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决定,第一,种子站站长刘兵记大过处分,并通报全镇批评;第二,镇政府抽调精兵强将成立联合小组,对菜农的损失进行相关测定,拿出合理的补偿标准;第三,具体损失赔付由县农业局承担。大家有什么意见?”
说完,看向胡骄,眼神里风平浪静,没有半点波动。
胡骄不说话,抬高下巴,上眼皮耷下来,扫视在场的人员。
老镇长干咳两声:“我同意党委意见。”
这是表态发言,按顺序,是由位置最后一位副镇长表态,可这次老镇长提前第一个表态,意思很明显。
既然老镇长表态了,接下来轮到胡骄表态,然后反顺序进行,最后形成决议,完事,收工。
胡骄不说话,他现在的神态有点飞扬跋扈,不理不睬,如果嘴角叼根烟,这模样就有点“社会”了。
莫武失声笑问:“骄骄,你有什么意见?”
胡骄斜斜地瞟他一眼,手指划了一圈参会人员:“等他们先说。”
莫武点点头,探询地逐一看过去,主要是党委班子成员,一个个闷头不作声,或举杯喝茶,或低头摸烟,或装作出神。
这样的情况,一般得点名了,莫武轻轻地摇摇头,这帮家伙,平时个个乖得像孙子,今天胡骄这么一闹,集体哑火,存心吗?
莫武心底很同情在座的同事,升上来不容易,科级干部想上一级太困难,上边想要你下去却很简单。
现在的机关单位人员臃肿,越往上爬,位置越少。
乡镇部门的中层干部像饿极的狗盯着党委位置,上边的县级领导像饿极的狼的盯着科级位置,谁要犯点小错,很可能被上拍下顶,转眼消失无踪。
王成贵是副镇长,也是副书记,从县委办出来混资历,之前一直是县委副书记刘兴达的秘书,有消息说,刘兴达这次换届有可能到其他县出任书记,毕竟他哥哥是市委常委,部长,多少能说上话。
水涨船高,县委的意思是老镇长退居二线,王成贵接班,胡骄接莫武的书记位置,反正两个都是混,两个后边都有市委常委的影子,两边不得罪人。
混够了资历,该到哪儿自有安排。
王成贵是老机关,在县委秘书科混了十几年,早就是成精成怪的人物。今天的场合,他比谁都看得清楚。
莫武上位当副县长,胡骄出任书记,同样是县委常委。莫武身后是县长左善平,将来也要看左善平的发展,至于左善平则是市委副书记李博的校友。论亲近远疏的关系,莫武哪能跟胡骄相比?
如果胡骄今天的表现不是偶然,那么将来,肯定是前途光明!
因为王成贵知道,下一届市里的二号书记人选是胡建国。至于李博,如果能争取到常务副市长,还有指望,如果不能……
王成贵不露声色,莫武点名后,他很干净地回答:“是不是再研究一下?”
说完,看着莫武,停顿了两秒钟后移开目光。
毕竟莫武跟他关系不错,自从到镇上后,基本没为难过他。投桃报李,提醒一下莫武,别按惯例出牌了。
莫武垂下眼帘,他明白王成贵的意思。如果现在是书记碰头会,大家都是熟人,胡骄再怎么顶撞,也算是家里事。可当着这么多镇干部,莫武丢不起这个脸。
如果胡骄是新来的书记,要争一下说话权,无可厚非。如果胡骄一直表现这么抢眼,也能说得过去。
关键是,胡骄出了名的“娘们儿”个性,让这样一个文弱书生给炝了,心里怎么忍得下去?
小青年适当教训下,虽然后边有块大虎皮,也不能这么嚣张。莫武的眼光随着心思转动,移向下一个副书记马玉。这个平时可以跟他搭挡“相声”的伙伴,莫武信得过。
“老马,说说你的意见。”
马玉没抬头,笑着左右看看,很随意地说:“这件事情影响不太好,人家都堵到大门口了,啊。我们要本着为民做主的心态,实事求是地调查处理,啊?党委的意见值得参考,但是,啊,还要多调查多研究嘛,啊,要对县委政府有个交代,要对广大人民群众有个交代,啊?我就这么个意思。”
话音刚落,其他人全部低下头去,有几个没忍住的嘴角抽得厉害,刘洁依然一脸严肃,不经意地再次打量胡骄,对方正眯着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刘洁仿若受惊的小兔,眼神跳回桌面,骄骄怎么会有那种眼神?
莫武好几次找她谈工作,听她汇报的时候,就是用这样暧昧的眼神瞅着,特别是身体上几个女性特征的地方,仿佛被x光扫来扫去。
莫武很想拍桌子骂人,狠狠地瞪着马玉,始终没忍住怒气,压低声音,但语气十分强硬,“不会说话别放屁!”
马玉的腮帮子不停鼓动,明显在咬牙强忍。
胡骄“噗”地笑出声来:“放屁请举手!”
莫武仰头看屋顶,那眼神恨不得将屋顶瞪穿,胸膛剧烈地起伏几下,他还不信了!
然后提高声音,带着点吼的意思说道:“大家举手表决!同意党委意见请举手!”
胡骄完全无视莫武的愤怒,慢悠悠地说道:“哪个狗日的敢举手?”
正文
更新时间:2oo9-o7-o5
如果时光快进15年,用网络术语形容的话,吴河镇所有参加今天会议的领导干部,集体被“雷”倒!
宝岛回归祖国怀抱了?阿拉斯加划归新华了?火星发现新人类了?
这些都不足以让吴河镇的干部们集体失声,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每个人的表情都跟大话西游上,吴孟达招呼蜘蛛精:“老婆,快来看上帝……”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时光定格,岁月有情。
经过整整半分钟的无政府主义,莫武第一个回过神来,他有些犯傻,嘴里的话不知道在问谁:“八十老太婆生娃?还是小母牛唱京剧?”
胡骄似笑非笑,一脸得意地瞅着莫武:“要不要我给你两巴掌,让你穿越回到地球?”
莫武盯着胡骄,语气无比森寒地质问,“你刚刚说什么?可能我的听觉有毛病,能不能重复一遍?”
胡骄的眼皮和嘴角同时往下拉,伴着肩膀往上耸,一付无所谓的泼皮无赖样,“我说,哪个狗日的敢举手!”
莫武终于在经过两年时间后,再一次拍响了桌子,桌面上的几个茶杯盖被震得颤音不绝,“胡骄同志!现在是吴江镇召开党政联席会议!不是菜市场,更不是歌舞厅!请你说话文明点!注意自己的身份!”
胡骄摊开双手,一付与我无关的表情,“我很清楚啊,现在是开会,我说,哪个狗日的敢举手?只不过是充分发扬民主精神,充分发扬革命先辈不怕牺牲、绝不投降的伟大精神,富贵不能滛,贫贱不能移,我只是为了防止同志们犯下根本性的通敌投降错误,只不过!预先将犯错误的结果,实事求是地摆在大家面前,作为一名坚定的、忠于社会主义事业的党员干部,我们要坚决抵抗,决不委曲求全,决不动摇坚持到底的革命信念。所以,只要大家不举手,就不是狗日的。我的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再将时光推进十五年,那么全体参会人员的脑门上,将出现粗细不一的各类黑色线条。
人民大学的双学位高材生,论口才,连市委组织部长都甘败下风的非人类,莫武哪是他的下饭菜?
莫武咬牙切齿地嘿嘿冷笑道:“我这个堂堂的镇党委书记,倒成了恶霸、地主、阶级敌人?胡骄同志,现在是2o世纪九十年代,你也不是小红卫。偷换概念是吧?”
胡骄极为不屑地挑下眉头,“莫书记,你太高看自己了。以你现在这种候补副处级的牲口地位,还远没资格让人民群众产生革命热情,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党委,不是你一个人搞专政的工具,想搞一言堂,也不先照照镜子?”
莫武气急败坏地再次拍响桌面,胡骄啧啧有声地批评,“莫大书记,这是公有财物,伤了手是小事,砸烂公家财产也是小事,你这样传出去,不是存心让我们党委班子跟着丢脸吗?”
莫武指着胡骄,气急败坏了,“你说!我搞一言堂?拿出证据来!”
胡骄这种理论级专家,想扣帽子的话还不容易,随口说道:“你说党委决定?刚刚几个书记表态需要认真研究讨论,你火急火燎地让大家举手表决什么?那是党委的决定吗?”
莫武恨声道:“那就算我个人提议!同意的举手!”
“看看,看看,现在不是搞一言堂?你这是严重官僚主义作风,我们吴河镇的党委就是这样搞民主?那我也说一句,哪个狗日的敢举手!”
莫武一把抄起面前的文件和公文包,转身就走,胡骄随之吩咐秘书,“记下来,书记开会早退,没向党委请假,算半个旷工。记得通知财务打考勤,按规定扣工资。”
随着莫武使劲砸响会议大门离开后,众人才从刚刚不亚于好莱坞大片的场面中清醒过来,什么是颠峰对决?无形枪炮核弹才具有威慑力。
硝烟尚未消散,胡骄再次拉眼扁嘴,同时耸肩,“我看不起这种封建官僚作风、山大王脾气,很禽兽。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呢?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可以沟通嘛,可以交流嘛,是不是啊刘姐?”
似笑非笑,嘴角扯动,眼神暧昧,这哪是大家熟悉的胡骄?
随着胡骄的暧昧,整个参会人员,全体暧昧。
刘洁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恨急,气急,羞急,恼急,此时此刻可谓是五内俱焚,偏偏她没办法撒气,晶莹水明的眼皮子,波光闪动,粉脸煞白,恼怒地瞪着胡骄。
呃……大家都明白过来了。
胡骄今天不是吃错药,是吃醋了!这镇上的事儿,但凡大小,大家都是明白人,莫武对刘洁有所企图,只要不是傻瓜,基本能够察觉。
众人一付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暧昧的目光在刘洁和胡骄之间来回游动,好像要从中抓住这对狗男女之间的某条见不得光的线,以此证明自己敏锐。
刘洁不用花费心思测度,估计散会后,莫武马上就会得到消息。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在心底恨恨地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站起身来,众人明显感觉到刘副镇长丰满的胸部剧烈地起伏,刘洁目不斜视地冷声道:“我有点不舒服。请病假。”
胡骄尚在欣赏刚刚刘洁的醉人风情,娘扒皮的,这马蚤货生气都这么带劲……啧啧,带劲!
忍不住伸出舌尖卷一圈,嘿嘿笑道:“刘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女人无小病,一定要注意个人卫生哦。”
老镇长后知后觉,赶紧站起来打岔,“这个,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散会!”
开玩笑,再不散会,估计明天县委那儿不晓得会疯传成什么。
老镇长苦笑着,强行拉住还要发言的胡骄,“骄骄!听伯伯的话,不要再闹了!”
胡骄很无辜地看着老镇长说:“我没有闹啊,康…镇长,我真没闹!你看刘副镇长脸色这么差,做为同一个班子里的同志,怎么能狠心不管呢?关心爱护、团结、帮助同志,从来都是党内的优良作风啊,哎!哎!大家伙记着,下午两点准时到会议室开会,不来的算旷工。”
老镇长背过胡骄急忙冲手下的人挥手示意,刘洁早溜得不见人影,不仅别人想不通,她更加想不通,要说胡骄,在来吴河镇之前早有耳闻,相处两个多月下来,对这位帅气文雅的高知识分子,也算印象不差。
可今天怎么让她感觉到,这胡骄有点流里流气呢?
想想说的那话,还有那神态,刘洁想着想着,竟然噗一声笑起来,说不上有多可恶可憎,反而觉得一个乖宝宝心血来潮搞恶作剧。
比如……清纯可爱的香港女明星邱淑真演的喜剧,咧着小白牙,学大j臣的阴笑。
莫武听完秘书的话后,先是茫然,接着是震惊,最后是哑然失笑。
胡闹!
胡部长大人应该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取名胡闹。继县委书记的胡涂之后,胡骄再次改名。
“骄骄说下午接着开会?”
秘书小吴点头,“胡书记特地叮嘱过,说是下午两点继续开会,您要不要参加?”
莫武嘴角抿笑,摇摇头道:“当然要参加。对了,你现在去把骄骄请过来。我先跟他沟通。”
等秘书离开后,莫武越想越觉得荒唐,这事儿闹得,明天要是县里领导问起来,还真不好开口解释。
两个书记争风吃醋?
转念又想到刘洁,心里泛热,这姑娘……好,好啊。
有点可惜,不过也没什么。如果胡骄真的暗恋人家,何不成|人之美呢?说不定……
叩叩的敲门声,将莫武的神思拉回现实,看到胡骄一脸严肃,莫武热情地迎上去,挽着胡骄的胳膊,强行拉到沙发中坐下。
见莫武亲热的模样,胡骄的脸色随之放松。
“骄骄,我跟你赔不是了。别跟莫叔计较。嗨,也怪你平时不善于表达,特别是感情方面。但今天的事情,你误会莫叔了!绝对的误会!天大的误会!我是有家有室的人,再加上身为领导干部,怎么能乱搞男女关系?谁在暗地里乱说疯话,只要被我逮到,一定严惩!怎么样?还生莫叔的气?”
莫武一脸诚挚,胡骄嘿嘿笑道:“莫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确实生气,不过呢,听你这么一说,没了!一点气都没了。”
莫武故意板起脸道:“什么叫没气了!乱说话!”接着亲热无比地拍打着胡骄肩膀,“要不要莫叔帮你出面做做工作?”
胡骄心底鄙视,让你出面,指不定轮到老子已经是二包了,想拉也不瞅瞅资格。
嘴上连连推辞,“不麻烦莫叔,你多关心一下我工作上的不足,至于生活上嘛,嘿嘿,我有办法。”
莫武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不愧是胡部长的公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当年你妈妈可是咱们县教行的第一美人,还不是被你爸拿下了。嗯,不错,虎父无犬子。”
接着话风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胡骄说:“今天莫叔做得不对,骄骄给个机会,让莫叔表达一下歉意?”
胡骄的细眼一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莫叔有什么……好……的安排?”
莫武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周六下午,你在办公室等我!”
胡骄急忙点头,他之前不可能从这种神态和话语里判断出什么名堂来,但现在不同,开窍了!
苟日新是什么角色?十里八乡,歪门邪道,什么没沾染过。虽然层次不高,但贵在参与嘛。
见胡骄一付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表情,莫武心里嘀咕,这家伙一直在扮猪装清高?还是喝酒喝开窍了?
“那,莫叔,我先去准备下午的会议资料,你忙。”
莫武急忙拉住他,“别急。假种子的事情咱俩再商量一下。”
胡骄急忙说道:“那事儿,我完全同意莫叔的意见,没啥商量的。”
莫武闻言一呆,他自认为这些年的混迹,称得上翻脸比翻书快,脸皮比城墙厚,可突然间被胡骄这个大转变弄得有点惊怔。
早上的会议还大放厥词,说他搞什么一言堂,前后一个小时不到,马上转变口风。
“啊,是是,那就好!骄骄不愧是高材生,理论水平高,觉悟更高,啊,哈哈……”莫武没办法,只能干笑几声。
“那你下午还要准备什么材料?”眼见胡骄要走,莫武又追问一句。
这事儿胡骄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说呢?仔细分辨下来,应该是身体里多出来那个家伙,想过过官瘾,前辈子苟日新不过是小混混,小地痞,小流氓。
平生最羡慕的就是干部开会讲话。
一个人在上边讲,下边的人洗耳恭听,比教训儿子孙子还带劲。
苟日新平生最向往的事情就是如此:把一帮平时乡里人五人六的干部们集中起来,然后自己站在主席台上,骂得这帮狗日的不敢抬头,说得他们羞愧难当、批得他们眼含热泪、讲得他们五体投体……自此后,提起苟书记(乡长)莫不伸出大拇指,虔诚地道一声:党的好干部!
所以每一次苟日新幻想自己讲话的热烈情景都能让他在无尽苦难的生活中重新焕发出新的激|情和斗志。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尽管苟日新觉得,一生没有机会,他还是会不时找机会,跟各村各社出名的泼妇、悍妇们开展以交流切磋为主的吵架行动。
刚从小学毕业混迹乡村的时候,苟日新没有这样的崇高的理想。不记得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他在二道村杨老三家打完一夜牌出来屙尿时。
就在那个田坎上,亲眼目睹,亲耳聆听了,打小以来堪称农村骂架的经典战役。
一个是杨老三的姑姑杨大脚,另一个是村头的吴寡妇。吵架的原因不知道,但是两个婆娘骂架的内容至今仍然久久地回响在苟日新脑海中。
两个婆娘从日月星辰开骂,一直到家养牲畜、野生动物、山木草石、河流溪水,最后到炎黄祖宗,一路数下来,唐宋元明清,古今中外,各类官、九族亲朋,全以原始的繁殖行为穿插,极尽所能所知所想地打击对方,伴着甩屁股,吐口水,比手势,挺腰往前干……
三个小时中两个婆娘的表情、眼神、动作一刻不停,花样翻新,绝不重复,而且嘴里比解放战争中的机关枪迫击炮还要惊人。
扫射、点射、轰炸。
苟日新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一句话:艺术来缘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他终于相信那些所谓的歌唱家,为什么能一口气唱几个小时的歌剧,而一般人吼上几曲嗓门开始冒烟!
因为都是用气啊!
事后苟日新就这个问题,特别咨询过两位当事人,得到的答复都是提气,气从小腹起,胸腔共鸣,至眉心,声带的作用只是为了调节高低声,而嘴巴只不过是吐字清楚。
为此,苟日新被人连续痛骂了半年多,终于练成了用气骂人,之后,就是挑战十乡上百个村里的刁妇、泼妇。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讲话跟骂架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内容不同而已。
讲话的内容?太简单了,双学位的高材生难道是摆设?
胡骄再次露出以前常见的腼腆和羞涩,“我想借此机会,加强一下党员干部的理论学习,更好地掌握党的风针路线,更好地理解国家政策,提高一下新时期党员干部的基本政治水平。”
莫武恍然大悟,急忙点头赞成,这胡骄脑子有问题,以前别说开会讲话,参加民主生活、党员学习基本上都是照本宣科。
难道脑袋真被酒精烧坏了?
到下午五点整,莫武已经接近于崩溃的临界点,不仅是他,所有参加会议的镇干部,集体陷入到痛苦的深渊。
刚开会时,莫武将早上没有完成的议程,轻易通过后,高姿态地邀请胡骄“就如何提高党员政治理论水平,补充几点”。
结果,胡骄一开始“补充”就是整整两个小四十五分钟。
过去这么长时间,他才讲到列宁“国家与革命”。
与会干部在心里无不哀鸿遍野。莫武这个一把手不站出来打断,谁还敢打断正讲得口沫横飞的胡骄?
在座的也不是吃素的主,大会小会什么阵仗没见过?思想开小差,精神飞升,或者与周公下棋,别说两三个小时,开一天也没人放在心上。
可今天不行!
听听!楼顶都被震得嗡嗡回响,而且胡骄讲话还不喝水,他不是一直保持匀速讲话,也不是声音平稳。
扯疯!
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咏叹调夹着呐喊式摇滚,你无法判断胡骄会在哪一句话哪一个词哪一个字上停顿嘶喊,当然,对此现象,可以理解为他对革命的热情火力十足。
所以每当听众想要出神的时候,耳边总会不识时务地响起母牛临产的哀嚎,或者是野配时被打的长嘶。
每每以为胡骄将如春风和煦的轻声细语中迷糊时,却陡然发现,他已经冲入敌阵扯脖子仰头呐喊。
而且声震四方,魔音贯耳。
无法拒绝胡骄的声音,无法拒绝胡骄那要命的激|情。参会人员们有的已经悄悄用手指按住耳门,有的抚额苦笑,有的相对无言。
但是他们都算比较轻微的,老镇长已经脸色雪白,额冒冷汗,茶叶已经换过三次。
可怜老镇长年纪大了,神经衰弱,再加上心血管病,被胡骄这么一折腾,整个人已经开始发虚汗。
莫武好几次张嘴想打断胡骄的宣讲,可是刚张开嘴,却被胡骄狰狞的表情吓得缩回去。
狰狞?
是的,胡骄的表情、动作无比丰富,讲到“资本主义”时,脸上无不出现痛恨、乃至扭曲到狰狞的地步。
莫武怀疑,如果打断胡骄的宣讲,对方很有可能冲他脸上甩拳头!上演一出活生生地“拳打镇关西”。
六点了。
莫武抬抬手腕,这个动作他在一小时内,基本上每三十秒要做一次。
可惜胡骄视若无睹,仍然我行我素,独自陶醉在激|情澎湃的讲话之中……
七点了,莫武两只耳朵嗡嗡作响,他下定决心,要向刘洁同志学习,早早请好病假。
就算扣工资也认了!
但从此后,要再听胡骄讲话,他就是全镇人民的孙子!
长短调,低起高扬,始柔尾暴,嘶嚎,惨呼,悲叫……
老镇长两眼一黑,“咣”地一声摔倒在地。
整个会场一片混乱,胡骄意犹未尽,十二分遗憾地冲入抢救人群,将老镇长送入医院急诊科。
从这一天起,吴河镇全体干部职工,形成了一统一共识:千万不要招惹胡书记,就算招惹胡书记,也千万别让他召开什么会议,就算召开会议,也千万千万别让胡书记讲话。
最要命的是绝对不能让胡骄“补充几点。”
没见老镇长被讲进医院抢救?
有幸没参加会议的任强副镇长,根本不信胡骄有那么夸张,虽然镇政府办副主任捶胸顿足诅咒发誓,胡书记讲话是小母牛下崽——牛b惨了!
可任强还是不信,不能够吧?
老镇长身体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能归咎到人家骄骄身上啊。
结果第二天,胡骄的秘书,王小光同志苦着脸,挨着办公室散发《关于开展全镇党员干部思想政治学习活动的会议》后,整个吴河镇党委、政府干部,集体冲向县人民医院,县中医院。
随后,胡骄书记通告全镇,凡是请病假的干部同志,一经发现弄虚作假,将在党内记过处分,缺席一次,按旷工三天计算。连续旷工十天的,停职检查,情节严重,影响特别恶劣的,将提交党委讨论双开——开除党藉、开除公职。
这次会议为期三天。
我们不管参加会议的干部是如何挺过来的,我们只知道三天后,胡骄书记的“威望”已经远远超过莫武书记,只要胡骄书记交办的工作,以往可以扯皮推诿两天以上的,现在最迟不超过半天。
如果不办的话……
很简单,胡骄会眯着眼睛,饱含着热情期待的目光看着你,然后温柔无比地、耐心善良地劝解你,就个人工作态度及这件工作任务提出十分美好的建议:“我们,开个会。”
正文
更新时间:2oo9-o7-o8
老镇长当然抢救回来了,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必须住上半个月。
所以接下来的三天会议,老镇长得以幸免。
莫武则因为暗示胡骄要准备周末的陪罪节目,而得以幸免。
其他人,无一例外,哪怕手头再有什么工作也一律放下,刘洁在这三天中可谓大开眼界,终于见识到了全国第一政治理论学府出来的骄子水准。
刘洁从第二天开始,调整好心态,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也无比感谢被自己一度暗讽为小资的小姨,要不是小姨喜欢听歌剧,她上高中时住在小姨家被毒害三年的经历。
想要完整地从胡骄的“我们开个会”虐待中全身而退,那是根本不可通的!
比如任强,副镇长。现在看到胡骄就像老鼠见到猫,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那就有求必应,只要胡骄安排的任务,任强私底下说,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玩命!
但是,千万,千万不能让胡书记“我们,开个会。”
从这次学习会议过后,吴河镇全体领导干部们的工作作风确实跟以前大变样,这是县委副书记带着亲戚到镇上办农转非户口时亲眼目睹的。
这位副书记刚从邻县调过来,别说吴河镇,就是县委里边也没几个人认识。
本来他以为这种事情如果不表明身份的话,最少也要拖上几天才能办下来,结果当天办完。
而且接待人员非常有礼貌,面带微笑,语气温和,态度诚恳。
据说他们镇上的人还准备搞个什么便民服务厅,要将所有涉外的部门集合到一起,省却办事程序和手续,减少奔波麻烦。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将列入工作考核。
这位县委副书记很感兴趣地打听了工作人员的想法,本以为多少有些抵触情绪,没想到答案却是:“只要我们把工作搞好,令群众满意,就不用开会。”
开会有这么大威慑力?
这些个一向在基层混得如鱼得水的老油吏们会害怕开会?一直以来,基层工作不好开展就在于,很多类似的油滑官吏们出工不出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弄得法治变人治,制度管理腐化成|人情管理。
但是当副书记大人探询到开会内容时,一个个口风转严,讳莫如深。
这不,副书记还在县委办公会上提议,让吴河镇的领导们来汇报一下相关经验。
县委书记陈昭听了也觉得有点神奇,好像没听到什么风声啊,倒是前几天为了一位漂亮的部,胡骄跟莫武在会上顶起牛,闹得不欢而散,本来他还想出面打招呼,后来听说是误会,他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新来的副书记却以亲身经历说事,这却不能不信了。
先不管县委这边打算怎么取经。回头说说胡骄同志。
开完会的第二天,吴河镇的干部们空前热情,可以算得上完美执行了胡骄书记的指令,把镇办公一楼的临街几个窗口改成卷帘门,然后各部门按顺序排列办公桌,做好便民服大厅的牌子,第三天正式开业运营。
这样的工作,按以往的惯例,不拖上几个月“装修”,不要点财政经费购办公用品,不顶上几句没有可借鉴的经验拖拉扯皮,谁敢想有人会主动、自觉、高效地完成任务?
但事实发生在了眼皮子底下。
刘洁不得不承认,胡骄属于高人,高人行事,高深莫测。
所以周六中午,胡骄屁颠颠地跑来,讨好般笑着邀请她参与莫书记的聚会时,刘洁假意推辞几句,也就满足了胡公子的虚荣心。
当莫武从胡骄隐晦的言词中猜出,这家伙想借此机会把刘洁灌醉,然后好干出苟且之事,并将其拍照以便增强威胁资本时。实在是大吃一惊!
年青人啊,敢想,敢干,不得了啊,不得了。
有潜质!莫武再次神秘地笑着,示意胡骄,保证让他得偿所愿,还将分外舒爽时。
胡骄的两条细目,差点眯成一条缝。
刘洁确实对胡骄有好感,以前一直有好感,现在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以前嘛,你要说他是茶壶里有汤圆倒不出来,那是事实,可经过三天的会议,看看整个办公大楼,风气一变,大有数十年前为人民服务的朴实作风。
她也明白,如果跟胡骄发展成恋爱关系,于她而言,确实是攀上枝头,至于变凤凰,那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所以,她今天刻意装扮了几分,轻施香粉,淡描眉,点朱唇。
一套素白的秋裙,粉白丝袜,脚上银光皮鞋,左胸戴个兰花胸饰,大翻领,低开叉的花边衬衫,脖子上挂条铂金细链,略一弯腰,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里边风景独好啊。
||乳|谷深深,香风阵阵。
胡骄初一见时,那对月牙在笑容中闪闪发光,在刘洁的各突出部分留连忘返。
即便刘洁向来大方,也被胡骄的眼神“非礼”得够呛。
粉腮暗红中,一拳擂过去,“往哪看呢!”
胡骄暗地里狂吞口水,脑海中不断出现苟日新当年与小表子在后阳沟扭动冲击的镜头,不过女主角已经被自动剪辑成为身边的刘洁同志。
如果这是真的,老子再去挖半年煤……
呸呸呸,什么见识,凭老子现在的身份还用得着挖煤?
胡骄笑“咪咪”地看着刘洁,声音甜得发腻,“刘姐,我要能娶你做老婆,做梦都会笑醒。”
只要是个女人,男人发自内心的赞美都会让她们心里暗爽,再次捶了胡骄一拳,嘴边笑意中,风情万种。
“瞎说!”
都说漂亮女人往往会刺激男人们雄性荷尔蒙分泌加快,导致反应敏捷、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幽默诙谐浑然天成。
胡骄再次痴痴地看着刘洁,“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古人诚不欺我!刘姐,我甘愿做你身边的小绿叶,让你今晚艳压群芳!”
当然,胡骄心甘情愿改名“群芳。”
刘洁有些难为情,胡骄的话虽然夸张,但配上他那付标准的猪哥表情,却是生不得气。
莫武也看得老眼发直,再看看胡骄,这家伙太牛粪了。
刘洁来的时间不长,又是从省里下来挂职锻炼的,这种人一般分两种,一是有关系背景的,跟胡骄一样,混混资历,待年龄再大些,便于提拔任用。
二是没什么背景,得罪人的,被流放来穷县改造。这种基本上没什么前途可言,女人嘛还有可能,比如找个有本事的男人,还能二次革命。
不论刘洁属于哪一种,在莫武看来,都是“肉”,吃了不烫嘴,属于第一种,正好找个护手往上爬;属于第二种,这种宠物上哪找去?
可惜现在胡骄这坨“牛粪”插足,这牛粪绰号,还是任强有感而得:牛粪者,牛b的愤青也。
莫武亲自开车,载着一双俊男美女奔赴牛角山而去。
一路上三人不断开玩笑,当然刘洁是中心,他们两个则成为基本点。
胡骄问了好几次目的地,莫武都是顾左右而言它,绝不正面回答,胡骄干脆来个既来之,则安之,全心全意与刘洁调侃。
以他丰富的文学功底,和扎实的政治理论水平,这要真正放开了胸怀扯皮聊天,那基本上是人挡杀人,神挡弑神。
连莫武时不时也被他一些略显尖锐,但不失高明的观点折服,胡骄这一年多来也不是白混,上山下乡,到各村摸底,针对农村的各种情况,基本上了解。
所以指出的问题,也是一针见血,提出的解决方法,也很合理。
刘洁感叹,不愧是高干家庭出身,本身又戴上党内秀才的帽子,盛名之下无虚士。
当然胡骄也不是一味的“雅”,还有俗,此俗与真正的胡骄无缘,这是苟日新混迹十几年的学习心得。
“刘姐,你的名字应该叫刘有容。”胡骄满脸严肃。
“为什么呀?”
莫武也纳闷,刘洁这名字挺好,冰清玉洁,恰如其分。
胡骄正儿八经地解释,“根据你的特征啊,古语云,海纳百川,有容……”
刘洁不等胡骄说完,小粉拳雨点般锤过去,羞得玉脸粉红。
莫武则一脚煞车,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像吃了蝽药的蛤蟆。
等两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胡骄又开始感概不已,“我如果结婚的话,对象的名字不一定叫有容,最好是依山净。”
这次莫武反应快,“白日依山净,黄河入海流。”
胡骄嘿嘿笑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哪有白日的……”
“胡骄!”
刘洁平生第一次了解到“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的真正意义。
车行一个小时,远远地在绿树环饶的山腰,一处白色的围墙崭露头角,莫武终于揭开谜底,“这是咱们明江最有名的牛山香肉,今天请你们来尝尝地道的,纯土香肉。”
以前的胡骄可能不太明白香肉是什么肉,可现在的胡骄简直太熟了,听到香肉两个字时,忍不住两眼放光。
那些年苟日新可没少干打狗的缺德事,百里方圆内,哪家有狗,毛色如何,个头大小,他比谁都清楚。
刘洁也早听说过明江狗肉,在县城里,刘兵可没少带她去吃。
莫武接着说道:“明江香肉,又要数这里的最正宗?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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