引路。从朱老头面前驰过的时候,那个投 钱的少年道:「老头儿,你没事吧?」

  朱老头撝着胯骨,「哎哟哎哟」地叫着。那少年跳下马,一手扶着朱老头的 腰,把他送上马背,说道:「坐稳了!」然后一拍马臀,马匹驮着朱老头稳稳前 行。

  程宗扬靠近马车,纳闷地说道:「你干嘛把他们引过来?」

  小紫道:「他们又不肯走,难道要赶开吗?」

  赶开是不可能的,这种热血的游侠少年最是冲动,几句话投缘就能让他 们抛头颅洒热血。同样,一言不合,他们就敢抛头颅洒热血跟你死拚到底。让一 个弱女子出面,激起他们的保护欲,倒不失妙着,可是他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果然,刚走几步,那个把坐骑让给朱老头、自己步行的少年就走过来,不屑 地看着程宗扬这个唯一的男子:「你是管家吗?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让美人儿姐姐 驾车?」

  程宗扬听得直翻白眼,瞧瞧,打抱不平的来了。这些少年见到不平之事就义 气顿生,说好听的叫热血正义,说不好听的叫幼稚冲动。他们知道赶车的美女是 谁吗?知道她干过什么事、杀过多少人吗?你们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眞相?以为 自己是正义的就可以指手划脚?哪来的自信啊?

  程宗扬一肚子腹诽,脸上却带着笑,张口道:「啊?」

  少年刚要发怒,罂粟女娇声道:「少侠有所不知,我们管事是聋的。」

  死丫头配合得眞好。程宗扬笑咪咪地看着那少年,装成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 那少年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说道:「老的老、聋的聋,竟让姐姐这样的女流 之辈赶车,要不是遇见我们,你们这一路就吃苦了。」

  罂粟女感激地说道:「谁说不是呢?辛苦几位少侠,到得颖川自有报酬相赠。」 少年豪气地说道:「哪能要你们的钱?我们宛洛游侠仗义行事,钱财之物不必提 起丨」

  颖川是宛洛道上的郡城,虽然程宗扬手里有舞都太守签发的文书,但此时已 经宵禁,想入城少不得要缴一笔不菲的税金。那些少年得知他们没有在城中订下 客栈,便热情邀请他们去城外不远的薛家庄居住。

  「薛家庄的薛大兄是颖川有名的豪侠,仗义疏财,无人不晓。」

  罂粟女柔声道:「这么晚去打扰人家,只怕不合适。」

  「无妨!」那些少年道:「薛大兄生平最是好客。你们只要登门求助,无所 不允,何况还有我们呢!」

  罂粟女似乎有几分不情愿,推辞半晌,拗不过少年们的热情,最后只好应允。

  程宗扬发现装聋子确实省心,这一路那些少年争相与罂粟女攀谈,但以为他 是聋子,没有一个人过来跟他闲聊,耳根子倒是清静不少。

  抵达薛家庄已经是三更时分,这个时辰城中早已宵禁,乡中也一片寂静,一 般人家都已关门入睡。薛家庄却是大门敞开,灯火通明。

  一群少年夜半时分呼啸而来,门口穿着黑衣的家丁见怪不怪,没有露出丝毫 紧张。他们迎上前接过马匹,接着有人奉上水酒;那些少年在马上拿过来喝了, 一边问道:「薛大兄呢?」

  家丁道:「邻县有两户人家争产,闹得不可开交,昨日请家主前去调解,今 晚只怕赶不回来。」

  那些少年都道:「薛大兄急公好义,满郡皆知,只有请他去才能服众。」

  「诸位少侠尽管在此留宿,一、两日内,家主必定回来的。」

  「也无他事,只是今日在路上遇到一户人家要去洛都投亲,夜间无处投宿才 来打扰。」

  「这个好办,庄内其他几个院子都住了人,西偏院如今空着,请他们入宿就 是了。」

  家丁领着众人入内,在一处小院安置下来。程宗扬等人虽然来得匆忙,但薛 家庄常有生人投宿,那些家丁都是熟手,不多时就安置下来,接着摆开酒宴给那 些少年接风洗尘。程宗扬是「聋子」,那些少年没来纠缠,只拉着朱头儿一同入 席。朱老头一听说有吃的,连腿都不痛了,屁顚屁顚地跟着去赴宴。

  装了一路的聋子哑巴,程宗扬也憋得难受,等人一走,他长长舒口气,打量 一下环境。这里是薛家庄的偏院,只有一间能住的房子,虽然不大,收拾得却十 分整洁,旁边则是柴房。环境虽然一般,但仓促间能做到这一步也不错了。

  小紫从车上下来,一只黑黝黝的机械蜘蛛也迈开八条长腿,背着铁箱灵巧地 攀下车辕。程宗扬先从小紫怀里拎着雪雪的耳朵,把牠拽出来扔到一边,然后抱 起小紫笑道:「我来送小姐安歇。」

  小紫小小打个呵欠,「好困呢,别来烦人家。」

  「这就嫌我烦了?有妳烦的时候!乖乖让我抱着睡一觉。」

  「不要,人家要一个人睡。」

  「死丫头,这么不给面子?」

  「雪雪!」小紫叫来小贱狗,然后砰的关上门。

  程宗扬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自从那日跟小紫亲热过后,死丫头一到睡觉的时 候就避着他,看来今晚只好睡马车了。

  「老爷。」一个声音柔柔说道。

  程宗扬转过身看着罂粟女,然后抬手托起她的下巴。妖媚的妇人嫣然一笑, 媚态十足地娇声道:「妈妈吩咐过,老爷每天都要双修,今晚便由奴婢来伺候老 爷。」「行啊。」程宗扬道:「房子被妳紫妈妈占了,马车又太窄,咱们就凑合 点吧,来,老爷带妳去柴房滚草堆。」

  程宗扬拥住罂粟女的腰肢,把她带进柴房。柴房里一半是木柴,一半是新刈 的麦秸,晒干的秸杆黄灿灿似乎还带着阳光的气息。凿粟女抱着一张毯子,腰肢 柔柔扭动着走过去,俯下身将毯子铺在麦秸上,收拾平整。然后宽衣解带,脱得 像白羊一般,光溜溜地跪在毯子一角。

  程宗扬舒舒服服地往毯子上一躺,抬臂抱住罂粟女的纤腰,把她白生生的身 子拉到身上抚弄。罂粟女侧着身,一边被他抚摸,一边帮主人解开衣物,然后俯 首含住主人的阳物,灵巧地吸吮起来。

  算上在太泉古阵收的几个,死丫头已经有七名侍奴。这些侍奴早就不是雏, 什么花样都玩得出来,程宗扬随手把她的双腿拉开,在她柔腻的秘处揉弄几下, 然后伸进去。

  罂粟女迎合地扭动屁股,不多时花瓣间便湿淋淋地沁出蜜汁。她俯着身,白 光光的双|乳|在主人腿上滑来滑去,雪臀间娇嫩的性器在主人指下不住变形,色泽 越来越艳。她吐出y具,低低叫了起来。

  程宗扬道『 「听说妳们三个在临安常欺负人。」

  罂粟女道:「是妈妈的吩咐,说那几个奴婢刚归附,怕她们不听话,让奴婢 们好好管束。」

  「妳们怎么管束的?」

  罂粟女道:「其他几个倒罢了,就是阮家那两个贱奴常有几分傲气……」

  「是吗?她们两个还有傲气?」

  「凝奴是因为主人得了她的元红,总觉得比旁人高贵几分。琳奴是主人纳的 妾室,也觉得与旁人身分不同,有时候盛气凌人,行事也不那么检点,险些露出 端倪让外人知晓。后来蛇奴寻到她们的错处,请示过雁儿姐姐,把她们姐妹叫来 由奴婢们管教一番,才安分下来。」

  这贱人够直接,一听就知道是阮香凝在枕边吹风,反过来又告了阮氏姐妹一 记黑状。但说到阮香凝和阮香琳行事不够小心,倒是正中要害。阮香凝是见不得 光的,万一露出行藏,被林冲听到风声就麻烦了。

  罂粟女娇笑着说起阮香凝和阮香琳那对姐妹花被调教时的滛浪模样,程宗扬 听得欲火高炽,翻身把那个妖媚的美妇压到身下用力兪弄起来。

  罂粟女仰身躺在草堆间,双腿被主人架在肩上,屁股悬在半空,随着主人的 挺动而不住乱颤。蜜岤滛液四溢,两团雪|乳|在胸前沉甸甸地摇晃着,艳态横生。

  程宗扬干得兴起,全然没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薛家庄的主人薛豪为人 慷慨好义,庄中无论大门还是院门都从来不关,以示坦荡无私,结果等程宗扬听 到动静,来人已经进了院子。

  一个雄浑的声音道:「薛某俗务缠身,有失远迎,不知是哪位嘉客光临?还 请一见。晤?」

  客套声戛然而止,显然已经听到柴房里的动静。

  程宗扬一开始还以为朱老头回来了,听到声音才发觉不妙。他赶紧捣住罂粟 女的嘴巴,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扔到她身上。

  薛豪自重身分,虽然听出不对也没有出声。但他身边有的是好事之徒,那些 少年听到声音,当即便有人过来『 「怎么回事?是谁在柴房里?」

  「啊!是那位赶车的姐姐!」

  「聋子!是那个聋子管家!」

  「妈的!我一看他就不是好人!」

  「姐姐莫慌!我来擒住这个滛贼!」

  「死聋子!你竟然敢逼j!拿下他去见官!」

  几名少年义愤塡膺地上前,要抓住这个滛贼聋子管家。程宗扬连衣服都没来 得及穿上,情急之下大喝一声:「滚开!」

  「假聋子!」

  「好贼子!敢在我们宛洛游侠儿眼皮底下装神弄鬼!」

  「大丈夫坦坦荡荡,这厮藏头露尾,必是j人!」

  众少年顿时大怒,蜂拥而上要给这假聋子一个好看,没想到旁边忽然有人挡 在那滛贼身前,却是赶车的美人儿。

  罂粟女叫道:「别乱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姐姐不必说了,我看得清清楚楚,是这滛贼强行按住妳的丨」

  「没错!姐姐不用怕,今日我们兄弟为妳讨个公道丨二「这厮色胆包天,先 打断他一条腿再说丨二一边是被捉j在床,一边是正义感爆表的少年,这会儿眞 相根本不重要,大家各凭想象坚持自己的看法,一意维护正义,柴房中一时间闹 得鸡飞狗跳。

  忽然一声厉喝:「退开!」

  一条人影揉身挤过来,张臂拦住那些少年,如临大敌般盯着那名女子,额头 青筋爆起。

  「罂粟女?」

  柴房中顿时安静下来。

  这人五十来岁年纪,气宇轩昂,正是薛家庄的庄主薛豪。他衣内劲气鼓荡, i边运功护体,一边展臂一推,将那些少年推开数步:「这女子是晋国有名的妖 女杀手,毒如蛇,狡如狐,你们都退出去丨」

  那些少年岂肯退后,纷纷道:「有死而已!」

  「情义比金坚,生死如羽毛!薛大兄,你在哪儿我们兄弟便在哪儿!」

  「没错!」程宗扬眼看纠缠不清,提声喝道:「她是罂粟女!不过她刺杀在 下不成,如今已被在下收为奴婢。我用自己的丫鬟,哪里有什么逼j的?」

  「还敢嘴硬!枉我们兄弟那么信任你们,一路前后照应,你这贼子竟敢欺瞒 我等!」

  薛豪盯了程宗扬一眼,然后转身抱拳向一众少年作个罗圈揖,「请诸位兄弟 暂避片刻。」

  「我们不退!」

  「薛大兄!你的安危要紧,这对j夫滛妇都不是好人!」

  程宗扬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事啊?他们一行要不是跟着那些少年来投宿,也 惹不上这些麻烦,果然便宜不是好占的。

  薛豪好说歹说,才让那些少年答应离开柴房,但都聚在院外,一个个摩拳擦 掌,准备一有不对便冲进来大打出手。

  等那些少年离开,程宗扬苦笑道:「薛大侠,你这帮兄弟眞够义气的。」薛 豪道:「不知阁下名讳?」

  「鄙姓程,草字宗扬。」

  薛豪皱了皱眉,显然没想起哪位豪杰是这个名字的。他也不说什么「久仰大 名」之类的客套话,沉声道:「罂粟女在此,白骨先生何在?」「已经被我杀了。」

  薛豪脸色数变,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程宗扬索性对罂粟女道:「罂奴, 你认得这位薛大侠吗?」

  「认得。」罂粟女道:「往年奴婢与先夫接过一笔生意,曾和薛大侠一帮兄 弟交过手,不小心杀了其中几个。」

  难怪当初说起往薛家庄投宿,罂粟女会百般推辞,她不是客气,而是实打实 的不情愿。

  程宗扬转身对薛豪道:「薛大侠已经看到了,这贱人已被在下收服,做了在 下的奴婢。至于以往的恩怨,既然她已经为奴,少不得由我这个主人担当起来。 薛大侠有要求尽管开口,无论钱财还是宝物都好商量。」

  薛豪沉默片刻,然后道:「程先生既然收服这个贱人,想必艺业惊人,但再 多的钱物岂能抵得薛某几位兄弟的性命?」薛豪道:「薛某只要她一条性命,好 告祭诸位兄弟在天之灵,还望先生成全。」

  罂粟女一条性命眞不算什么大事,可死丫头好不容易收服的侍奴如今用着正 顺手,程宗扬岂肯白白扔掉?他想着能用钱解决最好不过,可薛豪一口咬定只要 取罂粟女的性命,甚至宁愿以薛家庄的财物相赠,来补偿程宗扬的损失。

  两边不惜财物也要罂粟女的性命,彼此条件没有半点可以通融之处。眼看双 方越说越僵,罂粟女抛个媚眼,娇滴滴地道:「薛大侠既然不肯放过奴家,要不 奴家就用这身子来补偿薛大侠,在床上给薛大侠赔罪?」

  「呸!」薛豪一口吐沫啐到罂粟女脸上,他对这妖妇恨之入骨,被她撩拨几 句顿时大怒,抬掌拍出,掌风一吐,犹如一座大山般直压过来。

  罂粟女花容失色,惊叫道:「嵩阳掌!」

  掌风袭来,程宗扬心里大叫不好。他原本底气十足,他这一方除了小紫,剩 下几人都有五级以上的修为,而薛家庄的游侠少年人数虽多,眞正能称得上高手 的只有薛豪一个。他估量着薛豪的实力在五级上下,比他最强时还要差一点,没 想到薛豪这一掌拍出,掌风聚而不散,而且一迭一迭重重压上,竟然以五级的修 为施展出不逊于六级高手的威力!

  招数一直是程宗扬的软肋,他早就知道合适的武功招数能让攻击威力倍增, 可他最拿手的五虎断门刀刚猛有余,精深不足,无论配合九阳神功还是太一经都 有些难尽人意。至于他的拳脚功夫更不用提,比星月湖大营的一般军士强不了多 少。此时在薛豪嵩阳掌的重压下,还没来得及出手,丹田的气轮就有些失衡的迹 象。

  罂粟女浑身脱得光溜溜的,想挺刀救人也变不出刀。程宗扬只好勉力提气出 掌,暗暗祈祷薛豪的嵩阳掌威力不要太大,要是一掌把他拍死就倒霉到家了。

  忽然一抹衣袖拂来,凌厉的掌风蓦然消散。刚被掌风卷起的麦秸掉落下来, 柴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第八章

  柴间里鸦雀无声,薛豪呆呆地看着朱老头,半晌后突然省悟过来,有些手足 无措地想要抱拳,刚抬起手又觉得磕头更合适,于是连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古训也 抛到脑后,当即屈膝拜倒,双手抱拳,又惊又喜地说道:「居然是前辈?」

  朱老头有些稀奇,「你认得我?」

  「薛某少时曾追随过田仲大哥。当年前辈与洛下群侠纵横五陵,田仲大哥对 前辈推崇备至,在下对前辈的风采也仰慕已久。」

  朱老头拍了拍后脑杓,「原来你是那个姓薛的小娃娃,哎哟哟,一晃这么些 年,你都长这么大了。」

  年逾五旬的薛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朱老头道:、我这模样变了不少,你还能认出我当年的样子?是不是学过什 么辨人的法术?」

  「不瞒前辈,在下确实有辨人之术。但并非法术,而是靠眼力。」薛豪解释 道:「人面虽有变化,但骨相难以更易。况且实在是当年前辈仗剑风流的英姿令 人难忘,在下数十年来每每思之,以为此生再难相见,引以为恨。」

  「哈哈,你这个小娃娃,嘴巴倒是会说。」

  薛豪忍不住道:「当日前辈突然离开,在下听田仲大哥说,前辈去了未央宫, 受封为阳武侯……」

  朱老头猛咳两声,「不说了不说了。」

  薛豪也是绿林中打滚的人物,立刻转过话题,「一晃四十余年,当年洛下的 五陵少年早已风流云散,田仲大哥也去世多年,没想到薛某还能见到前辈。」

  朱老头感叹道:「谁说不是呢?田仲啊……唉,他也死了这么多年。」

  薛豪与田仲交情显然非同一般,闻言眼眶顿时红了,他在脸上抹了一把,然 后大笑道:「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薛某能活到今日,已经比田仲大哥多活 快二十年,此生足矣!」

  1向敢与耗子争猥琐的老家伙似乎被那句「人生非金石」打动,腰背慢慢挺 直。「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朱老头忽然提声吟道:「人生忽如寄,寿 无金石固!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飮美酒,被服纨与素!」

  朱老头从席间出来还带壶酒,一阙吟罢,举壶畅飮,犹如长鲸吸水,痛快至 极;

  虽然还是破衣烂衫,却显得神采飞扬,顷刻间将一壶酒喝了大半。他把酒壶 递给薛豪,笑道:「人生如朝露,不如飮美酒!」

  薛豪接到酒壶,一口气喝干,然后把空壶损到一旁,笑道:「痛快!敝庄有 美酒千斛,请前辈到堂上痛飮,今日不醉无归!」

  朱老头也不含糊,「难得遇上故人,走丨」

  薛豪当先引路,一边叫来家仆打开酒窖,将美酒尽数取来。

  程宗扬一脸不知什么表情地看着朱老头,「老家伙,你还眞混过游侠?不是 吹牛啊?」、朱老头哼了一声,下巴翘得高高的。

  程宗扬很想说:五陵少年不是都被你毒死吗?但看到老头得意的样子,实在 不忍心在这会儿揭伤疤,打他的老脸,只道:「啧啧 眞看不出来,你还会吟诗 呢。」

  朱老头吹着胡子道:「大爷举过秀才,你以为是假的?」

  「吹死你吧。」程宗扬还很想问问「阳武侯」是怎么回事,但瞧着老头儿不 想说的样子,终究没有开口。

  朱老头刚矜持两分钟,立刻露出猥琐的面目,眉飞色舞地说道:「小程子, 有好酒啊,你来不来?」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我还光着身子呢,喝个屁!戒酒了!」

  「戒啥酒?男人不喝酒,不如一条狗。快点啊!给你留着位呢!」朱老头负 着手,踱步前去赴宴。

  程宗扬和罂粟女各自拿着衣服留在柴房里。在程宗扬的逼视下,罂粟女身子 慢慢矮下去,像婢奴一样伏在零乱的麦秸堆中。她勉强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轻 声道:「老爷,奴婢……来服侍……」

  「刚才的脚步声妳早就听见了吧?」程宗扬冷冷道:「是不是想着让姓薛的 一头闯进来,好惹得我发火,教大家恶斗一场,替妳除掉仇家?」

  罂粟女的声音颤抖起来,「奴婢不敢……」

  「妳都做了还说不敢?毒如蛇,狡如狐 眞有妳的,都敢算计到主子头上, 还有什么妳们不敢做的?」程宗扬冷笑道:「也就妳紫妈妈艺高人胆大,能收拾 住妳们几个妖妇了。」

  罂粟女浑身发抖,流露出无比惧意,「奴婢知错了,求主子责罚……」

  小紫的声音传来:「好了,我来处罚她吧。」

  罂粟女发抖的身子顿时僵住,然后低头道:「是,妈妈……」

  小紫站在阶上,星眸微微闪亮,她看了程宗扬一眼,然后朝屋后的暗处吩咐 道:「惊奴,妳先服侍老爷泄泄火,然后送老爷去赴宴。」

  晨曦下的宛洛霞风景如画,程宗扬的举动却是大煞风景。

  「哇 喔- 呃!哇哇 」程宗扬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伸直喉眬,一阵喔心沥 血地狂吐。

  朱老头一脸痛心地说道:「小程子,大爷死命拦着不让你喝,你还非要灌那 么多黄汤!瞧瞧!瞧瞧!黄胆都吐出来了吧?」

  程宗扬有气无力地啐口吐沫,「干!十七、八个少年轮着劝酒,你要敢推辞 一声,人家拨出尖刀就往自己的胳膊上扎个洞 扎得不够深还要重扎- 我能不喝 「咋不能不喝?小程子,你这是不懂汉国的规矩,大爷教你怎么逃酒i他拿刀〗 来,你得赶紧接住,然后往胳膊啊,肩膀啊,大腿啊扎一刀,下刀随便点,别比 划,一刀下去,千万别试深浅,要装得跟经常扎一样。」

  程宗扬没理会他的瞎扯。昨晚薛豪大摆酒宴,喝到天快亮才告终,一番痛飮, 几乎所有人都酩酊大醉。薛豪在宛洛道上颇有侠名,为人甚是磊落。罂粟女的事, 薛豪得到程宗扬的保证,不会纵容她再出来害人之后,与他碰了三碗酒,看在老 头儿的面1一笑而过,就此罢休。

  薛豪如此豪爽,他也不好再藏量,程宗扬放开酒量大喝一场,结果到这会儿 还没回过劲来。

  「汉国这酒风太狠了。」程宗扬感慨地摇摇头,「对了,他们喝醉了唱的那 个是什么歌 万里什么什么的?」i「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朱老头 唱道:「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丨丨口「对!就是这个!呃 ……」程宗扬酒劲上来,又吐了几口,喘气道:「这什么破歌?鬼气森森的,我 听着汗毛都竖起来了,一阵一阵的想尿裤子。」

  「小程子,你没听错。」朱老头嘿嘿一乐,「这是挽歌,因为是送葬时挽柩 者唱的,所以叫挽歌。」

  「没搞错吧?喝酒唱什么挽歌!给谁送葬呢?有毛病吧!」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朱老头道:「韶光易逝,盛时难再,生死不 过一瞬间耳。汉国游侠儿生性豁达,视死如归,唱几句挽歌又如何?,」

  程宗扬趁着1意,不无恶意地想到:汉国的游侠儿轻生死重然诺,恐怕是因 为平均寿命太短,早死晚死也差不了几年;与其过几年就死,还不如死得轰轰烈 烈。

  「啧啧,又在装秀才了,一到汉国你就变态了!」程宗扬道:「老头儿,你 这么喜欢听,等你死了,我给你唱那个蒿里什么的好了。」

  「不行。」朱老头摇了摇头,「你要给我唱这一首:薤上露,何易稀- 露晞 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眼前的宛洛道依然平安繁华,悲凉的挽歌却彷佛在吊挽它无可避免的结局。

  躺在车中,程宗扬耳边彷佛还响着老头唱的两首挽歌。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无论是圣贤、帝王还是不世出的名臣猛将, 一旦埋在土中还分什么贤愚?

  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人生如朝露,可朝露明朝更复落,人 死一去何时归?永远回不来了。他猛地想起段强,想起那枝要命的箭矢,即使是 穿越者也和平常人一样会死的。

  如果自己死了呢……

  朦胧的醉意中,程宗扬挣扎着爬起来紧紧抱住小紫,像抱住自己的生命一样 不愿松手。

  「我们结婚吧……」他喃喃说道。

  「好啊。」小紫轻轻揉着他的额角。

  「死丫头……妳应该让我求你好几次的……不过这样也好……」程宗扬像捧 着1件稀世珍宝一样,捧着小紫精致的玉脸,鼻尖顶着鼻尖道:「我要……我要 给妳世上最美的戒指……嘿嘿,妳还记得二爷唱的山歌吗?一只戒指里……」

  小紫轻轻唱道:「一只戒指里啊,伸不进两根手指……一个坚贞的人啊,永 远不会生二心……」

  在她轻柔的歌声里,程宗扬沉沉入睡,只是右手与小紫十指紧紧相扣,久久 不愿分开。

  程宗扬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根银针像绣花一样不断落下。在他指下是一片白 腻的肌肤。银针刺落,雪肤上随即滚出一滴细小的血迹。与此同时,他指下的身 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难以承受针刺的剧痛。

  强烈的阳光从枝叶间洒落,照出树下一具白生生的胴体,罂粟女赤条条地伏 在一条毯子上。她的额头满是冷汗,齿间咬着一根刚折下来的柏枝,红艳的唇瓣 因为剧痛而变色。

  众人停在一片林中,周围种满高大的白杨。阳光虽然暴烈,但风起时木叶萧 萧,在酷暑中带来几丝难得的凉意。

  朱老头的名声在汉国比狗屎都臭,虽然不明白薛豪为什么把老家伙当成游侠 前辈,而没认出他毒宗魔头的身分,在席间把他敬为上宾,但程宗扬担心再出什 么乱子,没有在薛家庄多留,仍按照原来的计划,天刚亮就启程北上,但到底因 为没有在颖川落脚,错过投宿的时辰。

  太阳越升越高,天气越发酷热,虽然宛洛道上有树荫遮蔽) 但从天刚亮赶 路到现在,几匹马都汗出如浆。眼看目的地还遥遥无期,朱老头的毛驴又拐了前 蹄,不到半个时辰就甩得连人影都看不见,程宗扬只好把马车停在路旁一处林子 里,让马匹歇歇,顺便等老头儿赶来。

  程宗扬把银针放在朱砂盒中调了调,一边端详自己的作品。罂粟女身无寸缕, 雪白腰臀上布满鲜红的血珠。星星点点的血痕勾勒出花朵纹路,彷佛一片妖艳的 罂粟花海在她的腰臀上盛开,充满繁丽而邪恶的韵味。

  「一万针是不是少了点?我这会儿正刺得过瘾,干脆从头到脚都给她刺一遍, 站出去连衣服都能省了。」

  车帘卷起,小紫伏在车内,i手支着下巴,一手翻着书卷,一边道:「调的 朱砂不够了。」

  「朱砂里妳调了什么东西?这么细的一根小针扎到身上,这贱奴就像是被砍 了一刀似的,痛得浑身都在抽。」

  「你猜呢?」

  「妳以为我猜不到吗?里面有我的血!妳这个死丫头,趁我喝醉了,连我的 血都敢乱抽!」

  小紫抬眼笑道:「还有呢?」

  「还有乱七八糟的药吧?看样子刺激性不小。」

  「还有最要紧~ 的一样你没有说。」

  「什么东西?」

  「程头儿,你的阳精啊。」

  「我干!又是精又是血的,妳准备把她变成什么怪物?不对!死丫头,妳又 想坑我吧?」

  「才不是呢。」小紫笑道:「人家只是让她以后再也不敢害你。」

  「少来哄我!她的一魂一魄早被妳让雁儿收走了,再抽她一魂一魄,让不变 成傻子?」

  「跟魂魄没关系。」

  「妳又玩什么花样了?」

  「是她的纹身啦。她的纹身从腰臀一直到腹股,一共是一万零一针,最后i 针是在她的阴珠上,」小紫笑道:「等到全部刺完,纹身的禁制生效,她再也不 敢害你啦!」

  「是吗?」程宗扬一脸不信。

  「这些纹身是永远洗不掉的。从今往后,只要闻到程头儿的气味,她身上的 纹身就会发红,然后滛欲迭生。程头儿挨到她身上,她就会兴奋得浑身发抖,比 凝奴还要滛浪十倍。

  「而且她的纹身里混有程头儿的精血,只属于程头儿一个人,再也不能和其 他男人亲密。如果被别的男人进入体内,她的纹身就会像刀割一样痛。」小紫笑 道:「是一万零一个针孔一起痛哦。」

  程宗扬倒吸一口凉气,扎一针就痛成这样,全部纹身都痛起来,活活痛死都 有「不仅会痛,如果一整天没有闻到程头儿的气味,到子时她的纹身上就会像是 有虫蚁噬咬,一直痛痒到身体里,要痒够一个时辰才能化解,这是无药可解的哦。」 程宗扬原以为是给罂粟女纹个身,让她痛痛就够了,听到居然有这么严厉的后果, 手里的银针不由迟疑起来。

  小紫毫不在意地对罂粟女道:「罂奴,妳知道了吧?今后程头儿就是你的解 药,如果想好好的,就要让程头儿多干妳几次。如果太久没有程头儿的滋养,妳 就会整天又痛又痒,~ 一直到魂飞魄散。」

  罂粟女玉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她咬着木棍,只勉强点了点头。

  「等等!一天没闻到我的气味,她的纹身禁制就会发作?」「是啊。」

  「如果我不干她,她就会死?」

  「没错啊。」

  「干丨」程宗扬叫道:「我以后不是要天天带着她吗?而且她以后也不用派 出去办事,还能每天让我干她i这太有福利了吧?」

  「大笨瓜,你的气味又不是只在身上,要是不信的话,到晚上你给她一只袜 子。」

  程宗扬黑着脸道:「你以后派她出去办事,就让她带我的i只臭袜子?那阳 精呢?总不能让我满满射她一肚子,让她带着出门吧?」

  「怎么不可以?你射得越多,她越舒服,持续的时间也越长。平常时你想干 谁就干谁,只要让她尝一点你的阳精就够了。比如你干过惊奴,让罂奴给你舔干 净,或者让她去舔惊奴都可以。」

  程宗扬干笑两声,虽然这贱人是侍奴,可这么用似乎有点超过他的底线了。 小紫白了他一眼,「大笨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对她不是折辱,而是莫大的 恩赐。」

  「我听着妳怎么像是把她做成有重度毒瘾的瘾女,我就是她的毒品?」

  小紫笑咪咪地道:「程头儿,你猜对啦。」

  程宗扬琢磨了一下,「那我要死了呢?」

  小紫摊开小手,「她也只好死了。」

  「没药可以救?」

  「除非把她做成没有知觉的尸妓。」

  罂粟女打个寒噤。

  小紫笑道:「罂奴,听到了吗?」

  罂粟女取出齿间的木棍,勉强笑道:「奴婢知道了。」

  小紫笑吟吟地看着她的眼睛,「如果程头儿出事了,妳最好赶快自杀。要不 然妳会痛得眼睛往外流血,痒得把全身皮肉都抓烂,死得惨不忍睹。」 罂粟女 的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虽然处置她是他的主意,但小紫的处置手段远远超过原有的预想。但话说回 来,他如果死了,拉她陪葬也不坏,至少让她少害几个人。

  「老头儿怎么还没来?他捡那驴不会是死在半路上了吧?」

  说话间,远远过来一道影子,正是朱老头牵着那头一拐一拐的破驴,沿着道 路走来,一人一驴孤零零的模样,颇有些「古道、西风、瘦驴」的诗意。

  没等程宗扬拿老头儿的驴奚落他几句,朱老头先开口了,他神情古怪地看着 他们:「小程子,你咋在这儿歇呢?」

  「宛洛道周边的田地开垦得太好了,方圆几十里就这一片象样的树林,你难 道想躺在太阳底下晒成丨人干啊?」

  「这是墓地啊。」

  程宗扬吓了一跳,连忙看看周围:「胡扯的吧?哪有坟?」

  「不是坟,是墓。」朱老头道:「堆土称坟,平地称墓。汉国虽然也讲入土 为安,但庶民百姓的葬地大多都不堆土,只在墓前栽杨树为记 小程头,你这会 儿就坐在别人的墓上头。」

  程宗扬连忙跳起来,他原本也看出林中有些不太i样,可怎么也想不到脚下 竟然是别人的墓地。

  程宗扬解开马匹的缰绳:「歇够了!走了!走了!」

  「小程子,让大爷喘口气……」

  「你憋一口气都能跑到洛都,还喘什么气?赶紧走!到了洛都就把你那破驴 宰了,炖锅驴肉汤喝……」

  颖川距洛都只有一百余里,程宗扬原准备中午休息过后,四马换乘,连夜赶 到洛都,尽快与斯明信、卢景等人会合,好了解一下汉国如今的形势。但朱老头 怎么也不肯扔掉那驴,一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