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灌满了流沙,贸然凿开,定然会被万吨流沙淹没不见。军师刚才袋子里提着的,正是些特制药水,用来探测外墙夯土的成分,倘若这外墙砖体是三返烧就,用特定植物的根茎汁水混以糯米浆砌成,异于般的坚固,那里面肯定是灌满了流沙。
既然流沙已经流失殆尽,梁小希进去凿开内墙,然后依次撬下砖块,个圆洞露了出来。军师唤了梁小希上来,说道等这中间浊气排尽,我们就可进去取宝。
第二日早,用绳子吊了只松鼠下去,良久后拉上来,松鼠依旧活蹦乱跳,于是众人均十分欣喜,摩拳擦掌准备下去。原来这盗洞是开在了墓室的正顶端,无需通过石门进出,少却很多危险。
军师将绳子绑在腰间,从洞口滑了下去,进入墓室站定,喊上面的人起下来。于是上面留了个人,其他人渐次滑下去。因为要到下面搬东西,郭大全也被押进去。燃起火把,郭大全四下打量了番,这正是墓室的主殿,有条甬道通向石门,两边各有个偏殿,应该是储存墓主生前喜爱之物。
这班人俱是倒斗高手,三下五除二抄起家伙撬开外面石椁,露出朱红色棺木。这棺木却是十分古怪,上部漆有幅奇怪的画,线条简洁却不是文字,下部嵌有七个金色灯盏,成北斗七星状。看到这情形,军师也不敢妄动,许久不做声。郭大全凑上前道:“这上面,似乎是道家北斗龙雷符般用来克制尸变,当然,也有祛邪的功效。”军师道:“所说当真”郭大全点头说是,于是军师递过撬棍,摊开手掌:“你来”
郭大全忐忑不安接过撬棍,使出吃奶的劲,却又小心翼翼撬开铁甲木质的棺盖,这铁甲木其硬过钢,所以沉重异常,郭大全使劲过猛,眼前黑几乎晕厥。众人看到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合力移开棺盖,只见里面个中年美妇面目如生,神态安详地躺着。军师愕然道:“定魂丹”其余人不管这个,三下五除二掏尽了棺中随葬品,堆在地上。
于是郭大全在前,各人背起部分明器,向上攀去。郭大全爬到半空,听到背后军师厉喝声:“不可”随后听见棺盖给翻倒在地,有声凄厉的惨叫直窜上洞口,其尖锐令人当下几乎窒息。郭大全往下看,原来那中年美妇,早已变作个皱皮老妪,白发尺余,两手长出半尺的黑甲,正攥住梁小希的手臂,凑上去吸血。
其余人早已乱成了锅粥,没头苍蝇般乱躲,魏红旗情急之下窜向甬道,希望可以躲避,不料触动机关,顿时“忽”地条火龙出现在墓室周遭,这火有两种作用,是放出毒气,二则可以耗尽氧气,令盗墓者窒息。火势猛烈,其余人来不及反应就已晕厥,郭大全吊在半空胸口闷,差点松手。
上面守着的王彩贵听到下面嘈杂,探头来看,急忙拉了郭大全上去。郭大全正庆幸时,感觉绳子紧,原来尸变的老妪也攀了上来,郭大全惊吓之下手脚发软,被老妪追上,双爪勾住屁股,刺进足有两寸,郭大全惨叫声,昏死过去。
醒来时已是第二日黄昏,郭大全看到自己还活着,欣喜万分,便要起身,抬腿感觉不对,低头细看,原来跨部之下,竟然没有丝血肉郭大全惊恐万分,几欲疯狂,却不感觉疼痛,直以为自己死去多时,在地狱受苦。
过了不久,只见那老妪佝偻而来,向郭大全拜倒,口称九千岁,随后扶起他伺候吃喝。此后郭大全便成这老妪傀儡,对他虽恭敬有加,但却不允许离开半步,否则便会暴怒癫狂,发起脾气来碗口粗细的树可撞而倒。不知老妪从何学得蛊咒,每日郭大全行动之处皆由其控制,如此大约已有十年。
听完这番话,我不禁倒吸口凉气,心里悄悄打起了退堂鼓。二胖问道:“那夫人是哪朝人士”道士答道:“不清楚,她呼我九千岁,常常说起手下五虎五彪,讲话颠三倒四的,没有正形。开始说的都是古代话,慢慢和我学的,也会说白话了。”
我心里咯噔,“九千岁”“五虎”,这不是魏忠贤吗“难道这是魏忠贤的墓”我问道。“不可能,电视上说魏忠贤是被贬到凤阳,后来才自杀的。”开口反驳。
二胖拿出想要联网,不料山里却没有任何信号。她无奈下道:“我倒是专门看过明史,凭我的记忆,说的有道理,这魏忠贤自杀后,还被弄成了肉酱,把头悬起来,况且,这墓里是个女的,性别对不上。”
我听恍然大悟:“莫非是老魏的老婆”仔细想不对,老魏要老婆有什么用纯粹是摆设么。二胖听了我的话,急切道:“是了,是了,肯定是老魏的老婆。”看到我和举手要争辩,二胖急忙口气说道:“魏忠贤虽然是个阉人,但是他在宫中认识了熹宗的乳母客氏,二人结成对食,就是假夫妻。这个女人后来被封为奉圣夫人,和老魏起为非作歹,也风光了几十年。明史只是简单记载老魏倒台之后,笞杀客氏于浣衣局。不排除她被魏阉余党救走,最后葬在此处。”
听了二胖这番话,我和顿感学识浅陋,就不好意思再发言了。二胖说得兴起,背起手来,老学究样边走边说:“更何况有人曾怀疑客氏与熹宗有染,那么最后放她条生路,又有什么不可”
道士也听得入迷,补充道:“那女尸嘴里原应该有颗定魂丹,大约被哪个贪财的取了,军师那句不可,应该就是喝止那人,却晚了步。”接着问道:“那么下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说:“我们避开这老妖怪,从别的路通过。”道士道:“这片尽是它的范围,那些小动物干尸,就是它放出探消息的,就和蜘蛛网样,动就会发现。”这时我突然想起件事,随口问到:“那个守在洞口的王彩贵,最后怎么样了”道士微微愣,嘿嘿笑道:“被那妖怪吃了。”我问道:“那妖怪怎么没有吃你呢偏偏吃了别人。”道士面色极为难看,摇了摇头。
我又追问道:“你说这魏忠贤老婆,也是个贵妇人,怎么会使这种御尸的法术呢”道士干笑却不作声,不知道作何解释。我沉下脸色大声道:“郭大全,你就是那个留在上面的人是你协助妖物杀了盗墓者,又传授了御尸法术给妖怪,当你最后想携带陪葬品逃走时,被妖怪啃噬了下体,对不对”
听了我这番话,道士面色僵,笑意却还没有褪去,仿佛具死相诡异的尸首般,呆在当场。过了袋烟工夫,他才咽了几下口水,颤声道:“不错,是我先发现的古墓,但害怕机关无法进入。后来我故意将那帮人带到墓旁,他们进去后,将我绑在树上等候。不久之后他们拖着尸首上来,以为太阳晒,就不会尸变。不料取出定魂丹,那尸首就迅速老化,弹起来咬人。那妖怪咬死众人,取出镜子看自己容貌变化,而且珠宝首饰均已不见,就发了神经,呼叫九千岁。我看它已经疯癫,就冒充九千岁,并传了御尸**,以便每天帮我捕猎。”
说到此处,道士满面悔色,晃晃脑袋,想使自己清醒点,接着道:“人算不如天算啊,后来我趁其不备,准备带着珠宝逃走,不料这妖怪视珠宝如命,下口咬了我下肢,并用御尸法控制双腿,从此我每天倒需听命于它了。唉也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我看这道士不像说谎,姑且信了他。查了经纬度,告诉我们往东南400米,就是下个标注点,但是在山里走四百米,却不是那么容易,眼看接近中午,不知道天黑之前在何处休息最为安全。
道士告诉我们,妖怪太阳偏西便会出来梳妆打扮番,然后召唤捕食的干尸们回来,看看有什么猎物。沉吟片刻,毅然道:“惟今之计,恐怕需得会会这这妖物了。我们的优势有以下几点,第,妖怪已经疯癫,只认识九千岁,我们可以设计诱它;第二,道士对这妖物了解很多,知道它的忌讳;第三,妖怪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太在乎容貌和财宝,有过分的爱好就定有致命的弱点。”
我过去用军刺拍拍道士肩膀狠声道:“大哥,这番你要是再欺骗我们,我们会让你变成鬼都天天做恶梦。”老道瑟瑟发抖道:“不敢,不敢,定尽力帮助同志们,消灭这不共戴天罪大恶极的封建统治阶级。”
然后大家商量了行动计划,二胖负责在高处观察指挥,负责吸引妖怪注意,我当然主要负责进攻。商量完毕,突然才感觉腹中饥饿,时间关系不再生火做饭,拿出干饼和榨菜,补充点巧克力和牛肉干。
在树上休息片刻,太阳就过了正午,那道人站到洞口等待不久,地下就钻出个蓬头垢面的怪物,这怪长发披肩,因为肮脏,辨不清是灰是白。手指甲足有十厘米长,乌黑发亮,看起来十分坚硬。它先是跪下向道士请安,然后扭扭捏捏走到树底下。个衣着破烂迷彩肮脏不堪的怪物,走路却是风摆杨柳,做婀娜娇羞状,令远处树上的我们三人看得头皮发麻。
怪物坐定了,举起手来做了手印,不会便有形形色色的动物干尸鱼贯而来,这些干尸驮着各自抓到的猎物,有蜈蚣蚰蜒死去的雀鸟,甚至还有条手腕粗细的花蛇,被刺猬驮着,扭动不已。
这怪看了食物,似乎十分高兴,声音仿佛铁砂刮过铜锣般,刺声道:“九千岁,过来用膳。”道士不敢拂逆,走过去生了火堆,烤条死鱼,慢慢吃了起来,边吃边暗暗注视我们。妖怪先吃了几只昆虫,随后抓住大蛇,直接往嘴里吞去,那蛇不曾死绝,自然挣扎不止,妖怪被扰得心烦,咔嚓声,生生将蛇咬作两断,蛇血顿时四处迸射,弄得道士衣服上斑斑点点,妖怪看了后,忙用手掩口慢慢咀嚼,似乎还怕道士讥笑。
这时在两丈开外,个小眼镜缓缓走来,他双手插兜,仰着头很不屑地看着妖怪。那妖怪愣了下,起身怪叫道:“你是何人,如此无理,三丈之内却不作礼参见”小眼镜喉头呼哧呼哧,积攒了口浓痰,“噗”声射出,妖怪猝不及防,额头上吃了记,登时须发竖起,牙齿陡然长了倍,四肢趴地弹射出来。这下后蹬竟将地下刨出个大坑,泥土射出老远。
看不妙,撒腿就向树下冲来,妖怪三跳两跳就到了背后,这时二胖拉了绳索启动机关,只见地下突然翻起个木栅栏,上面布满硬木制成的钉子,这栅栏弹射速度本快,妖怪追得也匆忙,两下对撞,力量煞是惊人。不料这妖怪撞上栅栏,仅是速度缓,三两下就拆了机关,重新呼啸而来。
看到这火车般的妖物,我攥着军刺的手里汗出如浆,心想这下完了,妖怪看起来是刀枪不入,军刺绝对奈何不了他。接下来,我就看到了更为凶险的情形,爬上树后,按计划我应该跳下去将被栅栏刺伤的妖怪刺死,但事实上它的英勇超出了我们的预计,而且,我们看到,它正在爬树这点是我们不曾料到的。
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了,我怒道:“他大爷的,妖怪会上树,谁也挡不住。跟你拼了”我用力蹬树枝,反握军刺迎头冲向妖怪。妖怪正在专心爬树,肩膀吃了我军刺,虽未刺进,但是也被撞到了树下。此时我和妖怪交叠躺在地上,腐肉夹着脂粉的味道扑面而来,獠牙几乎刺到了脸部,我本能的举起双臂格挡,却被它紧紧抱住,铁箍般动弹不得,它的双臂似条巨蟒,要将我慢慢绞杀。
窒息像绝望样笼罩了我,意识模糊,甚至有种解脱的轻松,我已不在乎现在处境危险与否,甚至希望眼前黑,就可以飘起来了
忽然之间,全身的力量松,仿佛骨头全部碎掉了,疼痛难忍。耳边响起故作尖细的声音:“特赐于阗珠玉,罗刹宝镜各。钦此。”我抬头看妖怪正跪在树下,俯首帖耳,正是令圣旨的样子。
从树上投下个风油精瓶子和面小镜,妖怪拾了起来,千恩万谢,感激隆恩。看这妖怪欢喜的样子,我内心竟然生出几分怜悯,人生在世浑浑噩噩如此辈者,何其多也,只是自身不察而已。
妖怪将那风油精瓶子放在手心玩赏许久,又拿起镜子照看自己的容貌。看之下蓦地惊声惨叫,远处的栖鸟被惊飞片。原来适才的打斗令它披头散发蓬头垢面,没有了从前的容貌,故而尖叫起来,抱头跳起,迅疾窜进洞岤中。
王二胖和下来扶起我,我喘息道:“多亏你们急中生智,否则老夫此命休矣”道:“看来纯用武力消灭这厮,几乎是不可能了,唯有智取。”二胖道:“如何智取呢现在它进了洞岤,不如”我和异口同声道:“火攻”
我们转了圈,发现道士早已经躲得远远的,探头探脑。我们示意他过来,却半天不动弹,我大怒喝道:“磨蹭个屁,再不来老子烤了你。”道士大声道:“妖物烦躁不安时候,施加在我身上的咒术就会失控,由不得我自己了。”听了这话我心头震,抬头看去,树上已经垂下了几百条干枯的蛇,个个面目狰狞,獠牙泛着寒光。好在蛇们也已经失去控制,只是随机地到处游走和撕咬,并不针对我们。片刻之间,已经有数条蛇被同类咬个粉碎。
我急忙打开军用水壶,在我们周围撒了圈白酒,这酒是俄罗斯产的,度数相当的高,我般两就翻了。果然这些枯蛇颇为忌惮,在圈子周围游走,并不进来。渐渐地蛇们不再烦躁,有秩序地消失了,看来妖怪恢复了常态。
事不宜迟,和道士去砍树枝,我和二胖收拾引火的干草,准备好之后,我们将柴堆在洞口浇上烈酒,点起干草引燃,不会儿熊熊大火就起来了。我们合力将火堆推进洞岤,并不断填进柴禾,如同烧砖的窑工样辛勤劳作。
大约有十分钟之久,滚滚浓烟里冒出个身影,我们连忙退后,却见那妖怪抱了大推物件冲出来,匆忙放下,复又折回去,全然不顾头发和衣服上的火苗。来回了几次,大约将洞内的东西搬完了,妖怪这才漫不经心,抚灭身上的火苗,此时头发早已烧净,衣服也破烂不堪,露出被烤干的躯体。在我们看来,那正是具骷髅,伏在梳妆盒玉器珠宝以及各式玩物上,似乎隐隐抽泣。
那堆东西中什么都有,洛阳铲大哥大狼眼强光手电,就是号称终身保修的那种,甚至还有把土制猎枪,看来都是以前被杀害的人所留。妖怪观察许久,叹了口气,四下里找寻“九千岁”。我看,急忙将道士从藏身处推了出去,妖怪看了道士,匍匐身子惨声道:“九千岁,哀家疏忽,致无妄大火,恳请治罪”
此时突然下起了雨,刹那间天暗得如锅底般,压在头顶,有滚滚雷声在耳边游动。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变成写意山水黑白水墨,那道士和妖怪站坐,俱是默不作声,般破烂落寞,大风吹来,无端添了几分凄凉。
但见二胖满眼怜悯,似乎就要哭了,我用胳膊肘捅捅她,悄声道:“客氏残忍狡诈,不要被它骗了”沉吟道:“如不杀了它,我们绝无可能全身而退的。”我点点头,继续向那边看去。
妖怪坐了会,结起手印,片刻之间四面八方就传来簌簌之声,我回头,就连忙捂上嘴巴,害怕自己叫出声来。原来数以万计的动物干尸从四面八方赶来,这些动物目不旁视,仿佛旧时赶路的信使,涌向道士和妖怪所立。这潮水般的干尸群迅速淹没了我们,头顶身上和四肢,都是匆忙路过的动物。
我急忙捂上的眼睛和耳朵,伏身趴下,那二人也学我的样子趴下,感觉背上如同针灸帮,形形色色的尖脚踏过。过了许久,才没了动静,我们三人起来,发现冲锋衣后背被划得稀烂。
再看道士那边,却多了间房屋,足有十几米长,五六米宽,妖怪搬出来的东西都放在房内避雨,他们却依旧坐在雨地,应该是房内没有空间了。二胖嘀咕道:“宁愿自己淋雨,却让东西躲着,神经病”突然道:“我有办法了”我和二胖凑过去,他对我们耳语番。
于是我们三人包抄过去,绕到房屋背面,想偷偷潜入屋内。到了墙边,三人均睁大眼睛,满是惊异之色,这并非般的房屋,乃是那些动物干尸互相盘结而成,中间做梁柱的,正是数十条巨蟒骸骨,瓦面却是无数黑翼蝙蝠。好在干尸们如入梦寝动不动,任由雨水冲刷。
三人摸到屋门口边,使眼色,分别冲进屋内,抱起件东西就跑。那妖怪看到有人抢东西,又惊又怒,但是我和分别向两个方向去了,时难以决定追谁,在它犹豫的之际,我们已经窜出百米。最后那妖怪选择了去追赶,大约是因为痰之仇,或者在和我的较量中,知道我有武器。
跑到大树下,迅速将自己抱着的铜镜拴上绳子吊起来,妖怪见了镜子扑而上,拉绳子它扑了个空,回过头来,看到镜子又在面前,接着扑去,这样反反复复,耗去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因为紧张也是满头大汗,但是这妖怪丝毫不理会他,眼里只有镜子。
看这妖怪越跳越低,就知道我和二胖的工作进展顺利,果然,最后妖怪已经没有力气跳起来了,趴在地上喘息,眼睛还是只盯着铜镜。放下镜子,妖怪连忙紧紧抱了,却无法站立。
回到原地时,我和二胖已经把妖怪的宝贝销毁的差不多了,我们留下了幅弓弩,火枪已经锈掉,其他的珠宝首饰,律砸个粉碎。再看那房屋,已经千疮百孔,动物干尸们慢慢风化成粉末。道士靠在树上不住喘息,几乎不能直立。
我拍着后背说:“大博士果然厉害,这都能想到”二胖道:“是啊,谁能料到这妖怪的精气神大部分凝聚在了这些宝物上呢”习惯性扶了扶眼镜,缓缓道:“你们都听过画马的故事吧。古代有个人特别善于画马,有天他正在精心构思时,他夫人进了房间,却没有看到他,只看见匹马站在桌子前面。夫人惊叫声后,定睛仔细察看,却又看到自己丈夫,而不是马。这就告诉我们,个人的意识是可以分散变化的。反观这妖怪,过分爱惜这些所谓宝物,其实相当于把自己的能量赋给了这些物体,所以我们破坏了东西,就相当于伤害了它。”
我叹息道:“真没料到你比我还迷信这种伪科学都能讲得套套的,你们知识分子就是有本事。”不理会我的讥讽,继续道:“你别不信,我这是纯粹朴素的唯物主义,是元论而不是二元论,更不是不可知论。洋人说我思故我在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思考,却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那么”我抢过话头说:“那么,个崭新的植物人诞生了”
二胖强忍着笑说:“难怪那些使用邪法的人,如果最终未能得逞,法术就会反噬,这就是因为那部分能量已经出去了,未能打击对手,自然就会反弹回来。”我拍拍二胖的脑袋道:“恭喜你,都会举反三了”二胖捶了我下嗔道:“别捣乱,讨论科学呢。”很认真道:“对,能量守恒很重要,这是不可否认的。”
我不耐烦道:“二位回去再讨论吧,现在怎么处理这道士和妖怪呢”那两人面面相觑拿不出主意。于是我走过去扶道士坐下,问他我们应该如何,道士叹息道:“你们若毁了铜镜,妖怪就会魂飞魄散,那么我这半个身子也保不住了,各位同志还是行个好,姑且放了我们。”
“那你们要是再害人怎么办”我不放心问道。道士苦笑道:“现在来看,能否活下去都是问题了,我和它唇齿相依,以后我就捕些活物喂它吧,我死之前,它是不能伤人了。”我心想这样也可,毕竟道士是个活人,杀生的事情少干为妙。于是跟二胖和说了这个意思,二人表示同意。
于是收拾东西准备赶路,道士出于感激,说手里有本杂家法术秘籍,要赠送与我。说实话初听此言我心痒难当,但又想自古持邪术者,无有好下场,于是谢了他的好意。
太阳快要落山时候,终于接近了第二个标记点,此处名为将军陵,在渐渐昏暗的日光下,山溪边上的岩石,或如佩剑的兵士,或如奔跑的猛兽,庄严肃穆却又蓄势待发,令人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赞叹不已。将军陵的准确位置上,是个大土丘,浑似座古代陵墓。此夜月明星稀,我们三人背着装备在山里默默赶路,偶然停下擦汗,看着那土丘之上的明月,忍不住发了怀古的幽思。
为了避免动物的袭击,我们决定将帐篷扎在土丘的顶端,到了后才发现,土丘上别有天地,有破败的小庙,名曰“英魂祠”,看来是为了纪念某位当地的英雄吧。因为年久失修,小庙内蛇鼠横行,神像的肩膀上,竟然生了蓬草,猛然看去,神似戏剧里的武将。
睡到半夜,忽然被“丁丁当当”的声音惊醒,我侧耳问这是什么声音,迷迷糊糊道:“啄木鸟吧。”“这是金属的声音,你家啄木鸟戴牙套啊”二胖也被吵醒了。我头脑渐渐清醒,出于职业敏感,仔细分辨了声音的来源,发现是来自那座小庙。于是我想可能是某些动物在里面找吃的。
不想这声音愈演愈烈,激起了我心中的怒火,于是穿上外衣拿起军刺,蹑手蹑脚向小庙走去。在我距离庙门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忽然庙里透出了火光。这光线令我吃了惊,荒郊古庙中,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第三章 离为火
从“英魂祠”破破烂烂的窗口望进去,是簇熊熊燃烧的炉火,因为漏风,火苗时大时小,映在后墙的神像也飘忽不定,活了般。
看到这诡异的炉火,我忍不住收紧了全身的肌肉,弓腰收腹,垂下双肘准备攻击。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所带来的恐惧,才是最致命的。如果里面是群人,只野兽甚至妖怪,我大约也不致如此惊慌。
害怕归害怕,我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进去,走近了发现,火里原是块烧得通红的物什,那东西是番茄的样子,随着火苗大小柔柔蠕动,仿佛动物的喘息,用军刺拨弄下,就迅速缩成团。就在我准备将这物从火里捞出来时,个尖细的声音叫道:“莫动切莫动它”我下意识后退步,将军刺横在胸前,四下张望。
这时从神像后面露出个小脑袋,三角黑脸,双眼小而幽深,头顶的发髻看起来却足有三四斤重,显得甚是滑稽。等他摇摇晃晃完全走出来,才看清这人大约五十左右年纪,却是四五岁孩童的身材,背上个硕大的酒葫芦,故而走路不稳,如初学步幼儿。
“小子你不要动它,否则老子定不饶你”他跳下供桌,大大咧咧说道。我抱拳道:“不知者不怪,大叔海涵。我们是凑巧路过,如果打扰了,还请多多见谅。”这人解了葫芦席地而坐,仰头道:“看你小子还算知礼,赶快出去吧,不要打扰我老人家的大事。”
我笑道:“不知道大叔这是做什么大事呢”他斜我眼不耐烦道:“关你屁事,祖师爷保佑,我成了这桩,便可高枕无忧了。”
看我没有走的意思,他又自顾说道:“会需得有人护关,且让他留下。”于是朝我笑道:“小子坐下,来尝尝这酒,百年毒蛇胆所泡。”听这话我毛骨悚然,怎敢开口喝酒,只是默默坐下,看他有何反应。
看我坐下,他便喜笑颜开如孩子般,冲我比个大拇指,不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声鸡叫,那老头跃而起,举起葫芦猛灌了大口,奋力喷向火堆,刹那间火苗爆长丈,直燎上屋顶。
火内的东西被酒浇变成暗紫色,不住吱吱作响,老头伸手探进火中用二指拈起那物,接着左右两手分别交替用力,将其捋成条状。其动作之快令我目不暇给,只在刹那间就已完成。
这时从窗外忽然探进只鸟头,其大如斗,眼如铜铃作赤红色,嘎嘎怪叫。老头也不回头,吩咐我道:“用酒喂它。”于是我忙举起葫芦,拔下塞子冲鸟嘴灌去。
那鸟闻见酒香立刻老实,闭眼张开大嘴接住,似乎十分享受。不到半分钟,这鸟可能醉了,脑袋耷拉沉沉睡去。那边老头业已完成手头的事,将做成的条状物拎在手里仔细端详。
看了许久,老头满脸喜色回身告诉我:“老夫终于做成了这天下第利刃”我伸手去接那东西,不料此物看似不起眼,入手极为沉重,足有四五十斤,不留神我下几乎没有握住。我看这东西如根擀面杖,什么天下第利刃,天下第钝还差不多。大约看出了我眼神中的不屑,老头拿回那擀面杖随手挥,这下无风无浪,却看到神像哧的声,从中裂为两半。
此时天已微明,看着傻了般的我,老头得意地瞥我眼,将那擀面杖用布包好背在肩头,准备离开了。我急忙俯身拦住他问道:“不知这里是否还有人烟,前面有何危险不”
老头道:“你想当乌龟或者豹子”这话问得奇怪,我莫名其妙道:“当然是豹子,乌龟多憋气。”他摇头道:“乌龟虽慢活的久,豹子凶猛难回头。路过此地要想活命,须得幅厚甲。不过看你小子机灵,且跟我去吧。”
我们出了庙门,正遇上前来找我的和二胖,二人看到老头先是吃了惊,经我解释便很快释然,行四人向老头所说的将军屯去。路上我添盐加醋叙述了昨晚的遭遇,那两人奇怪不已,尤其是二胖,非要缠着老头讲述肩上这兵刃的来由。
拗不过美女的死缠烂打,老头告诉我们他名叫铁六郎,原来祖祖辈辈是这将军陵的守墓人,到他这代,却都忘记了这将军姓甚名谁。最初位将军守陵的是六位部下的后人,随着时间推移,竟成了个小村庄,这就是将军屯。
至于肩上这兵刃,老头哈哈笑道:“你所见怪鸟,我也不知其名,却是我多年老友。此处有寒铁巨矿,周遭生灵居住日久,体内自然都有了铁。我这老友捕食其他生灵,时间久长后,每二十年便会产奇卵,此卵刚柔相济,藏风带利,正是铸造神兵的妙物。得到此兵刃,胜过蜀地之人修炼三十年的剑仙法门。”
原来那火内的东西就是鸟卵,怪不得它急急赶来搭救。我们三人开了眼界,不约而同赞叹起造物的奇妙,正啧啧称奇时,就到了处悬崖边上。铁六郎纵身跳下,没了踪影,只留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从崖下灌木中探出个脑袋,高声道:“怎么还不下来”我大声道:“怎么下去,我这跳不就摔死了么”铁六郎呲牙道:“胆小鬼,但跳无妨,老夫保你平安。”
二胖笑道:“莫非这老头是个卖保险的,你敢不敢”正色道:“用绳子拴住腰,就算出了状况,我们还可以将你拉上来。”于是我将腰扎紧,另端绑在树上,向万丈深渊纵身跃
身子刚腾空就感觉不对,迎面股劲风如同巨手般,将我推向岩壁,我以为遭了暗算,心道不好,因为没有着力点,却无法挣扎,不由自主闭上双眼,蜷住四肢。突然感觉震,跌落在个茅草堆上,定睛看,原来在这岩壁上是个大洞,人跳下来后,必然会被风吹进洞里,难怪铁六郎刚才那么从容。
于是大声向上面的二人喊话,叫他们也跳下来,但是终归心里没底,我将绳子拴在洞内石笋上,二胖将另端系在腰上,也安全跳下。看到无事,索性也不用绳子了,先将装备抛下,也纵身跳。
铁六郎早已等的不耐烦,快步在前面带路,回头警告我们:“寸步不离紧跟着老夫,否则迷路就糟糕了。”我们三人急于赶路,并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这山洞愈走愈是幽深,好在上面有透进来的光线,我还可以看见铁六郎灰色的背影。
不料再转过个弯之后,他竟然不见了,我心想这老头真是童心不泯,老爱玩这种消失游戏。但是这样条狭长的石头通道,个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莫非这老头本来就不是人,设陷阱引诱我们到此处,吃掉还是抢劫想到这里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二胖和赶上来后,我们三人在原地高声呼叫,接着就有阵怪笑打断了我们,只见铁六郎从岩石中凭空走了出来,显然他为再次捉弄了我们而自鸣得意,他后退步,便又缓缓消失了。
我们三人这几天也算大长见识,但是头次看到这样高超的隐身技术,都为此挠头不已,看来江湖上能人异士辈出,以前真是管窥蠡测井底之蛙
铁六郎心中藏不住话,还没等我们详细询问,他便道出了底细,这岩石壁上寄生种昆虫,细小但是数量巨大,覆满了整个表面,这虫子跟变色龙类似,发现周围环境变化,就会改变颜色,故而人站在附近,便如消失了般。铁六郎说到得意之处手舞足蹈,接着吹嘘说,经他试验发现这虫子即便死掉成灰,也有变色的功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手向后冲作了个手势,领会我的意思,戴上手套刮了满满行军锅的虫子。二胖继续和铁六郎聊天,以免他发现的举动:“铁叔叔,这将军屯有多少人,好玩不好玩”
铁六郎冷笑道:“好玩到了你就知道了,如果没有我,外人在此地过不了宿,就成了游魂还有,以后叫我老兄便可,我还不老。”
我刚要询问为何如此凶险,就看到了出口,急忙快步赶上。只见眼前豁然开朗,派田园风光徐徐铺开,触目所及,尽如江南春色,花丛深处屋舍俨然,远处更有农人在地里耕田,鸡鸣慵懒黄狗怡然。
这景色看呆了几个人,二胖叹道:“哇,这地方要是开发起来,绝对是世界遗产级别的”老铁轻蔑笑,很严肃说:“你们几个,进村后句话都不许说,该干什么我会暗示你们,否则,立刻人头落地”
听他这么说,我们自然都不敢作声,只是木然地跟他往前走。在路上遇到几个荷锄归来的人,都朝老铁阴笑道:“老铁生意好得紧,又弄来几只肥羊。”
听到这话我腿软差点栽倒,这不是开人肉包子店的作派么看来此劫难逃,成了他人腹中之物,于是我向四下里张望,思考脱身之计。
“不要东张西望老老实实走路。”老铁并不回头,装作若无其事暗喝道。不久就到了他的住处,这是山脚下的处院落,门口菊英怒绽,满蹊花香,蝴蝶翩跹而舞,真是唱起歌剧都不奇怪的场所。
进了院落老铁方才恢复神气,笑道:“各位先休息片刻,老夫这就开火做饭。”我们放下行李,仔细打量了这院落番,院内建有两间房屋,正中的院心乃是个巨大的泥炉,边上锤砧钳等铁匠工具应俱全,看来这老铁人如其名,是个名副其实的铁匠。
面对香喷喷的羚羊肉和果子酒,我们在吃与不吃之间徘徊了良久,最后决定我假装不饿,让和二胖先吃,免得三人同时被下了药,稀里糊涂作鬼。于是我只能流着口水看这三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干掉两只羊腿,十五分钟后方才开始收拾他们的残羹冷炙。
吃饱喝足,老铁坐在门槛上刚要说什么,传来了叩门的声音,老铁急忙示意我们进屋,他去开门。我们在窗户里看到进来个大汉,这厮走路极为沉重,满脸横肉目露凶光,太阳岤微微隆起,裸露的双臂筋肉虬张,看就知道是个外家高手。
他声如炸雷道:“铁老鬼,你把老子的大斧做好没有”老铁面无表情道:“哪有那么快,利器要看天时地利,当下没有好种子,做不来。”
大汉隐隐怒曰:“胡扯,今天看你牵了几个回来,还说没有好种子”老铁道:“你懂个屁,那几个都是酒囊饭袋,只会坏了料子,须得我慢慢调教。”
大汉见老铁面色不悦,便瓮声瓮气软言道:“那就有劳你快些,比武大会马上开始了。我看今天有个胖子体态强健,是块好料。”老铁点头道:“我自有分寸,把最好的给你。”于是大汉告辞而去。
听到此处,我心知所说的“胖子”就是我,只是不知道“好料子”究竟什么意思,反正应该是夸我,不禁面有得色。
二胖凑过来悄声道:“你知道干将莫邪不”我说当然知道,我又不是文盲。二胖诡异笑,不再说话。听她这么说,我脑子将几个要素联系起来,铁匠兵器人,想通这点我浑身哆嗦,莫非是要将我作为祭兵器的牺牲品
古时候每当人们造不出好的兵器,就会杀个人投进炉内,随后把杀气腾腾的神器便横空出世了现代科学证明,这种方法之所以奏效,是因为人体内含有碳元素,调节了钢材的成分。但是古人固执认为那是人的魂魄附在了上面,武器就具有了灵性,简言之就是智能化的装备。
不成,为了自己性命安全,我有必要在将军屯村开展次科普讲座,题目就暂定为钢材成分的科学解释。
在我刚开始要打腹稿时,铁六郎进来道:“适才你已在鬼门关转了遭,有人看上你了,要拿你祭兵刃。”我看他快人快语,也就不再作假,恳切道:“铁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老铁挥他那粗糙的小手豪情万丈道:“将军屯还没有人敢动我的人,放心吧老弟。”
听他这么说我心下稍安,趁着晚饭前的功夫,老铁续上开始的话题,介绍了将军屯的状况。
自老铁记事起,将军屯就战事连连,这里的人除了耕田之外,就只有个爱好,那就是:比武每时每刻在将军屯,你都可以看到两个人的战争,胜者洋洋得意,输者怀恨在心,于是相约择日再战,这种比武甚至会延续好几代,成为家族的传统。
我忍不住问道:“这些人为何如此好战,是天生还是环境使然”老铁摇头表示不知,他说:“这些人均是武人之后,天性好战,况且据我观察,这陵墓的设计者,大约使用风水火性格局,令这些人倔强犦躁,故而好勇斗狠,嗜血如狂。”“那么他们为何不离开此地”我问道。
“离开”老铁轻哼声,“除我以外,无人能走得出这九宫连环套。”说完不待我问,继续悠悠说道:“我们家族历来体格异常,不适合学武,要在将军屯生存,就只能给别人打造兵器,所幸这样,使我不致头脑僵化,可以看懂那九宫连环套,至于其他人,因为长久陷于嗔怒,早已丧失了正常的智能。”
“那你何不亲自领他们离开”不解道。老铁讥笑道:“就你聪明这陵墓建造者狡猾无匹,他料知这些人之间结下深仇,即便有人看懂了地图,却无法带任何人离开,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盘根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