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之间来回看的粉衣女子,才含了丝深意道:“大师这趟颇有收获啊。”
闻言,听懂他话中提放的了尘只是淡淡一笑,却已准确无误的安下净空的心。接着看一眼仍坐在地上像生了根不肯起来的小桃,诶,其实小桃如此本就是为了让根更接近土里。淡淡的笑不觉深了些,了尘起身的同时,退下颈上挂着的佛珠,而后拇指按上佛珠中颜色最深的那刻,轻轻一擦,那颗珠子便主动落在了净空方丈的手中。
净空握紧手心,和蔼亲近的脸挂上满意的笑容:“多谢七叶帮我寺夺回舍利子。”
“外出修行,助我佛门乃七叶分内之事。”那蜘蛛精修行不错,进得了寺中夺得舍利子是她本事,想增进修为本事无错,不过佛门宝物却不是他们这些妖魔可以妄想的。
接着,了尘一勾手指提了小桃起身。地凉,这桃妖才得人形不久,元神本就脆弱,而她坐太久了。
“地上那么舒服,提我起来干嘛啦,”小桃抱怨一句,而后大着胆子戳一戳净空的手臂,“胖和尚,你拿了尘的珠子干嘛?”了尘一定会护着她啦,不怕不怕。
“小桃,”了尘对于小桃随意触碰修行者的行为微有不满,手指一勾将小桃重新提回身后,才简单解释,“那是这寺中镇寺舍利,妖物不得妄想的佛门之物。”
“舍利?你追那胖蜘蛛就是拿回它啊,这东西可以吃,很好吃吗?有阳光雨露好吃吗?”
看来这桃妖倒是不谙世事,竟一点也不知道舍利子可以增加妖物修为。真是只只会吸收自然之气的纯良妖精啊。净空满意的呵呵一笑,心中暗藏的最后一点担心除去。他修为不如七叶,再加上被那蜘蛛精的事弄得怕了,从来安宁的丽安寺在他这出了事,真是有愧于佛珠和历任主持啊。
而了尘却微微皱了皱眉,小桃作为妖精,有些过于不通世俗了些,她那些所谓姐妹还真是一点基本世俗也没教她。收回思绪,了尘施礼道:“既然贵寺宝物已夺回,事情解决那了尘也告辞了。”
“大师不多留几日?过些天便是清明,寺里会举行功德法会,净空本想请您为寺中弟子和信众讲经解惑的。”
“一年的行走僧修行再过三日便到期,了尘要赶回寺中主持吾庙中日常。方丈的邀请了尘只能心领了。”
“什么什么,了尘你又要去寺庙啊!你明明答应小桃陪我逛各处的。”这时,听到了尘下个目的地又是寺庙的小桃抗议了!
“小桃。”了尘一转锡杖,瞥去淡淡一眼。从始至终他都只是默许这桃妖跟着罢了。
“……”小桃立时乖了。唔,光僧袍还不够,现在又拿锡杖吓她!
——未完待续
正文 57第o55章 不喜之宴(一)
天帘殿。
燕妃寝殿门前,苍孤抬手阻止欲行礼的仙婢,两仙婢见状,还是毕恭毕敬的无声弯了弯身。苍孤似是满意的抬了抬眼,抬步走了进去。
外殿无人,苍孤环视一圈,把视线停留在以纱帘相隔的内室上。浅蓝色纱帘内,躺在榻上的蓝衣女子舒服的眯着眼,手里把玩着什么,一左一右两仙婢轻摇撒了安胎粉的凤羽扇,静默的伺候着。
特意放轻的脚步更轻些,苍孤袖袍下的手一翻,纱帘无声被掀开。
“陛…”
“嗯?”榻上的燕娘动了动身子,眼皮却因浓重的安神熏香更因怀有身孕困倦的懒得动,只将手中把玩的小物件丢下软榻,以示对仙婢突兀惊诧的不满。
“娘娘,是—”
苍孤挥手,再次阻止那两仙婢。二人会意,拿着凤羽扇快速退了下去。闻着满室浓郁的熏香,盯着燕娘刚显怀没几天的肚子,苍孤敛眉又舒展,一张贵气威严的俊脸虽没什么大的变化,但仔细看,还是可以看见唇边真心的笑意。
“怎么不扇了?是不是嫌最近太安分了,想…”感觉身边空了人又有动静的燕娘终是抬了眼,教训的话立时卡在了喉咙处不上也不下。
“爱妃脾气见长,”苍孤在软榻上坐下,手抚上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感觉到人不自觉的颤了颤,方才唇边还挂着的笑淡了不少,“道恒宫的医馆说得不错,看来爱妃对孤也是性子不小啊。”
“陛下,臣妾哪有,”燕娘附上苍孤放在她肚子上的手,粉嫩白皙的脸上去了近来懒散不少的神情,柔嫩的声音中带着丝委屈,“陛下也说了怀孕是这样的,为了我们的孩子,臣妾已经呆在寝宫里两个月了,哪儿都不能去,心情烦躁也是无奈的事情嘛。”
“好好好,燕娘为母辛苦,孤错了,不该说咱们眼帘燕娘性子大。”苍孤将她的手反握,倾了身吻上自怀孕以来便未亲自过的燕娘。
“陛下真好,燕娘就允许你这这个月却其他姐妹的寝宫。”燕娘撑了身子,靠在苍孤身上,把醋意满满的话故意说的大方。
“你啊……哈哈哈哈……”
苍孤难得在燕娘面前笑得如此,此时却是真正的开怀,让他暂时忘了他的正事,两人间的温馨是显而易见。
可是呆着他身边如此久的燕娘不会允许——
“对了,陛下,明日的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她需要点到为止的提醒。
“晚宴?爱妃前些日子不是还在为如此早就大肆设宴闹性子,你可是仗着自己怀着身子,甩了孤好几次臭脸呢,孤想好好陪你睡几夜,爱妃可是一次机会也未给的啊。”苍孤放开燕娘,说着爱侣间看似埋怨实则宠溺默许的话。眼里迅速恢复了来此前的冷峻。
不该存在的气氛消失,燕娘的心却又矛盾的闷堵起来。
效果不该过了线的。
“陛下,臣妾起初都是为您考虑,论地位我虽说靠着陛下,站在你身边,但也只是个普通宫妃,论修为,我只是个精元残损过的兰花仙。陛下如此大费周章的为臣妾,听卫德说你请了天界大大小小各处的仙神。孩子还没出生,又不是满月宴,就算是那也有些过了……说实话,臣妾怕多于喜。燕娘可不是凡界那些祸国殃民的所谓绝世佳人。陛下如此为臣妾……”
“呵呵呵,燕娘啊燕娘,果然怀孕后想得多想得杂,做仙神的这点也不能免俗啊。”拇指来回摩擦着燕娘娇倩的侧脸,苍孤眸中的幽深暗下来。稍许后他起身,笑容微敛:“有身子前燕娘纵是娇宠却知分寸,现下怀了身子倒更是小心翼翼起来。因此更该放心不是吗,爱妃做不了那些凡俗之人,孤亦从来不是昏庸亡国之君。”
“陛下……”燕娘暗暗为自己之前的某句可能失言的话后悔,面上照旧是几分委屈几分娇意。
“呵,孤提个醒而已,好好休息,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带着两个身子,明日可是你的大喜之日。”接着苍孤话锋一转,神色也是柔和下来。再次吻了吻她的额头,他转身离开。
对这个不在计划中的孩子,他最终还是接受了,所以,庆幸吧,孩子,孤允许,遁入恶道轮回不会是你的命运。
软榻上,看着人彻底离开,燕娘强打的精神散去,有些瘫软的重新躺下。这些日子来嗜睡的毛病让其又起了困意,眼皮还是舒服的拉下最好不过,她手指一勾,施法拿回方才一直在地上躺着的未被苍孤敲上一眼的小玩意儿——一个装着几粒香球的镂空小球。食指梳上球底缀着的流苏,燕娘红嫩的唇抿出笑意,姐姐,你说该再玩久一些吗?另一手抚上她不知如何看待的微隆那处,笑意继而转苦,该再久、再久一些吗?
——————————————————————————————
“仙君,里面请……”
“老仙人哦,好些日子没见了,这次陛下准备的美酒绝对对您的胃……”
“欢迎,欢迎,桃花酒早给您备着了。”
“晚宴还有一会儿开始,请先这边入座……”
……
天帘殿招待宾客的大殿很是热闹,殿门处卫德亲自带着记录的宫奴笑脸迎客、核对请帖,忙而不乱,殿内端着仙酒仙果的仙婢有条不紊的忙进忙出,中央乐池的仙子则是挥袖起舞、盈盈而歌。
离晚宴正是开始还有差不多半时辰,府邸或远或近的宾客已来了个七七八八。卫德扫一眼摆在埋头记录的宫奴面前的红色册子,前前后后挂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的笑脸撤去,右手托左手,屈指敲上自己下颔。
这人…就剩道恒宫和碧穹宫的没到了,穹融仙尊就不说了,道恒宫的元恒虚清两位仙君是……
“卫大人。”
“卫大人,卫大人…”
“叫什么叫,我听见了。”卫德回过神来,又是发愁又是不耐烦的盯着已被宫奴捧在手里的一叠册子。若这两宫的到时辰一个都没到,叫他怎么向陛下交代啊。
“卫大人,这些册…”宫奴见卫德回了他一句后又不言了,只得硬着头皮再问。
“把这些册子和桌上的贺礼拿回礼房,”卫德挥挥手,皱眉指示他身后整理贺礼的另一宫奴,“你也去帮忙,弄好了马上回来。”
“是。”二人领命,把册子和贺礼齐齐装了海纳袋离去。
……
卫德站在门口左右踱步,看着天外天的日头完全没了踪影,眉头越皱越高。这晚宴预定的时辰马上就到…
“卫大人,晚宴马上要开始了,您该去请陛下和燕妃娘娘了。”正想着,大殿已经派了个仙婢来催了。
“嗯。”卫德点头,整了整面上的表情,“随我去寝宫迎二位主子吧。”
而在卫德领人离去的空当,他久候未到的一拨儿人堪堪现身在大殿中。
“碧穹的三位仙尊!”
“碧穹宫主!”
“那是他的徒弟吧……”
兮穹扫一眼对他们突兀现身惊讶议论的众仙,敛下眸中幽光,颔首行礼:“来迟了,众仙见谅。”
“哪里哪里。”有仙自然以客套接下。
“天帝这宴设的也是牵强了些,如此大张旗鼓就为个精元为兰花的后妃。”而有些仙神直接抛了天帝,攀上碧穹这根粗枝。因为整个天界心知肚明,论人心论能力,碧穹这位宫主比起这一界之主强总要强那几分。这位宫主向来甚少理会宫外之事,对这天帘殿也更是冷冷淡淡,貌似是与这天帝……而论到两人的关系,却是只能止步不前了。
与其师兄性格颇有几分相像的雾央最先听不惯众仙的话语,领着跟来的两徒弟在左边为他们预留的空位上坐下。
“呵呵呵,这天帘殿最柔最醇的桃花酒本君可是期待了好久,不客气先喝了。”穹武不经意的看眼雾央,直径端了他身旁一仙婢盘中的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大口,接着也落了座。
如此,做了少则百年多则万年的众仙自然明白,他们的话都过了,于是纷纷回转视线,继续各自的娱乐。
而这中心之人兮穹自然乐见此景,领了一路表情就没停止过纠结的茗淮和始终瘫着个脸的清疏也落了座。
坐在兮穹身边,茗淮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见他盯着前方右侧的门眼神微冷,本就纠结的面色又加深了几分。师父这是……
今早以为是梦一场,没想中午时分美人师父还是来了,不过和从前一样,只是师父…那种只是师父的感觉……她不知道怎么表达,没什么变化,本该是一样的却让她不舒服,很不舒服。师父虽然只字未提苦流之事,但她觉得师父就是在生气,生气啊……一路带她和清疏师兄来这里也是,他的眼神就没有暖过,也是因为她吧,还是……
“师妹,吃。”
“嗯?”茗淮被放到她面前的玉晶果打断思绪。
“这个果子很甜,你喜欢吃。”清疏漫不经心的回一句,眼神已落在了对面与邻座同样嗜酒如命的落霞老君喝得正欢的穹武仙尊身上。他这位……
清疏师兄难得这么主动对她好诶。茗淮眨了眨眼,捧着莹白的果子咬了口,嗯,真的很甜,哎,师兄这是在安慰她吗……
而不会错过身边小徒弟一丝一毫表情的兮穹暗叹口气,他在等,很多事都在等。收回视线,正打算还是安抚茗淮一二时,卫德尖细而高亮的声音迅速传入了整个大殿——
“陛下到——,燕妃娘娘到——”
终于来了吗,苍孤。兮穹刚抬起的手收回,茗淮刚亮气的双眼迅速暗淡,跟着他师父的视线看向那声音的源头,方才师父一直注视着的右侧的门,抿紧了唇。
那什么燕妃娘娘,师父眼神冰冷是因为她?
正文 58第o56章 不喜之宴(二)
而不会错过身边小徒弟一丝一毫表情的兮穹暗叹口气,他在等,很多事都在等。收回视线,正打算还是安抚茗淮一二时,卫德尖细而高亮的声音迅速传入了整个大殿——
“陛下到——,燕妃娘娘到——”
终于来了吗,苍孤。兮穹刚抬起的手收回,茗淮刚亮气的双眼迅速暗淡,跟着她师父的视线看向那声音的源头--方才师父一直注视着的右侧的门,抿紧了唇。
那什么燕妃娘娘,师父眼神冰冷是因为她?
“众仙家都坐吧。”着一身黑色冕服的苍孤威严而神气,他亲自拖着一身拖地华丽缎丝点锦裙的燕娘走到中央,满意的扫一眼齐齐起身站起迎接的众仙神。特别是碧穹的那几位也……呵!
茗淮含着天生敌意的看眼初次见面的苍孤,跟着众仙家坐下,视线回到燕娘身上。
因为有孕,燕娘没什么精神头打扮自己,在苍孤的要求下,发髻由仙婢梳得精致而隆重头上的步摇,但妆容却是淡淡,她那张在短短一月间被传成勾了苍孤心魂的脸她可没心情弄。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燕娘往兮穹那边看去。
这对视的一幕刚好被茗淮收入眼中,小手不自禁的就握紧了。当然,以她的年纪和心性,那颗小脑袋是不会想到情爱纠纷啥的,不会在燕娘和她师父间编上个什么芳心暗许、横刀夺爱的爱恨情仇,除非她看多了人间那些穷书生与贵家小姐一类的话本子。而茗淮不爱看这种话本,兮穹更是不符合这样的设定。所以,茗淮的纠葛和担心,会显得更严重吧。
燕娘跟着苍孤在主桌就坐,与兮穹眼神的短暂相触顺势分开,脸上扬起喜悦而娇艳的笑。仙尊……
苍孤抚着他袖腕上的金丝,看一眼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燕娘,示意身旁候着的卫德上菜。
卫德得令,双手在空中一击掌:“众仙久等,晚宴开始!”
声音尖亮,面上精神奕奕,而内心已冒了冷汗又热了回来。碧穹宫的几位来了啊。
……
要说天界的菜色其实没什么特别,不过就是各种补充仙力的蔬果的组合,荤食有损修为是不被提倡的,在天帝这里举办的正式晚宴更是不允许的。平平的晚宴过半,众仙饮酒多过吃食,皆有几分醉意的赏着台上的歌舞相谈甚欢。
这时,一直噙着笑细心照顾身旁燕娘、惹得众女仙羡煞不已的苍孤起了身,提着酒壶往举着的酒杯中添了满满一杯。
“众位,今日请众仙来,特别是诸如梦阎山君、古狐长老、凤王等各地远大而来的一方之主,孤便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宣布两件事——”
“众所周知,孤的爱妃已怀孕三月有余,故这一便是,燕娘生下子嗣,不论男女,都由碧穹宫宫主穹融仙尊教导。”说着他转向兮穹的方向,嘴角勾得更深了些,“以后孤的孩子便麻烦仙尊了。”
“这其二……”在众仙的惊讶中,苍孤接着抛下另一个让人反应不及的消息,“既然燕娘生的会是孤的第一个孩子,有功于我皇族,孩子出生之日,便是我爱妃荣封帝后之日!”
什么!
众仙一片哗然,立马就有仙人提出异议:“天帝,此女不过小小花仙,论修为论地位都无法企及帝后之位!”
“是啊,一界之后,这恐怖只会些床底之术的女人能胜任?”而有些地位的传统老仙直接讽上了燕娘。
“……”
楚楚可怜的看一眼将她抛上众矢之地的苍孤,燕娘抚着微隆肚子的手则愤恨的屈起。她本打算…本打算另……看来,这些当年根本救不了姐姐的所谓仙臣根本就是…就是…像现在一般,逞嘴上之快罢了!
甚少听到这样各含深意的话的茗淮有些吃不消,虽然不是争对自己,但她不够有容量的小脑袋莫名的不清明起来。双手罩上头,她难受的不仅是眉头,整个五官都皱了起来。
好难受,师父……不要生气了,师父……
感觉到有一双柔嫩的手扯上了他的袖袍,而且揪得很紧,兮穹收回放在苍孤和燕娘身上的视线,转头去看小徒弟是怎么了。而这一看,让他本因那两人冷漠的视线立时焦灼起来。
淮儿!灵力又控制不住了吗?今晨明明为淮儿封了各处灵源的……
“怎么了?”
“莫不是身子不适?”
“这小仙子是仙尊爱徒吧,这番模样看着是挺痛苦的,是……”
“仙尊,您这徒弟是吃不惯这些食物吗?”
“……”
为苍孤之言惊讶的众仙在看见这方的情形后,亦纷纷关注、关心、亦或是看热闹起来,偌大的殿中迅速形成了第二波的喧闹。
“要不妾身来看看?”燕娘收了眉眼楚楚的表情,朝着苍孤和兮穹盈盈一拜,嘴角勾了似有若无的笑。
“哦,爱妃何时懂了医术?”苍孤貌似很感兴趣的抬了抬眉。他其实更想看这向来冷清之极的碧穹宫主怎么关怀他徒弟的。
“人间有句话叫‘久病成良医’,虽然用在妾身身上是忌讳了些,燕娘这三月多的身孕也是怀出了些心得的,平时空闲无聊,妾身便请了元恒老君为妾身讲解各种病状、治疗之法等,可没有仅仅局限在孕妇要了解的知识哦。”
“既如此,那便让孤这爱妃献丑吧。”苍孤颔首,勾了和燕娘先前极相似的笑,惬意的看着痛苦的在兮穹怀里乱动的茗淮。
“兮穹宫主,你看如何?”
“师尊,师妹她……”
“兮穹,让这位燕妃娘娘看看,无妨。”
苍孤、清疏和其师叔的声音齐齐传入兮穹耳中,皱眉抿了嘴角,抬头刚欲拒绝,燕娘的手已按上了茗淮从头上放下的手,并指抚上腕间。
仙尊,莫怪燕娘病急了乱投医。
燕娘,你!
兮穹冰冷的眸子看了一眼苍孤,神色在回到怀中徒弟时回暖。
苍孤,你方才那番话语便辱了皇族的名誉……第一个孩子,这更是辱了孤凌破散的魂魄。
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孩子!
“师尊……”感觉到周遭极是冰冷的清疏关心的看了看兮穹。
兮穹表示无事的微摇了头,为自己在众仙面前控不住情绪有些自恼,抬眼看向苍孤时已是恢复了平日的清冷:“那便有劳了。”
燕娘按在手腕间的手收回,由身后的仙婢小心的扶了她人站直,神情复杂。她本是想随意按个……没想这妹妹……
众仙家在她脸上看不出表情,急欲攀附碧穹的一些仙人采取了行动。
“仙尊,下仙亦略懂医术,不如由我来看看。”
“我看你不过和先前那位半斤八两,穹融仙尊宫内仙药灵术比之道恒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本仙君早想说了,仙尊其人便是这精通之人,哪需旁人插手!”某仙君的这话不仅把那仙家顶了回去,顺带也好好刺了毛遂自荐的燕娘一番。
“你!”那仙家被驳的面红耳赤。
“众仙家还把不把孤放在眼里了!”苍孤适时一句,压了这殿中迅速分成两拨儿的潜在对持。随后,他走到燕娘身边,接替仙婢的工作,亲自扶了自己的爱妃,配合起她不知要搞成怎样的一番名堂。
“燕娘也不过是想尽份心了罢了,爱妃是查不出结果?”
“……陛下,这…”燕娘不知如何回答,垂眸片刻,眼中有了光彩,倒不如把预计的结合结合,“妾身先前卖弄了,还是得请道恒宫的元恒老君亲自来看看。”如此,推给道恒宫最好不过了。
“道恒宫?”苍孤扫一眼整个大殿,眯眼看向卫德,“道恒的几位有要事未到?”
卫德暗抹一把冷汗:“回陛下,奴才领人登记时未见道恒几位仙君,缘由也…也未知晓。”哎哟喂,娘娘也是,怎就偏偏引到道恒那边了啊。
苍孤立时一个冷眼射去。
“陛下恕罪,”燕娘赶在欲跪地请罪的卫德之前开口,“是这样的,今日一早道恒宫的几位便与妾身在寝宫的客苑相谈医术,陛下和卫大人忙着宴会,妾身也没叫人告知一声,所以才造成了现下的误会,是燕娘欠考虑了。”
“哦,如此那孤去接你时怎未看见人影。”苍孤为让众仙家信服,替其问了下去。
“回陛下,陛下也知道恒宫的几位老者自在惯了,教导了艳娘一个时辰便自去这天帘殿的百~万#^^小!说了。现下…”说着,她身边的一仙婢在她耳边耳语了什么,就见燕娘点点头,接着道,“现下道恒宫的几位老君也过来了。”
众仙家朝燕娘所指之处看去,果然,虚清、元恒、寒静三位师兄弟不带弟子的步入了大殿中。
“一看医书就忘了时辰,燕妃娘娘在走之前还派人特意提醒过了的。”为首的虚清摇摇还卷握于手的泛黄册子,呵呵一笑,一句解释,帮燕娘圆了过去。
“几位老君来了便是孤之荣幸,燕娘之后的身子还得劳烦元恒老君继续诊疗。”做为回言,对着道恒宫这样与碧穹同位的存在,苍孤自然要说这客套话。
“天帝招待,我们师兄弟还是怠慢了。”而道恒这方,大师兄的宫主虚清老君虽这样说着,但其面上仍是浅笑着的不紧要模样。而后,又只朝还抱着茗淮半蹲着的兮穹颔首,便自顾自的就近坐了下来。论辈分,虚清和兮穹先师才是同辈。
见状,苍孤暗暗握了拳,紧了紧燕娘的肩膀,示意她。
燕娘弯眉一笑,纤纤细指指了指兮穹怀里那抹青绿:“元恒老君麻烦看看这位妹妹,穹融仙尊的这位徒弟很难受。”言毕,天生妩媚的眸中朝元恒其人闪去一抹幽光。
元恒点点头,先是看了看茗淮露在外侧的脸,不自然的红,皱眉,抬手撩袖袍间,开口:“穹融仙君,劳烦将你爱徒的手给我。”
在兮穹的无声默许下,清疏代劳,小心翼翼的托了她师妹的手:“老君,请诊脉。”
持续皱着眉的元恒将手放上去,这一按便是半盏茶的功夫。
奇怪,奇怪……是也亦非也……
而众仙家在他皱眉由舒展的行为上吊着心上下不是,这好好的喜宴怎就变成了如此不伦不类的啊。
终于收回了手,元恒直起身,按了按眼角,来了令众仙家更加混乱和提心吊胆的只一句,一句——
“珠胎暗结啊!”
这话一落,由之前的挣扎痛苦变为面红沉静的茗淮兀的一翻身,在兮穹只来得及稳住她半个身子时,一大口秽物由她口中吐了出来,接着便是干呕,持续了好一会儿的干呕。
见这样子,被吓到的兮穹感觉不到茗淮还有一只扯着他手臂的手已在上面箍紧到留下五指红痕,只迅速抱了人起身,转身欲离开。
今日他就是太过控制不住自己,才在这里浪费如此多的时间!他要等的,要等着的就是如此吗!
正文 61第o59章 白衣念恋(一)(补完)
第o59章 白衣念恋(一)
月阳宫。
刚从凡界返回的半月停在院落门口,拂去衣袂上的风尘,面色凝重的问带着月荞、月清打扫的月伯:“那天帘殿的晚宴出了何事?”
“仙君,您回来了,”月伯放下手里的绢丝布,老迈的身子缓步移到半月面前,有些顾左右而言他,“您爱喝的白毫银针正殿里已沏好了一壶,正好给仙君解疲劳。”
“月伯,这茶要喝,事也要说。”半月移步,眼眸半垂。三月前接到的请柬他当场就退了,而那送册子的宫婢亦知他向来闲散的性子,早是接了那卫德总管的令,来走个过场罢了。没想他没去的一场晚宴,照今日他回来这一路的严查,竟出事了吗……穿过长桥,跨进正殿,半月端了桌上冒着热气的茶,耐着性子再唤:“月伯……”
“哎,”月伯叹口气,挥手示意月荞月清兄妹俩下去,关了门,少了分恭敬多了分劝导,颇严肃的开口:“碧穹宫出了丑事,兮穹宫主带着怀孕的徒弟走投无路跳了重凡门,想是必死无疑了。”
什么!半月手一松,接着便是清脆的破碎声。
知晓会是如此结果,月伯不惊不咋,将那日晚宴前后的事,能知晓的都细细说了一遍。
月伯言毕,半月沉默片刻,弯腰捡起零碎残片,抓了关键字:“必死无疑?”虽心上早有个准备,却没想事情会是如此惊心动魄,惊得他颇喜爱的茶杯都碎了个彻底。
“重凡门乃三恶道之口,惩杀重罪仙神之处,仙君是知晓的,坠下便只会有一个结果。”
“重凡门?那这事就奇怪了……今日我从重凡门那方悄悄归来,路经重凡门可是安静无事,没一个兵将把手。不过过了那地界就连着遇上了好几拨的天兵天将,月伯,您说天帘殿的那位是要如何?”放着出事之地不守,偏是日夜轮替的派兵将巡逻,哟,天帝还真是放心了重凡门的那三恶道。
月伯没想前一句还震惊不已的少主子下一句便扯出了一番讽刺嘲弄,一问便中源头。
“哎,据传天帝陛下在仙尊师徒坠下重凡门当夜便做了噩梦,且连着几日不见好转,这便有了这连月的巡查之举。”
噩梦?哼,那天帝心虚了吧。半月将手里的残片放到完好的茶具旁,背手吩咐:“一起扔了。”随后便闲步去了内殿。
月伯手里照少主子的吩咐守着茶具,白眉微皱,知是与自家府上无甚干系的,却仍是忧心感叹了句。
这一回,天界怕是要完完全全的变天了啊。
——————————————————————————
蜀阳一片彩灯映照,各种热闹的声音窜入茗淮师徒耳中,茗淮得的是欢欢喜喜,兮穹则面色沉静的轻皱了眉。
“师父,刚卖糖葫芦的老板娘说那什么请神的仪式半柱香后就要开始了,”茗淮进来因着身子喜上吃酸,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嘴里含了半颗未来得及嚼碎下咽的,嘀咕道,“那什么去湿神,根本没这种神灵吧。”
“淮儿想这些作甚,”兮穹替茗淮擦去嘴角的冰糖渣,看一眼周遭偶尔瞟过来的目光,“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些凡人的信仰,无关于己,适当尊重便可。
“哦……”茗淮咽下嘴里包着的东西,拖长了声音。好吧,她就是想看看热闹,管他天界有没有,天界…也不知那里现下……
“淮儿,走吧。”
晃神的茗淮被兮穹清冷而隐含忧色的声音唤回,扬了扬笑,挥去那些烦躁事,拉了他师父袖袍,跟着人群往那前方走。
路口,隔了一丈远的地方搭了个很大的台子,台上坐了个面目和蔼的中年男子,脖子、手腕都挂了串辣椒,一身类似道袍的白袍子加身,背后便是蜀阳最大香火最旺的寺庙蜀圣寺的大门。
这一幕放在茗淮眼中,怎么看怎么有些不伦不类。
兮穹护着人在视野较好且不算拥挤的地儿站定,两人清冷气质隔绝了周遭人的围拢,在这四处热闹中倒也成了一小片相对的清净。虽然,不时有男男女女的目光好奇的飘过。
“咚——”一声很是醒神的锣响,周遭热闹的声音同默契了安静了下来。
台上,敲锣的年轻和尚对众人作礼,开口唤:“有请主持——”随后,便见从右侧台边缓步走上来个高高瘦瘦的白胡子僧人。只见他挥了挥袈裟,露出手里的一串红辣椒,举起:“众位,明日便是重阳,老衲今年不再多言,一来为稍后的超渡仪式留下时间,二是我蜀阳百年传统,后面活动会更令你们期待。”
言毕,那应是寺中主持的老僧人一句“阿弥陀佛”,与此同时,兮穹的耳里传入了一句周遭人小声的嘀咕——“哼,说得倒是周正,还不是收了银子,借着重阳的仪式把晦气事大办。”
晦气事。兮穹勾了勾唇,在县城了呆了大半天,他倒是没听到什么风声。
“师父…”茗淮扯了扯他的袖子。
兮穹随着茗淮略带不安的眼神看去,清冷的眸子缓缓扫一周,每人手里都有串辣椒,或拿或挂,除了他和茗淮。自然,周遭再次有斥责且警惕的目光传来。
“你们是外地人吧,给。”这时,身后蹿出个矮矮小小的孩童,递了两串辣椒到茗淮手上,又偏头看了眼身后十尺不到站着的老婆婆,待得到和蔼而满意的点头后,便扬着笑窜了回去。
兮穹拿过一串茗淮手里的辣椒,捏了捏她的手,见她仍有些呆愣,很是闲适的勾了笑,侧了身朝那对婆孙颔首致谢。
继而,周遭的目光也散了开去,重又专心的集中在那前方的台子上。
兮穹低头看一眼手中的辣椒串,过于的信仰往往会带来祸患,他将目光转向身边兴致勃勃看台上仪式的女子,这也是他才明白不过百年的道理。
台上,在兮穹看来无甚实际意义的仪式过半,扮演去湿神的男子转了转两手腕上的辣椒串,端了架子来回踱步,口里依依呀呀的念着什么,而后只见他将手里的两串辣椒往台下一甩,瞬时,前一瞬还虔诚的捧着辣椒的人们立时齐齐伸出了手,颇有疯抢之姿。
兮穹护着茗淮退了几步,对于这些抢到便会“一整年无病无灾”的当地人想法不再做评价,随意的眼神在台上台下来回扫过,兀的凝神,定在了站于老主持旁一身戏台妆容的白衣女子身上。
这戏,唱得白日那一出?
台上女子开唱,唱的还是《白蛇传》,不过是选了镇于雷峰塔独自思念许官人那段。
唱了不过两句,众人便起了哄。他们本就对这强加的戏不满,唱得还不是那么回事。哼!
台下众人看不懂,七嘴八舌愤愤然,那负责会事的老主持更是垮了脸。手便急急一挥:“还不快去拉她下来!佛门清净地外,唱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你佛祖面前供个假道士才是乱七八糟呢。”茗淮凑热闹的小声一句,两眼继续看着台子上。
两个有力气的年轻和尚已强拖了唱戏女子下去,老主持正一脸赔笑而和善的说着抱歉的话。看着没几个时辰便是重阳,百姓们也不多纠缠,有说得上话的带头直接道:“不就是要趁着这时候给县令公子做超渡嘛,大师就快点开始吧。”
老主持讪讪咳两声,恢复一脸德高望重的模样,光明正大的开始干收了钱的晦气事。
端端正正的台子上,那扮去湿神的男人已下了台,正正中中的位置放了口上祙|乳|竟撞模┝俗嬉碌纳私啄疚r烁鋈Γ掏榷钭啪摹6现鞒忠皇帜樽欧鹬椋皇智鬃郧米拍居恪1ㄏ碌陌傩找才浜希4沽送罚舶簿簿驳暮蜃拧u鲆鞘娇瓷先ィ沟故悄敲椿厥隆?br />
茗淮眼珠子左右转转,退后两步,定格在方才给他们辣椒串的男孩身上。
“那棺材里的是谁啊?这么大排场的给超渡?生前是犯了多大的恶事啊?”小孩子耐不住,安静不下来,在他们口中找答案是最简单最方便的选择。
那男孩虽小,却因常年跟着做买卖的姥姥学得聪颖而市侩,话听得很是明白:“那是我们县令的小公子,听姥姥说,是生前和什么女妖怪风流耗尽了精血死翘翘的。那小公子常年读啥子劳什子之乎者也,哪儿有本事敢干恶事哦。”
听着从小小年纪的孩童嘴里冒出的“风流”、“死翘翘”等词,兮穹注意话中内容的同时颇为不赞同的眯了眼,稍倾才侧头拉了人回身前:“人多,别再动了。”
淮儿,你是看得出的,那女子并非常类。
师父。茗淮学者他目光深远的样子,默默揪紧了他的衣袖。
那台子上的木鱼声再次落下,几不可闻的一声“嗯”也传入了茗淮耳中。自然,茗淮欢欢喜喜一笑:“谢谢师父!”
那身后的男孩不明不白的看一眼两人,鼻子哼哼,蹿回他姥姥身旁。搞不懂!又忍不住好奇,刚准备往茗淮和兮穹那再看看,这一瞧,却——人呢?男孩不相信的揉揉眼睛,还是没人…再往那台上一看,超渡的经文念得烦人而凄凄然。身子一颤,男孩抓紧了他姥姥的布裙,该不是……
而一门之隔的蜀圣寺中——
茗淮笑眯眯的看一眼门槛旁倒下去两和尚,留了条缝的大门外还在急急缓缓的唱念着经文,掏掏耳朵作势一甩后,抓着她师父的袖袍?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