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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部分阅读

作品:插队在黄土高坡|作者:娇阳映水|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0 20:24:50|下载:插队在黄土高坡TXT下载
  晃了两下,嘴角流出口水来,还挺多,直稀稀的流到脖子上。

  “老头子,老头子”老伴急了,自己的泪流出来,声音带着哭腔还颤着音,喊了半天,老主任竟未回答句,吓得老伴忙把脸贴上老伴鼻子,微微感到还有呼吸,便忙到学校找领导,赖有福和王大力忙把老主任用车送到医院,检查,老主任惊吓得了脑血栓,成了个半植物人。

  学校又要登报致歉,又赔百万,又把老主任弄了个脑血栓半植物人,学校吃了这么个大亏,气自然撒在王大力身上,合资办矿泉水壶是王大力的同学,推荐人也是王大力,王大力自然脱不了干系,蔡校长,赵书记和后勤刘主任把王大力叫到校长办公室,和王大力谈了谈怎么解决这件事的办法,王大力有什么办法啊,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理没理,只得辩解说:“我那同学赵亮只是来找我玩的,是他和老主任自己谈的合资做矿泉壶的,他们个当经理,两个当副经理,这事与我有什么干系”

  “怎么没你关系,你的同学赵亮,难道你不知他的为人,做矿泉壶你不知百仙矿泉壶仿八仙矿泉壶,这些你为什么不和老主任讲”赵书记问。

  “我讲了,老主任问我赵亮的为人,我说挺聪明的,也挺会做买卖,听说前些日子他和另个人合开了个公司,后来散伙了,他单独开了个公司这些我都讲了,矿泉壶的事我也对老主任说了,咱们百仙矿泉壶和八仙矿泉壶从外到里都样,可是赵亮对老主任说如果和八仙矿泉壶不样的话,要重新设计,重新试验,又要多花好几万块钱,后来老主任就听了赵亮的话,名字不样,他叫八仙,咱们叫百仙,也不能说咱们仿造。”王大力极力辩解。

  “说这些都没用了,老主任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无法对证,不管你是否提醒过老主任,事情总是因你而起,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和赵书记,刘主任研究了下,这件事因你而起,你给学校带来这么大损失,你要努力挽回,我既然可以接收你来我们学校,也可以把你除名,你好自为之吧”蔡校长严厉地说。

  王大力这个憋屈,怎么校领导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地冤枉自己,他们自己合资干的矿泉壶的事,把气和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了,如果他们做百仙矿泉壶发了大财,他们会不会因为我是个介绍人,而发我几万块钱奖金呢,别人都说天上掉馅饼砸自己身上,自己是天上掉牛粪,砸自己身上了,人家偷驴,咱拔撅,怎么倒霉事全让自己赶上了,越想越气,越想越怨赵亮,心想:你们是三家合资搞的矿泉壶,赔偿也应该三家共同担当,哪有光分利不负责的好事,气冲冲的,王大力便去找赵亮。

  赵亮这几日心情也不畅,本指着矿泉壶发个大财,刚把本收回没赚多少钱,突然被停产还被告上法庭,好好的财路说断就断了,实在可惜,又听说法院判赔八仙壶百万,他便有些慌了手脚,想:这赔百万,自己弄矿泉壶赚也没赚三五万,赔就赔百万,虽然是三家共同陪,自己也要赔二三十万,这钱赔出去,把几年挣的全给扫光了,自己又变成文不剩的穷光蛋。

  怎么办啊他找梁原商量,梁原倒很踏实,仍坐在他那间脏土站旁的办公室里端着茶杯看电视,见赵亮被吓得六魂无主,安慰道:“咱又不是经理,又不是法人,经理和法人都是他王主任,赔钱也轮不上咱们赔,让经理和法人赔,咱们就说咱只是给他打工,什么都不知道,推六二五,不就是了。”

  “可是咱们和他合资,好多人都知道。”

  “谁知道啊”梁原喝了口茶说。

  “他们服务公司的人都知道。”赵亮说。

  “嗨,那他们都算方的,同方利益的人作证没用。”梁原仍旧很镇定。

  “赵亮,您可把我坑苦了”王大力进赵亮贸易公司办公室,便对他说。

  “大力,怎么了,别急”赵亮忙请王大力坐下,然后给他倒了杯水。

  “我们学校让我负责解决这百仙矿泉壶的事,你说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们和我们王主任瓜葛上的,现在出了事,你们都怨我了。”

  “我们怨你啊,我哪怨你了”赵亮说。

  “你没怨我,你和那个梁原可是都躲了,上法庭是我们王主任,要赔钱是我们服务公司,你们倒躲边,看热闹。”

  “我哪躲啦,我这公司还在这儿,没关门吗,要赔百万啊,我这小公司哪赔的起啊,别说百万,二三十万就能让我这小公司赔个底掉,你们服务公司是学校办的,服务公司拿不出百万,学校往出拿啊,学校拿不出来,教育局往出拿,那都是国家的,往出拿百万总拿的出来,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们校长找我谈了,说我如果把这件事处理不好,他可以把我进这学校,也可以给我除名”王大力说了遍校长书记与自己谈话的内容。

  “够狠的啊”赵亮听后感叹说。想了会儿,好似有所动,但随即又说:“大力,我是真赔不起那么多钱,百万,三家平分就是三十多万,就是让我拿的少些,也得二十多万,我干了这么多年买卖,共也就挣了这个数,如果让我都拿出来,我不变成穷光蛋了,以后怎么过日子,怎么做买卖你看这样,我给你几百块钱,私底下你请校长和书记撮两顿,或给他们买点东西,晚上悄悄送他们家,求他们放过你,这事过,你有什么难事,再找哥儿们,咱老同学,我能不帮你吗。”赵亮微笑着说。

  “你的钱,我不要,我来北京人家校长接收我的,不是对我有恩,也是对我有德,我不能做对不起学校的事,你和梁原都别想躲,躲也躲不开的,如果这事实在没办法解决,你们两人也得起赔这百万。”

  赵亮看王大力急了,也生了气,便说:“你怎么这么替你们学校着想啊”

  “我不替他着想,他要开除我啊”王大力也生气地说。

  “开除怕什么,和我样下海单干啊”

  “那是以后的事,咱们先说这怎么赔这百万的事吧”

  “不赔”赵亮坚决地说。

  “那咱们上法庭”王大力口气坚决起来。

  “梁原,怎么办啊”赵亮问梁原。

  “甭理他,不赔。”梁原副泰山压来而不慌的样子。

  “可是王大力说,如果咱们不赔,只让服务公司赔的话,他要上法庭告”赵亮语速很急地说。

  “告就告吧,反正咱说咱没钱”梁原仍然很坦然。

  “你说你没钱,人家法庭不会查你的帐,查你银行的储蓄啊”赵亮继续问。

  “那你就来个财产转移吧”梁原淡然地说。

  “什么财产转移,往哪转移,往哪转啊”赵亮问。

  “把你的钱转到你父母兄弟或好朋友手里,法院查,你手里没钱,也没办法,判决让你赔,你没钱,他执行不了,到时候,服务公司的钱和学校的钱没法转移,赔钱是找有钱的赔,他们有钱,就让他们赔了,他们是国家单位,赔钱就赔钱了,办这事的人也不会太上心,过段时间这事过去,咱们再把钱转回咱们自己手里,换个地方,给公司再换个名,咱们照样还开公司。”

  “这倒也是个办法。”赵亮点点头,“可是自己的钱放到兄弟母亲手里,或外人手里,他们不承认,或给花了,或说丢了怎么办”赵亮问。

  “那就完了,肉包子打狗,去不回,你就自认倒霉吧”梁原冷笑声。

  “那把钱转移到谁手里可靠呢,赵亮想,突然他想起个办法,把钱转到爱人胡雪花身上,然后和胡雪花假离婚,那样自己既不用赔矿泉壶的钱了,转移的钱也跑不了,他深知胡雪花的为人,千变万变,胡雪花是不会变的,自己哪怕把座金山放到胡雪花那里,胡雪花也不会私吞。

  “雪花,我和你说个事”赵亮回家,主动做好饭菜。

  胡雪花回家,立刻闻到喷喷的香味。“怎么回事啊,大经理今天有闲工夫,能给我母女俩做饭了”

  胡雪花话里虽有讥讽的意思,可是看她笑的很开心。“爸今天回来了,我最喜欢爸做的饭了”女儿赵宝儿放学,洗洗手,坐到饭桌前。

  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顿饭,饭后,女儿赵宝儿做功课去了,赵亮才对胡雪花说了矿泉壶最近发生的事,又讲了王大力来找自己,让自己也出钱赔偿,如果不赔的话,准备把自己和梁原都要告上法庭。

  胡雪花听了赵亮的话,哀叹声:“唉,亮子,我就知道这矿泉壶上要出事,哪有钱挣的那么快,有那么好挣的事啊,你是和梁原合营,又和王大力学校的服务公司合营,经理和法人又不是你,你只是出资入股,我想,有梁原这个大学生和学校服务公司的老主任在里面,不会出什么越格的事,也就没多问。再说了,三家弄的合资,我也不好多问,现在看来,还是当初我多问几句,知道底细,劝你几句也不会出这么大漏子。事已经出来了,分钱他不是服务公司占半,你和梁原占半吗,赔钱也按这个赔就是了。”

  “那得二十五万啊,你舍得”赵亮皱起眉头带上哭腔问。

  “你不舍得又怎么办,法院判下来了,难道你还有什么不赔钱的办法”胡雪花也有些发慌,痴痴地望着丈夫。

  “我不想赔钱,我拼死拼活把力把汗好不容易挣这么点钱,下全赔进去,我不干”赵亮声音都变得悲戚起来。

  “咱们以后再好好干,把钱挣回来”胡雪花安慰丈夫。

  “哪时才能挣回来啊”赵亮突然喊了起来。

  “你嚷什么,吵的宝儿别做功课了”胡雪花压低声音说。

  第三十八章 卖玩具

  “哪个门”

  “就是这楼东边那个门”

  王大力走出楼,向东看,果然还有个东门,走进,见个也是四十来岁的女同志在桌后的椅子上坐着,将取货单交给她,她只看了下取货单,问也没问。径直走入屋里的货架之中,不大工夫,抱着个还散发着橡胶气味的水衫放到桌上,王大力看,果真是自己要买的水衫。

  有了水衫,王大力可以穿上它下到水坑中间去捞鱼虫,小桶已变成大通,小抄子也变成大的尼龙纱巾布做的大抄子,磨刀不误砍柴工,工具好使了,捞的鱼虫便也多了,卖的钱也多了,虽是苦点累点,可是,捞完鱼虫,往鱼虫贩子那里倒,钱马上就到手,看着这钱由别人手里递到自己手里,王大力感到的是种愉悦,每当这时,眼睛都会睁得大大的,真是,见钱眼开。

  水坑中虽然还有鱼虫,但天气寒冷起来,十月中旬以后,天下了场雪,又刮了夜北风,呼呼的,颐和园外东面的水坑已经结了薄薄的冰,王大力骑车到那里看,捞鱼虫的个人也没来,只有几只鸭子,在水坑中间没冻的部位,还在划水,王大力心里有些发憷,这么冷的天,就自己个人在这臭水坑捞鱼虫,真有点孤单,寂寥,可是自己如果今天不捞,就会空手而归,那么前就不能挣到,万徐风霞看病,大头缴上了,就缺这么几块钱,不能看病,耽误病情,那时,会多么着急,想到此,他把自行车上的水衫打开,穿上,拿上抄子,踏破1岸边的薄冰,步步向水坑中央走去。

  停下半天的雪花,在王大力刚捞半小时后,又飘飘扬扬地飘落下来,撒在薄冰上,撒在王大力的身上和头上。

  王大力感到股刺心的凉,脸冻的都有些麻木了,他摆动大抄子摆动的胳膊都酸痛,不由得立在水中歇息下。望着漫天飞雪,望着远处的银装素裹,望着薄薄冰面上新落上的雪花,天茫茫,地茫茫,突然想起两句诗:水捞鱼虫人,独捞坑中雪。

  看看水桶里鱼虫已捞了大半桶,王大力便上了岸,脱下已在外面冻了薄薄层冰凌的水衫,把冰凌抖落,把水衫叠好,捆车后,把木桶挂车架上,把手放怀里暖了暖,便往回骑。

  天冷,路滑,又下着雪,颐和园往南的路便旷旷的。路面上没有步行的人,只有两辆汽车呼啸而过,车轮带起的雪花尘块,飞起老高,溅在路旁骑车的王大力脖子上,身上,弄得王大力脖子里阵阵的凉。

  路边空旷无人,公路西边那道河里却是热火朝天,施工人员正在挖河底淤泥,推土机轰轰,铲车隆隆的,大白天亮着贼亮的车灯,道道光柱照的老远。河底施工的两头河水都已截断,施工的河底没有水,被挖的老深。

  王大力用力地骑着自行车,路面由于下了雪,车轮压在上面发出轻微噗噗声,雪花没结成冰,路不滑,但涩的很,王大力自行车便费起了劲。

  他使劲蹬着自行车,在空旷的雪地上骑着,由于吃力,身上也渐渐地暖和了些,正这时,他看到对面两辆卡车风驰而来,个在前边狂奔,个在后面猛追,前面那车看后面车追近,便把车身歪,挡住后车的道路,后面的车边放慢速度,大老远,王大力就模糊看到这两辆车的怪异,踏遍骑车靠在紧右边,紧挨公路边缘半米左右,说时迟,那时快,两辆车转眼到他边上,前面那辆车又挡,后面那辆车竟没放慢速度,而是蹭地贴着路边窜向前去。

  王大力没想到着汽车竟然发了疯,自己已经躲到路边,他还向自己冲来,他忙松开左手车吧,身子直立起来,抓住路边棵大柳树上的个胳膊粗的树枝,随即听到“哐啷”声,自己的自行车便被迎面而来的那辆卡车刮到车把,带远几米后摔向路边河里正在挖底的河底。

  卡车风驰而过,带起片雪花,消失在远处。王大力从挂着自己的树杈上下到地上,呆若木鸡,往往河底,足有十来米深,不禁出了身冷汗,费了好大劲才下到河底,把自行车推将上来,心有余悸地慢慢骑回。

  徐风霞见丈夫的棉衣袖子破了截,问:“你捞鱼虫,怎么把棉衣袖子弄破了”

  “是吗,我怎么没注意”王大力拿过棉衣看,果真左袖子破了个洞,里面的棉花已经出来,便笑笑说:“可能是刚才汽车挂的。”

  “汽车挂的,你和汽车撞上了”徐风霞吃惊地问。

  “没挂上,我窜树上了,要不是眼疾手快窜树上,没准真要了我的小命了。”于是,讲述了和汽车相撞的事。

  “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骑车注意点,你要再出点事,我和忻钢怎么办”徐风霞爱怜地说。

  “没事,咱哥们在村里就练过摔跤,摔别人赢不了,挨摔的本事倒学会了,般摔不坏我。”

  “你还是注意点。”徐风霞叮嘱道。

  入夜了,忻钢和王大力都已睡着,徐风霞久久也睡不着,不知为什么,到冬天,外面刮大风,下大雪,她便死活也睡不着觉,不知是更年期提前到来,还是自己的肾病在作怪,她为此问过医生,医生只给她几篇安眠药,说睡不着时,吃上两片,心里对事情要想开些,睡觉就容易睡着了。

  已经过了午夜,徐风霞只是闭着眼,根本睡不着,她想起白天王大力对她讲的事,她的心里不禁有些后怕,如果王大力在那千钧发之间没伸手握住上面的树杈呢,此时,王大力可能已丧身车轮下,没了性命,即使没丢性命,摔倒十几米深的河底,连人带车,也要弄个残疾,自己本来就生了病,家里家外的事都指靠丈夫,他如果没了,或是弄个残疾,今后自己依靠谁去,谁会继续养活照顾这个家,关怀照顾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忻钢,想到这儿,她在心里默默地感谢老天爷,没让王大力出大事,保障了自己家人的团圆。

  她在黑暗中听了听丈夫打呼噜的声音,好像更响了些,以前,丈夫也打呼噜,但声音较轻,也不是连续的打,只是偶尔打个十来分钟,翻过个身,便不打了,可是自打他捞鱼虫后,打呼噜的声音便大了,声音也高了,是不是他受凉冻的呢

  徐风霞想,这寒冷的下雪花,为了家人的生活,王大力还要顶风冒雪地去捞鱼虫,下到冰冷的水中,不容易啊,徐风霞位王大力辛苦的付出感动暗暗留下了泪。

  数九寒天,王大力平时去捞鱼虫的几个水坑都已结了冰,没地方捞鱼虫了,王大力便歇冬了。

  歇了个来星期,王大力总觉得心里空落的厉害,整天没事干,像个家庭妇女,洗洗衣服,做做饭,也太无聊,编曲花鸟鱼虫市场转转。

  他本以为花鸟鱼虫市场早已没鱼虫卖了,可是到那转了圈后发现,仍有两个鱼虫贩子面前的大铁盒里仍在卖鱼虫,只不过这鱼虫不像夏天的鱼虫那么红,有些发白便是了。

  “他们哪捞的这些鱼虫”王大力低声问个熟悉的鱼虫贩子。

  “他们去热电厂捞的,热电厂那的水池冬天水也是热的,他们年四季都在那捞。”

  “北京哪有热电厂啊”

  “石景山高井那儿。”那鱼虫贩子低声说。

  王大力听到这个消息,如获至宝,第二天带上水衫拿上抄子便骑车而去。

  路途三四十里路,骑了两个多钟头到了,下到那水池,果然水是热乎乎的,腿在水衫里感到暖暖的,手浸在水里也暖暖的,这捞鱼虫真过瘾,好像在泡温泉,鱼虫也不少,只捞了二三十分钟,便捞了小半桶。王大力正在高兴,个戴章的人来到他面前,严厉地对他说:“这是热电厂的循环水池,不允许捞鱼虫,更不允许下到里面捞,你赶快出来走人,不然的话,把你的抄子,水桶,水衫都没收”

  “别人也在这捞啊”王大力不想走,辩解说。

  “谁在这捞了,我只看到你”那戴章的人严厉地说。

  捞不到鱼虫捞线虫吧,王大力看到花鸟鱼虫市场有几家在卖线虫。线虫放到水盆里,在水底缠成厚厚的层,密密麻麻地在水中向上摆动细如线头般的身体,红红的,好像块红地毯泡在水中样漂亮。

  王大力又找个熟识的鱼虫贩子问:“他们的线虫哪捞的”

  “你也想捞”

  “想捞。”

  “如果你捞的线虫卖给我,我就告诉你哪捞的。”那商贩眨了眨狡猾的小眼睛。

  “行。”王大力答应。

  那商贩告诉王大力,要捞线虫,到通县,到昌平,到平谷,到河北,到白洋淀,到天津

  “北京较近的地方哪有”王大力问。

  “他们这几天都到门头沟大山谷去捞,你到那”王大力终于听了个准地方。

  大山谷门头沟,比石景山高井又远了不少。冬天,正刮西北风。王大力从城里往西走,是路面越来越高,是要顶着风骑。

  王大力顶着西北风,往西骑啊骑,骑了三个多小时,才来到门头沟大山谷,身上又软又乏,停住歇了会,便向人打听:“老师傅,您知道大山谷这儿哪捞线虫吗”

  王大力问的是位老者,年纪约六七十岁,戴个蓝劳动帽子,穿个蓝劳动布棉袄,正在院墙外的空地上打煤糕。那老者戴个眼镜,留着几缕半尺长的白胡子,打完块煤糕,站起身,指身边的条留着黑水的沟渠说:“我前两天,看见有人开着摩托在这捞过线虫。”

  “真的,多吗”

  “我看到他们捞到中午,人都捞了两桶呢。”老者笑笑说。

  王大力忙把自己车锁好,穿上水衫,下到这流着黑水的沟渠中。

  水是由山上留下来的,不十分凉,水不太深,只有尺多深,王大力挽起袖子,用手摸线虫,水触到水底,刚划拉两下,果然触到绒绒的有肉感的东西,王大力掏出水面看,果然是团里面团着泥,外面是线虫的团团。他便把线虫放到桶中,心中陡增精神,又连续摸,不远处又摸到团线虫,他把线虫捞出,装进桶中,又接着摸,很快线虫便捞了半桶。

  他又摸下去,手触,也软软的,中间还有些硬,他以为是线虫,不禁捞出水面,可拿出水面看,那物却是黑黄色,外面黑,里面黄,用手捏,登时扁了,闻,好臭,原来是个屎橛。王大力恶心的直耸鼻子,扔掉那物后,涮涮手,又开始摸线虫。

  临近中午,连水带线虫已摸了桶了,王大力知道,这线虫团里裹着不少泥沙,线虫进桶里后,自己会从泥沙中钻出,抱成团,互相缠绕,互相依偎,钻到泥沙上层。

  他便用双手在桶的表面把厚厚缠在起的线虫捞起,放到地上铺好的塑料布上,再捞桶里的线虫。

  把线虫大致捞出泥沙倒掉,把塑料布上线虫放进桶里,注上些水,洗洗手脚,挂上桶和水衫,把水袖捋下,准备返回。

  这时,才发觉日已午时,肚已饿,咕咕叫着,他买了两个火烧小袋榨菜,在路边填补了几口,骑车回家。

  在大山谷捞了几回线虫,捞线虫的人便多起来,王大力每天去,都能看到陆续有六七个来捞线虫的人,他们都骑着摩托挂着大桶,穿着水衫来捞,看便知是捞线虫去卖的,这些人捞起来,比王大力卖力,不捞满两桶绝不返回的,十来天,河沟里的线虫便很少能捞到了,王大力又找了五十里以内捞线虫的河沟,但线虫都不多,天又到了三九,实在冷的厉害,王大力便不再干这捞鱼虫的营生。

  不干这营生干点什么呢只要人勤快,到处都有商机,路过离家不远处个公园门口,看几个小贩在地上铺块红布,上面摆上玩具正在叫卖。

  而去公园玩的三五岁,六七岁的小朋友,好似魂都被红布上摆的玩具吸引住了,扯着大人的手,往玩具那拉。四五个红布摊,每个摊前都围满小朋友。

  王大力脑中灵光现,不捞鱼虫,这也是个赚钱方法,于是也凑过见红布上摆的有汽车,飞机,变形金刚和奥特曼,玩具个头都不大,价钱也不高,几块钱个,便宜的块钱,贵的也只五元个。

  王大力蹲在个摊前从上午十点,直看到中午十二点,共看了两个小时,摊贩每做笔买卖,他心里都给记上,两个小时下来算,那摊主竟卖了八十几块钱,对半赚的话,也能赚四十元钱,比起上班月才挣二百块钱要多的多。

  卖玩具不着凉不冷不受风的,也有钱赚。王大力认为这是好事,于是第二天到批发市场批了玩具,买了块红布,早上九点来钟,也到公园门口摆起了小摊。

  脸四五天,每天都能赚二三十元钱,而且这买卖从上午几点多到下午两点钟,上午九点之前,公园来玩的孩子少,玩具卖不出去,下午两点之后,孩子基本都从公园回家了,四个来小时,赚二三十元也算不错。

  王大力正为自己找到这个新财路兴奋时,星期天上午,王大力上午九点钟,便来到公园门口出摊了,他把玩具摆满地上的红布,果然,星期天休息日,来公园玩的小朋友特别多,到公园门,边都奔卖玩具的地摊围了过去。

  有买东的,有买西的,有买小变形金刚的,有买上弦会跑的小白鼠的,忙的王大力不停地展示玩具,不停地把玩具递到小朋友手中,不停地收钱,正卖的热火朝天时,不知哪个人喊了句:“工商车来了”

  王大力侧头看,见那些地摊上卖玩具的,把地上红布包,裹起玩具像小鬼见了阎王般,疯狂四处鼠窜。

  王大力见状,也顾不上收两个小娃娃买玩具的钱了,抄起地上铺的红布四个角,往起拎,便站了起来。刚想往公园门外两边树林中跑,只见工商执法车已堵在公路边,两边树林边也各站个穿工商服戴大毡帽的人,王大力心中暗暗叫苦,见两个卖玩具的中年妇女已被抓住,正在和工商人员抢夺那包着玩具鼓鼓的红布包,并高声哀求。

  王大力琢磨,硬闯是闯不出去,他堵外边,索性咱们往里走,便装作没事人似的,提着红布包,向公园门口走,走到公园门口,剪票人员向他要票,他暗道:坏了,早知要挨抄,买张票准备也好,又遇见,他见紧贴门口边有小卖部,便忙跨进,看见地上有个空纸盒子,忙把红布包扔到里面。

  第三十五章 欺骗消费者

  “我不想赔他钱,我有个办法”赵亮压低声音

  “什么办法”

  “是这样。”赵亮瞅了瞅抬头看自己的女儿,把胡雪花拉出门外低声说:“我把公司的钱全转到你名下。”

  “转到我名下和你名下样啊”胡雪花说。

  “转你名下后,咱们办个假离婚,要我赔的话,我是穷光蛋,没钱,你瞧这主意怎么样”赵亮盯住胡雪花的眼睛。

  胡雪花下沉默起来,过了好会儿,才冷冷地说:“我说亮子,你怎么不想点好主意啊,为了钱,你想和我假离婚,你的心就那么冰冷,就是我不怕离婚臭了名,咱闺女宝儿呢,让人说她父母亲离婚,她怎么想,咱欠人家咱们赔,没钱咱们再挣,有钱过富日子,没钱过穷日子,你怎么想出这么个歪点子呢。”说着说着,眼里竟湿润起来。

  表妹韩淑清来看表姐,她在北京没什么亲人,表姐胡雪花是她唯的亲人了,每个星期她或是和丈夫朱亮起来表姐胡雪花的家坐坐,聊聊吃顿饭,或是自己人来,坐几几个钟头,吃顿饭再回去,好似回娘家般,感到亲切。

  这天,韩淑清又来表姐家,见表姐在家,便问:“姐,没去店里啊”

  “让春玲看着呢。”春玲是胡雪花雇来的陕西来北京打工的个姑娘,二十来岁很诚实。

  “姐夫没回来”韩淑清见赵亮不在屋里,便问。

  “他现在很少回来了,经常在那破公司住,也不知他那屋子有什么住的。”胡雪花的声音幽幽的,好像有多大委屈。

  “姐,姐夫欺负你了”韩淑清听表姐声音不对,以为胡雪花和赵亮闹了矛盾。

  “要是光欺负我倒好了,他是要和我离婚”胡雪花忍不住,碰到娘家妹子,终于说了出来。

  “怎么,姐夫要和你离婚瞧,兴的,挣了俩钱,就想和你离婚,他胆子太大了吧”韩淑清愤愤不平起来。

  “你别嚷,不是真离婚,是假离婚。”胡雪花便把仿造人家八仙矿泉壶的事说了遍。

  “哟,怎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姐夫也真是,做买卖不老老实实,二十多万怎么赔啊,把钱赔人家,你们还能剩什么啊”韩淑清为胡雪花和赵亮发起愁来。

  “所以你姐夫想个法子,想把财产转到我名下,然后和我离婚,耍个赖,说自己没钱,玩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就这样他和你离婚”

  “假的。”

  “假的要变成真的呢”

  “钱在我手里啊”胡雪花说。

  “法院如果知道他财产转移,再把钱追回来呢,你不闹个人财两空。”

  “哎哟,这点我怎么没想到”胡雪花惊叹。

  “朱亮,你能不能帮帮我姐”韩淑清坐在朱亮身旁,半撒娇半正经地搂住他的脖子说。

  “这事,难呀”朱亮对这个小自己二十岁的年轻妻子向来是百依百顺,他对韩淑清,就像个大臣娶了皇帝的女儿般,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如今见小媳妇求他,哪敢不答应呀,只是想想这事,还真是不易,你仿造人家产民品,点改动都没有,人家诉你侵犯人家专利,那是肯定要赢的。

  他不禁想:当初要不和赵亮分家,赵亮扔在自己公司干,也顶多眯两个小钱,也不会罚让人罚几十万,可是提出分家,是韩淑清私底下给自己出的主意,这下出事了,她又求自己救救赵亮,这事可怎么般呢

  “你倒是想个办法啊”韩淑清亲了他口问。

  朱亮被韩淑清这亲,突然心明眼亮了,他忙对韩淑清说:“老婆,你把柜子底下那个八仙矿泉壶拿来。”

  “你想办法了”韩淑清忙把矿泉壶拿到桌上,这是前几个月梁原动员他加盟八仙矿泉壶时他买下的,由于工作忙,他没顾上用,他和梁原是老同学,知道他的为人不实,所以迟迟也没加盟八仙矿泉壶,现在赵亮出了问题,又是老婆大人的姐夫,又闹得要和她姐离婚,他便要研究这个矿泉壶了,研究下这个矿泉壶怎么有这么大魔力。

  他把矿泉壶拆开,拿着那块壶中的宝贝石头仔细观看,心想,这么块石头怎么能把自来水变成矿泉水呢,不说别的稀有元素,就说铁元素,要溶解水中,没有个三五十来天,也溶解不到水中,怎么可能自来水在壶中呆两三个小时就可以溶解那些稀有矿物,变矿泉水,自然中的矿泉水,水和矿物都接触,几千年,几百年,最少也得几个月吧,从时间上说,这就不大合理。

  这想法如闪电,给他的思绪启迪,如果证明八仙矿泉壶没有那么多功效,不像说明书上所说,自来水流进矿泉壶两三小时后便成为矿泉水,而这矿泉水里也不含多种对人体有益的矿物,那么,八仙矿泉壶首先就是对购买矿泉壶者做了欺诈,矿泉壶的技术核心就是能制造矿泉水,制造不出矿泉水,人家仿造你的外壳,就造不成全部侵权。因为你核心部分就没有独创性,没有知识产权。

  朱亮越想越觉得有理,不禁大为高兴,对韩淑清说:“老婆,来,亲个,我想到问题的关键了,你去找下你姐夫,让他来趟。”

  赵亮听了朱亮的番话,犹如拨开乌云见太阳般,心里立时就明亮起来,他想,朱亮到底是老大学生,想问题就是能抓住重点,自己出了事,只想到躲和推脱,去没想过从正面解决问题。

  他先去专利局查看了下专利等级,发现八仙矿泉壶专利申请刚批下来二十多天,也就是说,自己生产百仙矿泉壶时,他八仙矿泉壶并没有专利,那我们以前侵他什么权了,他心中好笑,又去生物研究所,化验了下八仙矿泉壶泡了夜的水中微量元素。

  等了两个小时,化验结果出来,他看,成分和自来水的成分基本样,根本就没增加任何微量元素,赵亮看,心里立时有了底,把去专利局查问到的事和生物研究所化验结果对朱亮说了遍,并拿出八仙矿泉壶流出水的化验单,朱亮听了赵亮的话,又看了看化验单说:“这事,凭着这两点能翻过来,你们上诉期不是还有五天吗,到时候,我替你们当辩护人。”

  王大力在电视上看新闻,突然看到则消息,让他目不转睛,原来新闻正在播报个四十来岁黑瘦的男人手拿个八仙矿泉壶,诉说商品欺诈,说这矿泉壶是他花了三四百元买的,听商家说这矿泉壶装进自来水,两三小时后,便能变成矿泉水,喝了治胃病,肝炎,肺炎,心脏病。

  他信以为真,花了三百多元买了这个矿泉水壶,本以为能把他胃疼的毛病治好,喝了十几天八仙矿泉壶的水,胃疼不但没好,反而更疼了,他拿矿泉壶泡了夜的水去化验,结果是八仙矿泉壶泡了夜的水,成分和自来水没什么两样,根本就没增加人体所需的十几种微量元素,他认为是商业欺诈,为了防止更多人上当受骗,他做第个吃螃蟹的人。

  王大力看的目瞪口呆,心里立刻感到,哎呀,自己这下可有救了,嘴里忙对电视中拿八仙矿泉壶那人说:“老哥,谢谢你呀,谢谢你呀”边说谢谢,边继续看那人在电视中讲,渐渐,他看这人眼有些熟,细想,想了起来,这人不是以前和赵亮合开过公司吗,自己去赵亮以前那公司曾看到过他,莫非赵亮怂恿他搞的这套,王大力不禁想起句成语,釜底抽薪。

  石激起千层浪,电视上,报纸上,广播上都在报道,八仙矿泉壶,流出的不是矿泉水,是自来水,是欺诈。用个谎言骗大家,谎话说千遍就变成真话,说万遍就变成花花绿绿的票子,矿泉壶那神秘石头,根本不是什么海底几千米深挖出来的,是锅炉烧剩的灰渣子和铁锈烧出来的。

  时人言汹汹,揭露和声讨八仙矿泉壶和言论比比皆是,八仙矿泉壶欺诈也成了人们饭后闲谈的资料。赵亮心里乐的,像吃了蜜似地,心说你不是说我们百仙矿泉壶侵犯仿冒你吗,你现在成了臭狗屎,人人喊打,你自顾不暇了,还有心告我们仿冒吗自己不正,还要起诉别人影子歪,真是贼喊捉贼啊。

  法庭又开庭了,赵亮,王大力,梁原和辩护人朱亮早早到了法庭,可到法庭看,原告八仙壶方并未到场,等了十来分钟,开庭时间到了,原告方仍然没来,法庭只好休庭,择日再审,等了几日,法庭通知,原告方八仙壶方撤诉了。赵亮听到此,心里的块大石头终于搬开了,不禁佩服地谢了谢自己的妻妹夫朱亮。

  “蔡校长,矿泉壶的事已经解决了。”王大力细细地讲了法庭上的事,并高兴地说:“这回不用服务公司赔钱,也不用登报声明了”

  蔡校长听了他的话只说了句:“知道了,不用赔钱,不用登报,当然是高兴事,可是老主任王常胜现在依然是植物人,恐怕治不好了”

  这话犹如盆冷水,立刻把王大力刚刚高兴的劲头泼了下去。

  “对了,你回服务公司填张表吧,填下你认为咱们学校今年该精减谁”

  “咱学校也精减人”王大力听,心里哆嗦下。

  “是啊,上面让精减,咱不精减行吗,老师中减个,职员和工人中减个,这个工作,也不能只是领导说了算,毕竟是打破人家饭碗的事,咱们学校准备仿照些学校的做法,末位淘汰法,就是全校教职工投票,大家给大家打分,谁分数最低,谁下岗。你回服务公司填表”

  蔡校长的话好像不单是对王大力讲的,可是王大力觉得,这话就单是对自己讲的,末位淘汰,大家打的分,这分又不公开,谁知道谁给谁打了多少分,这分只有校领导才能看到,他说谁分高就高,说谁低就低,选票多印些,把你写的选票扯了,再按他们的意思重新填张,你到哪查去

  王大力感到,灾难就要降在自己头上了,他无精打采地回服务公司,领张选票填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果然不出所料,王大力下了岗。后勤刘主任找他说:“通过大家的选票,你在后勤职工中,得分最低,所以末位淘汰,你便被淘汰了,被下岗,明天起就不用上班了,工资头年拿百分之七十,第二年百分之五十,第三年百分之四十,第四年以后算停薪留职,不再发给工资,六十岁退休时,按退休拿工资。”

  “可是,我爱人得了胃炎,在家养病,她也不能上班,工资也只拿百分之七十,我爱人又要看病,我孩子又上学,我生活确实困难,能不能让我别下岗,在学校分配我干甚么活都行。”王大力几乎哀求地说。

  “我把你的困难说了,可是校领导说,这是群众投票选出来的,领导也做不了主。”王大力知道校领导是在生那百仙矿泉壶的气,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这上面给学校惹了大麻烦,自己多少也是五尺的汉子,求人的话说遍就行了,岂能再说。于是挤出笑脸说:“谢谢领导的关系。”便径直走了出去。

  王大力没有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