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
当初凌舒明养病之时,他是日日跟在他们左右伺候的,景王爷如何的细心担待,看的分毫不差。大受震动之下,些微细节也记在了心里。
今日,从凌舒明昏倒,到楚誉轻手轻脚退出房间,他看的清楚,怎么会认不出来
奔驰的马背上是谁牢牢将人固定在怀里不受点颠簸
得知病况后,又是谁愁眉不展,悔痛不已
更不肖说凌舒明醒来以后,那双眼睛即使看着别处,可眼睛的余光却还是依然牢牢锁在某人身上。
又还有谁会放下王爷的架子任劳任怨的替人捏肩按背
只是当局者迷。
景王爷恍然不觉自己的眼神有多炙热,而凌大将军也想不到本该在京城呼风喝雨的景王竟然会混在身边变成了将军楚誉。
他步步踱回自己屋子,仔细记录下凌舒明的脉案。
别的不说,好生照料着总是没错。
这厢楚誉日下来也乏了,洗漱好了正要上床睡觉,“砰”地声,枚小石子砸烂了窗纸落进房内。
他微微愣,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只得把脱掉的衣服重新穿上,也不开门,拉开窗户翻身跃在窗框上借力踏登上了屋顶。
轮明月银辉遍撒,人仰望,闻声回头,手里的折扇扇了两扇,还不待他开口,楚誉便没好气道,“学人风雅也要看准时候,此时夜半,寒气袭人,露华深重,你拿把扇子是要把寒气扇走吗”
“哼,木叶香的帐我还没跟你算”此人正是莫郝连,他脸颊上道殷红痕迹在他横眉倒竖的狰狞表情下更显凌厉。
“自己笨就不要怪别人骗你。”楚誉不以为意,挨着他坐下,拿起他放在侧的酒壶,灌了口,“不错,好酒,够烈,比扇子驱寒。”
莫郝连夺过酒,恨声道“我不是来给你酒喝的。”
楚誉笑了,“是,你是来跟我算木叶香的帐的。”
莫郝连张了张嘴,却没接话,自顾自喝了口酒。过了会儿,他问道,“楚誉,现下我是该叫你楚誉还是萧霖”
“楚誉吧,在这颚尔湖,我就是楚誉。”
“你回来干什么”
莫郝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楚誉侧过头望他,他双眼睛直愣愣盯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誉心中蓦地难受起来。
他与莫郝连,是旧识。
那年,皇兄找人假扮他在京城做酒肉王爷,暗地里让他化名楚誉到边关历练。初生牛犊不怕虎,楚誉胆大,人乔装打扮混到突厥境内摸地形,摸敌情。遇到乔装外出游玩的左贤王莫郝连。两人年纪相当,武功相当,打了几场架,喝了几场酒,变成了好朋友。不过莫郝连那时天真烂漫,被楚誉糊弄的团团转,带着他玩遍了都城,最后还被带上床。楚誉好处便宜占尽,两个月后溜之大吉。莫郝连这才清醒,着人查实,知道自己上了大当。后来,两军对垒,莫郝连是挑着楚誉应战,几年下来,莫郝连再也不是懵懂少年,直到最后楚誉回京,临走时告知了莫郝连自己真正身份。
原以为再不会相见
过去的萧霖,不曾真心待人,不知情爱磨人。如今,他心头心尖放了个人疼爱,更知道情深无依的不堪,于是,望着这个与自己有过情缘,自己骗过,耍过的人,心中竟渐渐升起了股悔意。
莫郝连是自始自终没有责问过他句的。
但他知道,莫郝连只怕从没有忘记过那些往事。
“莫郝连,我楚誉,要跟你说句对不起。”
莫郝连站了起来,没有回头。衣袂微动,楚誉只看得到他脊背挺的笔直。
“如今,我有了爱人,莫郝连,你是值得深交的朋友。”
句话,看似有情,实则狠心。
楚誉的意思是我的爱人,你不能动,而我们,只能是朋友。他知道莫郝连肯定早已经将凌舒明的底细摸清楚,他不能不提防。
“哈哈,”莫郝连低低笑了番,“对不起是你后悔了么我也有些后悔呢”
是,后悔了,这楚誉,终究不是良人,到了如今,他竟然还不清楚自己为人。
莫郝连浑身似乎卸去了重负,“你不是值得深交的朋友。”
留下这句,莫郝连扑入无边夜色之中,楚誉手边,只留只酒壶。他拾起来还想喝口,突然发现,这酒壶眼熟之极。
借着月光看,瓶口圈小字──“且行且醉”。
这是当初自己用过的旧物,原以为遗落不知何处,原来是被他拣去了。
楚誉苦笑,“我真不是你值得深交的朋友。”
“我是个混蛋,”他口饮尽壶里的酒,“我却到今日才知道。害人害己,先害了你,害你多年来不得释怀,后来又害了舒明,害他伤心伤身,现在害了自己,情路艰难,不知何时是个头。”
宿醉起身,楚誉便有些怏怏的。洗脸的时候,看见自己双手,想了想,拿了东西覆上,略微调整,直到再看不出原来的摸样,这才取了佩剑,往校场去。
士兵都在操练,几个将军早已带人出去巡视,只剩凌舒明人。
他走过去,行礼道,“末将来迟。”
凌舒明道,“不妨,昨夜你当值,我竟然还劳烦你。”
楚誉听便明白了,这是自己来迟了,有人替自己扯谎。他看了看底下操练的士兵,问道,“大将军有没有兴趣练练”
凌舒明脸惊喜,“求之不得。”
楚誉武功不凡,他正不知怎么开口讨教。
“我与将军练几招,只比招式,不比内力。”楚誉抽出佩剑,不放心又嘱咐了遍,“将军切忌不可妄动内力。”
凌舒明欣然应允,夏松涛从他睁眼就说了无数遍这段时日不可动用内力。
“那好,大将军承让了。”话落,楚誉身形已动。
凌舒明提剑挡在身前,脚下错开步,弯腰旋到楚誉身后。楚誉回身下劈,嘴里喝道,“突厥人无甚招式,以剑作刀,劈,砍,削”他招式变,又追着凌舒明演化出了砍,削的姿势。凌舒明避开,明白他这是在演示给自己看突厥的武功,便跟着他只躲不还手。他之前所立战功,均不过是内战耳,从不曾跟外族交战,楚誉的指点又实在又及时。他仔细看着,在心中想好对策。
难为楚誉把寥寥三招劈,砍,削变幻出这许多招式演练,他怕凌舒明看不明白,又从头到尾演练了番。
凌舒明喊道,“多谢楚誉,我已得了。”
说罢,他再不躲避,挥剑迎上,两人来往,如行云流水,个出招个拆招,十分默契。凌舒明浑身的筋骨都舒畅之极,脸庞带了潮红,眉梢眼角居然都染上了笑意。
多久没见这清新自然的笑容
楚誉下子呆在当地,凌舒明本来剑上挑,以为他会避开,谁料那人像被人点了岤道般动也不动,等他收势却还是来不及,堪堪从他左肩划过,所幸有盔甲在身,不曾受伤。
“楚将军”
凌舒明满脸不解,又带着些气恼询问。
楚誉只道凌舒明突然变了脸,却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你怎么了”,怎么刚才还在笑着,现在就又皱了眉头
凌舒明好笑,“我是问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也不避开,我差点就伤了你。”
楚誉这才觉得左肩阵钝痛,虽然没有被剑锋划破皮肤,可那击之力还是很重。
“凌将军,我最近家中有事,难免恍惚,方才想起来些事情,所以”他怕凌舒明怀疑什么,所幸半真半假扯了个理由。
“幸好不是在战场,刀剑无眼啊。”
楚誉忙道,“是,将军教训的是。”
凌舒明拍拍他肩膀道,“今日多谢你指点。走,我还有好多关于突厥的事情需要向你讨教呢”
楚誉比他高,此时被他揽着,脸颊还能感受到他红扑扑的脸庞上传来的阵阵热气,这么看着,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说不出的动人。
28.
约莫黄昏,楚誉人独坐桌前。曲起的手指轻叩,微微皱起眉头显然心中正是天人交战。良久,他露出个苦笑,将桌上本经书仔细用丝帛裹起来放好,弹了弹衣摆,往夏松涛住处行去。
凌舒明正在灯下研究楚誉给他的地形图,只见这张三尺见方的皮革上,河,潭,草地,营寨,都城遍布,十分详尽,可见画图的人多么艰难辛苦才能做成。他慢慢看着,心里越来越是钦佩万分。
难怪这楚誉在这边陲能有此成就所谓知己知彼啊,强过两眼摸瞎的乱打。
“报”名小将捧着战报跪倒。
凌舒明接过战报,摆手道,“下去。再探”
战报中罗列的是今日由突厥挑起的战事若干,都是些小打小闹,马蚤扰为主。不过,大约见凌舒明直没有动静,于是他们的手段嚣张起来,折腾的劲也大了些。
凌舒明冷笑,伸手在地图上虚化了个圈,重重的点了下。
“末将楚誉求见大将军”门外传来楚誉的声音,凌舒明闻言应道,“进来”。
楚誉便裹着阵凉飕飕的夜风进门,手里边提着小坛酒,边提着只食盒。
“问过厨房,将军还未吃晚饭,我便自作主张,来叨唠将军。”
“哈哈,是我占你便宜,酒水饭食都不用我出,真是大大的便宜。”
楚誉低着头也不看他,嘴角噙着浅浅的抹笑,默默地从食盒里往外拿食物。凌舒明看了,竟觉得他要哭似地,他想着奇怪,凑近点想看清楚,不了楚誉猛地抬头,咧嘴大笑着招呼他快快坐下,他摸了摸下巴,暗恼自己大概眼花。
两人对坐,楚誉给他和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酒,拿起匕首把烤鸭分割好。
“突厥人战法凌乱,最喜突击,想必这几日,大将军为不曾间断的战报烦扰不堪吧”
凌舒明拿起酒杯,抿了口酒道,“楚誉口个大将军,太生疏了,叫我凌远吧。”
楚誉只笑不语,心里暗道,你又不叫凌远,况且我就喜欢叫你大将军。不知为何,他喜欢叫舒明大将军,大将军三个字出口,自己心里都有说不出的自豪。
凌舒明接着说道,“突厥这几日的确马蚤扰不断,不过我想近日他们便会有大动作。”抬眼,瞧见对面的楚誉脸喜形于色,他的两颊就似火烧了般,慌忙低头就着手里的酒杯,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楚誉是高兴凌舒明的远见,他都忘了人家也是赫赫有名的当朝名将。但见凌舒明面如红霞,没头没脑的灌下美酒,来不及抓住心头闪而过的念头,便也跟着饮下杯。
“下步,他们必定强抢粮草。”
“哦楚誉如何得知”
“大将军,时日长了,你便可知突厥那族人是认了死理的人。”
楚誉双眸子,水灵灵的忽闪,嵌在那张男子气概十足的脸上,怪异十足,凌舒明句话不知不觉说出口,“楚誉,你这双眼睛竟像是别人的。”
楚誉惊,垂眸遮掩,暗做镇定,哑声问道“像谁”
久久只闻得声叹息,凌舒明却不回答,只道,“虽说突厥人战术死板,但保不准有出人意料的招,你与那莫郝连是旧识吧”
楚誉神情肃,答道“确是,我与莫郝连相识相知,不过各为其主,早年战场上争锋相对,直到再打不出什么花样,才就丢开手不打了。”
凌舒明笑道,“那楚誉后来去了何处”
楚誉道“回家丁忧。”他这话也不假,当年他与皇兄的乳母去世,他便有这个理由挂职离任。现在回来,更是说得过去。他想起件事,便问道,“突厥的督军换了人,左贤王莫郝连走了,换来个名叫穆萨德的人。我对他知之甚少,不过有战可窥见二。”
说到这里,凌舒明正色道,“督军换人我也是早上才知,楚誉也不知着穆萨德是何人”
楚誉回答,“是不知。不过我却知道他是个残虐之人。去年冬天,漠河战”
两人静默了片刻,漠河战的惨烈仅仅是听说就已觉得毛骨悚然。那穆萨德似有鬼神之力,且不说他如何得胜,只说得胜后他将帝国士兵统统屠杀殆尽,竟还宣称斩草需除根。
此人不可留。
楚誉和凌舒明心里都存下这个念头,凌舒明提起酒坛斟酒,拎起来不料只剩下点点,只刚够他们人杯,“酒不经喝。”
楚誉笑道,“是不知不觉”蓦地,他脸色微变,这坛都喝完了那么他挑着眼角偷瞧凌舒明,见他果然有些晕晕乎乎,脸上的神色也多了些迷蒙。
“咱们都光顾着喝酒说话,这会儿肚子饿了,来吃菜。”楚誉夹了筷子菜到凌舒明碗里,还是不敢正眼看他。
凌舒明接过菜,吃了口到嘴里,只觉得晕眩更甚,手脚也渐渐无力。
“”地声,饭碗自他手中落下跌到地上,粉碎。
楚誉缓缓站起,双手垂在身侧,面无表情。
凌舒明最终合上眼帘,喃喃说出句话,再也没了声响。
29.
凌舒明喃喃说了句什么话,楚誉没有听清楚。
他慢慢走到洗脸架边,俯身在铜盆里掬了捧水泼到脸上揉了揉,沿着脸庞边沿浮起的褶皱撕,将盖在面上的假面撕了下来。双手搓,把手上的伪装也去掉。铜盆中水中的倒影,依然是那个风华绝代的景王爷萧霖,艳丽无双的容貌惹的萧霖勃然大怒,拳砸下去,水溅了身,他索性连外袍起脱去。
“叩叩叩”窗棂上响起三响轻叩,“王爷,已布置妥当了。”
萧霖嗯了声算是回答,转身朝凌舒明走去。
依稀仍是那日光景,舒明也是这般无力无助的伏在桌前。萧霖蹲在他身前,伸手轻轻拨开他脸侧几缕头发,露出面光滑的侧脸。他凑过去挨着,摩挲番,竟有眼泪顺着自己脸颊流下。他懵懵懂懂的抹了把,放在舌尖尝,苦涩难堪。
“舒明,你若醒了,只怕更恨我了。不但我又骗你,还又”
他话头蓦地收住,紧闭双眼,克制番重又睁开,眼底再无丝犹豫。
外头,早有夏松涛准备好的顶软轿,萧霖抱着凌舒明出来,头扎进轿内。
夏松涛不敢迟疑,举手,两名萧霖的贴身护卫便抬起轿子飞奔而去。
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处石洞之中,洞内温暖异常,飘着股浓烈的草药味,中间只大木桶,腾腾冒着热气。
“王爷,请帮凌将军脱去衣物置于木桶药水中。”
夏松涛说完,便转身背对着两人。他可清楚地很,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萧霖托着凌舒明脖颈让他依在自己怀中,另只手快速的解开他衣扣履带,等那人不着缕的被他从衣物中剥出来,他亦目不斜视,心无旁骛的专心致志,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到木桶中。
夏松涛取出金针,在凌舒明头顶处出手如闪电连扎了十针方停,对萧霖说道“王爷,水冷即可,届时王爷便可按照经内所叙,替凌将军顺脉过功。我等便守在洞外,王爷运功完毕,轻唤声我等就能听到。”
萧霖点了点头,带夏松涛出去,他伸手轻轻抚摸凌舒明不由自主咬住的唇瓣。
“舒明,是疼的厉害么只此遭,再不会疼了。往后,你依然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凌舒明上任那天与莫郝连遭遇,而后忽然晕倒,并非没有原因。夏松涛诊脉,发觉他的经脉经过这段时日的将养,不过是看似好了。而他的功力,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导致他虚弱不堪,旦妄自动用功力,身子便不堪重负承受不了。往后轻则功力尽失,重则废人个。
无论哪个,萧霖都接受不了。
他的舒明,怎么能变成个废人他怎么能看他的舒明豪情壮志最终变为空谈
于是,当夏松涛说出救治之法时,萧霖几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不过是他身修为散尽么
即使没了武功,他萧霖也自负可以自保。况且,他怎么会愿意别人来做这件事就算只是功力,他也不允许别人的功力传给凌舒明。舒明身体里的功力只能是他的。
至于后面的事情,他也想好了,是绝对不会再让舒明吃亏。
舒明虽说绝了情爱,不再爱他,可舒明却是自己心头心尖的块肉,他舍不得舒明有丁点不舒服,丝丝疼痛。
舒明清醒着,不管是楚誉还是萧霖,他都不会接受这片好意,于是只有再迷倒他回。
别的都不怕,迷倒舒明,萧霖是考虑了再考虑,但凡有其他办法,他都不敢再用这个方法。只是,天不从人愿,唯有此计。
萧霖迷倒了次凌舒明。
楚誉又迷倒了次凌舒明。
他真是心烦不已,不知道将来要以何面目守在舒明身边。
木桶中的水已不再有热气腾出,萧霖伸手探,果然凉了。再看凌舒明,吓了跳。只见凌舒明皮肤红的像要滴出血似地,额头肩膀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萧霖摸了下,很是烫手。
他咬牙,将舒明从水桶中抱出来,用早已准备好的干布擦干他的身子,助他盘腿坐下。自己则在他身后,也除去周身衣服,运功个小周天后,双肉掌贴到凌舒明背后。
他先引导着舒明体内残存的真气行走周身,然后帮他归到丹田,再将自己的真气分毫的送入。
凌舒明浑身又冒出了热汗,皮肤似乎又更红了些,人也似更加按耐不住,些些呻吟从唇齿间逸出。
他想要动动,可就像被人缚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只有个感觉,涨的难受。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他身后的萧霖。
他虽然也像是被人从水里捞起来的,可是面色苍白,皮肤之下隐隐可见青筋爆出,手指尖都泛了青白,颤的厉害之极。
最后丝真力吐尽,萧霖身子往前倾,趴在了凌舒明背上,他抖着手扳过凌舒明的头,在他唇瓣上印上吻,灼烫的温度几乎融化了他就要结成冰的双唇。
他还想作为,无奈身躯千斤重,只得伏在凌舒明身后重重喘息。
30.
本是刻不容缓的时候,偏偏萧霖连抬抬小指的气力也无。两人肌肤相亲,凌舒明滚烫的后背在他胸前简直变成了催命符,触眼所见都是殷红如血的皮肤,那人越来越厉害的战栗,越来越难耐的表情,还有即使在昏迷中依然经受不住血气翻腾而冲口泄出的断断续续的低吼。正要考虑是不是叫夏松涛进来,忽然眼前阵晕眩,他人被掀倒在草垫上,凌舒明睁开了眼睛正伏在他身上,赤红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萧霖咽了口口水,这样的舒明太过陌生。像被野兽盯上的认知,使他不自觉微微挣动了下,不料双腕早已被凌舒明死死按在身侧,铁箍般。
萧霖心慌了,“舒明”他轻唤了声,想借此确定些什么
那人似是听到,不过目光却由他脸上,缓缓移到了他微微滑动的喉结。萧霖缩了缩脖子,凌舒明口咬了上去。
真正的咬,直到血渗出来,凌舒明才伸出舌头去舔。
萧霖苦笑,想着如果凌舒明直这么咬下去也无济于事,还是要想办法让他动情。
凌舒明的确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体内每条筋脉都被涨的满满的,难受之极,脑子里混沌不堪,,眼前迷迷蒙蒙看不清楚不知身在何处。然而背后滑腻冰凉的触感就如汪清泉润泽旱裂的土地,让他不由自主的去靠拢。他不止后背,其他地方也想要更多,于是整个人都扑过去,那份凉意带着若有似无的暗香,很是熟悉,他努力睁开了眼睛,只看到如笼在水雾之中的个人。眉目含俏又衔愁,他明明感觉到了,却还是看不清。
只依稀觉得,那是个很美很美的人。
那人说了句话,他也听不清,注意力全被那上下滑动的小小喉结吸引,忍不住张嘴用牙齿去追逐,才接触却点燃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烦闷,他用力咬破了那层细腻的皮肤,直到甜美的血液流到嘴里,才稍稍安抚了他那颗躁动不已的心。
而后像是突然开了窍,他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
他要把这人拆骨入腹,要侵占这汪甘泉。
双手急切的在白玉似的肉体上游移,力道大的所过之处皆留下处处红痕。
萧霖此时气力回复了些,见舒明还是不得章法,长臂伸勾住他脖颈朝他嘴唇吻过去,不需要他多教,紧接着便是个有个侵略意味十足的吻袭来,弄的他这个始作俑者都应接不暇,迷乱的舌在他口中纠缠,搅的天翻地覆,任由湿滑的涎水沿着嘴角淌落。
他分开腿抬腿环住舒明的腰,两人的热物抵在处,二人呼吸都是顿。萧霖深吸几口气,瞟了眼懵懂却又渴望的凌舒明,扶住他的欲望往身后的岤口引去。
这么硬
萧霖眼睛闭,狠心,身子往前送
舒明的欲望便挤了个头进去。
“啊”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萧霖嘴里泛苦。
原来竟是这么疼,他还做了些准备,也吃不住着撕裂的锐痛。那当时舒明
“唔”他替舒明委屈,也替自己委屈。
这遭在舒明眼里只怕是自取其辱。
“啊”凌舒明也叫了声,不是疼的,也不是舒服的,他从未尝过这种滋味,僵在那里不再动作。略微清醒的头脑只觉得有什么被他忽略了,他眯起眼睛想再看清楚身下的人。
萧霖暗自心惊,也不顾得许多,忍着痛,缓缓推进。
凌舒明彻底被他的动作掠去了心神,全部的感觉都集中在了身下那几寸之上。
情爱事,得了趣就不用别人再教了。
萧霖自己动作着几个来回以后,凌舒明便按着他腿根大刀阔斧的自觉进出了。
单纯的抽锸,没什么技巧,萧霖在心里腹诽,好在凌舒明虽然急于发泄,却依然做的温柔。想是他性格使然。
这么想,萧霖心中又多了些怜惜,抬高了腰身去迎合他,嘴里也顺着他的节奏呻吟起来。
沙哑低沉的嗓音,仿佛最烈的催情剂,凌舒明只觉得被牢牢箍住的下身又涨大了圈,他揽住身下人的肩膀,把他箍在怀里,下身猛地顶入拔出,那欢愉便似灭顶的浪涛打来,两人都被卷入了情欲的深海沉沉浮浮。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凌舒明泄了几次身。
萧霖自浅眠中睁眼,移开凌舒明环抱着他的手臂,给两人穿好衣物,这才唤进夏松涛。
“舒明至少会昏睡天,你送他回去,按照书上的方法替他理脉。”
夏松涛答道,“是,那王爷你”
“我自有影卫保护,你先去吧。”
夏松涛大着胆子仔细看了看景王,确定没有不妥,这才躬身退下。而后进来名影卫抱起凌舒明,萧霖拦下他,用斗篷盖住了凌舒明的头脸,“这天你要小心看护。”
等他们都走了,萧霖这才自己步出石洞,坐到备好的软轿之中。
“回营。”
轿子平稳的抬起,萧霖心头落下块大石。不过眉宇间又浮上了许多闲愁。
31.
还未回去,萧霖便撑不住了,先是散尽功力,又历经场情事,后处还受了伤,更添此时心神松,就发起了高烧,终于倚在软轿边昏睡过去。
到了地方,暗卫见半天没有动静,喊了声王爷,仍是没有反应。拉开轿帘瞧,暗道不好王爷的张脸都烧成了红炭,而王爷身份此时又不能暴露,只好先将随身带着的药丸,拣几粒对症的先给他服下,然后遣人悄悄的去寻夏松涛。
萧霖迷迷蒙蒙,知觉全无。
仿佛身处汪洋之中,只不过原该冰冷的海水变得滚烫,他偏偏不能动,苦苦熬着,浑身疼痛难当。
隐隐见着前方泛起片薄雾,越来越浓,将他自己也笼罩其中。伸手那么拨,触到片冰凉沁心的肌肤。心中悸,张口便叫“舒明”。雾气陡然散尽,果然是凌舒明。不过他还来不及欢喜,就被凌舒明当胸剑刺懵了。
“舒明你”
萧霖嘴里呕出口血,戚戚然不明所以。
凌舒明冷笑道,“我什么你做了什么当我不知道吗你辱我至深”
萧霖大声喊道“我不是要折辱你,我”话未说完,凌舒明的剑又进了几分,直刺入胸,竟然穿透了
萧霖胸口蓦地冷了,“舒明”声惨呼
“好了好了,缓过来了”夏松涛捻了捻扎在萧霖虎口处的金针,汗如雨下,“快端药来”
萧霖被人扶起,大碗黑汁苦药股脑灌下,他努力睁开眼睛,虚茫的视线渐渐明朗,巡视番,盯着夏松涛问道,“你怎么在此处舒明如何了”
他气息甚弱,句话说的声音微乎其微。
旁人都没听清,夏松涛却猜也猜到了,忙回道,“王爷放心,凌将军已经安然无恙了,此刻正在安睡。王爷既已醒来,就无碍了,这药隔个时辰便喝次,外用的膏药我放在王爷枕下,我知王爷不放心,我这便回去照顾凌将军。”
这人心思甚是活络,萧霖深深看了他眼,点头允诺,“舒明面前不许多言。”
夏松涛心里惊,再抬头时,却见萧霖已经合了眼帘养神。
这句话算是警告。
王爷玲珑剔透,自己点小心思藏也藏不住。罢了,如此就端看他二人造化。
凌舒明身心舒泰,筋脉内的真气强劲浑厚,他在睡梦中真气自行流转,待到晌午十分,灵台清明,自行醒转过来。他没急着睁开眼睛,鼻端隐隐飘荡的是熟悉的中药味道,身下床褥的触感也熟悉,看来正在自己房中。
略回想了遍,他心中有了计较。
咳嗽声,自床上坐起。
守在旁的夏松涛见状,跪下道,“将军大喜。”
凌舒明不露声色,嘴角弯,笑着问道,“什么喜”
夏松涛回道,“将军病根祛除,功力又大增了。”
凌舒明哈哈笑,站起来,拍了拍夏松涛肩膀道,“确是大喜,夏大夫居功至伟。你且好好想想,我这病根如何祛除的,功力又是如何大增的。”
他唤来小厮说要沐浴更衣,留下夏松涛人跪在原地,也没让他起来。
夏松涛苦笑不已,这下可好,王爷不让说,将军要他说,说还是不说青石砖的地板硬的硌人,晌午的太阳在地上拉出道人影,夏松涛背心的冷汗却是越积越多。
凌舒明除了衣物,泡进浴桶。绞了帕子盖在脸上,后仰着头搁在桶沿。
楚誉迷倒了他。
他凌舒明活了这么大,不明不白的被迷倒两次。而后的事情,他并非完全没有印象。既然迷倒他是为了替他疗伤,有什么说不得的,岂不是欲盖弥彰
再者身体里充盈的这股内力,绝对不是他自己的内力。那么楚誉究竟是谁
都说春梦了无痕,那段绮丽风光果真只是春梦场吗
为何身下辗转承欢的人有张跟景王萧霖模样的脸究竟是心中依然有萧霖挥之不去的身影还是说
还是说楚誉就是萧霖凌舒明心口突,烦躁不安,扯下帕子狠狠的擦洗身子,泄愤似的。
那自己岂不是又跟萧霖莫名其妙的有了关系
凌舒明气结,手松,帕子掉进水里,他对萧霖再也恨不起来,因为他清楚的记得那人是如何隐痛迎合他,自己又是如何孟浪不顾。
他终是心软,却不记得当初自己是如何狼狈不堪了。
泡到水冷人乏,凌舒明才起身。回了房,见夏松涛还在原地跪着,也没了刚清醒时的忿然,知道再问也是为难他。
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问谁都不如直接去问始作俑者,“去请楚将军过来。”
夏松涛才刚站起来的腿软,门口名小兵探头探脑。
凌舒明问,“何事”
小兵回道,“突厥莫郝连在颚尔湖喊了上午,要楚将军应战,楚将军刚带着兵马出去迎战了。”
夏松涛眼前黑,恨不得自己昏过去才好。
凌舒明见他这样,已然明了,瞪了他眼,问道,“楚将军带了多少人马”
小兵道,“回将军,楚将军带了他麾下400人。”
“那莫郝连有多少人马”
“莫郝连也就带了400人。”
凌舒明冷笑道,“你去楚誉那里等着,等他回来了,要他中帐来见我。”
夏松涛低着头头也不敢抬,只在心中暗暗祈祷,景王啊景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32.
两军对阵,莫郝连抽出腰间软鞭,指楚誉道,“楚誉,我要与你再战回。”
楚誉是裹着狐裘,骑在马上,闻言微微笑,道,“好,不过我身染微恙,不跟你拼内力,如何”
莫郝连眉毛挑,摸了摸八字胡,问道,“你怎么了”
楚誉道,“不拼内力,你就赢不了我吗”
莫郝连也不气恼。他每每被楚誉气的要死,只因为他把他放在心上。如今往事既已释怀,自然不会为这挑衅烦恼。
“我要走啦,来跟你打这场。”
“我知道。”楚誉抿唇,脱了狐裘,从旁士兵手中拿过长剑画了个圈,“你要回去安稳的做你的左贤王了。”
话音刚落,楚誉便擎着剑横劈过去,莫郝连绕过去,怒道,“你怎地也不说声”
楚誉只笑,反手又去挑他手腕,莫郝连用鞭柄挡了,只觉得楚誉这挑,半点气力也无,他甩开鞭子缠住楚誉只胳膊把他拖到跟前,低声喝问,“你到底怎么了”
他眼中关怀并非作伪,楚誉笑道,“我内力没了。以后打架打不过你了。”
莫郝连大惊失色,双眸子里都是诧异,“你是景王,谁敢伤你”
楚誉苦笑,“没人伤我。”
莫郝连心思转的忽快,见他神态,已明白大半,幸灾乐祸回了句,“活该。”
当下撤力收鞭,左掌推出印在楚誉腰间,轻轻送,将他送回了卫军之中,“罢了,我不欺负病猫。有缘再战吧。”
楚誉哭笑不得,“不打了你叫战叫了这么半天,我也起兵点将地赶来了,就这么回去了,大将军还不剥了我的皮”
莫郝连眼珠转,“大将军凌大将军”他上上下下扫了楚誉眼,露出个暧昧不明的浅笑,字句道,“若凌将军剥了你的皮,那可真是消了我心头之恨。”
他翻身上马,左手挥,“撤军”
突厥士兵跟在他身后洋洋洒洒的撤了,楚誉目送他远行,心头微微有些惆怅。他知道,莫郝连这去,怕是相见无期了。
诶,如今他也是越来越伤风感月,多情多心了。
“回营吧。”
干士兵也是摸不着头脑,听说不打战直接回去了,倒也高兴。
“楚将军,大将军让你回来后去中帐见他。”
楚誉闻言简直魂飞魄散,之前他还想着侥幸瞒过,这句话传来,以他对舒明的了解,忽然意识到决计瞒不过。
这可如何是好
可怜堂堂景王,为难的跟什么似地,脑子里千回百转了许多种说法,均否认。舒明定不会原谅他
“楚将军”那小兵看楚誉半晌无语,小心翼翼的出言催促,“大将军还等着你呢”
楚誉深吸了口气,无奈叹道,“那就走吧”
此时已近黄昏,帐外燃起了篝火,帐内也点了火炉,正在烤半只羊。凌舒明负手背对着帐口,正在研究挂在墙上的幅羊皮地图。
楚誉止住正要通报的人,在帐外静静看了凌舒明会儿。
身着戎装的舒明,俊逸不凡。挺拔的身姿后是那双看似应该拿笔写出文章锦绣却偏偏提剑握刀的手。他记得这双手舞剑时的挥洒自如,执剑的少年,剑眉星目,盈盈浅笑。
再不敢往细了去想,楚誉咳嗽声,进账拜倒,“末将楚誉参见大将军。”
凌舒明没有回头,问道,“进来跪拜的可是楚誉楚将军”
楚誉摸不着这句问话的头脑,呐呐应道,“正是末将”
凌舒明依然没有回头,冷笑声,喝道,“楚誉目无军纪,拖出去以军法鞭笞三十。”
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