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告诫自己,于是宁神定气,默默念颂起了普贤行愿品,时间悲心大起,冲淡了这冷冷的怨愁,那些从树上跌下来的骷髅骸骨,也不由微微颤抖,木人却不再跳动。
老僧立刻觉察有人捣乱,但是他所学乃是些旁门左道,怎和这至正至阳的却无形无相的普贤行愿品对抗,老僧比划许久,法术却无从提起,忍不住叹了口气,起身缓缓离去,这回再不是飞扬跋扈雄赳赳的步伐,神气全无,宛然个行将就木的消瘦老者。
等老僧离去良久,将军方才回到南坡,趁着夜色进入了洞中。在洞中他首先看到了这些木人兵士,等待蛇腰榕长大之后,侵入木人关节,那时候这些木人就和真人无二,足以南征北战所向披靡。
再看那具棺椁,更确定这棺中确实是老僧的祖先,将军看了会,觉得既然老僧施法不成,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了。
正要离开时,听见棺中阵阵巨响传来,响了会,突然石椁猛力移开,跳出中间条蟒蛇,那蟒狰狞丑陋扭动不止,正努力在甩掉身上的死皮,洞中有鬼虱幼虫的微光,可以看到那蟒双眼眦张,红光暴涨,似乎发狂样。
将军见状知道不好,知道这是昨夜做法的结果,因为法术未成,所以这东西非蟒非龙,煞是危险。连忙上船坐入陪葬者的缸中,盖上棺椁,入了三昧定境,靠自己的全身修为,来压制毒蟒的怒火,这坐竟是数百年。浑然不觉这蟒何去,不过即使蟒蛇逃走,也只是条普通的动物,不再构成大患了。
听到这里,我和唐朝山才算明白了刚才他们的奇怪举动。不过还有个问题,那是谁把大蟒拴在树上的二胖猜测说:“可能是萧飞凤吧,他不是号称还有大事未成”我点头道:“有可能,萧飞凤大约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认为凭借这个就可以称王称霸,所以才那么自信”
拿出刚才从缸里掏出的书道:“难道就是这个”我接过来看,纸张早已发黄,封面隶书天心要笈,里面大略记载了行云布雨御空飞行下毒种蛊等各种法术。我看了看众人道:“难怪萧飞凤当时能够兴起沙尘借机逃跑,看来他是见过这本书的。”
再继续翻看,后面居然有各个时期的笔记,看了之后,我终于弄明白了些事情。根据记载,明永乐帝在所谓“靖难”事变中,有三次是在阵前刮起了莫名其妙的大风,使其化险为夷反败为胜,无独有偶,吴三桂和明军决战山海关时,也是阵大风帮助了清军,所以清史中将其称为“神风”。
原来这本书最初属于道衍和尚个终生无欲无求,以造反为人生目标的出家人,正是道衍和尚兴起大风帮助了朱棣,再后来此书流落到吴三桂手中,因为被抢了陈圆圆并且被拘禁了老爹,吴三桂怒之下帮助了清军。
将军从清军中盗得此书,直带在身边,后来大约萧飞凤的祖先偶然看到,便学会了法术,并且传给后代。到此为止,我们基本上解开了大部分迷团,不管这些事情是真是假,暂时告段落了。既然在将军临坐化之前已经将蛇腰榕和木人士兵处理完毕,我们便可以很轻松离开了。
在出去的路上,我感叹道:“多亏将军阻止了老和尚施法,否则历史或许就要改写了。”唐朝山道:“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天道循环最为公平,没有万之说。在山林中,某毒物附近,必然有克制其毒的东西,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不让每众生走上绝路。”
唐朝山这番话虽然听起来迷信,但其中却蕴有深刻的道理,大自然的奥秘,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呢
我问二胖:“那将军是跟你们说话呢,还是你感觉到他在说话”二胖回答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感觉跟对话样,有问有答,但也不同于般的催眠,脑子都很清醒。”我暗暗点头,想起了渡轮法师和我祖父起对付常五的那场,看来,将军也是用了这方法。
出洞后再看将军屯众人,脸上居然有了笑容,二胖跟老铁说:“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带领这些人搬到山外去了。”老铁也满脸兴奋,说好啊,山外的生活应该很有意思的。
我们正轻松地聊着,二胖怀里的小趴忽然呼哧呼哧喘起来,随后挣脱怀抱跳到地上,摆出应战的架势。我们四下搜索番,看到只小熊猫正在周围站着,表情极为严肃,露出尖牙正在吓唬小趴。
我看火冒三丈,跳起来按住熊猫在屁股上顿狂扇,边打边训斥它:“你们这些保护动物,点不晓得洁身自好严于律己,就知道欺负小朋友。”
二胖和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他们劝告小趴:“以后回去到城市,可不要惹这些东西,人家是**,否则我们都跟着你倒霉,判个虐待保护动物罪。”
接下来我们便要告别将军屯,去下个标记点了,这几天的同生死共患难,大家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临别之际,都红了眼圈。老铁将那兵器递给我道:“哥哥没什么可以帮助你的,这个就送你防身吧。”
我推辞道:“宝剑赠英雄,这东西送给唐兄最为合适了,你不是已经给了我礼物了么”说罢我晃了晃军刺。我们将所带的药物大部分留给了老铁,以免村里再有人因为伤口发炎或者重感冒而不治身亡。大家惜别番,约好了以后有机会再见,我们便踏上了向下站的征途
按标记,下站是个瀑布,叫做“**宫瀑布”,我们出了将军屯便路向西南去。
此时山中景色正好,望远方涛生云灭气象万千,林中各色动物来来往往并不惧人,顶多抬头好奇看看我们这些两足行走的动物,便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看来此处罕有人至,以至于动物们都不了解人类的可怕。
中午时分走的热了,恰好遇到片巨大的松林,遮天蔽日郁郁葱葱,我们就在林中的山石上坐下休息,二胖将小趴交给我,独自盘腿坐到石头上闭目冥想。
我和凑过去道:“你这是干什么呢不要吓唬我们,我们是良民,和邪教组织木有关系啊。”
二胖闭目语带不屑道:“不懂了吧,本姑娘天人合,正在和松林交换元气,排除毒素,身轻松”
我和装作羡慕状道:“整天担惊受怕的,换了点元气,嘿,还真对得起咱这副身体”二胖却不再理会,自己沉思去了。
过了许久二胖才恢复常态,再看她神色似乎确实好了些,再不见疲惫和倦怠的影子。二胖随后给我和上了课。
她祖父是个老中医,从小耳濡目染,讲起来头头是道:“中国古典哲学和西方不同,西方的重点在致知,刻意去探索外部世界,而我国人民学习哲学是为了应用它,所以纯粹古典哲学是种认知科学。在于用自身的感受去探索外部世界,以达到天人合。”
看到我们不耐烦的神情,二胖急忙道:“同学们别急,马上就到了有趣的部分了”
“中医据说传自神农氏,所谓神农尝百草之后,才理解了各种动植物的药性,将其应用到人体。但是,这里存在个严重的问题,世上的植物千百万种,神农难道要尝遍,退步讲,即使完全尝遍,他也没有得过所有的病,又怎么知道什么药针对什么病呢”
二胖问完后,认真看看我和,我俩赶紧羞愧地低头,这问题太深奥了,不过确实也是,神农氏个人哪来那么多精力和运气,恰好总结出药性和病理之间的关系
二胖看到我们自惭形秽,得意地提高声音:“本人的祖父,代名医王七味,已经揭开了这个千古之谜”我和不禁笑了出来,齐声道:“你祖父的名字真有意思。”
二胖道:“其实这只是他的外号,因为不管什么病,他所配的药不用超过七味,般都能够解决”解释完这个,二胖继续滔滔不绝。
“在中医中,有本书叫做黄帝内经,这是所有中医理论的源头啊,那么为什么黄帝能够写出这本书呢因为,黄帝具备了返观内视的能力,也就是说,他对自己体内阴阳二气的转化和运用目了然,何处该补,何处当疏自然明白。在本草纲目中也记载,惟有内视之人,才能够将经络隧道和药物作用程度,说得清清楚楚。”
顿了下,二胖继续道:“我祖父自己也有经验,当看到味药时,只需要闻下,这药的温寒凉热,作用部位,自己都有明显感觉。所以他才能够下药如神,医好那么多人。”
我和越听越认真,忍不住问道:“你祖父是从哪儿学到这手的不可能跟神农样到山上尝草吧”
二胖横了我们眼,恶狠狠道:“对我祖父尊重些”随后接着解释:“我祖父走上从医之路,说来也是段神奇的经历,我也不知道这是历史的偶然还是必然”
第五章 生死期
王七味本来是叫做王临轩,为了叙述上的方便,我们就直接这样叫他吧。他真正的悲惨生活起始于十二岁,那年他母亲收到封来自成都的远信,急忙让私塾何先生去念。
彼时何先生正坐在门槛上就着夕阳看孙子兵法,拿了这封信细细看罢,眯缝眼透过破眼镜闪闪看着王七味母亲,告诉她:“你男人死了”
王七味母亲是个坚强的妇人,她没有哭,踩着厚厚的尘土就回家了,边走边想好久不下雨了,看来今年麦子又不成了。过了两天,王七味就不再去上学,去舅舅的挂面铺里,直干到十九岁,风里来雨里去,都活得艰难。
农历二月的天,杨树叶子还没有长全,王七味和往常般,举着半箩筐挂面去送,四川人吃面较少,所以要好几天才送这次,难得出来,他故意走的很慢,让初春的阳光与和风在身上吹拂,慢慢地,竟然有股困意袭来
王七味听到阵嘈杂,个破锣嗓子叫道:“砍脑壳的,踢了老子吃饭的家伙,打碎你龟儿子脑壳”止住步子低头看,地上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正用黑手指着他怒气冲冲,那黄色的指甲里满是油泥,令人作呕,乞丐边上,也就是自己脚下,是摔成两半的破碗。
虽然心中不快,但是王七味毕竟也算半个生意场上的人,立刻赔笑着道:“对不住了大爷,会我就给您送个好的碗来,你看得行不”
老乞丐得理不饶人,频频用破竹杆在他腿上敲敲打打,阵阵酸麻的感觉令王七味怒火中烧,但转念,想想老头孤苦伶仃乞讨为生,也就忍住了怒火。瞅了个机会跳起来,准备拔腿走开。
他刚双脚离地,那叫花子的竹杆恰似条竹叶青蛇,嗖地蹿出在他脚心抽冷子点,动作之快以至于王七味没有任何感觉,跳开在另边,也不回头,急忙向街上去。
办完事情回家,就感觉身体不适,头昏脑胀的,舅舅以为他劳累过度,让他进房休息片刻。等到晚上,王七味已经面如金纸,不停地流汗。
家人急忙请了郎中来,那郎中把了把脉,说是乍逢春朝衣衫单薄,有点着凉而已,开了剂温补的方子,不料这剂药几乎要了王七味的命,服下之后刚开始感觉口干舌燥,上身的整个左边和右腿都变成了铁青色,后半夜开始咳血,咽喉肿痛不能说话,家人再叫郎中,那郎中干脆不肯前来,直叫准备后事。
好容易熬到天明,王七味疲惫之极,浅浅睡了会,便被门外声音吵醒,原来是群叫花子在唱喜歌,旧社会的乞丐,般会在生意人店铺前唱歌,说好听点是祝你财源广进日进斗金,说难听点,就是在闹事,要你出钱打发,否则喜歌就会变成丧歌,让你落个晦气。
外甥病重不治,这帮人又在门前闹事,王七味的舅舅正有气没处撒,就冲出去轰这帮要饭的,这些家伙闹了通也没捞到好处,就骂骂咧咧离开了,其中有个年纪稍长的,看了看屋子,意味深长道:“家宅不安,火气还这么大”
他舅舅知道话里有话,就忙请了这乞丐到家,乞丐看王七味的架势,叹息道:“多亏早来步,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
说完取下肩上的布袋,拿出杆竹子所制的水烟,这水烟看来有许多年头,早已经被磨得光滑温润古色古香。
乞丐揭开水烟上盖,用二指探进,从中夹出只虎斑蜈蚣,放到王七味脚跟处,那蜈蚣张开对钩子,钳住处开始吸血,会功夫变得又肥又大,身体发出奇异的五彩光泽,再看王七味铁青色的右脚已经有了血色。随后乞丐解释道:“家中土地不安,应该广修布施,赈济穷困,以积功德。”
家人千恩万谢,拿出钱财布匹谢了乞丐,临走前,乞丐说此病如有反复,可到城隍庙附近找他,用不了两个月,定当痊愈。果然每过七天,病情就要加重,再请乞丐来如法炮制。
如此过了个多月,王七味已经面黄肌瘦有气无力,但是精神毕竟不错,家人不也再烦躁。转眼就快到了四月初八佛诞,家人为了感谢菩萨保佑大病得愈,起到金轮寺去进香。
当王七味在母亲搀扶下磕完头,缓缓走出殿门,正巧庙里的菜头和尚刚施粪完毕,带着身新鲜的粪味路过,见状也过来扶住王七味道:“阿弥陀佛,小施主看起来身体似乎不适,还亲自来烧香拜佛,真是有心了,佛菩萨定会降福增寿,永葆安康。”
王七味母子急忙还礼,随后菜头和尚说:“现在正是饭时,不如到五观堂内,用点素斋。”
母子二人坐定了,菜头和尚端来四碟小菜,凉拌菠菜水豆腐凊炒椿芽和醋白菜,交代说特意为小施主准备,女施主可到另边女部用餐。和尚端来后,并不离开,站在旁看这年轻人进食。
王七味看他盛情难却,便拿起筷子夹了点菠菜,不料入口极为苦涩,好似用黄连泡过般,正欲吐出,却看到和尚在边,于是忍住强行咽下。
其余的几盘菜也是如此,大苦大酸,吃得王七味心中大大皱眉,却又不好表露,因为历来讲究,常驻庙里的物品丝线都不可浪费,否则要背因果,所以王七味咬牙吃完这几盘菜,已经是大汗淋漓,虚脱般。
吃完后休息片刻,王七味腹中绞痛,忙问菜头和尚茅房何在,菜头指了,王七味强打精神快步走去,古人说“屋漏偏逢连夜雨”,王七味急急忙忙蹲下,感觉大腿上猛然阵刺痛,原来是被根凸出的硬木刺破,流出汩汩黑血。
方便完毕,和尚为他包了伤口,母子二人便往家走去,路二人都说这和尚奇怪的紧,平时从不理人,今天却如此客气,只是饭菜味道稍微差了点。
这回去后过了十几天,王七味的病再也没有反复,慢慢身体强壮起来。其间乞丐来过次,看了王七味的状况开始极为不解,马上便又笑道:“吉人天相,这好的快”
春去冬来,铺天盖地的大雪覆盖全镇,蜀地素来少雪,所以孩童们欣喜异常,走街串巷打雪仗,王七味送面回来,遇到隔壁小孩,大惊失色告诉他:“在柴禾堆上发现个冻死的人”王七味跟去瞧了,果然有个身着褐衣的人抱腿而坐,头顶斗笠上堆满积雪。
王七味心道这人迂腐的紧,敲门取个暖又有何难看外乡人孤苦伶仃客死他乡,心中也是不忍,便去了斗笠,准备将这人就近葬了。
摘下斗笠看,却是金轮寺的菜头和尚,身体也不似冻死之人,冰冷但是柔软。王七味想或者是刚冻死吧,便弯腰想托起和尚。这托却吓了大跳,那和尚猛然睁眼,双目闪闪,看来十分精神。
王七味合十问道:“师父怎么在此处休息”和尚摇头叹道:“言难尽呐”毕竟有过面之缘,况且母亲素来敬重出家人,所以王七味将和尚带回家中供养。喝了姜汤后,和尚苍白的脸上略有血色,告诉了众人他来这里的缘由。
原来庙里以前有个小沙弥,平时不守戒律,偷拿功德箱里的供养,遭到方丈的责打。按说方丈也是好心,偷拿居士的供养,是犯了五逆重罪的,甚至于不通忏悔,方丈这样对他,也是为了帮他消除罪障。
不料小沙弥怀恨在心,悄悄离寺,在外面混了几年,做了日本人的走狗,特地回来将方丈打个半死,把火烧了寺院,其他僧人眼看无处栖身,各自投奔他方,菜头和尚平时无有交流,当然不知道去向何处,就在这街上游荡。
听了这话,王七味母亲表态说,师父不如就在家里住下,在面店搭把手如何,和尚想想道:“目下正是乱世,在这暂时安顿也好。”于是每天和尚就在店里帮助磨面,有时也在厨房帮忙,日子凑合着也过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年关,除夕晚上王七味在朋友家饮酒归来,刚进入街道便感觉不对,总以为背后有人,应该说喝酒之后人比较迟钝而且胆大,他就是频频回头,却看不到任何异样。直走到家门口了,拍响门环后,忽然想起件事情,全身仿佛掉进冰窟样冰冷透骨
这路没有灯光,为什么他却清清楚楚看得见门上的对联再回头,发现屋檐上悬有血红的大灯笼,心想家里并没有挂灯笼啊,借着红光再往上看,张纸糊的巨大白脸正俯身看他,带着令人心寒的笑意飘下来
王七味惨叫声瘫倒,从此不再说话,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吓掉了魂”,他母亲分外焦急,找了几个医生都没有办法,几天下来,头发花白了片。
初三那天,菜头和尚和舅舅收账回来,看了王七味的状况,菜头和尚叫王七味母亲温了碗黄酒,折断根绣花针在磨石上磨成头发丝细,要王七味服了黄酒,遂将细针刺进王七味胸口,用力按下,直至不见。
全家人见状大惊失色,胸口插针本来危险,全没进去,以后怎么取出
和尚举手示意众人不要惊慌,取出根黑锥子,在王七味胸口刺了几个岤位,又转到后背轻轻敲打番,最后在王七味后颈抹,手心正是那根细如发丝的铁针。
众人看得大气不出,片刻后反应过来就要高兴喧噪,和尚摆手止住,要了艾草沿着经岤熏了圈后,王七味开口道:“我饿了,拿点吃的吧”
家人见识了和尚的神手,就愈加敬重,过了段,王七味母亲找到菜头和尚道:“看师父神技惊人,不知道可否愿意收下我儿,让他也好学得技防身”
和尚沉吟片刻道:“你要他学到什么程度”王七味母亲看问得奇怪,急忙答道:“当然是越高越好,成为代名医”
和尚道:“女施主有所不知,我这门分为奇正两路,正路就是世间岐黄之术,奇门便是常医不敢使用之法,类似前些日体内行针,须得选择路来学。”王七味母亲问道:“不可全学”
和尚念佛声道:“常人说药医不死之人,奇法固然可以起死回生,夺造化之功,但这是上天所忌讳的,所以修习奇法之人,若非孤苦伶仃如我,便是身有残缺。”
王七味母亲听了暗暗吃惊,还是要王七味向菜头和尚行拜师礼仪,这才知道和尚原来法号果忍,随后千万嘱咐和尚,切不可让儿子学习奇法,只传医术即可,和尚合掌道贫僧省得。
果忍和尚这门医术,脱胎于黄帝内经,以十二经络和阴阳二气为体,以五行五音五色五味五臭五虫等为用,按照这套理论下来,万事万物皆可用来医病,较之只用草药的凡医,高明了甚多。
开始半年,果忍并不让他背汤头抄方子,只教了套动作简单的易筋经导引后,就不再理会,每七天查看次,问问王七味有何收获,有何问题,在些关键的地方稍加点拨。
半年过后,开始背内经易经和金刚经,王七味颇为不解,问师父道:“我又不出家做和尚,也不去摆摊算命,背这个金刚经和易经有何用处不如教点实用的方子。”
果忍问他:“你是愿意成为大医,还是般的野路郎中”王七味回答这还用问,当然是大医。果忍笑道:“那就老老实实背”
背会经典,就开始辨识草药,果忍的方法有点古怪,蒙上王七味眼睛,要他闻下草药,看看有什么感觉。
开始王七味只闻到药味,没有任何感觉,但是随着日久心静,每味药过鼻子,王七味立刻能感觉到药力的“味道”,这个味道是内在的,是五脏六腑切切实实的感受,譬如柴胡,便是股凉味循着手少阳三焦经直达枝节末梢,这和医书中“小柴胡所治少阳”是吻合的。有些药甚至叫不出名字的,他也可以将药性说个**不离十。
此时王七味才明白果忍的番苦心,不读易经不知道阴阳转化的道理,用药火候的精髓就丢失了,不读金刚经不能“离切相”,就不会心静,纵然习练易筋经展开经络,也无法体味到药性。
到这步,果忍才开始传授脉法,脉法以四时脉为主,所谓春弦夏洪秋毛冬石。
概括来说,春天初阳气发动,生机勃勃,所以脉象应该是“如按琴弦”,有种暗暗反弹之力,盖因天气尚寒,阳气外露为阴寒所压制的缘故;夏天阳气全发,如洪水般有力;秋天阳气收藏,正如水面残荷,将隐未隐;冬天阴寒掌权,阳气便完全沉下,如石沉水底。
王七味学了两年,想起当初在寺院的初遇,才恍然大悟,那时候果忍是在给他治病急忙去问果忍。
和尚也不置可否,反问他:“你如何确定我是在救你”
王七味道:“回忆我当时症状,乃是足少阴肾经闭塞不通所致府证,你给我吃的素食,正是舒经活络的方子,后来那硬木刺穿股部,放了淤血,所以慢慢就好了”
果忍笑道:“我当时看你气色,明白是少阴虚火,果然接触手臂,便探到了个浮脉,初春时节显现夏季脉象,而且脉中还有细突,这是毒素所致啊。”
王七味听,便记起乞丐那只虎斑蜈蚣,果忍片刻哑然后道:“原来如此,这是江湖常用的法子,俗称郎中吊,每次治病给你留个根子,虎斑蜈蚣吸走淤血的同时,也放了毒素给你,所以缠绵日久,总不能好。”
王七味气愤道:“这帮叫化子,为了骗取钱财,拿人命儿戏”
果忍道:“凡事都有因果,过去也就罢了,他们在江湖上讨生活也不易只是”果忍稍微停顿片刻,继续道:“你受到惊吓那次,似乎有些古怪”
“有何奇怪”王七味忍不住问,他不知道,这随口问,却引发了后面场惊心动魄的决斗
讲到此处,二胖搓了搓脸道:“本姑娘饿了,小的们,搞点吃的去”我和正凝神屏气对那个白纸脸红灯笼正无比神往,看到二胖买起关子,急忙催促她,讲完再吃饭也不迟。二胖道:“不吃饭哪有力气,这故事后面长着呢”
没办法我和去寻找水源,二胖把老铁给我们带的肉干大饼收拾出来,准备做饭。我心中暗想:原来二胖的祖父也是贫下中农出身,和我还真是般配
我和取水回来,看到二胖做贤妻良母状,正在低头收拾柴禾,小趴蹲在背后的巨石上,像个忧愁的诗人样眼光迷离,眺望苍茫远方。
我笑着跟说:“这小家伙还是只性情中狗”我们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就看到小趴转过身来,很清脆“嗷”的声,扑向二胖的背。
小趴平时也经常和我这样玩耍,所以我并不奇怪,但是这次看它的样子,似乎特别烦躁不安,动作也迅猛了很多。果然二胖尖叫声,被扑倒在地上,回过头来非常愤怒地看着小趴,看到我和,就指着我说:“好好教训教训它吓死我了。”
平时受到训斥或者表扬,小趴都会露出羞赧的表情,但这次它不理会我们,仰头紧盯着巨石,似乎上面站了只极为恐怖的恶魔。
看到小趴形迹异常,我示意大家安静,观察片刻再说。
果然没有多久,阵风无缘无故扫过巨石,我们耳边传来缥缈的歌声:“我有五重深深愿,第愿,且图久远,第二愿恰如雕梁双飞燕,岁岁后,常相见,三愿薄情相顾恋,第四愿永不分散”这歌声虽远弥清,有着说不尽的幽怨哀婉之情,我们三人站在远处,竟然痴了样。
忽然小趴声怒吼,歌声像被强行震断,嘎然而止。我们三人互相对看,二胖道:“这歌声不简单,几乎要令我们失去控制”
我和笑道:“别疑神疑鬼了,只不过是山妹子唱首情歌罢了,哪来那么多精精怪怪”
二胖摇了摇头,问道:“那阵风你们也看到了,怎么解释”我和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打圆场道:“好了,总之大家万事小心,有什么情况及时呼叫。”
晚上山里起了大风,我被惊醒后往睡袋缩了缩,心中暗自抱怨二胖,非把小趴拿去取暖。正想的时候,又是阵歌声传来,此时耳中灌满呼呼的风声,但这歌声仍如灵蛇般蜿蜒而来:“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妻同罗帐”唱到这里有所停顿,随后带着哭腔拖长了声音道:“几家飘荡在他乡”
我浑身激灵,急忙爬出睡袋坐起,去喊二胖和,这时候小趴也开始狂吠,二胖颤声回答道:“我早都醒了,又是这个奇怪的歌声,它到底什么目的”
我和打起手电,三人沉默了会,这夜半歌声,总不能再解释成山妹子的情歌吧。我说:“不管怎样,现在不要惊慌,敌暗我明,唯有以静制动。”
我们三人狗就这样守到天亮,却没有什么异常,大家松了口气,早晨收拾好了,按原计划赶路。在路上我们分析了这诡异的歌声,二胖认为可能是多情的山鬼,就像希腊神话的海妖样。
讥笑她:“暂且不说世上有没有鬼,要真是个风流山鬼,我还真愿意和她交个朋友呢也是雅事桩。”我啐道:“话不可以乱说,赶快呸掉”犟嘴道:“我就不,看看能如何”
在密林中走了段,道:“林中天气太闷热了,走得我满头大汗”我回头笑道:“哪有啊,挺凉爽的,是你穿的太多了吧。”
再仔细看看,原本白皙的面孔现在呈枣红色,双眼却是青色,看起来很不正常。这时又道:“怎么又冷起来了,山里的天气真是孩子的脸”我转身走过去拍拍他肩膀,问道用不用我帮他背点行李。
接近我就闻到股浓烈的脂粉味道,带着陈旧的怪味,个奇怪的念头忽然在脑海闪现,这家伙是不是女扮男装我立刻晃了晃脑袋将这个荒唐的想法赶走,知道事情不对头了。
二胖看到我们停下来,也抱着小趴走回来问怎么了,小趴看到就立刻目露凶光,挣扎着要扑过来,皱眉奇怪道:“这小子这两天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我说没事没事,小趴可能好几天没有喝酒了,心情比较烦躁,原谅它吧,它只是只年轻狗狗。
又走了会,我特意掉到背后,暗自注意,看他越走越慢,不停在额头擦汗,最后有气无力回过头来,喘息道:“我觉得很难受,休息下吧”
我们靠山坡坐下,二胖把了把脉,告诉:“脉象紊乱,滑涩交杂,应该是风邪入侵,加之心神不宁比较劳累,所以比较虚弱。”我急切问道:“那应该怎么办呢”要知道在山里病倒个人,是很危险的事情。
二胖叹口气道:“即使我会开方子,也没地方抓药去啊更何况我还不会呢,不如先吃点消炎发汗的药吧。”低声道:“我觉得这病有些异常,不是常规的风寒现在我觉得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喜欢胡思乱想。”我们和二胖起问道:“你想些什么呢”苦笑声,摇摇头不说话。
我问二胖:“风寒真的有这么厉害么”二胖仰头叹道:“你有所不知,黄帝说圣人避风如避矢石,特别是背后来风,对人的伤害特别大,因为大部分经络路过后背。”接着放低声音:“不过杨大博士这个,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看着她的眼睛,会意地点点头
靠着草坡闭目养神会,感叹道:“人这生啊,想想也没啥意思,情情爱爱到头来,还不是场大梦”
看他没来由多愁善感起来,我和二胖顺势问道:“怎么想起你年轻时候的风流往事了”
颓然点点头,接着道:“个人辜负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当然不需要”说罢脸上竟然面露凄凉,完全不像平时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笑道:“人生过眼烟云,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说着暗自掏出包里渡轮法师的手绘佛像,贴着后背,刚贴上去,股淡淡的阴寒之气闪而过,转头看着我道:“你的手怎么这么暖和”我笑笑没有回答。
发了会汗,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道:“我已经完全好了”二胖喜道:“这就好,那就赶快赶路吧”
听赶路,小趴竖起耳朵翻身起来,冲着天空嚎叫起来。我和二胖眼神对感觉不好这次不是歌声,而是铜浇铁铸似的松涛声,从山谷缓步推来,这声音似乎有形有体,压过来的时候松树枝吱吱作响,低些的灌木都伏到了地上,那简直就是架巨大透明的软体动物贴地面压来
小趴冲到我们前面,绷直后腿冲向声墙大叫,但是毕竟年幼,看对方来势不减,也只能节节败退。我心知这肯定是刚才被佛像赶跑的那股阴气,又来捣乱了。见状道:“什么东西,竟然用声波来作武器”
说这话我心里动,忙掏出老铁给我的鹰骨哨子,憋足劲使劲吹,道凄厉的声音从哨子直射而出,对方的松涛声猛然顿,似乎受到了抵抗,然后又缓缓推进。
我急忙抱起小趴招呼那两人:“我们先撤后,再想办法”
躲到块石头后面,我招呼道:“快去准备些竹竿,手指粗细的”说完我掏出直没有用过的弓弩,开始调试磅数,眼前亮知道了我的想法,就赶快去了。我问二胖:“你会做哨子不”二胖点头道:“会,各种声音的都会”
很快采了捆竹子回来,我和二胖急忙在头钻孔,然后用罐头铁皮制成簧片嵌入,这样支响箭就做好了,我把箭装到弓弩上,对准声墙扣动扳机,道悠悠的声线便飞了过去,似乎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我加大了弓弦磅数,简单估算了下速度和声音频率,和二胖把箭进行了改造。
第二次就好多了,此时声墙已经距离我们不到五米,我连忙搭箭开弓,连发几箭,每次的声音频率都极高,声墙倒是被阻止片刻,但还是没有停止。
我们没办法又退后段,此时已经到了悬崖边缘,我终于明白了对方的阴谋:要么用声墙压扁我们,要么,将我们逼下悬崖看到那几箭收效甚微,忽然跟我说:“你注意到没有,这东西虽然威力惊人,但是声音却不大,它极有可能使用了超出人耳范围的频率”我点头道极有可能。
二胖和再次改造的响箭放到我手上,我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次如果还不行,我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退路。果然这只离弦之箭飞得无声无息,悄然进入声墙后,我感觉那隐隐的松涛声仿佛被撕开了道口子,不再浑厚有力。再接再厉,我连着射出五箭,再屏住呼吸观察片刻,果然,那透明的敌人消失了
小趴随即放松下来,慵懒地趴在地上,眯着眼睛像是要瞌睡了。我们起擦汗庆幸,要不是最后这几箭起了作用,我们恐怕早已经成了幽谷冤魂了。
正说着,二胖指我们右侧,原来竟然有座小石房子紧贴着悬崖而建,不是我们立处角度独特,还真的很难发现。道:“我敢打赌,这肯定是那唱歌的山妹子,我得去会会她”说完拔腿就走,我和二胖笑笑,也跟着他向小石屋去。
我们边走边讨论,是谁把房子建到悬崖边上,也不怕危险。二胖道:“估计是个世外高人,每天在此餐风饮露,接收天地灵气。”
哼了声道:“我们是严肃的科学工作者,不是什么无聊的修仙旅行团,这屋里充其量,估计就是个猎户,没准”说着跟黑手党样压低嗓子:“没准,是个鬼屋啊”
两人直斗嘴到石屋门口,看到屋门紧闭,杂草已经半人多高,显然是多年无人居住。我说:“既来之,则安之,咱们还是推门看看,里面没准有什么好东西呢。”
说话的功夫,我侧身右手去推门,使了好大的劲,却被闪了个趔趄,原来木门早已经朽坏不堪,轻轻推就成了灰。
屋里灰尘足有厘米厚,看起来似乎几百年无人居住,靠窗桌子上,看来是面铜镜,出于女孩子的天性,二胖欢呼声跳上前去照镜子,我和则四下端详,看看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带着眼镜,眼神自然比我犀利,发现墙上组奇怪的图案,我们凑近端详,原来是些奇怪生硬的线条,研究半天,也没发现什么规律。
回头看,而二胖还在那边臭美,左右看个不停,我挥手道:“没什么有价值的,咱们走吧”二胖道:“这镜子古色古香的,我要拿走。”道:“得了吧大小姐,跟孔乙己样,偷就是偷,还拿”
二胖撅嘴立刻还击道:“偷又怎么样,反正没主人”我顺手拿过镜子照了照,笑道:“果然厉害,这么多年还跟新的样,连我英俊的双眼皮都看得清二楚”
话刚说完,我就觉得不对劲,抓过二胖的手看了看,浑身震急忙吼道:“赶快离开,有问题”那两人还是不紧不慢,歪着脑袋问我:“你怎么了,惊乍的”我字句慢慢说:“你们没发现地上铺满尘土,也没有任何别的脚印,但是镜子却是干净的”
二胖松了口气道:“疑神疑鬼你不知道姐姐我有个好习惯,每次用镜子之前都要完全擦下”说着掏出白手帕,得意地冲我扬了扬。我接过手绢,不好意思地辩解道:“不可否认,经过大风大浪,我的神经是有那么点紧张,毕竟”
这话说到半我就说不下去了,那两人看我脸色十分难看,急忙问怎么了,我将手帕展开,两面都给他们看了后,他们也呆在当场因为,那手帕两面都是雪白雪白的,根本没有灰尘痕迹
来不及细想,我箭步上前拉住二胖,同时疾声招呼:“抱着小趴快走”话音未落,我已经拉着二胖到了门口,刚要跨步出门,忽然被二胖猛地拉,这丫头关键时候爆发力真是惊人,瞬间令我动弹不得。定神看,我身子忍不住往后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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