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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他盯住她,颤抖着,双手握成了拳头。他渐渐低下头。“我救你的女儿,违反规定一笔贷款给你二十万我简直是发疯了,发疯了”她嗤地一声,站起来,指着房间的每一件东西,厉声说:“够了,毛行长。你装什么好人你这房子从哪里来的你的家产从哪里来的你是救了我女儿,可是你出够了风头,登报,上电视,领奖金,当英雄。你还欺负我。你还要怎样说穿了,你在救你自己。你贷款给我。你为什么要从中无缘无故拿走一万什么给其他人的手续费。是你收了。你以为你骗得了别人就一样可以骗过我你太精明了,既要名又要利,养了婊子又想抢人家的老婆。你是农夫你是流氓恶棒加混蛋三级。你行里的女的至少被你玩了五个。这是有根有据的。你要我嫁给你,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一块遮盖布。你老婆怎么死的撞车死的是你杀死的。”他脸色煞白,汗珠子不断往下掉。“不要跟我讲这些。你肚子里有几根蛔虫,我太清楚了。找个年轻的,你怕你的宝贝女儿跟你翻脸。找个年纪差不多的,你又嫌人家有损形象。你爱我笑话,天大的笑话。”她往他脑门上重重地点了一下。“你还想当副县长就凭你你够什么资格老实点。我们之间不过是在做生意。你要是肯合作,我还是不会让你吃亏的。要是你不听招呼,那你就走着瞧。”她挨着他坐下,用手拐挑他一下。“喂,建行的马行长怎么样你约他明天到玫瑰园吃餐饭,好吧”
他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你不要乱来。我告诉你。我随便哪天出了事。你就别想脱身。你还是小事。你的心肝宝贝女儿,还有这座院子”她半闭着眼,架起了二郎腿。他的不停地在抖动的双手摊开了,绵绵地摆在沙发上。她不轻不重地继续说:“伍魁洪随时都会来照顾婷子的。你信不信”他骂了一句娘,点起另一支烟来,狠狠地吸。
“怎么样啊毛行长。”她把小包摔到肩膀上挎了,点着高跟鞋,可可地往外走。“我明天下午四点钟在玫瑰园等你们。喔,对了,别忘了把楼下那两位小姐也邀了去给我帮忙。”他抬头来将她望了又望,说:“你要找个担保人,不然的话很难做。”她嘴角一掀,笑道:“你是行长,又这么有钱有名誉有地位,还怕担保不了吗”他错错牙齿,说:“我不干。”她站住了,鼻子里哼了哼,道:“你敢我也不会让你平白无故担这份风险的。老实说吧,给你百分之十。”他翻翻眼皮,长叹一声,倒在沙发上。她朝他做个小动作,飞一个眼神,不紧不慢地走出客厅,走下楼梯,走进街道的人流之中。她不知不觉中扬起手指往眼角上轻轻地试去。那里,滚出来的是一串串止不住的冰凉的泪珠。
夜,已经很深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四
玫瑰园里生意很好。几乎所有的桌子都被人坐了。各个包房里也全是客人。本来水磨石的很光滑的地板上,由于溅了一些汤,泼了一些酒,有点打滑。忙来忙去的服务小姐走路时总难免东摇西晃,想停下来拖几把,无奈要侍候客人太多,根本没有腾手的余地。
李梦红搭着的士到了店门口,看见里面的情形,眉头皱了一下。她径直朝经理办公室走去。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高挑个子,椭圆形的脸,淡淡地扑了些粉,抹了点唇膏,正往外送一个喝酒喝得东倒西歪弄错了方向的男人。“你走好。欢迎你下次再来。”男人挥舞着手,似乎不小心,往女经理的腰肢上拍了一掌。“你走好,不送。”女经理微微笑着,略微闪开一点,使个眼色,示意保安送客出门,自己转身进了办公室,把门关上了。
李梦红挨过去了,伸手咄咄地敲门。里面听见凳子移动的声音却没有人开门。“咄,咄咄。咄咄”她又敲了几下。女经理露出一张笑脸,把她迎了进去。“你坐,喝杯水吧”李梦红摇摇头,摆摆手,说:“不麻烦你了。我想订一间包房,四个小时。”经理笑着,取过一张纸条子看了几眼,说:“真不好意思,客太多,都满了。嗯,现在是三点五十,可能要过半个小时才有人退房。”她说着,打了个呵欠。
李梦红眼珠转了几下,说:“能不能调剂一下价钱方面可以另外考虑。”经理沉吟片刻,用手指敲敲太阳穴,说:“这样吧,你先坐一下。我去问一问。我不敢说一定办下来,只能说尽量想办法。”随后她出去了。
李梦红跟着出去,站在走廊上等消息。不一会儿经理带着一个服务小姐来了。“对不起,让你等久了。刚好有个客人喝醉了酒,稀里糊涂地带了人出去玩去了。时间还没到点。不过估计在剩下的一个小时里他不会再回来,就先让给你吧。你跟她上楼去。”经理说着,笑眯眯的闪身给李梦红让道。李梦红接连说了几声谢谢,去服务台交了钱,领了钥匙,跟着服务小姐去看自己订的包房。
房间不怎么宽大,但光照很好。墙壁上进行了多层次的装饰。房里有一套转角沙发,一条长茶几。靠墙的地方有一台彩电和一套影碟机。窗户上安了空调。地板上铺了紫色的毯子。这种地方只能用来品茶唱歌或者男女之间谈情说爱,用来吃饭就太不适宜了。“能不能在这里摆桌子吃饭小圆桌。”李梦红对服务小姐提要求。“这个”服务小姐可能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被问住了。“在外面,有些时候对有些人来讲,是不太方便的。”李梦红坐在沙发上,环视周围。“好吧。我去抬桌子上来。”服务小姐说着下楼去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已经是四点三十分钟了。李梦红靠在沙发上,咬着嘴唇,瞪了眼看手腕上的表。“老板,一共有几个人”服务小姐抱了餐具来准备安排用饭。“五个。”李梦红弹弹脚,起身,准备出门去看看,“等几分钟。”正说着,她一眼憋见毛家楼下那餐馆的两个服务小姐出现在楼梯口上,立即长长地透出一口气,又说:“摆上吧。他们来了。”然后她迎到楼梯口上去。
毛笔楼正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小个子老头边说话边上楼。“这是建行的马行长。”毛笔楼手一摆,介绍道:“这个是”李梦红笑着,伸手去跟那小老头握。老头子眼睛眯成一条线,紧紧地捏住她的手摇了几下。“笔楼啊,今天让你这么破费,真不好意思。吃餐饭嘛,随便到哪里都行,在自己家里最好。到这个地方来,花钱真不少啊。”说着,几个人已经进到包房里。“是按钟点算的吧五十块钱一个小时”李梦红说:“小意思。能够请马行长到这里叙一叙,非常荣幸。”因为他们自己带了服务小姐,玫瑰园的服务小姐便不再进入包房内服务,而是将菜食及一应食品搁在包房门外,打一声招呼便离去了。“先用餐吧。”李梦红在马行长的对面靠毛笔楼落了座,把马行长身边的两个座位留给了两个服务小姐。“这是刘小姐。那一位。”毛笔楼指着正在上菜的高挑个姑娘介绍道:“是王小姐。”矮个的刘小姐已经给每一只小酒杯里斟满了酒。“马行长,你不介意我给你搛菜吧”刘小姐说。马行长瞪瞪眼,干咳两声,说:“自己来。自己来。”王小姐也落了座。两个姑娘并没有给谁搛菜,只是嘻嘻地笑着。“对不起,马行长,初次见面,也不知这菜点得合不合胃口。”李梦红微微笑着,示意毛笔楼劝酒。
餐桌上除了两道热菜以外,全是凉菜。正菜是一锅清炖甲鱼,一只野鸡。凉菜花样很多,山上的,海里的,天上飞的,什么都有。“太破费了。太破费了。”马行长咽下一块甲鱼肉,舔舔嘴唇。“笔楼啊,这个是不是”毛笔楼举起酒杯,说:“马哥,来,先干了这杯。”马行长眯眯眼,浅浅咽了一口,啧啧嘴。“这是什么酒”刘小姐提起酒瓶让他看。“人头马”他瞪直了眼,看看毛笔楼,又看看李梦红,本来想提杯子的手缩回去了。“笔楼”毛笔楼笑一笑,道:“马哥,今天纯粹是家常便饭,不谈其他只讲感情。”马行长慢慢伸出手,拿起了筷子。“吃菜,吃菜。”毛笔楼用筷子在沙锅上轻轻点了两下。
李梦红轻轻拍了拍巴掌,然后压低嗓门说:“为了马哥的光临,我今天特意点了一道菜。不过,在座的吃了千万不要记在心上,也不要问是什么菜。”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了。王小姐拉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身高约一百八十公分,浓眉大眼,鼻梁又直又高,脸庞又白又净,穿一身白西装扎红领带的服务生。“小姐,菜送来了。”服务生双手端了一只上了盖的铁锅递进来。王小姐盯着对方,笑着,竟没有伸手去接。“小姐”服务生轻轻叫一声,眼睛一眨,笑了。王小姐腾地红了脸,接了锅子。那服务生说了句礼貌话,顺手帮忙把门拉上,走了。
马行长闹不清这锅子里会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坐着不动。毛笔楼率先搛了一块,搁到李梦红的碗里。“你呀,要先给马哥敬菜嘛,怎么搞的”说着她将那片肉放进了马行长的碗里。“嗯,是,是娃娃鱼对,是娃娃鱼。”毛笔楼细细嚼了几下,慢慢说了出来。“你呀,真是的。”李梦红用手拐顶他一下,瞪他一眼。娃娃鱼是珍稀动物,严禁捕杀的。马行长舔舔嘴唇,喉咙里发生一阵响声,筷子提了起来。
“马哥,来,再喝一杯,给你添福添寿。”毛笔楼高高举起了酒杯。马行长皮包骨的手将酒杯轻轻提起来。“这杯,算给你添财添喜了。”李梦红朝两个服务小姐眨眨眼,笑了。“马哥,我一向不喝酒,但今天我要破例,敬你一杯,感谢你多年来对笔楼的照顾。”李梦红待马行长吃下了又一片娃娃鱼肉,伸出了杯子。“啊老弟,你真是好福气呀。”马行长眯眯眼,朝毛笔楼笑笑,转而盯住李梦红说:“好。这杯酒,我喝。”李梦红仰起脖子,喝了酒,将杯子扣转来,说:“先干为敬,祝马哥身体健康。”马行长呱地喝了酒,嘴里说“谢谢,谢谢”。手中的筷子又往锅子里的娃娃鱼叉过去。
“马行长,我给你搛吧。”刘小姐笑着,搛了两片鱼肉放到马行长碗里。“哎哟,一片就够了。”马行长说。“我喜欢给你搛两片嘛。”刘小姐说着,站起来,提了酒瓶给他斟酒。可能是站不稳,她轻轻闪了一下。“哎哟,真对不起。马行长”她立即搁了酒瓶,弯了腰伸出又软又绵又腻的小手在他的裤腿上轻轻抹了几下。“啊啊”马行长的大腿被那手摸得直抖。“没,没关系。”刘小姐直了身,双手捧了酒瓶,说:“我真不是有意的。马行长,请你原谅我。马行长,我为了表示歉意,敬你一杯吧。”马行长的小脑袋摇得差点掉下来,手掌也立起来左右乱摇。“我不能再喝了。我从来没喝这么多过。”刘小姐鼻子吸了吸,侧了脸,低了头,不肯坐下。“唉,这”马行长伸伸手,又缩回来,看看自己面前的酒杯,眯了眯眼,说:“好,我喝。”刘小姐扬手背往眼角拭了一下,笑嘻嘻地说:“多谢马行长。”
马行长喝了酒,低头去看,自己的裤子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这边王小姐搛了一块菜搁到他碗里,软捏捏地叫:“马行长,你吃菜。”他红了脸,干笑着说:“吃菜,吃菜。”王小姐等他吃下了,立即举起酒杯来。“马行长,我敬你一杯,祝你万事如意。”他眯眯眼,没有动。“马哥,你喝了刘小姐的酒,却不肯喝王小姐的酒,这恐怕太伤人家的心哟。”毛笔楼眼珠子一转,朝王小姐瞟了一眼。王小姐站起来,挨近马行长,热热的软软的身体象糖贴了上去。“马行长,初次见面,赏个脸吧。马行长”马行长又端起了酒杯。
“马行长”刘小姐将椅子挪了挪,几乎跟他挤在一起。“不要叫什么行长不行长的,那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嘛,就喊马哥就行。”他红透了的脸发亮了,眯眯的眼老是往刘小姐半露的胸脯上瞟。“马哥,你真有气质。”刘小姐昂昂脸,挺挺胸,说:“象马哥这样的人,太少见了。我好想,好想为你唱支歌。”毛笔楼立即鼓掌。李梦红也连声叫好。王小姐马上开了机子,将无线话筒递到刘小姐手上。刘小姐便尖起嗓音唱了一曲“真的好想你。”唱着的时候,她不断轻轻摇摆自己的身体,高高耸起的乳房便不断地在马行长的手肘上磨擦。“好,好,太好了。”马行长叭叭地拍掌。“再喝杯酒,加深点印象。”王小姐取了另一瓶酒来斟。“这回可不能随便喝了。”毛笔楼问:“怎么不随便喝”王小姐道:“俗话讲得好,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二杯酒要喝交杯酒。”马行长侧了脸,睁睁眼。“交杯酒”刘小姐颤微微地站起来,纤纤玉手端了酒杯伸到他面前勾住他的手腕。马行长的小脑袋便和刘小姐桃花般的脸挨在一起。“嗯,嗯,好酒。好酒。”马行长啧啧嘴。
十五
小巷在夕阳下显得很幽森。灰灰的斑剥的院墙上竟意外的泛起光彩。李梦红随意的挑了一套翠色新衣穿上,拎了小包,又要准备出门了。高吟松说:“你,又去,请客吃饭你,上次,嘿嘿呼不是说,一餐饭吃了,几千块钱吗嘿呼用这么多钱,嘿呼”高吟松吃了大量的名贵药物,似乎病情只有一点点好转,却无法治好。“用钱怕什么是国家的钱,又不是我的钱。我还心疼什么再说,我请谁呀请国家干部。我为什么要请他们吃饭还不是为了钱。为了更多的钱。国家的钱,劳动人民不用给谁用傻子。”她从口袋里扯出一沓拾元的钞票摔到丈夫怀里。“你拿着,明天到医院去检查一下。”高吟松手忙脚乱的抱住钞票,鼻梁上的眼镜差点掉在地上。“这钱用得,嘿呼值不值千万不要嘿呼丢在水里了。”他几乎快断气了。
李梦红嗤的一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放心,一定值。做买卖,我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高吟松说:“这也是,嘿,嘿做买卖”她应道:“用国家的钱买国家的权,再用国家的权,去找国家的钱。这种买卖发死财了。”高吟松尚未回味过来,她已经走了。
“摩托车”她走到巷子口上,扬起手。出租摩托车应声而来。“玫瑰园。”她一脚跨上去。“老板,你干脆自己买一辆车算了。”小伙子笑道。“我,我哪有那笔钱呢吃饭都成问题。”她掀掀嘴角,扭了扭身体。“谁不知道李老板是大富翁,随手都是钞票。”年轻人认认真真地说:“如果你那天买了小轿车,我来给你当司机吧。我有执照。”她想一想,朗朗地道:“好。我一定请你。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大声应道:“我叫周环光。”
到了玫瑰园。李梦红意外地发现马行长已经先到了,坐在厅里,而对墙壁在抽烟。“马哥,对不起,让你等久了。”她眼睛一亮,脸上荡漾起笑容。“啊我,”马行长脸有点红了。他今天打扮得很有特点。稀疏的头发上了摩丝,瘦削脸上抹了些许护肤脂,穿一件雪白的新衬衣,结了一条深黑色领带,下边是一条线条笔挺的老板裤一双贼亮的软皮鞋。“我也是,刚来,刚来。”他说着,眼睛往外边瞟。
“上楼去吧。”李梦红到服务台取了钥匙,邀请他上楼。他点点头,跟她走几步,借上楼的机会又侧眼往外望。李梦红昂着头,一步一阶地往上走。“马哥,笔楼说他今天有急事,就不来了。”她不急不缓地说。“啊啊。”他放慢了脚步,手往头上抹了一把。“嗯,刘小姐和王小姐马上就到。”她补充说明一句,开了包厢的门,请他入座。“嗯,好。”他没有入座,而是开了电视,放了碟子,听歌。电视屏上出现一个穿得很少的姑娘,扭腰摆胯地唱“真的好想你”他听着,眯眯眼,坐到沙发上,脚渐渐地发颤,然后一上一下地点起节拍来。李梦红掩口一笑,别了脸,掏钥匙将隔壁包厢也打开,看一遍,然后关了。
刘小姐和王小姐都穿了超短裙,一摇三摆地上楼来了。“马哥,你好。”刘小姐挨着他坐下,超短裙遮不住如玉的大腿。“嗯,来了”马行长干咳两声,上身扭一扭,眼睛往侧下方瞅。王小姐手脚利索的摆了大理石的小圆桌面,然后放上餐具。李梦红照例坐马行长对面。刘小姐和王小姐一左一右地陪马行长坐沙发。“马哥,我们是老朋友了。今天笔楼不在,你可千万要自觉一点,不要客气哟。”李梦红微笑着,举起杯。“那是,那是。”马行长乱点着头,也举起了杯子。“老是让你破费,太不好意思。”
酒过三巡,刘小姐开始劝酒了。“马哥,今天我要敬你一杯酒。”马行长眯眯眼,说:“今天是第几回,第五回喝酒了,还敬酒”刘小姐挑手拐挨他一下,斜了眼笑说:“马哥,我们左一声哥,又一声哥地亲热你,难道你不该叫我一声妹”他立即说:“应该,应该。”他跟着又说:“唉,这不行”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怎么能叫一个二十岁的姑娘做“妹”呢刘小姐一旋身子,正面对着他,娇滴滴地说:“马哥,你看。”他看到她白腻的大腿,看到她两腿之间短裙遮不住的隐约的水红三角裤和略微外凸的部分。“你看这杯酒,它饱含了深厚的情意。”刘小姐翘起下巴骨,再让他看到挡不住的乳沟和一部分胸脯。“小妹今天借这杯酒,敬马哥,你领个情吧。”马行长慢慢举起酒杯,跟她缠了手腕。她的另一只手一不小心撑到他的腿上,就不动了。马行长几乎亲到她的脸,喝了酒,眯眯眼,只见李梦红已经起身,到门口去接菜了。他正想说句什么,王小姐举起酒杯来说:“老调常谈,太差劲了。今天都喝到第几回了”马老板说:“第五回。”王小姐笑道:“对呀。第五回了还喝交杯酒怎么行要喝就喝个痛快。”李梦红大声说:“对,今天不醉不罢休。”马行长点点头,笑道:“好。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一醉方休。”王小姐挨近他,举着杯子说:“马哥,我跟你喝一杯串心酒,希望马哥今后不要忘记了小妹。”马行长诧异道:“什么串心酒”王小姐说:“你敢不敢喝”他一提酒杯,说:“喝就喝。”刘小姐在一边用腿挤他。“你不喝你是什么”他想一想:“不喝,是王八蛋。”李梦红一笑,转身去更换影碟。这边王小姐拉了马行长的手从她的衣襟里伸进去。马行长急忙用力往后缩。“你不喝就是王八蛋啦,嘻嘻。”刘小姐笑得东倒西歪,身子压住了他的大腿。他眨了眼,听任王小姐将他的右手拉过去摸着她的肚皮她的乳房从衣领口上扯出来。“嗯。”王小姐贴在他身上,给他那只在她乳房上发抖的手里塞了一杯酒,然后纤纤玉手撩起他的衣襟,摸着他骨凌凌的胸往上,直摸到他的下巴骨。她的手上也塞上了一杯酒。她勾下嘴喝了他手上的酒。他红破了脸,发着抖,也呷了一口她手上的酒。她闪了闪身,笑得偏偏倒倒,抱住他,又是搔他又是捏他,整个身体在他身上挤来贴去。他一把搂住她的腰。她就势坐下去,面对面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缠住了他的脖子。“我还要跟你喝,喝高压酒。”他立起双手捉住她光滑的手,连声说:“不喝了,不喝了。”王小姐一只手勾住他,反过另一只手抓起酒杯来呷了一口酒,然后搬住他的脸,嘟着红红的小嘴贴到他到嘴上。他要闭口已来不及了。她把嘴里的酒送进了他的嘴里,热热的舌头在他嘴里来回搅了几遍。
李梦红别了脸,拎着小包出去,开了隔壁包厢,一个人坐了进去。服务生来给她摆了八个小碟子,分别放了瓜子水果糖姜片和冰西瓜。“小姐,这是你的饮料和香烟。”服务生瞅着她,笑容可掬地说:“小姐,你唱歌吧”他取了无线话筒来递给她。他的温热的手似乎自然而然地摸了她一下。“我唱得不好,尤其不会唱流行歌曲。”她浅浅一笑。酒的作用使她脸显得非常鲜艳。“这么漂亮的小姐,歌一定唱得很优美的。”小伙子调好了碟子,束了手站在一边。她忍不住侧眼看他。他穿一件短袖的丝麻衬衣,一条外国进口的丝裤,高大英俊,看样子不过二十一二岁。“你,坐吧。”她挪开一点,轻声说:“老这么站着,累。”他在离她近两尺的地方坐下,带着鸣音说:“谢谢你。”他直着腰,慢慢给她削水果。她唱了一曲。他的水果也削好了。他拍了拍掌,嘴里说:“你唱得的确太优美动听了,余音绕梁,只怕三年也不绝呢。”她瞟他一眼,抿抿嘴,递话筒过去,说:“你唱一支吧。”他点点头,摸摸她的手背,接了话筒,唱了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他唱得很认真很投入。他的嗓音是天生的金嗓子。她转了脸,看着他,说:“你很有才华,怎么会到这里来呢”他笑笑,也转了脸看她。“我唱得不好。没有惹你不快已经很不错了。”他轻轻地好象月明夜里拂微风似地说:“我没有正式的工作,跟老板订了合同,唱歌,跳舞我今天能够认识你,真的非常高兴。我真诚地希望你玩得开心,度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夜晚。”她咬咬嘴唇,略微摇摇头,从包里取了一张百元的钞票送给他。他没有犹豫,接过去放进衣袋里,起身,朝门的方向伸出右手做一个“请”的姿势,“小姐,我请你跳曲舞吧。”他说。舞厅在后面的大房间。她起了身。“在这里”她问。他看看她,搬开了茶几,搂着她伴着影碟里舞曲跳了一回慢三。他始终跟她保持着距离,手也只是象征性地搭在她的腰上。她瞟一眼他那只手,咬咬嘴唇。他说:“你的舞跳得真好。谢谢你。”舞曲完了。她扭头看看电视,回到沙发上坐下。他将削好的水果递给她。他的手在接触她的手时作了短暂的停顿。“你也吃点吧。”她的脸更红,笑得更从容。他点点头,说:“刚才的曲子有几个地方弄错了。我想,我另外去找一张碟子来放吧。”她盯住他,说:“算了。坐一下吧。”她随之又说:“我怎么没听出来看来我要去进修几年。”他的白白净净的脸刷地红了。他望着她,小声说:“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哦,对了,你喝茶吧我给你冲杯茶。”他提起了水壶。她伸手过去阻止他。她移动了身子,靠近了他。他突然将头埋在她耳根边悄悄地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请你别见怪我。”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紧紧地咬住嘴唇。他一只脚跪在地上,轻轻拉住她的手,嗓音发颤地说:“别生气了,好嘛”她侧脸来看他。她遇上了他的目光。他浓浓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深不可测的眼。那双眼的眼帘在灯光在将荫影映在眼眶里。她在那双眼里几乎看到了晶莹的泪。她呢喃道:“我,不生气。”他仍旧注视着她,仍旧悄悄地说:“我真的希望你开心。只要你高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她哆嗦着,手从他的手里轻轻拉出来,摸他的脸,然后轻拂他的眼角。她沾到一点泪水。她抖得更加厉害。“你不但非常漂亮,而且非常善良。”他双手握住她的手,靠在她的两腿之间。“你好吗”他靠她越来越紧。他的手慢慢地很轻很柔地滑过她的手臂,摸到她的肩她的脖子她的脸。他轻轻地在她脸上吸一口。她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惊得“哦”地叫起来。
“我,”她推开他,摇摇头,扶着墙壁往外走。她走到门边时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挨着墙摸到另一间包厢的门边。门还关着。里面熄了灯。她听到女孩子窃窃的笑声和男人的喘息声。“马哥,用点劲。”是刘小姐的声音。
“小姐,你的包。”服务生过来,把包给她。“你不舒服吗回来休息一下再走吧。”他的声音永远是这样轻轻的颤颤的,充满了诱惑力。“谢谢你。”她靠在门上,不抬头看他,接了包说:“你叫什么”他说:“我叫张健。”她说:“谢谢你。”他没走开,也没说话。她抬起头来。他正在盯着她。她身子在打幌。他一把抱住她,将她扶回原来的包厢。“你,你太年轻了”她半躺在沙发上。他没说话,双手在给她进行按摩。他的手指灵活而温暖,拿捏推揉非常准确。“哦”她完全瘫软了。他逐渐剥去了她的衣衫。他亲她的脸她的嘴她的身体的各个部位。他在她的呻吟之中插入了。她感觉到他的嘴在进行另一种交欢。他吸,他吁,他的舌尖在翻转。他徐徐地将热息吹到她的嘴里喉咙里心坎里。她奇痒难耐。她遇上了一个专门以侍候女人为职业的男人。这个男人用语言用眼神用表情用各个动作完完全全地调动了她的细胞和神经。她的每一个部位每一个毛孔都享受了欢乐。她似乎被改头换面洗经伐髓了。“真是不可思议。”当他跪在地上接受她的抚爱时,她说:“你从哪里学来的”他轻轻把玩着她的乳头,说:“只要你高兴,其他的都不重要。”她拍拍他的脸,笑说:“你一定是个妖怪变的,不然不可能这么乖。”
他扶她坐起来。他坐在她后边,双手揉着她的乳房,嘴轻轻咬她的肩膀。他用力提她一下。他的器官从后边往前滑了进去。“天”她扭动着,乱叫起来。她的手往下去试探。那东西竟然深入到她的子宫。他的手移动着,往下往她的两腿之间那点勃起的地方。她喘不过气来。她急剧地扭动,发了疯地欢叫。她逐渐平息了。他并没有退出。他竟然搂着她站起来,去开了音乐,搬转她让他的器官从正面又挺了进去。舞曲响起来。他和她赤身裸体地交织在一起踏着曲子舞蹈。“你真坏”她死死地抱住他。“我真恨不得一口把你吃下去。”
十六
天气很好。月亮很圆。院子里静静的。李梦红拿着扇子,在躺椅上休息,嘴里哼着小曲。孩子们上晚自习去了。高吟松正在给学生批改作业。墙根下蛐蛐发出一阵阵韵律和谐的鸣叫,似乎在为她伴唱。她仰望着天上明朗朗的月亮,把手中的檀香扇随意地摔开拍拢。
她新买的彩电被放在房门口,正播着节目。“咳咳,你”高吟松从里面的写字台边站起来,瞅她一阵,弯着腰想去关正在呼呼旋转的落地扇。“关什么让它开着吧。”她说。风扇离她少说也有三米。“我,以为你不要嘿呼。”他又打开电扇。“我不要你就不要啦你扇呀。”她起了身,拿檀香扇往手心里打节拍。“我,有点冷。咳,咳咳。嘿呼”他缩缩头,勾了腰,摸回写字台边又坐下,吸吸鼻子,继续他的工作。
她绕过电视机,进了房间,啪地关掉电扇,把电视机搬到电视柜里,然后挨到他身边。“你怎么会冷呢天这么热。”她说着,摇摇头。他吸吸鼻子,咳了几声,喘一阵气。“见了鬼了。花了这么多钱,吃了这么多药,什么医生都看过了,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她说着到外边的燃气灶上给他倒了杯中药来放在他面前,然后开抽屉给他取一包包的西药。“我就不相信治不好你。我有的是钱。”她逼着他把中药和西药全吃了下去。“钱是贷的,要还,可不能乱用啊咳咳,咳咳”他伏在桌面上喘了一会儿,对她说。“咸吃萝卜谈操心,你关心你自己的病吧,管那么宽干什么”她笑起来,挨在他身上,捉住他的手,抢下他手中批改作业的红水笔撂在桌子上。“你休息吧。嗯,我看呀,你干脆什么都不要干了,在家里调养吧。你身体又不好”她摸着他瘦骨嶙峋的躯体,手在发抖。“以前条件差。现在好了。我们有百多万的财富,还怕养不活你吗”
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昂起头来看她。“人活着,呃呃哩,不光是为了,钱。”他说着,伸出一双灰的很薄很细的手去把作业本一沓一沓地整理好。“嘿嘿呼我,能够教书。”她从他的背后伸出双手去捉住他的双手。她的手是热的,而他的手是凉的。她的身子是软绵绵热烘烘的,而他的身子硬梆梆是冷冰冰的。她在他耳边说:“睡了吧,明天早上你还有课。”他摇摇头,取过备课本,教材,又拿起了钢笔。她伸手抢掉那支钢笔,压在他背上说:“算了,不要再做了。我明天到教育局去找他们,让你病退了,回家来给我好好休息。”他支撑不住她的份量,被挤得扑在写字台上嘿呼嘿呼地喘粗气。他扭了扭,用力往旁边挣。“”她拍拍他的苍白的脸,转身去关了房门,然后回头来,去开了柜子,取出一瓶药。那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瞪了眼看她,一动也不动,什么话也不说。她脸绯红了,笑道:“看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呆子。”他偏了偏身子。“试一试。”她把药和使用说明都递给他。“花了几百块钱呢。”她在他耳根边悄悄说。
他喘气不已,手往胸脯上喉咙边乱摸乱揉。她注视着他。“你怎么啦”她搬住他的手不准他乱动。药物的强制作用使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把自己抖颤的手压在他的大腿上往里摸。她兹地倒吸一口凉气。他面对着她,不断地喘气。“梦红,嘿呼我嘿呼我们离婚吧。嘿呼我不嘿呼害你”他粗重的呼吸都冲到她脸上。她抿紧嘴,皱了鼻子,憋住呼吸,别开脸,走出几步,才呼地松了一口气。“好臭。”她喔啊喔啊地翻着胃,泪水都蹦出来了。“你是吃了什么东西出气怎么这么臭快去刷牙漱口。”她躲开一点,大声说。他怔了一会,道:“我刚才,已经刷了牙”她哼哼鼻子,坐到床沿上,靠着床枋,看着电视,说:“你以为你刷了一次牙就可以准一辈子了你昨天吃了饭,今天还要吃呢。死卵。”她拍打着床枋,哼几哼,一把从床头抓起自己的小皮包,嘶地拉开,从里面取出两张大面额的存单。存单上写着她的名字。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百万富婆了。她将两张存单捧在眼前看了又看,然后打开箱子,锁了进去。“你写吧,关我什么事。”她放好箱子,拿了檀香扇,开了门,一脚踢得门边的小凳子当啷啷滚出去丈多远。她又到躺椅上去仰面八叉地去躺着歇凉了。
他竟然不咳了,跟着她到了院子里。他的喘息声似乎也不象刚才那么急稠和大声。“见他妈的鬼。你开铁匠铺呀”她好象被电打了,猛地弹起来,挥挥手,连声道:“去,去去,去。滚到一边扯颈去,少到这里来挡我的风胀我的眼。”他低下了头,身体在剧烈地幌动。她大声说:“你聋了没听见是吧”他从口袋里抠出皱皱巴巴的手帕,取下眼镜,擦着眼睛。“梦红,我有话跟你说。”他站着,腰弯弯的,背弓着。“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她又躺下,架起二郎腿,摔开扇子,一个劲地扇风。“”他趔趄了两步,艰难地站稳了,用力向上挺胸。他喘气。大声地喘气。他哆哆嗦嗦地说:“我,我们,离婚吧”
十七
华灯初上。李梦红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路边的所有店铺都敞开着。衣衫又薄又透又露的年轻女人嘻嘻哈哈地在街边摇来扭去。男人们沙着嗓子在娱乐厅里拿着话筒唱卡拉ok。她低着头,撂着自己的小皮包,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天气很沉闷,热热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走着,掏手绢出来揩揩额头和鼻梁上的汗珠,然后轻轻的悠悠的嘘气。
她已经走到毛家的大门口了。她停下来,偏了脸往那边张望。楼上的房间一律闪着灯。楼下的铺面一律开着门。餐馆里坐着两个喝冷饮的情侣正在搂搂抱抱。她咬咬嘴唇,低了头继续缓慢地往前走。前面是十字路口,往左,是通往河边商贸街的大街。往右,是公园和学校。再往前,街道更宽更直,望不到尽头,一直延伸到出城。她往前看了几分钟,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又慢慢地往回走。
她踏进了毛家的大楼。过道和楼梯间都没有亮灯,昏昏暗暗的,那通道很象从地穴往上到坟墓的出口。她兹地呻吟一声,缩了缩身子。她把手绢折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扶着墙咄咄地往上爬。
婷子一个人歪歪地躺在沙发上。茶几上摆了一些水果和一本杂志。那是一本地摊上出售的专门宣扬色情和暴力的杂志。杂志的封面上是赤身裸体的男女亲抚的图片。录放机和电视都在工作。放的录像是金发白肤的男女疯狂交欢的镜头。客厅里只有一盏彩灯亮着,其他的灯都被关上了。紫色的微弱的灯光和电视的荧光交会在一起,使得客厅里格外昏沉幽森。那录像中男女的呻吟和欢叫尽管被调到最低音量也仍然十分刺耳。
李梦红伸手把壁灯叭地打开。客厅里刷地通明了。她看清楚了。婷子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姑娘的短裙掀翻到了肚皮上,下面的很小很薄的裤叉和遮不住的地方都露了出来。她走过去,关掉电视,然后挨到婷子身边坐下,用手指牵了裙边轻轻地往下放。“”婷子一跳,猛地挥手来打她。“你醒了”她软软地说。“红姨”婷子直直腰,自己把裙边抻了抻,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到床上去睡吧。在沙发上睡,容易着凉。”她取了一个水果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婷子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才说:“我不去。”
“怎么,跟你爸吵架了”李梦红瞅着姑娘的脸,发现那双眼里闪着漓漓的泪光。“红姨,”婷子挨过来,搬住她的肩膀。“你喜欢我吧”她点点头,应道:“傻姑娘,我不喜欢你喜欢谁呀”婷子又说:“那,你喜欢他吧”她自然明白所谓“他”是指谁。她沉吟了一下,反问道:“你看呢”婷子摇摇她,说:“你和他结婚吧。我要你,不要她。她算个什么”她身子抖了一下,用力搬下婷子的手握住。她颤微微地叹息着,然后往沙发上靠。
“红姨,你答应我吧。我从现在起就叫你做妈妈啦。我保证听你的话”婷子很急很快地说。“傻姑娘,你何苦来逼我呢”李梦红摇摇头,截断对方的话说:“你那个老子爱找谁就找谁,总而言之,我”婷子紧紧地缠住她,唏唏呜呜地说:“太欺侮人了嘛。那个人才比我大三岁。成什么体统我看了就恶心。还装模作样搔首弄姿的”
“是哪个单位的”李梦红的手在抖,身体在抖,嗓音也在抖。“是他以前的秘书。他们来往两年了。”婷子错错牙齿,离开她,抓起水果盘狠狠地摔在地上。“什么东西婊子,臭婊子。娃娃都刮了四次了,以为我不知道烂货。实足的烂货。在我家骗了钱,就到外边去玩小白脸,回来癞我爸。我家成了什么了废旧回收公司卖绿帽子的岂有此理。”婷子越骂越大声。佣人张妈从外边变了脸呼呼地跑进来。“小祖宗,你少说两句好不好她就在楼上。你爸听见了也难得怄气。”婷子哪里肯听,干脆冲到楼道上去大叫:“有本事就出来。我扔你下楼去。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听急骤的脚步声响。一个脸上抹得灰灰白白毫无人色,眉毛描得又浓又黑漆漆流彩,嘴巴染得红红如血,走路三摇四摆屁股翘起很高,一身上下金光银光玉光到处发热的年轻女人冲到客厅里来。“你以为我怕你吗你吵了几个小时。我都不计较你,是让你不是怕你。”那女人踮着高跟鞋,指指点点地说。婷子上去推她一把。她站不稳,踉跄了几步,才扶着门框站住了。“这是我的家。你给我滚,滚滚出去。”婷子大声吼叫。毛笔楼扣着衣衫踱到门边来,荫沉了面孔,一句话也不说。“你”那女人冲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说:“笔楼,你叫她滚,叫她滚”毛笔楼睁睁眼,晃晃膀子,挣脱了,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那女人连声道:“要她滚。要她滚。你怕什么我再给你生一个。”毛笔楼挥挥手,大步走进客厅里。他看见了李梦红。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那女人扑过来。缠住他道:“笔楼,你讲。只要你讲一句话,要她还是要我”毛笔楼格格地磨着牙齿,别了脸,并不很大声地说:“你走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毛笔楼,你,你”那小女人不但不走,反而更紧地抓住他。李梦红嗤了一声,抓起小皮包,说了声:“对不起,打扰了。”就要往外走。婷子一把揪住她,说:“妈,你不要走,看他们怎么办”李梦红笑道:“你的妈太多了。到大街上去抓一把,乱数也有几十个几百个。你放了手让我回去吧。”婷子抱住她,把泪水擦在她肩膀上。“他们,欺负我”
毛笔楼突然扭住那小女人,一把提了起来,摔几摔,往外拖。“让开。”他把站在楼道上的李梦红和婷子撞开一点,切着牙齿,将那女人拖到楼梯口上,然后掀了下去。“滚”他说。他拍拍手,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现在没事了。”李梦红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梦红”他伸手想拉她,没拉住。
她见那个被扔下楼来的小女人坐在进大门口的阶梯上呜呜地掩泣。她越过去,高高地昂着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婷子从后边如风似地追上来,挡在她前面说:“红姨,你原谅我爸爸。只要你跟他结了婚,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笑说:“傻姑娘,你也不小了,该自己照顾自己了。没有妈,你也一样活得很好。”她继续往前走。婷子小跑着跟上她。“今后你还来吧”她摇摇头,大声说:“我看透了。人嘛,就是那么回事。”婷子说:“你慢点。我陪你走一走,好吗”
李梦红摔摔头,站住了。夜晚的风隐约透出一丝丝凉意。季节快要变换了。“你回去吧。”她对磨着不肯离开的姑娘说:“我有事。”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八
有人打响了房门。她眼睛瞪直了,嗞嗞地吸了几口冷气,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门开了。年轻的女服务员穿一件白西装一条红褶裙,吟吟笑着站在门外。
“有位先生打电话来找伍魁洪先生。这是那位打电话的先生留下来的地址,要求伍先生半个小时以后务必到那里去一下。”服务小姐眼睛直往李梦红身上瞄,弄得她手足无措。她接过那张字条,上面写着“无春街十五号”几个字。“谢谢你。”她对服务员说。“有什么事的话,请尽管吩咐。”服务小姐往房间里面瞟一眼,转身离去了。“呯”李梦红立即拖过门来一摔,打上了,然后拨上了保险。她靠在门上,悠悠地嘘出一口气,半闭上眼,摇了摇头,伍魁洪已经下了床,坐在沙发上吸烟。她偏偏嘴角,鼻孔里哼哼着,冲他斜斜地瞄了几眼,说了几句下流话,然后放声大笑起来。她格格的笑声尤如大海中层层卷扬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笑过之后,她揉揉眼,指着他的鼻子尖,说:“你是个什么玩意”
“疯婆娘。”伍魁洪非常结实,皮肤黑油油的,肌肉到处臌成疙瘩,稍一动作就看得见那凹凸的骨肉在律动。“疯完了。”他说。她扑过去,揪住他,一把一把地扭他,使他痛得东躲西闪嗷嗷叫唤。他挣脱了,随手抓起汗衫摔几摔,就要走。“就这么走了”她拖住他,眼睁睁望他。“我怕。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轻悄悄地说:“我也闹不清是怎么搞的。一个人的时候,就惊慌,就怕,就想有个伴在身边。真的”他坐下来,捉住她的手,将她搂着放在膝盖上,解开她的衣扣,抚摸她。她刚跟他做完了那事。别人只要几分钟,最多十几分钟,可她不停的折腾,闹了至少一个多小时。她身体现在还软苏苏的还颤微微的。“你知道累吧”她的下身被他按摩得略微有些疼痛了。“没有办法。”他说。“”她拍他一掌,问:“你,什么意思”他说:“端了你的碗,就要服你管。你是老板。我要靠你发财呢。”她正要说话,瞪瞪眼,憋住了。他的那特别长特别粗也特别硬的东西插进去之后差点把她挑起来。“轻点冤家。”她说。
“伍头,开门哦,有点事。”有人在外边大声的喊。“妈的。”他不慌不忙地扣好她的衣服,然后站起身来。他裤裆里还高高的挺着呢。她朝他点点指头,无声地一笑,别开了脸。
“老板。”外边的年轻人走进来,见了李梦红,嘻嘻一笑,根本就不再看侧着身体的伍魁洪了。“哎嗨。江苏的人来提货了。不过,他们变了卦,要我们重新开个价。他们嫌我们要钱太多了。嗯哼,高楼坪的那个江东侯,昨天不晓得是从什么鬼地方搞了几车货来冲我们。我们喊了几个弟兄去找他,要他跟我们开一样的价。他死活都不肯,硬要砍一截价,想快点脱手,抢我们的生意,挤兑我们。嗯哼,那几个江苏佬图便宜,就想买他的,又怕我们找麻烦,才想出个要降价的办法来对付我们”
“他好个巴子。狗日的江东侯,三天无生意,伙计吃伙计了。算什么东西”伍魁洪错着牙齿,腮帮子不停地在律动。他圆圆的炸开闪光的双眼,拳头握得紧绷绷的,手臂上的肉一块一块地突胀起来。“按照原来的价钱卖。他们要就要,不要拉###倒。三十夜的砧板,俏货,还怕没有人要。江东侯,老子要他的命。王八蛋,要他夹起那块肉快走,不然就对他不客气。”他伸手在口袋里掏几掏,什么也没掏出来,倒是裤裆里那该死的东西仍旧挺起老高。李梦红抓出一沓钞票摔过去。他接在手里,并不立即递给那个年轻人,板着脸大声说:“这是什么是钱。这钱好用吧吃了饭要做点事,做不了事就不要吃饭。还傻站在这里搓卵啊去找几个伙计,揍他,要他滚蛋,滚去十万八千里。妈的x,什么东西敢来和我们斗”
小伙子接了钱,正准备离去。“等一下。”李梦红叫道。她垂下眼皮,看着自己的手指,嘟起嘴嘘嘘地朝手指尖上连吹了几口气,斜了身子软软地靠在沙发上,不轻不重的说:“你凶神恶煞的干什么乱七八糟的。大惊小怪。一个江东侯嘛,算个什么玩意小小泥鳅还掀得起大浪来哼,我没有惹他,倒是他找上我了。”她掸掸裤边,笑了。“这次,除掉他。”
“嗯,你想怎么搞”伍魁洪直盯着她。
“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她大声说,挥挥手。“你们去造些舆论,把价钱哄抬起来。对那些不跟我们喝一个调的,一个一个地收拾掉。”小伙子不停地瞟伍魁洪,嘴角泛起笑意。李梦红眼珠子转几转,又说:“老伍是我的全权代表。我不在的时候,一切由他做主。回去告诉弟兄们,只要好好干,日子就好过,就有花不完的钱。如果哪个有花花肠子,不听话,我就要拿他碎尸万段。”小伙子吐吐舌头,答应着,慢慢地缩头缩脑地退出去了。
“哼。”李梦红皱皱眉毛,走到窗户边,哗地拉开窗帘。清新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洒进房里来。她深深地呼吸着。楼下有个小孩趴在地上捡水果皮吃。她瞪大了眼,张开了嘴,目呆呆地看着。那小孩每捡到一块果皮或瓜皮,都捧到嘴边啃几下,然后撂起衣袖擦擦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没有人停下来看那个孩子。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个衣衫褴褛一身乌黑的小孩。她撇撇嘴。伍魁洪凑过来,站在她身后。“你看什么”他说。他喷出的热气搔得她痒痒的直发颤。他比她高出一大截,自然而然就看到了那个孩子。“妈的,真作孽。这么大一个细伢崽”他说:“唉人活在世上一辈子,真是唉,只怪他自己命痞。我,我要出去一下。”
她扭过头来,发现他偏向一边的蚴黑的脸上抽搐着牙帮,眼角噙着漓漓的泪光。她盯着他,一直盯着。他转身要走。“你,等一下。”她低低的叫了一句。他站住了。她一时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看看他,又看看别的什么地方。他等了一会没听到她的指令,嗡嗡地道:“又怎么了”她摆摆手,笑道:“你到哪里去千万不要在外面跑丢了。”他应说:“我到无春街去看看,究竟有什么事。”她挨过去,替他抻抻衣襟,翻了衣领,小声说:“早去早回来。我等你回来吃饭。”他点点头,迈出一步,她拖住他,笑笑地道:“今后穿衣服要整齐一点,不要总是这样拉三扯四的。另外,带一笔钱去,找木材站的人,送点礼,拉点关系。”
“有钱去送他们,不如去喂条狗。”他大声说,干脆在沙发上坐下了,抽烟。“你啊,牛皮子都犟成神了。你敢说不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她仍旧咪咪地笑着,过去挨着他坐下,依偎着他,说:“不要怕花钱。花这些钱是绝对不会亏本的。这叫投资。他们有权。我们出钱。花小钱买大权,是为了利用他们的大权帮我们找大钱。你想呵,江东侯这事我们怎么办真去打万一打死人了怎么办借刀杀人。要木材检查站出面去把他的木全部扣了。他们扣了木材,自然要进行处理。我们拉了关系,优惠,把木材接过来,倒出去再说,今后我们既自己做事方便,畅通无阻,又可以不断地铲除其他象江东侯这样不听话的人。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也非要去办好不可。”书包 网 87book 想看书来
十九
她点燃了一支烟。烟气旋转着,逐渐蒙住了她的面庞。她捂住胸脯,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脸变得彤红,泪水也蹦了几滴到脸上。她深吸一口气,看看手上的香烟,抿抿嘴,又吸了一口烟。这次她吸入的烟不多,竟然没有不适的反应。她眯上了眼,歪歪地倚靠在沙发上。
“你,也吸烟”伍魁洪从外边回来了。“妈的。”
“怎么”他撂下皮包,在沙发上坐下。
“你骂谁”她使劲摔掉烟头,坐起来。
“”他瞪了瞪眼。
“嘴巴放干净点。”她起身,去冲了一杯茶,端来给他搁在茶几上。他撕开衣襟,露出古铜色的胸脯,坐着不动,也不去喝那杯茶。她瞟他一眼,笑了,用手拐挑他。“怎么这茶里有老鼠药”他唉地叹息一声,抓起茶杯在巴掌里转了几遍。“我想回去”他话还没说完,她厉声道:“你敢你前脚走,我马上就请人在路上打整你。”他翻翻眼皮,摇头道:“我回去看看,过两天再回来,顺便去照顾一下那边的生意。你凶什么我承认我怕你。你要打整我还不容易我知道你有钱有势力。嗨,有钱就是老大,无钱的人就是王八。”
“回去就回去,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她摸摸自己的脸,起身到床头上拉出一口大皮箱,蹲下,从箱子里取出几套崭新的还用包装袋封得很完好的衣服来搁在床上。“ 我今后有空,再去看大嫂他们。这点小意思,你带回去吧。”她说。他过去摸摸那些衣服,在床上坐了下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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