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苒听了很气愤,想着自己当初完全是因为疫情紧急,才顶撞了领导,根本没有显示自己专业能力比裘丽强的意思,她干吗把人想得那么坏造这些无中生有的谣小苒很想找局长说说情况,转念一想,自己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是非曲直等她去b县讲课,同事们就全知晓了。如果局长知道了找裘丽谈话,那么她和裘丽的矛盾就会更深了,同在一个屋檐下办公,冉小苒不想把关系搞那么僵。
让冉小苒不舒服的是,裘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偶尔做实验的时候,裘丽会像小学生一样谦恭,冉姐长冉姐短的叫得小苒反胃又不好发作。
想着裘丽的为人,冉小苒摇了摇头,心想男人要是摊上这么个女人该怎么过活
但是,事实上,裘丽这样的女人在现实中确实比冉小苒活得游刃有余,无论是年终评奖还是职称评定或者是长工资,所有单位该享受的福利,裘丽一桩也没落下,倒是冉小苒除了工资普调能随大溜外,其他额外的奖励一项也没得到过。
正应了那句俗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第三部分 第七章3
生活里,冉小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个容易受伤的女人。单位上许多利益也想和别人一样努力争取,但是事到临头,一有纷争,不用别人劝慰挤兑,自己主动退成了局外人,眼见着该自己得的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好的时候得到一两句旁人的同情和一种其实带着怜悯意味的表扬,不好的时候别人得了好处还卖乖。好在冉小苒心理调试能力还不错,总能找到一种能让自己平静的解释,从而使她身上没有怨天尤人的痕迹。
裘丽恰好和冉小苒相反,该得的和不该得的她都要。得到后也只是瞬间的满足,很快又投入到下一个利益的窥视中,属于永远的饥饿的状态。
冉小苒除了畏惧她这类人,还有一种人让她头疼。那种人人群里一眼就能发现,他别开口,一开口便愤世激俗,抨击时弊,好像种种不合理的现象都侵犯了弱者的人权,干系到了平民的切身利益,不要以为这种人多么高尚,大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学到了李敖的皮毛而没有李敖的傲骨,绝不会做出李敖那种为了民族气节变卖自己的收藏,一掷千金挫败了日本人收买台湾慰安妇遮掩侵略和罪恶的计谋。关键的时候,他们绝不会挺身而出,他们只是一些生活不得志人生不得意的人,那些公共场合只是他们发泄心理不平衡的出口罢了。
裘丽这种是非之人和那种牢骚满腹的人谁也避不开,大到千人的单位,小到十几个人的部门,你总会和一两个这样的人做同事,一辈子磕头撞脸。
临近中午下班的时候,冉小苒正在化验室清洗刚做过牛血清检测的的试验器皿,听见院子里有人喊她的名字,冉小苒探头一看是速递员,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送错了吧谁会给我送花一直到从速递员手里接过鲜花,签完单,冉小苒还在怀疑。
花丛里一张美丽的贺卡:幽谷百合生日快乐
捧着那由百合鹤顶兰和情人草组成的高雅纯美的花束,冉小苒的脸霎若红云。
她觉得无数只眼睛正从四面八方的窗口一齐向她射来。
她从没有承受过如此的注意力。
短短的几个小时,冉小苒两次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她在幸福中惶恐。
t省这些天处于相对稳定状态,亓克的工作也相对清闲了许多,发给总社的报道全是些植树造林,防风固沙的典型事迹。
今年风沙来得比往年早,光顾次数也比较频繁,而t省的大部分地区处于京城西北的防护林区,由于多年的砍伐和放牧,沙漠化非常严重。尽管电视台和报纸曾多次做过报道,但是破坏起来容易,再恢复便需要时间了。
亓克前几天随着省电视台的采访组一起转了t省几个绿化好的地区,所到之处到处是当地领导在组织群众抢栽速生林和经济林,马路两边的麦田里农民们毫不吝惜地践踏着绿油油的麦苗,挖坑种着上边号召他们种的树苗,那场面让亓克想起了五十年代大炼钢铁的情景,尽管他没赶上过那个时代,他出生在62年,但是他从小看见的影片里全是那种众志成诚的场面。
亓克不知道这种办法从长久的看是否利大于弊种同一种速生林,同时进入成材期,拿本该属于永久绿化的土地和短期利益挂钩,是得还是失呢
还有现在许多的国际化大都市像什么日本巴黎,由于早期种错了树,致使城市里的人们一到春季,就得花粉过敏症,每年治疗过敏症的费用就达上亿元,我们的当地领导是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都市和乡村的绿化过程中,不要号召人们种那些不利于环保的树种,从而杜绝我们以往的那种边发展边污染的教训呢
亓克一方面忧虑这种短期行为,一方面为农村乡镇干部的精神感叹,不知道他们靠着什么办法,在少得可怜的财政补贴的情况下说服农民弃田种树的
国内涉及到稳定的所有最困难的事情似乎都和乡镇干部有关,比如最早无人能接受的计划生育,农民是封建的多子多福观念最强的一族,比如前些年闹的法轮功,农民是受毒害最多的群体,比如现在的绿化,农村是最关键的绿化地带,农民是最主要的绿化人,再比如今后入世的冲击,农民和农村是让国家领导人最担心的部位,中国农村的稳定才是整个社会的稳定。
第三部分 第七章4
几天的采访下来,亓克的感触颇深,他决定先写一篇关于绿化的调查报告,他要提出自己的见解和有识之士进行讨论,如果还有时间,他还打算写一篇关于乡镇干部的长篇报告文学,让这些很少被关注的群体得到社会的关注和认同。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革命了亓克惊讶自己的变化,如果说是记者的职业敏感,做了那么多年记者也没有现在的使命感,好像就是把工作视为了饭碗,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的变化亓克反思着自己。
对了,是认识了那个叫冉小苒的女人之后,是那天自己在网上听她说起因为禽流感,她对入世后农民如何尽快适应世贸规则的忧虑触动了他的神经,从一个弱女子口中听到这种担忧,让他这种做记者的大男人自愧不如,那些该是自己这些无冕之王们更关心的问题。
真是近朱者赤。亓克笑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容易受影响。
想起冉小苒,亓克回到单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冉小苒的电话,一听到那如水的声调,亓克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生日快乐宝贝。
谢谢你的花,我第一次收到这么美丽的生日礼物。
好吗
好。
你喜欢吗
喜欢,它们漂亮极了,都是我最喜欢的花色和品种。
淡雅高洁意味深长。那是我特意叮嘱邮局选购的,我觉得只有它们能表达我的心意,玫瑰太直白了。
你是个很有鉴赏力和品位的男人。
可惜至今还没有其他女人发现这一优点,我是个未被女人发掘的男人。
别灰心,会有一个好女人慧眼识真金的。
会吗
会的。
你肯定
我肯定。
他今天还不回家
他出差了,去了上海。不过,他给我买了礼物。
要是,我离你近,约你出来你会出来吗现在
现在你是说现在
傻瓜,我是说假如。
假如我会出来。
真的
真的。
我真想那么做。选一个安静的酒吧,点上红蜡烛,静静地坐在你的对面看着你。
我是个容易害羞的女人,你肯定会把我看脸红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女孩一样
你说错了,现在小女孩倒不容易脸红了,她们比我们要放得开。
也对。你知道我天天在怎么想你吗
别说,不害羞啊
不,我在你面前没有羞耻感。
那我拿你没办法了。我的脸已经红了。
要是太害臊就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吧,我对着你的耳朵悄悄说,有时,我想你想得睡不着,就把被子卷成一个卷当你,脸贴在上面,身体紧紧地抱着,嘴里说着想做的事情,过会儿就把自己哄着了。
真的
真的。
其实,我是个很看重性的男人,我喜欢的女人我不一定要和她做什么,我只是想长久地把她抱在怀里,静静地享受那份甜蜜和温馨,我在乎的是那种感觉。
男人和女人其实都在寻找感觉,爱和被爱的感觉,有时是个眼神,有时是句话,有时是种情调。
对,宝贝,我发现我想说的总被你先说了出来。
你夸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你不愿意啊一般人还当不了呢。
第三部分 第七章5
亓克和冉小苒聊着,直到电信小姐打断他们:您好,您卡上的话费不多了。亓克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
这已经是他打爆的第六张电话卡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有那么多话要和冉小苒说,好像除了工作,和冉小苒聊天是他唯一该做的和想做的事情了。
苏北把自己浸泡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闭目遐思。她常常用这种方法放松身心,简单易行而且行之有效。
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自从父亲死后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原来不曾注意细节不拘小节的她开始细腻起来,许多事情说过就忘现在却有点拿得起放不下了。尤其是对待那明伦,苏北开始把他当做了自己同居的男友之一,前面几个都是单身男人,只有那明伦是有家庭的男人。苏北曾经给自己定过原则,不和有家的男人发生关系,如果她不能拥有一个男人一生的情感,她期望拥有这个男人一段专一的感情。
远离有家的男人说穿了是远离麻烦。
那些有妇之夫的老婆都长着一副侦察兵的眼睛,在她们的眼里丈夫在家的时候是亲人,在外面的时候是敌人,是敌人就会制造敌情,有敌情就需要监控,颠覆一个国家和颠覆一个家庭大同小异,而保卫一个家庭比保卫一个国家更需要提高警惕,国家的敌人在明处,家庭的敌人在暗处。她们绝不允许丈夫靠近那些没有婚姻的女人或者有婚姻但是总以向别人的丈夫献媚为己任的女人,这些女人天生就是她们的眼中钉,一天不从眼里拔出去,她们一天不舒服。
投入一场注定不会胜利的战争,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不是弱智就是没有作战经验。
做这类女人丈夫的情人,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
苏北抱定了独身的愿望,也是看透了这点。婚姻迟早会由两个人的战争演变成三个或者多个人的情感世界大战。有的人还没打完两个人的战争就缴械投降或者阵亡了,有的人却身经百战还饶幸存活,而且越战越勇,终成百炼金刚。
所有文学名著都在赞美爱情,所有现实中人都在抱怨婚姻,世事就是这么悖谬。
但是在感情上,苏北绝不是个很随便的人,她不允许自己随便,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才会放纵身体和灵魂。
和哪些男人做朋友,与什么样的男人同居,苏北有自己的原则。
朋友必须是那种没有利益关系的纯粹的真诚的能玩到一起的人,同居者必须给她一个让她与之同居的理由,那么分手的时候,心里便没有懊悔和厌恶的感觉。
和那明伦同居,苏北心里没有第三者的内疚和恐惧,她从来都没想要争夺什么,颠覆什么,她早就知道她和那个男人会结伴一程,不会结伴一生,她只是在跟着感觉,跟着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一件事罢了。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起初是那明伦的气质就让她折服,后来是他的重情重意,他对表妹一家的照顾,对妻子的牵挂,对自己命运的担当,都让她觉得自己有理由陪他走一段路。当然,这段陪伴并不是施舍可怜,苏北在那明伦身上得到了那些与她同龄的同居者不曾给过她的一个成熟男人的爱。
那种爱是一种氛围,它随时环抱着你缭绕着你,让你完整地浸润在爱的温暖中,不想逃脱。
现在,苏北越来越希望这种爱能够长久下去了,尽管她知道它随时都可能消失。
她有时真想和那个叫冉小苒的女人真正面谈一次,让她放手那明伦。既然她没有能力让他享受一个病人能够享受的最好的医疗条件,既然他们的爱不能再振作他生的欲望,何必两个人都痛苦但是,她不敢去,她和那明伦一样担心冉小苒会成为第二个牟心。
在那明伦的描述中,他的妻子是个比牟心还柔弱的女人。她只能在网上对那个女人进行一种心灵的拯救,尽管苏北怀疑这种拯救是否有效。
冉小苒的网名是那明伦告诉她的,那次他和她一起在网上遇到了冉小苒,那个女人绝不会想到,她聊天的对象是她的丈夫和情人。
苏北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网了,不知道冉小苒最近怎么样了如果一个人不能自己救自己,那她的劫数也只能归罪到命运上了,谁也做不了谁的救世主。
水渐渐有些温了,苏北从浴缸里出来,披上浴衣,来到客厅为自己倒了杯果汁,并点上只烟,坐在宽大的梳妆台前,那样子像个很落寂的女人。
苏北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想着那明伦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回来了,这次回来,她无论如何都要和他说清一件事情,让他把厂子转包给别人,她完全可以负担得起他,她不愿意他这么拼命,把有限的精力耗费到赚钱上。
第三部分 第七章6
在陪父亲住院的时候,苏北特意和医生咨询过白血病的知识,医生说像那明伦这种慢性的白血病虽然没有急性的凶险,但是随时有恶化的可能,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尽快找到匹配的骨髓,病人应该在患病期间好好休息,加强营养,根本不能做拼命三郎,那简直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么想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苏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准是那明伦这家伙想自己憋不住劲了,拿过手机,苏北一看号码脸就绷紧了:
喂那位苏北明知故问。
电话里传来吕副市长亲昵得让人肉麻的笑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给苏北打电话了:
是我啊,小北,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啊,是吕市长啊,抱歉抱歉,您最近挺好的
还好啊,就是想你啊,自从上次后,你一直也不来看我了,给你打电话你又在北京,怎么样我上次在电话里和你说的事情考虑好了吗
您说的是那块地皮的事您知道,我最近资金周转有些困难,再等等好吗
再等黄瓜菜都凉了。小北,吕叔叔今天和你说句实话吧,那块地皮刘胖子他们几个已经盯我好久了,我都没有吐口,这几个人里,我看就你将来能成事,你知道我今年年底我就退居二线了,周雄在世时一再托我关照你,临退,我怎么也得帮你一把才对得起周雄吧钱周转不过来好办,你现在在哪里在家那你过我这里一趟,我们策划策划。
这么晚了,明天吧吕市长,明天上午我找您。苏北推辞。
晚什么还不到9点,在南方,这个钟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这种事情白天谈不方便,过来吧,我在枫风宾馆等你,206房间,我们不见不散。说完,吕建彰挂了电话。
苏北迟疑地站起身,吕建彰说的枫风宾馆是专接待市里领导的或者接待更上一级领导的一家名义上是私人经营实际控制在官方某领导手里的招待所。它从外表上看一点也不奢华,但是,里面的装修确是五星级的,各种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这么晚了去那种地方,苏北本意真的不想去,尤其是吕建彰表面上那种长者的呵护,肉麻得让人作呕,这也是自己来s市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与他接近的原因,不知道当初周雄通过什么途径认识他并把他引见自己的
犹豫了片刻,苏北还是穿上衣服决定去一趟。
不管他如何变化,苏北有自己的原则,无论什么情况下,绝不用自己的身体交换金钱。
苏北开车到达枫风宾馆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门卫没有让她出示证件,而是看了看她的车号便让她进去了,刚停好车,就有一个身材修长的女服务生从宾馆里出来引着她来到206房间,看来吕建彰早就打好了招呼。
苏北站在门口,敲着门,门无声地开了。
吕建彰站在门后,为她拉开了门:哎呀,小北,很快啊,请请请
苏北走在松软的地毯上,好像脚底踩着棉花,她的高跟鞋走在上面很不适合,她不禁低头看了看脚下,纯毛进口地毯,花色和质地极为讲究,房间的装修也不是当地的装修公司所为,必是出自于行家之手,品位和营造的氛围既舒适又典雅,处处显示出设计的匠心。看来这里真的像外面传言的那样,不是为领导提供的办公场所,而是纯粹的休息娱乐的密巢。
苏北坐进宽大的皮沙发,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吕市长,这里的装修很够档次啊,连我这个搞建筑的都很少见过。
吕建彰从衣橱里拿出一双布拖鞋走到苏北面前:换双鞋吧,舒服些。说着蹲下,等着苏北脱掉自己的高跟鞋。
对不起,吕市长,我忘记换鞋了。
苏北不好意思地赶紧接过鞋子换好,并站起身将脱掉的鞋子放在门口的鞋架上,吕建彰的关心总是让人家感觉不舒服:
不,你完全可以不换的,我是觉得这种地毯还是穿拖鞋比较舒服。吕建彰坐在苏北对面的沙发上,指了指茶几上的饮料问:你喝点什么,请随意。
苏北从几种饮料中挑选出一种适合自己口味的奶昔,将插管放了进去:
吕市长,本来我早该来看你,但是最近北京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我回去很长一段时间,前两天刚回来。
怎么了你父亲身体不好吕建彰关切地问。
我父亲去世了。
是吗小北,我很难过。吕建彰说着坐到了苏北的身边。
苏北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无意中为吕建彰提供了机会。
吕建彰一手搂住苏北的肩,一手拉住苏北的手:小北,我知道,像你们这种家庭,父亲的去世意味着什么像房子倒了顶梁柱,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如果不是吕建彰,如果是另外一个自己不讨厌的男人或长者,这个动作和这种语气,苏北真的想伏在他的怀里痛哭了,她尽力坐直了身体,无言地抗拒着吕建彰的关怀:
谢谢吕市长。还是说那块地皮吧,您的意思是
哦,吕建彰松开了搂着苏北肩的手,但是,那只握着苏北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小北,这可是个只能你知我知的秘密,我说的那块地皮,现在在一个南方人手里,临近市区北环路,你听说有个阿联酋商人要在我们市投资建个华侨城吗目前选址还没有定,人大,政府,市委七说八不一,一时半会地拿不定主意建在哪儿,我看好的是那片地,建在那里可以成为我们市的一个形象工程,一是临近高速公路,交通方便,二又没有直接进入市区便于管理,三是位于进入s市的必经之路,我这个方案还没有提交政府讨论,不到拍板的时候我不说。那个南方人原来准备办什么企业来的,后来可能是因为后期资金没有到位,那块地已经闲置一年多了还没有派上用场,我听说他有意转让,手续都齐全,他是每亩地花四万块钱买的,我打算让你四万五买过来,资金我可以给你和建行打招呼,不出一个月,那块地皮就远不是这个价了。你我都是搞这行的,我上次吃饭的时候就和你说过,在s市做房地产其实不必要像你那么辛苦的,这点,刘胖子比你悟性好。
苏北问:那您的条件呢
吕建彰笑了一下,然后伸出了五个手指。
苏北问:五五开。您预计地价最高可以达多少
八万。300亩地,你可以预算一下,你在s市做房地产几年可以赚到这个数
苏北问:我想知道我担当的风险系数有多大
吕建彰拍了拍苏北的肩说;放心,我不会给你当上,这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别人就没有把柄,没有把柄就合情合理,你吕伯伯干这么多年了,什么风浪没有经过这点路数还是有的。至于那块地皮吗我会全力运作的,即使不成,你也吃不了亏,现在征地审批越来越严了,只能升值不会贬值,这点你比我清楚,所以风险系数是零。
苏北站起身来:好吧,吕市长,我回去考虑考虑,明天给您答复。
吕建彰也站起来:好吧。成与不成,我都相信你。怎么这么急着走不陪我多呆会了
苏北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很晚了,改天我好好请您。
吕建彰的眼神让苏北不敢直视,他把玩着苏北的手:小北,别拒绝你吕伯伯对你的疼爱。
苏北赶紧解释说:没有,我很感激您的关照,您留步,我告辞了。
好吧。我不送你了,时间长了你会了解我的,我从不勉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那不是我的风格。身后,吕建彰低声说道。
苏北觉得一股凉气正从脊椎骨处升起,她没有再接话茬而是快步走出了房间。
直到车开出了宾馆的大门,苏北才长出了一口气。
她回望一眼枫风宾馆,心想如果今生可能我绝不想跨进这个门槛第二次。
第三部分 第八章1
那明伦指挥工人将机器卸在工厂的院子里,安排厂家来的技师住进了附近的宾馆,又吩咐副手小催做好明天安装调试的准备工作,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那明伦开车离开厂门口的时候,门卫跑过来告诉他,说厂长夫人来电话让他一回来就告诉她,什么事情她没有说。
那明伦沉思一下,说你别管了,我知道了。便开车出了厂门。
路上,那明伦给冉小苒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冉小苒问他在哪里那明伦说还在路上,进了台机器。冉小苒又问他什么时候到家那明伦犹豫了一下说,明天吧,家里有什么事情冉小苒说没什么事,只是担心他的身体。那明伦说我身体挺好的,我会注意的,没什么事情我挂了明天回去早,我晚上回家。冉小苒幽幽地说那好吧。
挂断电话,那明伦心里一阵歉疚,他从来不曾在冉小苒面前撒过谎,他可以有不告诉她的事情,但是能告诉她的一定是真话,现在,他不但在行动上欺骗她在语言上也开始欺骗她了,他们的婚姻和爱情再也无法回到正常的轨道了,那明伦为自己悲哀。
按响苏北公寓的门铃时,那明伦的心情还没有好起来。
苏北穿着随意的便装,像只快乐的小鸟,很快就把那明伦的心里的荫暗冲散了,躺在苏北提前放好的水的浴池里,那明伦觉得心里和身上的所有荫霾都被洗掉了,他的心情一下子像春天里的太阳明媚起来。
卧室里,他们贪婪地注视着对方的身体,好像他们从来没有看过对方的裸体一样欣喜渴望,他们相互抚摩着拥抱着,并不急于进入对方的身体,他们好像两个高明的调酒师,细细地把玩着调酒的每一细微的过程,直到酒的颜色和味道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不同的是他们调的是情,调的是欲火,直到女人在男人身下挣扎扭曲,混杂快乐和痛苦的呻吟牵动全身的快感神经,直到男人青筋暴起,呲眉裂目,拼尽所有的体力气喘如牛,在压迫和渴望被压迫,在占有和渴望被占有的灵肉呼唤里,进入了男人完全拥有女人,女人彻底拥有男人的颠峰。
但是苏北依然心存遗憾。
每次她和那明伦做爱,除了他们在牟心疯了的那个晚上,她的吻让那明伦失控外,以后那明伦都不让她吻他的嘴,她无法体验把舌尖探进男人口中那种被允吸被融化的感觉,还有每次高潮的时候,那明伦无论多么渴望那种被夹紧被包围挤压的感觉,他都会在射精的瞬间将身体从苏北的体内抽出。
他坚持体外射精。他和苏北都不喜欢避孕套的感觉,那一层薄薄的东西看似透明,实际上无异于铜墙铁壁,它让男人深入女人时貌似有感觉实际没感觉,而且心理上也没有完全接触,彻底占有的幸福感和满足感。避孕套实际上是给那些相知不深,萍水相逢的男女准备的,它永远不会是夫妻或者情人之间的必需品,避孕他们自有适合他们的办法。不信,你去问那些已婚夫妻,他们的避孕措施不见得比专家研究出来的落后,当然,那些措施只适合夫妻或者固定的情人,滥交的人永远需要自我保护。
苏北曾经买过一种叫“左炔诺孕酮炔雌醚片”,让那明伦整盒扔进了垃圾筒。
这种药冉小苒在尝试用节育环避孕失败后曾用过,是一种每月服一粒的长效避孕药。
那时那明伦还没得病,开始冉小苒用的是那种t型环,带上没多久,副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先是感觉腰疼,再后来经期延长了,一个月有半个月是经期,而且经血量也多得吓人,让本来就单薄的冉小苒脸上没了血色。后来又换了一种o型环,只带了一个月不知道怎么就滑脱了,那次的代价是冉小苒做了人流。之后,冉小苒就买了这种那明伦戏称为“二缺片”的避孕药。只服两次就让冉小苒的月经乱了套,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准来,凭添了许多担心外还因为经期不准废除了他们夫妻经常用的安全期避孕。那明伦心疼妻子,从此就没让冉小苒再尝试过任何避孕工具和药物,他总结出来了一套适合他们夫妻的避孕措施,而且行之有效。
苏北见那明伦不同意她吃药,而且听说有人吃这种药不但有呕吐感,时间长了脸上还会有色素沉着,也没再坚持。她想可以试试用避孕药膜,或者学已婚妇女在手臂上植入一种东西,据说能避孕五年,都让那明伦否决了。
人类就是在不断地减少一种旧麻烦又增添一种新麻烦中研究自己摧残自己的。那些减肥药,保健药,避孕药那明伦从来没有相信过它们对人体会百利而无害。所以他宁愿相信自己,也不会相信它们那宣传得满世界都知道的疗效。
他和苏北之间无需任何避孕工具。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那东西射进她的身体,不是已婚男人的自私,担心她会怀孕给自己带来麻烦,而是他担心流动在他血掖里的那些病菌会传染给苏北,他爱这个女人,他不能为了一时的贪欢而允许自己有丝毫的疏忽。
他也爱冉小苒,自从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后,他和她做爱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有认识苏北以前,他有时宁愿自己解决,也不敢碰妻子的身体,既使他知道白血病不传染,但是流动在血掖里的癌细胞怎么能让他轻易相信呢在他的印象里它们是无孔不入的病菌,它已经击倒他了,谁能保证它不会入侵比他那明伦体质更弱的人呢
这两个女人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他已经不能承诺她们的将来,但是他在力争不影响她们的未来,他能做到的他一定要坚持。
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
那明伦喊了声小北,没人应声,起身来到餐厅,早餐已经做好放在桌子上,旁边是苏北留给他的字条:
明伦,看你的样子太累了,不忍心叫醒你,多睡一会儿吧。我先去工地了,那边有点事情需要我处理,醒来,给我打电话。吻你。小北。
那明伦吃过早餐,来到客厅的电话前拨通了苏北的手机:
走那么早啊
你醒了吃早餐了吗
刚醒,吃过了。昨晚睡得好吗
睡了几个小时,这些天你总不在我身边,我有点不习惯了,兴奋过度,你呢累吗
累,不过好多了,你现在要是在我身边,还可以继续作战。
要不,我现在回去,你等我
别别别,宝贝,饶了我吧,我给你打完电话马上要到厂子里去,今天安装调试机器,不知道要忙多晚,有可能回不来,提前和你打声招呼。
好吧,你先去忙吧。晚上我们再联系。
再见亲你,宝贝。
那明伦挂断电话,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掏出苏北给他的钥匙,锁好门,来到小区的停车场,打开213的车门,发动车子,不知道为什么车子就是打不着,这家伙很少犯毛病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那明伦下车,打开前盖,没有发现什么毛病,再次坐进车子启动发动机,发动机像个喘气的老牛哼哼了两声便没了声息。
看来今天得打出租车去了。
那明伦给一个熟悉的个体汽车修理厂老板打了电话,告诉他,他把钥匙放在小区的保安那里,让他派过师傅过来修理,然后走到小区门卫那里做了交代,出门打了辆出租,朝厂子里赶去。
妈的,今天有点不顺,呆会儿安装机器时要格外小心才是,路上,那明伦心里有点迷信,自从得病以后,他觉得自己变得敏感多疑起来,生活里他随时加着小心,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能力承受意外的冲击和打击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此刻的他正行进在他无法逃脱的灭顶的灾难途中。
那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事先没有一点预兆,因为那是他最注意最小心的环节,他曾经设想过多种意外,比如车祸,比如病情突然恶化昏迷或者死亡,比如火灾,地震,他是个时刻做好死亡准备的男人,所有该设想的他都预想过,单单没有想到那致命的打击来自他认为最不可能出事的环节。
出租车将那明伦送到厂子门口,下车付费的时候,那明伦特意看了下手表,十点,四月中旬一个春天的上午十点,太阳明媚温暖地照耀着这个位于郊区,四周被绿油油的麦田包围着的私人印刷厂。
平日里它外表安静祥和,不走进它宽大的厂院,路过它的人根本感觉不到它任何声响,它不显山不露水地座落在城乡交界处,没有丝毫的张扬和喧哗。
那明伦早已习惯了这份宁静,而此刻,他站在厂门口,吃惊地注视着停在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不下十辆的挂着公安文化稽查工商局标志的车辆,看着带着徽章,穿着制服的人穿梭在厂子的库房车间和他的办公室,会计室,这动静绝不是平常的例行检查。
出事了,出大事了
那明伦冲进厂子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三部分 第八章2
冉小苒今天起得特别早。
昨晚,那明伦说今天能回来,她有点兴奋,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她虽然还和从前一样很希望他回家,但是他不回来她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失落了,人可能是最容易习惯的动物。
不到六点,她就起床收拾起屋子。把该擦的地方,该清理的地方,该扫该拖的地方全都收拾了一遍,还不到上班时间。冉小苒来到浴室,打开了热水器,洗了个热水澡,她有早上冲澡的习惯,即使晚上洗过,睡了一夜觉,早晨她也会从头到脚冲一下,冉小苒觉得早晨洗澡能给人一天清爽的感觉,她不习惯蓬头垢面睡眼惺忪地去上班。
洗过澡,吹干了头发,冉小苒化了点淡妆,一看还有时间,便提前出了门。
冉小苒家的附近有个早市,早市的菜大都是附近农民自产自销的,新鲜而且品种多还大都是绿色蔬菜。小打小闹地种植点儿应时应季蔬菜,农民们舍不得用那些价格不匪的农药和化肥,只有大面积搞种植的才要求产量和害怕病虫害,才会过量地使用化肥和农药。这是冉小苒最近下去讲课从基层了解到的。以前,她买菜主要挑的是色泽和外观好的蔬菜,现在她已经改变了这种挑选方法,往往那些看起来营养不良的长着些许虫眼的蔬菜才是吃着最安全的。她想晚上给那明伦准备几个他喜欢吃的青菜,早上挑选的余地大。
蹲在地摊挑香菇的时候,冉小苒听几个菜农在议论,好像是前几天在哪村最偏僻的一块责任田的沟里,发现了上次裘丽说的那个失踪乞丐的尸体。
听说,死的可惨了,五脏六腑都给挖去了。一个菜农说。
另一个菜农问:要一个傻子的下水做啥呢
做啥用处可大了,听说光一个肾能卖十多万呢。别看人傻,里边的东西没毛病,可能还比咱正常人的功能好呢,要不你们谁见他吃脏东西拉稀跑肚了谁见他整天睡大街上胳膊腿疼了人就是他妈贱,好吃好喝的得癌症的多了,吃不上喝不上的啥毛病没有。
照你这么说,一个大活人不值钱,溲旮零碎倒值钱了
可不。听说公安局都给拍照了,好像别的地界也有这种事。
我看拍也白拍,大前年那个无头女尸案到现在不也没破吗别说一个无家无业的傻子了,没人盯着,人家公安给你上心
冉小苒听着他们议论,心想这回裘丽说的话没准靠点儿谱。现在的事让人不敢轻信,前段时间还传说,天津公共汽车上有人用针管注射爱滋病病毒,说是一些感染了爱滋病的人没钱治病报复社会,专扎年轻人,传的有鼻子有眼,闹得人出门都不敢坐公交车。
别人传这种小道新闻,裘丽也跟着起哄,稍有点医学知识的人都知道,爱滋病病毒离开人体一分半钟后就会死亡,病毒只能在活体细胞中存活。那些人用注射器不过是拿传染爱滋病做个幌子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冉小苒劝裘丽快别跟着瞎传了,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无知,从她们这儿再传出去就让人笑话了,怎么说也是个天天和动物的病菌打交道的人啊,冉小苒不知道裘丽在职高的动物检疫专业都学了什么
果然不久电视台就辟了谣,裘丽也看了那期法制进行时,从那以后,冉小苒觉得耳根子清净了很长一段时间。
冉小苒买完了想买的菜,正要起身离开时,忽然发现旁边小摊的苦瓜很鲜嫩,又停下脚步,称了一斤苦瓜。
那明伦喜欢吃凉拌苦瓜,苦瓜清热败火,尽管这个季节的苦瓜不便宜,但是只要那明伦爱吃,冉小苒就舍得买。
以前,那娜在家时,餐桌上全是他们爷俩爱吃的菜,那娜走后,餐桌上就是那明伦爱吃的菜了。冉小苒从不记得自己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觉得丈夫和女儿的喜好就是她的喜好,什么咸啊淡了的,只要他们爷俩吃着合适她就合适。
平日里,那明伦不回来,冉小苒经常瞎对付,一来舍不得花钱,现在无论什么职业的人都觉得钱不好挣了,而花钱却很容易,冉小苒也有同感。所以,平日里她最怕上超市,超市虽然方便了人们购物,但同时也给了人们一种错觉,拿东西的时候不犯算计,付帐的时候吸凉气。二来一个人吃饭很没有意思,而且也不值得费那么大功夫。
尽管,冉小苒知道长久这样下去对健康不好,但是总克服不了人的惰性,不是在单位伙房随便吃两口,就是买些速食品瞎对付。
久而久之,冉小苒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真的在下降。比如春天她从来没有皮肤过敏过,现在说不准什么时候,脸上和耳朵就开始刺痒,身上也会出现风疹一样的包块。冬天也是,时不时地有点气管炎的症状,好在这些反应都不是很严重,用点药就过去。
买完菜,冉小苒送回家,一看表刚好到了平日的上班时间,便朝单位赶去。
一路上,冉小苒感受着春天明媚的早晨,观赏着马路两旁在春光里舒展的绿树,花草,看着缓缓的撒水车在植被和路上喷洒着水雾,融入在熙熙攘攘的上班的人流里,感觉从未有过的清爽和惬意。
她越来越喜欢自己的城市了,这里清新的空气和不疾不缓的生活节奏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有种全身心的放松,它不如发达城市那么繁华但是也没有繁华背后的躁动和喧闹,它没有年轻一代所追求的那种刺激和快节奏,但是它适合疲惫的中年和苍茫的老年,对于那些厌倦了喧哗和浮夸,厌倦了名利的争斗和拼杀的人们,这个城市是他们避风的港湾。
化验室里,冉小苒一面观察昨天的细菌培养,一面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自己的遐思里。
最近,她经常走神,看一半书,做半截事她会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思没在上面,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思维拉回来,可是没过多久,还是徒劳。
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冉小苒觉得自己总处于一种飘忽状态,只有走到大街上,走到阳光下面,她才有站在地上的感觉,才知道环绕在自己心头的那些想法是多么的遥远,不切实际。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台老式挂钟的钟摆,每天都飘荡在两极状态,从不在中间位置停留,她无法找到内心的平衡点,她非常清楚这种感觉是从何开始的。
昨晚,那明伦给冉小苒打过电话后,亓克的电话紧接着也打了过来。现在她和亓克已经不在满足网上的交谈,他们越来越多的在电话里聊天了。
自从开始和亓克的交往,网上,冉小苒再也没有遇到那个叫“女人如酒”的女人。尽管她们聊的次数不多,但是在心里,冉小苒一直在怀念这个女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想起那个女人对自己说过的话,想象着那个女人在怎么活着,想着她的活法肯定和自己不同。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在人生的旅途上你原本在按照自己的轨迹行进着,不定某个时刻会遇见什么人或什么事情触动了你,也许你当时没有觉察,事后才知道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或者一开始你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改变了某些根深蒂固的观点,你对未来有了新的发现。你的人生轨迹不再是单一清晰的一条线路,许多小径出现在你面前,你在别人和外力的影响下重新选择了一条适合自己的途径,结果你发现峰回路转,你的目的地已不再是当初的终点了,命运因此改变。
冉小苒知道自己和亓克进入这种虚拟的情人关系,一方面因为自己空虚,另一方面是受了“女人如酒”那些观点的影响。她觉得新奇,觉得自己想探索着什么,探索在婚姻关系中如何保持男女双方都感觉轻松的状态或者是探索婚姻关系外男女间那种不受良心谴责的柏拉图式的精神填充她拿不准自己。
在与亓克交往的过程中,冉小苒一会儿站在自己的角度,一会儿又站在“女人如酒”的立场想象着她会如何处理应对这种交往。
这么做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逐渐接纳亓克,逐渐喜欢他带给她的那种心灵和听觉上的诱惑,这已经背离了她平日做人的原则,她在心里为自己找着借口,每种理由在自己固有的观念面前都站不住脚,但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
一听到亓克的声音,她所有的自责便逃之夭夭,那种刺激和飘忽的感觉引力太强,她的情感已经驶入一条无交通管制的快车道,安危全凭一己之念。
整个一天都过得很平静,晚上临近下班的时候,裘丽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冉姐,局长让你去他办公室。
冉小苒问:又有疫情了
裘丽摇头,眼神躲闪着: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局长就让我叫你上去。
局长的办公室设在三楼,平时没事,冉小苒只在自己一楼的化验室,很少到领导的办公区域来,局长找自己肯定是因为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了,而且不一定是好事,若不裘丽的眼神不会躲着自己。
冉小苒敲门,局长在里面说了声请进,冉小苒走了进去:
您找我有事
局长指了指沙发:坐下谈。
冉小苒看着局长的脸色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
小苒,我其实不愿意告诉你这件事情,或者我希望由别人来告诉你,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们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我还是决定亲自告诉你,你听了不要激动,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了,就照事办,着急也没有用。
冉小苒已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声音也在颤抖:您,您别说了,我知道了,他,他现在在哪儿
在公安局的拘留所里。
第三部分 第八章3
亓克是在写那篇关于t省绿化的调查报告时,知道这个消息的。
他的调查报告写的还比较顺利,正在他觉得才思敏捷,为自己的观点和独特的视角得意的时候,总社老刘给他来了电话:
老弟,近来身体怎么样
吃嘛嘛香啊。亓克套用了一句广告词。
这就好。
你呢又想传播什么坏消息
好坏都是辨证的,对于你是坏消息对于别人就是好消息。没办法了,老弟理解吧,昨天接到血库的通知,有一个得白血病的家伙很幸运,你成了我们社第一个骨髓供者。
等等,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啊,你太不够哥们了吧
真没开玩笑,你把那边的事安排一下,赶紧回来吧,老总要亲自接见你呢。
不会那么倒霉吧干吗让我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怎么能说倒霉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说的轻巧,你丫试试
我倒想试呢。你以为是谁都是试得了的四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乖乖,比中六合彩还难呢。得了,发两句牢骚出出火吧,哥哥我理解你,怎么着,给哥们一句话,哪天回来我好去交差。
你就跟头说,我病了,让他们亲自找我谈,就是只羊挨宰的时候也得蹦蹬两下吧我一不想升官,二不想发财,我没那么高尚,要是抽一管子血我倒不在乎,抽骨髓我得考虑考虑,我今年都四十了,不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吃啥长啥的年龄了,谁不愿意多活两年啊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听说不是像以前那样直接凿洞抽骨髓,是抽什么造血干细胞。
抽啥也是我身上的,抽点少点儿。告诉你吧,我打懂事起除了打预防针和献血外,从没被针头扎过,我晕针。
得得,我跟领导交差去,要说也是,这么大的事让我一个办公室主任办了,他们也太省心了,我还是去策划事后怎么让你成为名人吧。
你丫少恶心我啊,惹脑了我,我给你到嫂子那里奏一本,让你没好果子吃。
老刘是社里有名的气管炎,老婆是那种又高又壮的女人,曾是市体校的摔跤运动员,瘦小的老刘在她面前就像个随从,夫妻之间偶起战争,老婆的嘴茬儿顶不住老刘的能言善辩,老婆便使出杀手涧,只需一抬手,老刘就像只小鸡子似的被拎了起来,这时候老刘多有理也只有偃旗息鼓的份了。据说有一次老刘不服,被老婆拎起还喋喋不休,老婆硬是站在床边倒提双腿给老刘来了个倒挂金钟达十分钟之久,整得老刘血脉贲张,连连讨饶。为此,常常成为社里众人调侃的话题。
别别别,放心,我不会出卖你,那哪儿是咱哥们干的事不过,当哥哥的劝你一句话,和领导打交道见好就收,往后路还长着呢,咱哥们是听喝的,别把真心话都抖落出去。
这还像个哥们。
挂断电话,亓克看着写一半的稿子再也没有了写下去的欲望,这意外的消息一下子让他陷入了惶恐中。
虽说他也知道些捐献骨髓的相关新闻,但是那都是从电视里或者报刊上看到的,他身边或熟悉的人中还没有人有过如此经历,他不知道捐献的具体过程,但是他能想象出绝不像献血那么简单,只须在针头扎进血管和拔出血管时咬紧牙关坚持那么一分多钟就过去了,他需要知道更多的细节,才能做出决定。
亓克关掉手机,他决定在总社领导来电话前,先去t省的中心医院咨询一下。
他并不是想像老刘在电话里以为的那样,打算和领导讲什么条件,那不是他的风格,他觉得自己从心里上还没有准备好,他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陷自己于惊恐和不安中。
t省中心医院的院长亲自接待了亓克。
本来亓克没想弄那么大的动静,他到血掖科咨询时掏出了记者证,编了一套想了解一下捐献骨髓的全过程准备做篇报道的谎言,没有正当的身份和理由,人家根本不接待他。然后,医生给院长打了电话,院长亲自下来接待了他,并安排医生给他放了有关治疗白血病和捐献骨髓的医教片。
记者证就是这么好使,在某种程度上它就是一张通行证,尤其是在当官的面前,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社会上用假记者证行骗,明明知道被揭穿就会锒铛入狱还铤而走险的原因。
医教片里详细介绍了捐献骨髓的全过程,亓克看着捐献者并无痛苦地躺在病床上,旁边是一部干细胞分离机,循环过滤着捐献者的外周血造血干细胞,并不是想象中直接抽取骨髓那样的恐惧和可怕,而且知道了献造血干细胞对供者身体没什么损害,亓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回到记者站,同事小赵就告诉他,说社长和薛副社长都打电话找过他,亓克问:你们怎么告诉他们的小赵回答说实话实说呗,说你去了医院,感冒了。
亓克一笑,这是他刚才骗同事们的说法,确切应该说假话实说。
亓克给社长拨了电话,没有打给薛平。
男人有个特点,从不在自己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女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亓克不想让薛平知道自己曾经的怯懦,尽管薛平二者兼而有之,是他曾经喜欢的和现在不再喜欢的女人。
您好,社长,我是亓克,您刚找过我亓克问。
啊,是啊,我听站里的同志说,你病了
刚从医院回来,有点感冒,开了点药。亓克故意抽了抽鼻子。
要不要派人接你回来到医院看看社长语调里透着关切。
不用,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亓克赶紧推辞。
感冒也不能大意啊,要抓紧治,下边条件不好,你们要多多注意身体,总社正在考虑是否将你们的任期适当缩短,或者在其他福利方面适当照顾站里的同志,小亓你这段时间干的不错,这些社里领导和同事们都有目共睹。社长似乎在王顾左右而言它。
多谢社长夸奖。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亓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免得社长以为自己在讨价还价。
哦,是这么回事,上次社里不是举办了一次捐献骨髓的活动吗昨天血库来通知了,你是咱们社第一个符合基因配型的骨髓供者,小亓啊,这是你的荣幸更是咱们社的光荣,能为社会和别人做点贡献是咱们做记者的骄傲,只是你最近身体不大好,我有点担心,还没有给血库回话,你看
没事,我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估计两三天感冒就过去了,下个星期我回去,您和他们联系吧。
行吗真的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
那好,我让他们给血库回话,小亓,我代表社里全体同志向你表示敬意,等患者术后成功,我们要好好庆贺一下,现在据说有规定,不能泄露供者身份,但是,社里已经研究好了,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捐献骨髓时,安排专人看护你。
谢谢领导关心。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你好好养病吧,我们回来再谈。
好的,再见社长。亓克赶快挂断电话。
第三部分 第八章4
亓克打算在这两三天之内,把手里的稿子赶完,他有一个毛病,写东西喜欢一气呵成,写一半的东西再接起来怎么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和激情。
站里的同事知道了亓克要捐献骨髓,全都围拢过来,亓克从他们的眼神和担忧中,深切地感受到了来自亲人之间的真诚和关切。几个同事一商量,决定自愿捐款,为亓克增加营养,一天一只甲鱼,让家在本市的秦大姐亲自造厨,熬汤再做一些可口的营养丰富的饭菜,在亓克回京之前绝不让他再吃廉价的盒饭。
亓克感动得险些热泪盈眶,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类似家庭和亲人之间的温暖了。看着负责采购,负责做饭的同事们分头离去,亓克双手垫在脑后躺在宿舍的床上,感慨万千。
人得意的时候,往往不屑于这样的亲情,以为它轻于鸿毛,流于世俗,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等到危难和落魄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最需要的恰恰是平时最忽视的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在人生的天平上,它永远是平衡灾难的砝码。
亓克在这个时候更加想念一个人,那个他从未见过面的女人,他有许多话想和她说,他拨着她的手机,按到最后一个数字时,他停住了,起身来到院外。
院子里,四月的泡桐正是开花的季节,满树淡紫色的花恣意地舒展着,这意境这氛围让人联想起许多感觉不明晰的词汇,梦幻迷惘忧郁和游离。
不能和她说,至少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
亓克心里的想法异常清晰。
苏北早上去工地的时候顺便拐了个弯,去看了吕建彰说的有可能成为s市最抢手的那块地皮。
地被一道长长的栅栏圈着,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物,周边去年长的杂草荒芜着,一副颓败和荒凉,门口处是一间简易的活动房,住着几个看地的民工。
苏北站在国道边上打量着,这块地皮真的如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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