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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阅读

作品:八步官途|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9 16:48:18|下载:八步官途TXT下载
  到整个三梅班子烂透了,你舅舅才插手,当然,他确实可以提前插手,可那样一来,他这个一把手的工作,将会有多难,你知道吗?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绣花。从政,亦如此。妥协了,该斗争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为此牺牲一小部分人暂时的利益,无不可。你要明白,这将会为更多人带来利益。

  比如这次查封的矿场,以及现金,不说矿场给三梅县财政带来的增幅,单是那笔款项,足够轻松解决三梅久悬未决的交通问题。

  最后,你在南诏近阶段的发展,再没人敢像仝县那样对付你,致你于死地!如果没有你舅舅之前的妥协,你真以为自己在三梅能一帆风顺?”

  胡建国越说越生气,直接起身打算离开,“你自己认真想想,另外,抽时间去好好感谢下那位在地里种钱的地主!”

  胡建国离开,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同时也不忍生生地拔掉儿子善良诚厚的根子。

  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既然胡骄是胡建国的儿子,并且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必须成为一名真正的、合格的领导干部。

  没有人能保护你一辈子!

  也没有人愿意指使你!

  胡骄坐下来,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春天快来了。

  正文

  更新时间:2o1o-o6-1o

  回到房间,鹃鹃还在等着,北北有保姆带,通常胡骄回来,孩子都跟保姆睡。

  洗了个澡,换上睡衣,上床,侧身躺下,静静地看着鹃鹃。

  “怎么了?”

  胡骄轻轻地叹口气,伸出手揽过鹃鹃,两人相对,看着鹃鹃美丽的大眼睛,“我觉得一切都不真实,父母,儿子,你,很梦幻的感觉。”

  李鹃鹃搂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近一些,紧紧地拥抱着,“被爸爸批评了?”

  胡骄没动,静静地感受怀中温玉软香的娇妻。

  “骄,工作不顺,休息一阵吧。”

  鹃鹃的手钻进睡衣,在胸膛滑来滑去,“北北两岁半了,时间过得好快,过得好快……”

  鹃鹃的手突然停下,仰起头,胡骄的眼泪悄然滑落,她的心突然一阵发紧,一阵抽搐,用力地抱着丈夫,深深地吸口气,不敢再说话。

  胡骄一直很安静。

  夜深了,远处偶尔有汽车的引挚声,鹃鹃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去,直到醒来,探手过去,身旁已经空了。

  胡骄吃着早餐,他很想告诉父亲,不想再从政。

  从来没发现当初母亲坚持让他从事学术研究,是对他多么理解和关爱的想法。

  胡建国放下碗,站起身,走到儿子身旁,一手按在对方肩头上,使劲压了两下,看向李爱菊,“我走了。”

  门外车声响起,关门,家里再次安静下来,李爱菊早餐吃得很少,早早地放下碗筷,看着儿子。

  “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胡骄看向母亲那双温柔慈爱的眼睛,腮帮一阵阵鼓动,“我没事。”

  李爱菊微笑着,“读书,应该是最简单的事情,单纯,充实,而且让人满怀信心。不过,你还是要坚持,因为你现在已经成了父亲。”

  “谢谢妈,我会的。”

  胡骄上楼,打算跟鹃鹃告别,刚上楼梯,见李鹃鹃躲在转角处,脚步停下,两人眼神相触,走近,鹃鹃紧紧地抱着胡骄,踮起脚尖,声音低得只有胡骄能听到,“你好久没爱我了?难道不想吗?”

  一把搂起鹃鹃,撞开房间……

  回到三梅时,已经接近中午,黄山塔这次没跟他回去,将整理好的文件送过来,胡骄挥挥手,“让其他副书记处理,暂时不要打扰我。”

  黄山塔心里一紧,今天书记回来后,眼睛里好像有寒光,让人不敢触碰。

  他来之前并没有去南湖公安局的临时看守所,没有听从胡建国的,去看望杜红兵。

  现在三梅县可以说万事具备,可以想象到,一年后的三梅,从上到下必将实现跨越式发展。

  胡骄不打算插手政府工作,他在想接下来的时间,一定要加强党建,狠抓党员的思想作风,特别是廉政工作,绝对不能放松。

  下午上班,胡骄让黄山塔通知其他县委副书记,明天早上开个会,讨论下一步党风廉政建设工作具体部署。

  胡骄一个人呆在办公室,有人来全被挡驾,谁也不见,倒是龙有庆打了个电话来,说杜红兵想见他,问有没有兴趣。

  胡骄想想,原本他不打算去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土老财,不由得想起昨晚父亲的话,去吧,去听听他说什么?

  龙有庆亲自开车,两人谁也没带,连夜去了南湖。

  别说,如果没有龙有庆作伴,胡骄一个人来的话还真见不着,龙有庆本身是新成立的专案组副组长,这次案情涉及的钱太多,南湖没打算主导,但省委不插手,只下了封口令,这事就交由南湖查处。

  龙有庆找了名专案组成员作陪,在一间询问室提审杜红兵。

  安全方面不用担心,杜红兵五十多的人,手脚都有镣铐,而且是固定在水泥地面的坐椅。

  除非是武侠小说的江湖奇人。

  龙有庆特意让人买了包中华,把过滤嘴掐掉,递给杜红兵,再帮他点上火。

  屋里开的是日光灯,杜红兵能清楚地看到胡骄,这是第三次见面。

  龙有庆先开口,“杜红兵,现在胡书记来了,你有什么话想说?”

  杜红兵慢慢地抽口烟,看向胡骄,“地主也是人呐,胡书记,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抢却贩毒,不用把我老头子弄得这么惨吧?这脚镣少说也有七八十斤。”

  杜红兵又抽口烟,“如果我要逃,早几年就到国外了。估计红卫至死都不会原谅我。能帮我解掉吗?”

  胡骄看向龙有庆,后者让专案成员叫狱警来,吩咐一番后,终于解掉了他的脚镣。

  看着脚腕上的青紫痕,胡骄看着杜红兵,这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少年开始遭遇不幸,虽说犯了大罪,可这人本质上并不算坏,没有因为有钱有势,在乡里欺男霸女,横行无忌,而是一直老老实实、本本份份、心甘情愿地当普通农民。

  换个人,不论是谁有这么多钱,会全部种在地里,把钱比成庄嫁?

  胡骄又让人给他泡杯茶,“老杜,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吧?”

  杜红兵点点头,“第一次是你刚来三梅,下乡摸底;第二次是调我在政协,我去跟你汇报过工作。这是第三次,你代表人民,我已经是犯罪分子。”

  胡骄长长地叹息一声,“时也,命也。不论你以前的所作所为,好坏善恶,我没资格评价,起码你没有逃到国外。而是把钱留在地里,留给了三梅人民。我得感谢你!”

  杜红兵的嘴唇有些哆嗦,眼皮不停地眨,抽烟不像之前那样利索,“我晓得,我晓得……”

  “喝口水吧,不要激动。”龙有庆心里不忍,这个老头儿,如果把心思放在政策上,堂堂正正地带领全乡致富,应该不止现在的成就,也不会落到今天。

  但是,他的经历很奇特,由于家人遭受迫害,对党和国家怀有憎恨,又受到家人的影响,对那时有些疯狂的农民,是瞧不起、鄙夷的。

  比如他称呼农民为“锄头”,而他是挥舞锄头的人,但是他又深深地迷恋土地,于是对“锄头”相当爱惜。

  真是个复杂矛盾的人!

  杜红兵慢慢平静下来,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跟胡骄说,这些年来,终于可以不用隐藏,可以不用掩饰,把自己做出的成绩,取得的成果跟人分享。

  可是这么多年的沉默,让他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表达。

  杜红兵喃喃地说,“地主也是人、地主也是人呐。”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胡骄从这句话里听懂了他的意思,毕竟胡骄专门研究过党史,对那段解放后的变革,以及思想冲突,行为混乱的现象,有过专门的思考。

  这一点,早有了结论。

  胡骄也抽出支烟来,龙有庆拦着他,递过中华,“他只抽这个。”

  胡骄笑笑,抽出一支,掐掉过滤嘴,然后递给杜红兵,“我知道你们是地主出身,父母长辈受到了不公正的迫害。怎么说呢?那是个全社会狂热的年代,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个家的不幸,而是整个国家民族的不幸。至少,你们兄弟四个还活着,活着,不是件简单轻松的事情。”

  杜红兵的眼神是真诚的,“你说得对!我经常这样想,能从那个年代活过来,已经非常、非常难得。像我们家那样的大地主,有几个能活下来?可地主也是人……”

  杜红兵的泪珠子从皱纹满满的眼眶中滚出来,“改革之前,我已知晓长岭的矿藏,想起困难时期,那些饿死的人,我当生产队长,不能让人饿死。但是我又不想让人吃得太饱,饿极的人突然吃得太多,会被胀死。也不要他们穿得太好,住得太好,地里的庄稼是根本,不能丢。”

  龙有庆听得有趣,杜红兵虽然说得有些乱,但不影响他们的理解。

  “老杜,那你为什么把钱种进地里?那可是好几亿呐!”

  看看龙有庆,杜红兵仿佛回想起自己伺弄的土地,脸上浮现出满足和美好,“钱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穿,而且最害人。钱是镜子,我把它种在地里,地上长出庄稼,我能看到自己的本分,地主家庭出身,没了地,还算什么地主?那些钱呀,可以买很多东西,甚至人心,甚至国法。不说这些了,胡书记,感谢你今天来看我,你跟那些人不同,我说不上来,打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愿意跟你来往。这就是缘份吧?是缘份。对了,龙局长,我会判死刑吗?”

  龙有庆有些怜悯他,不打算骗人,“我不知道,因为我是公安局长,不是法院院长。你这种事情……我也不好判断,应该不会判死刑。真的不好意思。老杜,你还有什么要求?”

  杜红兵摇着手,“没有要求,我晓得家头的那些人,不会受到牵连,他们都是本分人。哦……要说要求,倒是有一个,如果不让我死,能不能争取让我种地去?”

  胡骄接口,“这个不成问题,我可以向你保证。”

  看着杜红兵在狱警的看护下离开,胡骄坐着没动,龙有庆敲着桌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杜红兵,真是……称得上传奇人物了。一个农民,硬是搞出这么多钱来,这么多年啊,难以想象。”

  胡骄却有些忧虑,“这就是我们干部的思想跟不上,三个乡有多少党员干部?改革开放多少年了?硬是没有一个人敢检举揭发!硬是没有一个人敢挺身而出!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也是个鲜活的教训!有庆,队伍建设,将是未来工作的重中之重,你一定要长抓不懈,坚持下去,公安是政法系统中人数最多的,公安的形象、素质、作风,直接影响全县的法治建设、经济建设、城乡建设、党风建设等工作。”

  龙有庆摆正姿态,铿锵有力地保证,“我局一定贯彻落实书记的指示,从现在起,我们将制定长效机制,搞好党风廉政建设工作,刻苦炼兵,加强政治学习,扭转工作作风,重树人民公安形象!”

  胡骄点点头,深深地看向龙有庆,“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半年后,我会去检查。走吧。”

  龙有庆咬紧牙关,他知道机遇总算来了。能不能成为胡骄圈子里的铁杆,接下来的半年,至关重要。

  看来整治下边的人,不能手软!

  上车后,龙有庆征求胡骄的意见,要不要回三梅?

  胡骄却说,“找个地方喝一杯。”

  龙有庆点点头,脑子里飞快转动念头,从胡骄的表情看,不是想喝一杯花酒,而是心情沉闷所致。

  开着车东转西转,到了条巷子,露灯下的巷名很有意思,“春光里”。

  不是街,不是巷。

  “有庆,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南湖好几年,从来没听过。”

  “胡书记,你不是南湖人,呵呵,南湖最地道的特色小吃,不在那什么美食城,这里才有好东西。你放心吧,跟着我,保你喝好,吃好。”

  看着龙有庆一付献宝的神秘样,胡骄也不多问,安然自在地拿出烟,扔了一支给对方,点燃,慢悠悠地吸着。

  小车七转八拐之后,停到一家民居前,门口一对小石狮,门上两环铜扣,两只大红灯笼,大门开着,里头全是仿油灯的罩子。

  四合小院,管弦乐从路边的音箱里轻飘飘地飞起来,龙有庆打头,胡骄四处观看,很有江南庭院的风格。

  在进二道院的正堂时,几人高声叫嚷着歪歪扭扭地走出来,胡骄皱皱眉,见龙有庆靠边,他也让开身子。

  偏偏有一人硬是从三米外撞过来,标准的横着走,把胡骄撞得趔趄几下,吴有庆“忽”地一下窜过来,把胡骄扶稳,看向对方,还没开口,对方已经开骂,“操你妈,瞎眼狗……”

  龙有庆抬脚就踹,对方本来喝得不少,再加上受到专业人士的攻击,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经屁股朝后“平沙落雁”。

  其他几个同伴,见人被踹翻倒地,瞪着龙有庆,胡骄粗略一扫,全是彪小伙,板寸头,干起来的话,龙有庆怕要吃亏。

  那人落到地上,侧身蜷缩,哇啦啦地呕吐起来,哗哗的声音伴着阵阵恶臭。

  有两个估计是店家的人,送行出来,这时见势不对,反应倒是很快,插进来,面朝几人,“先看看曹处长!李队,问清楚不迟?”

  刚刚龙有庆那一脚,这些人中虽然喝了不少,但都是识货的,看那架势和精气神,应该是系统内的。

  龙有庆也不分辨,稳稳地站在胡骄前面,护得很周全,一手摸到腰到,这些天一直在专案组办案,今天从三梅出来时还没下班,所以他的佩枪在身上。

  那叫李队的看着龙有庆的姿势,再听店老板的话,脸色缓下来,跟另一人去把醉汉扶起来,又招呼抬水来,手忙脚乱。

  胡骄扒开龙有庆,看向那个名叫曹局长的人,歪着头,这人他认识,省工商局企业监督管理处长曹金阳。

  见胡骄靠过来,那叫李队的人有点吃不准,今天为了姐夫被查掉的一批电子商品,好不容易才把这位大处长请动,现在出现变故,如果曹金阳怪责起来,事情怕要出现困难。

  要知道他姐夫那批电子产品,差不多压了大部分流动资金,这要是真的没收,再加上罚款,姐姐一家子怕是难以翻身了。

  曹金阳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经过几下折腾,已经回过气来,温热的毛巾在脸上抹了几下,见胡骄走到面前,正要再次开骂,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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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o1o-o6-11

  那个叫李队长的人急忙插上前,龙有庆寸步不让,对方冲他笑笑,“我是杨林县公安局的,李本直。”

  握上对方主动伸来的手,龙有庆点点头,“三梅县公安局,龙有庆。”

  李本直听到这个名字,眼睛有点发直,声音突然拔高,“啊,原来是龙局长!这个,嗨!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位是……”

  胡骄回头冲他笑笑,继续看向曹金阳,“老曹,没到更年期吧?脾气很火爆啊。”

  曹金阳笑得相当难看,“胡……胡书记,都是几口马尿灌的。刚才确实喝多了,您别往心里去。”

  胡骄依然带着笑容,“那早点回去休息,好久没碰到曾叔了,他身体还好吧?”

  曹金阳恨不得哭出来,再顾不得丢不丢面子,轻声哀求,“我刚刚确实喝多了,没看清楚!”

  李本直看到这儿,灵机一动,飞快蹭到龙有庆身旁,“龙局,这位是你们县委胡书记吧?”

  龙有庆点点头,这小子挺有眼水。

  李本直抽抽龙有庆的袖子,“龙局,借一步说话。”

  龙有庆皱皱眉头,但看到李本直可怜的样子,又见胡骄这边不会再有麻烦,于是回走几步,李本直急促地说,“我跟余宵是同学,上下床兄弟。龙局……请原谅我冒昧失礼了。那曹金阳是省工商局企业监督处的处长,我姐夫有些东西被他强行扣住,实在是没办法,他……他那个条件太高。”

  龙有庆看向李本直,这话倒不像说谎,余宵的上下床兄弟,好像听他讲过,是有这么一号人。

  李本直急忙掏出电话在,打给余宵,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把电话给龙有庆。

  李本直可怜巴巴地看他。

  直到挂掉电话,龙有庆下巴冲胡骄那里仰了仰,“你知道我们胡书记?”

  李本直用力地点点头,“听说过!那个……曹金阳的舅舅,是省委曾秘书长。”

  这时传来胡骄的声音,拍着曹金阳的后背,“曹处长早点回去休息,要好好调养。”

  曹金阳听到这话,原本打算走为上计,只能硬生生地苦着脸,见李本直跟龙有庆在这边说话,好像认识,他也顾不上,来个病急乱投医。

  “本直,来来,我跟你介绍下,这位是三梅县委胡书记……这位是杨林县公安局刑警队长,李本直,李队长。”

  胡骄跟李本直握握手,曹金阳这会儿哪还有什么酒意,早化作冷汗排到体外。

  “胡书记,好几次您都没时间,相请不如偶遇,今晚我请客,您能不能……看在……”

  曹金阳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舅舅曾明财是胡忠志一手提拔起来的,不是局领导们看在他舅舅的面子上,给他当个处长,曹金阳哪有今日风光?

  他管着全省私营企业、个体工商,可说是工商系统的重点部门之一,自从当上处长后,小日子美得冒泡。

  可他有个心病,至今不敢去见舅舅,曾明财强烈反对家人利用他的关系,在曹金阳的刻意隐瞒下,曾明财至今还不晓得他当了处长,如果知道的话,以曾明财的性格,曹金阳怕要被踢到什么灰尘部门去。

  而胡骄是晓得这个情况的,曾明财刚刚当上秘书长没多久,省工商局长请客,曾明财临时参加会议,委托胡骄帮他去应付过一次。

  那次正好提到曹金阳的任职,胡骄晓得曾明财的性格,答应转达,却一直没有告诉曾明财。

  曹金阳知道这是胡骄举手之劳,卖了个人情。登门感谢过两次,都被胡骄回避了。

  见曹金阳可怜兮兮的样子,胡骄点点头,“你还能喝吗?”

  没想到胡骄会答应,曹金阳喜出望外,事情还有转机,立马朝前引路,同时跟这里的主人交待,连串的菜名报过去,领着胡骄进去。

  龙有庆看向李本直,“机会来了,你看着办,我会帮你敲敲边鼓。”

  李本直除了谢谢,还能说什么?

  又跟其他人交待一声,跟曹金阳来的一名干部很机灵,说是不胜酒力,告罪了。

  李本直让人走掉后,与龙有庆前往雅间,刚走到门口,见两人晃过来,后边的老板一连声的道歉,企图阻住他们。

  龙有庆见机不对,心里也很郁闷,今晚碰鬼了?

  挡在门口,李本直就在他身旁,正好把门阻住。

  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其中一个穿着双排扣的粉色西装,梳着中分头,气哼哼地指着龙有庆两人,责问老板,“你不是说没人吗?看看他们……也对,只是看门狗。”不等龙有庆喝斥,他已经高声喊起来,“里边的混蛋听着,五秒钟,给老子滚出来!”

  龙有庆听到这话,还不着急了,抱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大少爷。

  另一人全身牛仔,脚上还是高帮靴子,长发扎成马尾,有股子摇滚歌手的派头。

  胡骄的声音从里边传来,“哪家的野狗没关好?有庆,给我打滚出去!什么破地方,吃个宵夜不得安宁。”

  龙有庆两眼发亮,标准的擒拿格斗扑过去,李本直更没二话,本来有求于人,现在不讨好更待何时?

  一个是公安局长,一个是刑警队长,都是专业好手,三秒不到,西装男疼得眼泪哗哗,偏偏还叫不出声来。

  另一个跟他待遇相同。

  老板急了,客厅还没收拾好,雅阁又干上了。慌张地钻进去,双手合什冲胡骄求情,“这位……胡书记吧?外边那两位是镜湖区领导的孩子,少不更事,多有得罪。看在小店老字号的份上,能不能放了他们?”

  胡骄见老板说得可怜,曹金阳却暗暗松口气,还好有两个更傻的笨蛋分担火力。

  “有庆,放了他们。”

  两个小年轻,一年是镜湖区委副书记的儿子陈吉,另一个是区委组织部长的儿子宁小辉。

  陈吉伸长舌头半天才喘过气来,刚刚差点被龙有庆把脖子格断,指着龙有庆,却再不敢开口乱骂,从腰上摸出一个手机,正要拨号,龙有庆走过去,低声说,“里边是省委组织部长的儿子,小家伙别折腾了。”

  陈吉仿佛中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龙有庆,足足过了几秒钟,才对龙有庆点点头,诚心诚意地说,“谢谢!”

  拉上宁小辉仓皇而去。

  跑到门外,宁小辉终于使劲挣脱手,“姓陈的,你真新鲜!被人干了一顿还道谢!”

  陈吉看着他,压低声音说,“知道人家跟我说什么吗?”

  不等宁小辉说话,又急急地解释,“省委胡部长的儿子胡骄!三梅县委书记!你难道没听过?”

  宁小辉呆呆地看着陈吉,“真的?”

  “不然你以为老子犯贱,跟人道谢!”

  宁小辉越想越后怕,他爹只是区委组织部长,人家的老爹足足高他爹几级,而且胡骄本人也跟他爸爸平级。真要惹出点什么事来,还不被家里的老头扒皮抽筋?

  小心谨慎地试探,“吉吉,那……算了?要不,我找人用麻袋?”

  陈吉翻个白眼,“你他妈蠢猪!刚刚门口那两人的身手,麻袋能对付?快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胡骄没听到龙有庆在外边怎么处理,但总算消停下来,也算松口气。

  菜上得很快,几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小吃,以及几份清淡的下酒菜。

  胡骄尝了尝,味道相当不错,确实有一手。

  曹金阳生怕胡骄兴致遭到破坏,陪胡骄干了两杯,肚子又开始翻江倒海。

  “老曹,最近怎么样?我看你过得挺滋润啊,还是不敢去你老舅那儿?”

  曹金阳缓过气来,满脸苦笑,“胡书记,你知道我舅舅的脾气,那个……哈……不说了。我今晚喝得太多,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非得胃穿孔不可。”

  李本直赶紧抬起酒杯,“胡书记,您要不嫌弃,我替曹处敬您!”

  曹金阳紧张地看着胡骄,后者点点头,这里的酒杯是秀珍型,一杯不过小小的三钱。

  李本直连干三杯,以示自己的诚意,胡骄转向龙有庆,“说说,你和李队是怎么回事?”

  龙有庆笑说,“李队跟余宵是同学,上下铺的兄弟。”

  胡骄“哦”了一声,对曹金阳说,“既然如此,过得去的事,顺手办了,你曹处现在身份地位不同,有些小事情嘛,不要斤斤计较。”

  曹金阳一只手按着肚子,额头上现出密密的汗迹,“放心!李队,人不错,这朋友我交定了……”话没说完,咚地一声摔倒下去。

  李本直急忙扑过去,把人扶起来,胡骄愕然,与龙有庆互换眼色,别真说中了,胃穿孔?

  在门外的服务员跟老板汇报,几人抬手抬脚把曹金阳扶出去,搭的士往医院赶。

  李本直再三道歉,他不敢指望胡骄跟去医院麻烦,告别后,也跟去了。

  龙有庆见场面总算安静下来,满脸苦笑,“书记,咱们还喝吗?”

  胡骄摇摇头,“你回家吧。”

  “要不我送你回去?”

  胡骄摆摆手,独自往巷外走去,“不用管我。”

  出了巷子,龙有庆见胡骄站在路边打电话,按声喇叭,胡骄冲他挥挥手,龙有庆只得开车走人。

  刘洁接通电话后,胡骄一直没说话,她也不说,可心里特别紧张,这么久了,胡骄第一次主动跟她联系。

  她怕,又有点激动。

  “想……出来、喝一杯吗?”

  刘洁刚想开口回绝,看看家里的石英钟,夜里十二点了。可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我……这里有两瓶好酒。”

  胡骄胸膛里“咚咚”地打着响鼓,呼吸不由得乱了,时粗时重,喘声哧哧响,“嗯,你想吃点什么?我、我买点来。”

  “随便。”

  刘洁挂掉电话,躺在沙发上,电视的音量很大,里头的笑声特别响亮刺耳。

  抓起靠枕蒙在脸上,张着嘴作尖叫状,身子微微发颤,但发不出半点声音,过了好一阵才松开靠枕,搓搓脸,咬咬牙,脸上红云浮起。

  突然惊叫一声,跌跌撞撞跑进卧室,拉开衣柜门,一件件衣服被抛飞出来,过了半分钟,又惊叫一声,坐到梳妆镜前,抚着脸,左看看,右看看。

  胡骄放下电话,突然间发现自己的细胞活跃起来了,全身毛孔都在跳动,整个人轻了不少,原地跳几下,转身再次进了巷子,这里的夜宵做得不错。

  满满的两袋子,胡骄终于松口气,那个老板也松口气,他看着胡骄在堂屋里走来走去,差不多十秒看一次表,眼被转晕了不说,无形中也被感染,要知道,眼前这个年青人,今晚在这儿已经收拾了两个平时很有地位的人。

  大鱼吃小鱼,社会如此,店门打开迎四方客,这眼神要是不准,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把胡骄送出门,老板松口气,今晚,算是过关了。

  站在路边等的士,平时车多,现在却半天拦不到,难道是老天不让我去?

  拦到了车,又觉得司机开得慢,心里数着里程,司机也不敢跟他说话。

  当计程车停在市委小区门口,胡骄付钱下车后,迅速躲进阴影中。

  一是怕碰到熟人,夹缠不清。

  二是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左右看看手里的夜宵,那家老板说,要趋热吃。

  往地上吐口唾沫,“你就是个贱人、烂人!”

  然后低着头,飞速前进,三单元,四o一,为什么要住四楼呢?有病!

  跑上四楼,声控灯一盏盏地亮起来,胡骄心惊肉跳,万一碰到人,万一是熟人?

  哦,张绍渔书记住这儿吧?

  来人肯定说,走错了哦,是在四单元……

  你看我!黑灯瞎火的,没注意……

  这样想,胡骄略略有些镇定,脚尖轻轻地踢门,两手不得空,敲不到。

  声音太小,连黑下去的灯都没亮。

  再踢踢,还是太小。

  胡骄发现,心都要从嗓眼儿里跳出来了,大姐,你他妈赶紧开门啊!

  你没做亏心事,我也不是鬼!

  防盗门,响起,迅速拉开,胡骄没头没脑冲进去,生生把刘洁撞到一边。

  “关门,快关门!桌子在哪儿呢?”

  刘洁脑子里一直在猜想,胡骄先会站在门外,文质彬彬地看着她,嘴角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意。

  会说,我买了些你爱吃的。

  哦,对了,手里还有一束花吧?可是太晚了,花店不会开着门。万一他买到花呢?

  又或者,胡骄一脸忧伤,那让她心疼的,深情而忧郁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然后,邀请他进来,喝一杯,让酒冲淡你的忧愁。

  刘洁没来得及想,进门后的事情,她完全不敢想,一个是离婚寡居,另一个是有妇之夫。

  深夜相处,红酒相对。

  这是不道德的!

  胡骄第二次提醒刘洁“关门”!她才慌乱地把门关上,又倒了小锁,走开,又回去,扳几下门把手,确实关好了。

  然后走进客厅。

  胡骄的表情既不温暖,也不忧伤。

  “我买了些吃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我什么都买一点,你、你尝尝?”

  胡骄从袋里,一盒,一盒地拿出来,烧鱼,烤仔鸡,排骨串……

  满满地摆了一桌,十二道夜宵。

  拿出筷子递给刘洁,胡骄不敢看她的眼睛。

  其实刘洁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夹了个蒸饺,胡骄问,“好不好吃?”

  刘洁点点头,胡骄又问,“酒呢?”

  刘洁放下筷子,去拿酒和酒杯。

  屋里很温暖,初春时节,还开着暖气,春寒料峭,这时候,胡骄才发现刘洁穿了一条白裙,黑色的长发挽起来。

  婉约的身姿,柔软的曲线,人生宛若初相见。

  正文

  更新时间:2o1o-o6-12

  有些恍惚,香肉山庄里,脸色绯红,肌肤娇嫩,眼含春水的佳人,渐渐与眼前的刘洁重合。

  那一吻的滋味在舌间流窜,胡骄口干舌燥,真的过去了几年?为什么至今尚在念念不忘,那柔软的体态?

  温玉满怀,软香盈胸。

  胡骄的火辣的眼神,令刘洁有些害怕,又有些惶惑。之前设想的美好,在现实中破灭,可随着对方的目光,再次高兴起来,摆好酒杯,刘洁笑得温柔而妩媚。

  一笑,风情万种,满室皆春。

  一笑,百花绽放,阳光明媚。

  胡骄接过酒杯,垂下眼帘,“要趋热吃,冷了味道不好,你赶紧动。”

  刘洁拿着筷子,递给胡骄,“你也吃,再吃点,陪我吃。”

  胡骄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尝着美食,品着美酒,伴着美女。

  人生啊,如此足矣。

  圣人也感叹,食色性也。

  刘洁吃得不多,胡骄也不大吃得下,刘洁跑到碟机边,开电源,放好碟片。

  “放几首歌给你听?保证你喜欢,而且你绝对想不到。”

  胡骄不会太好奇,对于音乐,流行歌曲,他不是很热衷,说白了,如果他想从事音乐创作,应该能小有成就。

  可熟悉的旋律响起时,胡骄愕然……

  《东风破》,而且听来唱功不错,一点不比某个记忆片断中的巨星差。

  刘洁很满意胡骄的反应,“猜猜谁唱的?”

  胡骄摇头,他这几年大多数时间放在工作和学习上,除此,就是家庭。

  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什么歌曲和电影这类流行的文化元素,“唱得还行吧。”

  刘洁知道胡骄这几年的生活内容,“你呀,如果涉足歌坛,保证能捧红一大批歌星呢。我大学的一个同学开了家唱片公司,去年聚会的时候,无意间跟他提过你创作的曲子,而且,我也想……让这些歌保留下来。”

  胡骄心里有些小得意,看来当初的手段,至今仍有杀伤力,女人啊,感性的时候,同生共死,翻起脸来,风云色变。

  “有几首歌?”

  刘洁笑得有些调皮,眨着眼的样子,不像三十多的妇人,“听下去,知道现在这些歌值多少钱吗?”

  胡骄摇摇头,当初他在武招时,写了不少,具体多少歌,真不记得。

  想来当初的曲谱都被刘洁暗截了。

  “我那老同学人不错,按抽成算,现在已经卖了三十多万张,作为原创词曲作者的酬劳,将近百万了。”

  说到这儿,刘洁见胡骄没什么反应,不禁有些恼火,这家伙真当自己是圣人?

  “你如果像以前那样一直不理我,那这些钱,你一分别想得!”

  胡骄笑着,耸耸肩头,嘴角下撇,“我写歌不是为了卖钱的,当初只唱给你一个人听,你愿意拿出去跟人分享,卖给别人,都随你。所以这钱我一分都不会要。”

  刘洁有些感动,视钱财如粪土,不过如此。

  “说得好听,如果被你家鹃鹃晓得,看你还能这样大方?”

  胡骄盯着手里的红酒,在玻璃高脚杯慢慢晃动,心跳带动手,手握着杯,杯里的酒液在荡漾。

  “我已经给了她一枚戒指。”

  刘洁听到这话,眼眶红了,别开头,看向窗外,听着属于她的歌声。

  胡骄说得对,他已经把一生给了鹃鹃,价值百万的歌曲又算得了什么?

  刘洁有些气闷,歌曲是我的,你的一生本该也是我的,于是有些赌气,“那你还来我这里?深更半夜跑来这里喝酒?”

  胡骄笑了,看到刘洁气苦的样子,他指着胸,“这儿,从凤凰武招出来时,塌方了。”

  不等刘洁反驳,他接着说,“可是再怎么塌方,不可能搬得出去,一块,一块的大石头,压在里边,让人窒息呢。”

  刘洁的泪水夺目而出,她欠着胡骄的,虽说为了工作,可她一直在心里认为,这辈子都欠着胡骄。

  一口喝干杯中酒,刘洁起身,表情已经恢复了纪检干部的冷肃,只有眼角的泪说明,刚刚,心痛难耐。

  “你走吧。我们都是党员干部,不能让人指手划脚,拿生活作风说事。”

  胡骄放下杯?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