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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引郎入室|作者:南相雨|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2 20:59:59|下载:引郎入室TXT下载
  上撤手,把目标转回傅仲轩,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我跟他不会有未来的。”她悲观地幽幽叹。“除非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幅画还回去。”

  “安啦,我办事你放心。再给我个星期的时间,我保证找个最佳时机,顺利完成任务。”他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

  又来了,每次看到他这副德行,沈洛寒就觉得前途是黑白的。

  “个星期之内你没把画还回去,我将自动消失在纽约,让你辈子都找不到我。”

  “为什么呢?”每遇到重要问题,他的脑筋就打结兼阻塞。

  “为了逃亡呀。”笨蛋!

  第七章

  翌日,沈洛寒特地起了个“大早”,九点五十五分打电话到银行查询她的帐户余额。

  阿迪没诳她,二十万已经如约存了进去。她破天荒地表现出她的雍容大量,把钱全部交给丹尼尔,三令五申的警告他,只此次,下不为例。

  罪有应得的丹尼尔简直就要感激涕零,磕头磕到破皮了,沈洛寒才下达免谢令,却仍限制他在把画归还以前,不准再到酒吧去鬼混,尤其要跟那个毕雷斯保持定的距离,切切不可让人家几句甜言蜜语,就忙着肝脑涂地,牺牲奉献。

  当丹尼尔把大门带上后,她如释重负地踱到浴室,放满整缸的热水。虽然她的肉体舒适的横躺在浴缸中,心灵却疲惫不堪。

  在蒸腾的雾气里,她再检视自己对傅仲轩到底是怎样的颗心。

  太轻率了。当她完整的献出自己时,压根没考虑到任何后果,只是酣畅淋漓的享受着彼此间美好的。

  后悔吗?这个问题她想都没想遇。是谁说的,有些人遇上了就知道往后的结局。她不知道她和傅仲轩的结局会是什么,但他是她的r.r则是再清楚不过。

  就在胡思乱想的当儿,搁在房间的手机忽然响个不停。她不情不愿地从水中站起,技着浴巾赶出来接时,电话却已经断了。

  没兴致再把自己泡回浴缸内,肚子已饿得咕噜咕噜叫,干脆到厨房料理点吃的,祭祭五脏庙。

  今日她无心装扮,随意把长发挽在脑后,穿着日式袍子,就钻进柴米油盐里,用她精湛的厨艺张罗出五星级餐厅的美味早点。

  和往常样,六人座的餐桌只有她人据案大嚼。当初实在不应该买这么大张的桌子,浪费金钱不说,还占据空间。

  这城里不是她的家,今日这种感觉尤其强烈。赴美奋斗六七年了,乡愁这玩意儿只限于生重病的时候,才会偶尔跑出来马蚤扰她的情绪,多半时候她总能优游于纽约的吵杂混乱鲜活充满活力和危机四伏。

  危机四伏?呵!想到这,她心底不觉猛然震,原本的好胃口霎时全部消失无踪。她拖着脚步踱往客厅,倚在窗台边发愣,继而步上顶楼的画室,立在那张傅仲轩的素描前面,阳光投影从布幔四周倾泻而入,为画框的半边镶上恍如立体的金黄铯彩,令这画中的人两眸猝亮,冷冽而锐利地望着她,直穿入她的心灵深处。

  沈洛寒莫名地阵惊惶,赶紧掩门逃回楼下的住处。阳光的投影依然存在,从个房间到另个房间,四处都是,但来来去去,还是只有她自己的影子。

  她的形体是孤单的,心情却是混乱且芜杂不堪。

  过往她不是没有过这样无依的心境,每次恋情总维持不到半年年就无疾而终,然后又急着展开另段恋情,就是这种不安的情绪作祟。她害怕稳定下来,害怕把自己终身的幸福交托在任何男人手上,最大原因乃在于她的工作。

  她究竟要继续做个惟利是图的拜金女,还是悬崖勒马,重新挥洒出另片可能会很艰苦,但前景可期的未来?

  思及至此,她激越地回到画室,埋首创作,比任何时候都要神情专注,热血。

  黄昏最后抹晚霞消失了,黑夜快速降临。完成最后笔勾勒,她才陡地忆起,今晚和阿迪有个荒唐的约会。

  去是不去呢?

  筋疲力竭的歪在,肚子汹涌地狂饿起来。没精力继续作画,打开电视又是无聊的肥皂剧,冰箱里的食物已然告罄。唉!

  许少人渴望长生不老,她却连个无聊的夜晚都不晓得怎么打发。

  阿迪打电话来了,说是七点准时来接她。

  她没有拒绝,也不想抱着玩弄什么人的心情赴约,她只是单纯的渴望有个人陪她说说话聊聊天而已。有了这番自以为是的心理建设,今晚这顿饭大概可以吃得比较心安理得。

  坐在梳妆台前悉心打扮,心情忽然大为好转。她不想去追究是不是报复的心态使然,只觉得黑夜像个深渊,她跟往常样,心甘情愿地陷到黑夜的底层,享受堕落颓靡的欢愉。

  阿迪精心安排的烛光晚餐,让沈洛寒胃口大开,顾不得身上那袭合身的无肩低胸露背小礼服时时提醒她得表现得像个淑女,还是很豪放地把每盘食物吞个精光。

  她今晚的装扮“照旧”令阿迪惊艳得张目结舌。从上车以后,直到走进餐厅坐定,他的目光无时无刻地绕着她曼妙的身材打转。甚且连她狼吞处咽,吃得口油嘴,在他看来都是妖娆得塌糊涂。

  饭后两人来到迪斯可舞厅,这家舞厅有个很帅很呛的名字叫“狂人制造厂”。

  音乐超猛得桌面都要跳动起来,雷射灯光让所有人的颜面表情都变得那么的不真实。

  经过大半天的辛勤创作,再到这种狂欢之地,沈洛寒点也不显出疲态。她的精力总能在顿饱餐之后,迅速恢复百分之九十九。

  狂人制造厂有组可以将人震出肺腑的音响设备,每首重打击与摇滚的曲风中,五○年代与六○年代交互穿插的复古作品,加上杯沁着雪花的调酒,让人感到无比的抒情和奇异的轻松。

  舞场中欢声雷动,沈洛寒的舞技已经引起,近千个舞客围着她跟着如痴如醉,阿迪已悄悄退至场边。不是他不想与她共舞,而是他的舞技实在差强人意,几支简单的组曲跳完,就乏善可陈了。

  与其在她身旁显露自己的笨拙,不如找个绝佳的位责,欣赏沈洛寒举手款摆间的美妙舞姿。

  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他燃起支香烟,在升起的袅袅烟尘中喘息。他脑子宛似被掏空,好用以承载眼前这妖魅般的女子,生理的需求急促呼应他的感官渴望,令他坐立难安。

  千万不能误入情障,他仓皇地提醒自己,这只是场游戏场幻梦,玩玩可以,千万不能当真,这女人比飘浮于空中的泡沫还要虚无。

  问题是,谁玩谁?

  他自嘲地咧嘴笑了笑,低头捻熄手中的香烟,再将目光投向舞池时,整个人怀掉了。

  沈洛寒仍盘据在舞池上,身边则多了个舞伴,这名舞伴似乎比她更具魅力,场边的女客们为他疯狂地惊叫,连男客都忍不住投以钦羡的垂涎眼神。

  是傅仲轩,这老小子什么时候闯进来?可恶!

  阿迪乱不是滋味地拧着眼,粗喘地换着大气,两手叉在腰上,如坐针毡地朝前移了几步又退回原地。

  妈的,他以为他是谁,可以这样明目张胆的抢他的女人,向他挑衅!

  借着舞步贴近沈洛寒的傅仲轩扬起双眉,浑身焕发出种捉弄的神采,他的嘴角始终挂着自大狂才会有的恶心笑容,紧盯着沈洛寒的双瞳。什么样子!

  阿迪简直气炸了,他走向柜台向酒保要了杯伏特加,咕噜就灌进喉咙里。

  “你这样喝很容易醉的。”酒保好意警告他。

  “少管闲事,再来杯。”干么发这么大怒火呢,女人在他心目中从来不是个值得重视的生物呀,以前那些他所结交过的,哪个不是让他说甩就甩,想离就离,丝毫不加以留恋。

  开始,他对沈洛寒就没有积极的追求之心,要不是她主动献媚,也许他们最终也只会保持执法者与犯人的“清白”关系。

  这个妖女,见个爱个。火死了,杯伏时加又倒进嘴里,辣得咽喉险险烧掉。孰可忍孰不可忍,女人可以不要,但面子定要挣回来。

  然而,他要的真的只是面子吗?股隐然在他体内马蚤动,且不断加温的激素又是怎么回事?

  去把她抢回来!这发自内心深处的呐喊,让他精神为之振,掏出张百元钞票递子酒保,即雷霆万钧地冲向舞池。

  咦,人呢?怎么才晃眼就不见了。

  水晶灯暂熄,大幕升起,商业艺术大秀“歌剧幽灵”即将开演。

  沈洛寒被迫坐在前排绝佳的位子,偿她数个月来的心愿。

  并非她没有钱可以买票进来欣赏这出大戏,而是找不到适当的时间和适当的人起陪着观看。

  台湾来的众多艺术系留学生,总是努力打工省钱,攒够了费用,就上百老汇看歌剧,这对穷学生而言,无非是最大的享受。沈洛寒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她虽然已有相当的财富,但上百老汇观戏的次数却比以前少了许多。

  她不清楚傅仲轩是怎样得知她的心意,既然来了就放松心情吧,横竖此刻也没办法和阿迪连络,待今晚或明天再跟他解释好了。

  节目进行到接近尾声,傅仲轩突然握住她的手,倾身附在她耳畔低语。

  “接受我的道歉?”

  “休想。”沈洛寒看都不看他眼,坚决掰开他的手,仍专注地盯着前方舞入口。

  “如果我有充份的理由呢?”他犹不死心。

  “去说给你的良心听吧。”好棒的出戏,假使没有他在旁边哩唆打岔的话。沈洛寒跟着众人起身,徐缓地走向剧场的出口。

  “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惩罚我。”傅仲轩的语气听出有些焦灼。

  沈洛寒闻言讥刺地笑,她不是正在做了吗?

  “只除了借故去引诱阿迪。他和迈可不同,不是能让你随意招惹,愿意好聚好散的人。”

  “我有交朋友的自由,就好像你也有出卖他人的权利样。谢谢你今晚的招待。”不必说再见了吧,仇人相见只会份外眼红而已。

  走出剧场,沈洛寒即大步冲向路旁,举手招拦计程车。

  “我送你回去。”傅仲轩跟上来抓住她,但立即被她拧开。

  “又有新的企图了?”她眯着眼不怀好意地笑,“第次上当可以归咎于粗心大意,第二次再误中计那就是如假包换的蠢蛋了。”

  “我说过我可以解释。”他挥手赶走靠过来的计程车,强行将她拉向前面的座车。

  “我也说过我不要听。”显然她的抗议只是蜻蜓撼树,傅仲轩孔武的力道,三两下就把她拖进豪华轿车里。

  坐在车内,气氛非常沉闷。沈洛寒抿着嘴不发语,傅仲轩则攒紧浓眉,费心思忖该如何开口。

  “你是有权生气,但你不也把阿迪和神来画廊整得团团转?这不正是你的目的?”

  “所以说穿了,我还应该感谢你?好张强辞夺理的利嘴。”沈洛寒冷冷哼了声。“要不是我未雨绸缪,将计就计,现在恐怕早被你们栽赃嫁祸无所不用其极地打进纽约监狱了。”

  面对这样严厉的指控,傅仲轩竟不怒反笑。

  “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他眼神敛,正色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他打开公事包,抛给她样东西,是张支票。

  沈洛寒挪近看,吃了惊。“千万!你想做什么?”望着上头劲扬的字迹,她颤声问道。

  “把那幅画给我,这千万就是你的。”傅仲轩定定地望住她,脸上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可,她能相信他吗?

  他已经出卖她次了,难保不会有第二次。丹尼尔说,华尔街的生意人,个个都是口蜜腹剑,包藏祸心,尤其生意做得越好,钱赚得越多的,心地就越歹毒。

  他之所以接近她,与她情意网络,目的该不会只是为了找回那幅画吧?

  是的,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是这样。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这实在是很诱人的交易。只是很抱歉,我真的没有你要的东西。”沈洛寒把支票放回他掌心,他则连同她的小手并握得死紧。

  “这时候悬崖勒马,我们也许还能有未来可言。”他焦切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

  “你认为我们能幸福过生吗?”她苦涩地笑,将手从他掌心抽回。

  傅仲轩不语,只是怔仲地望着她。

  “自欺欺人是不道德的。”正巧遇上红灯,她叹了口气,扳开车门,也不理会现在正处于快车道上,就跳出车外,在呼啸的车阵中,疾步跑向对街。

  “傅先生?”司机回头请示他是否要回车追上去。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抿着双唇,睁大眼睛瞟向窗外她渐去渐远的单薄身影。

  深夜的曼哈顿,错愕的他,周围是响彻云霄的喇叭声,和两颗各自怅然的心。

  阿迪连续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没能找到沈洛寒,气得他摔坏了两支手机。

  “你是吃了炸药还是怎么了?”苏西陈抱着只卷宗走了进来,不巧撞见他正拿助理小黑出气。

  “叫你到他的住处守着,回来就通知我,结果呢?你以前警察是怎么当的?”他不理会苏西陈的询问,继续对小黑发飙。

  “她夜都没回来,九个小时没合眼,我快累死了。”

  “啪!”声,好响亮的掌落在小黑的前额。

  随后进来的另名助手也遭受池鱼之殃,个暴戾敲击在他的眉心,“我怎么跟你说的?工作时间不准穿得不伦不类。没找到人以前,谁准你回来的?”接着长串的辱骂,惊扰了办公室里外的人。

  “喂,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苏西陈把卷宗丢在桌上,加大声量想把他的火气镇下来。“你最好给我个交代,否则我现在就把你赶出神来画廊。”这间办公室是免费借给他使用的,他们随时可以收回来。

  阿迪愤怒地白了苏西陈眼,浮躁地跌回皮椅上,言不发地跟自己生闷气。

  “破不了案不是只有你个人急,我们跟你样不好受。”苏西陈并不知道昨晚他和傅仲轩沈洛寒间发生了什么天大地大的事,她只是单纯的认定阿迪心情不好,是因为前天被耍的关系。

  “沈小姐,里面外人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的,沈小姐。”苏西陈的秘书气急败坏地想阻止蓦然出现的沈洛寒,路跟着来到办公室门口。“苏小姐她”

  “嗨!”沈洛寒手里捧着个外围结上漂亮彩带的小礼盒,巧笑倩兮地立在门上,对着里头犹盛怒未消的阿迪道:“我是专程来赔罪的。”

  见到她,还有她脸上那美得令人恍惚的笑颜,阿迪满腔的怒火早已丢到爪哇国去了。

  “可以进去坐坐吗?”她问。

  “哦,当然。”阿迪把眼睛扫向苏西陈他们,希望他们各自去忙各自的,别杵在这儿占空间。

  “我们还有重要事情商量。”阿迪脸上表情百八十度的变化,看在苏西陈眼里非常不是滋味。有没搞错,这女人可是他们的头号嫌疑犯耶!她就是不要出去,她就是要站在这儿碍手碍脚,怎样!

  “哦,那我就不打扰了。”沈洛寒投给阿迪朵歉然的笑容。“晚上我请你吃饭,请你务必赏光。”

  “呃”当着众人的面,阿迪为难且尴尬地张着嘴。“好的。”

  “那么晚上七点半见。拜!”她转身时,长发在空中画出道美丽的弧度,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其中当然也包括眼睛快迸出火球的苏西陈。

  “这是怎么回事?”她大声质问犹沉醉在沈洛寒那迷人的临去秋波中的阿迪。“不要告诉我你也爱上了那个居心叵测的美丽坏女人。”

  阿迪没敢作声,接过苏西陈手中的卷宗,赶紧把头脸埋进去,以避开众人不解和探询的眼光。

  早上九点三十分,以希腊大庙外观闻名于世的“纽约证券交易所”大厅内的开市钟声敲响,上千名西装笔挺的营业员齐聚在交易厅内,为他们各自的顾客搏命打拼。

  傅仲轩却悠闲地坐在离这儿不远的帕拉乔大楼内,和他的心理医师话家常。

  这位六十开外的知名心理大夫,算是他多年的好友了,关于他所经历和结束的每段长短不的恋情,她大约都能耳熟能详。

  基本上他没什么毛病,只是每周总要来次胡言乱语,让心理师煞有介事的为他剖析番。不了解他的人会以为他跟别的有钱大爷样,只想花钱找个人听自己说话,待相熟以后,才会知道想和他聊十分钟以上,都必须有极丰富的专业知识和相当的功力。

  “刺猬都是怎样被驯服的?”他问。

  “这回棋逢对手了?”心理医师道:“你必须非常谨慎,旦打草惊蛇,这辈子恐怕连亲芳泽的机会都没有。这个女孩子很特别?”

  “当个誓死不婚的男人,忽然兴起安定下来的念头,他是不是有点疯狂?”他停下来牵动脸部每寸肌肉,做出个令人发噱的古怪表情,然后再很苦恼的说:“比较惨的是流水有意,落花似乎逐渐无情。”

  心理医师愕,“谁拒绝得了名事业成功的美男子的追求?”傅仲轩俊朗焕发的外表,可是连她这个年近花甲的老婆子都心动不已呢。

  “剌媚。”第二次提起这个名词,他的居心得更紧了。

  “此你更懂得自我保护的种动物。你必须花更大的心力和耐心。”

  “不。”他意味深长地朝窗外远眺,在他那两潭澄澈的泓水波纹里倏然出现掠夺者长久征战后的骠悍和鸷冷。“速战速决才是我的风格。”

  和阿迪共进顿晚餐后,她已经蓄意消失了好几天,她委实无法勉强自己和个不来电的人周旋太久,反正她已经达到她要的目的,让阿迪又想达她又百般不舍。

  只要他有那么些些儿犹豫,就能拖延点时间,让丹尼尔较从容的把画还回去。

  他会还吧?那幅画关乎着她未来的前途,如果丹尼尔再度陷入情网,很难保证他不会又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万让傅仲轩和巴迪把矛头对准他,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以他两人的精明干练,想必不用花太长的时间布局或设饵,即可诱引他自投罗网。

  为此她得更急迫的催促丹尼尔在这两天内就把画归还,否则它将永远像颗不定时的炸弹,威胁着他两人。

  电话拨了次又次,总是没人接,连手机也转为语音信箱,他别又出事了吧。

  打开电脑,传个伊媚儿给他也好,总之她催得越紧,他就越不敢掉以轻心。

  傅仲轩!电脑上居然出现长排长串的这三个字,怎么搞的,莫非中毒了?

  她努力想从脑海抹去的人影,竟登堂入室地强行进驻她的电脑。这三个字无同张白纸黑字的罪状,随着她呼出的鼻息振动,不断干扰她的每根神经,提醒她不择手段获取暴利是多么不齿的行为。

  没有人知道她这段时日的心境转折,她是怎样受着久违了的良心的谴责。

  找不到丹尼尔,她原就不安的心绪更加起伏不定。出去走走,吹吹风吧,置身车水马龙的街头,随心所欲的晃荡,也许比独处时涌起的莫名恐惧好过些。

  就这样她闲逛到中央公园附近的购物中心,搭着电梯踏入顶楼的花园咖啡馆。

  姥紫嫣红的景致加上悦耳的繁管急弦,令她的心情霎时变得非常春天。

  她选了个角落的位置,让寥落的心泅泳于这片贫辽的乐声中,闭目沉思,却是什么也不去想。

  “这里有人坐吗!”雄浑熟悉的嗓音像来自幽冥府底地自她耳边响起。

  沈洛寒凛然睁开眼,映入水瞳中的果然是那教她又爱又恨又怕的俊颜。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她抓起包包,起身就要走。

  “那幅画在丹尼尔那里?”这句话出,沈洛寒感觉脚板像是被黄蜂猛然螫了下,痛得令她踉跄地险些摔倒地面。

  慌乱且忐忑地,她重新坐回椅子上,锁定傅仲轩的眼瞳,瞬都不敢稍瞬。

  “我猜对了?”他敞开嘴,笑得十分张狂。

  “你只是”用猜的?可恶的家伙,害她心脏差点停掉。“你到底要怎样?”

  “要你。”他的声量极低,像种喃喃的低回,却无此清晰地钻入她耳里。

  “当你的?”她还不至于自抬身价的认为他会娶她为妻,他身旁的女人应该不止她人吧。

  他唇畔的笑颜更肆无忌惮了。“需要恒久的忍耐和无比坚强的意志,你做得来?”

  不是那就是时的玩物喽。“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而且也不是个滥情的人,你——”

  傅仲轩不让她表白完,就横过桌面勾住她的颈子,递给她个非常向欲的狂吻,将她得惊心动魄。

  “不要用粗鄙的字眼想象这份浓烈的感情,我的尊严是不容许旁人恣意践踏的。”

  “我不是”她辞穷地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小人之心。“我只是”

  “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画和人我都要。”

  “可我——”还希望能多作辩驳,或者至少讨价还价,争取缓冲的空间,手机偏捡在这时候响起。“喂?”

  “是我,迈可。”

  “哦。”眼看着傅仲轩就要走进电梯,沈洛寒根本没心情和迈可多聊。“我现在有急事,待会再回电给你好吗?”

  “没关系,我只是要告诉你,周末我父母和妹妹将陪我起到纽约找你,届时再聊。”

  “什么?!”

  第八章

  本以为适可会带着他的家人选家像样的餐馆做初次的会面,以连络拉拢彼此的感情,没想到他竟然在前天来电,表示希望到她的公寓来,因为妈说想当他家的媳妇就得先有所表现,等第关的考验过了,才能谈其他。

  这是什么跟什么?烧顿饭煮几样菜是难不倒她,但这理由却让她足足生了个晚上的闷气。

  既然言明了是第关,那也就是说还会有第二关第三关喽?老天,她简直是自找罪受嘛。早知如此,就该听从丹尼尔的忠告,快刀斩乱麻,然可笑的是,她甚至还兴起过和迈可结婚的念头呢。

  她以为婚姻只是世俗生活的部份,在精神领域里她可以自给自足,殊不知两个志趣不同,甚或家庭背景差太太多的人,是会越走越远的。

  就当做是临别的餐叙吧。和迈可相识至今,她总共只为他做过顿饭,还是最简单的上海菜饭,居然就让他赞不绝口,即使只是基于朋友的立场,她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到超市买好了菜,她就开始将屋内稍作整理。帮佣的太太请了三天假,她又在画室忙得昏天黑地,于是从客厅到卧房,乃至于厨房,就像遭到冲锋枪扫射样,岂是个乱字能够形容。

  中午十二点,迈可偕同他的父母和妹妹准时来访。

  大伙阵谦让,总算在餐桌上坐定。

  沈洛寒备就的菜色相当丰富,有开胃拼盘西芹鲜虾球三丝烩珍翅清蒸黄角竹笙四宝盅共六大道,就是餐厅办桌都不见得比这还“澎湃”。

  陈母夹了口黄鱼放入嘴里,马上笑逐颜开,想是满意得不得了。

  “听说你是学美术的?”迈可的妹妹吊起只眼睛扫向她。“当个没没无闻的小画家,养得活自己吗?”

  “彩乔,这个问题太尖锐了。”陈父连忙制止她。

  “其实小妹问得也没错,个从事艺术工作的人要是没有相当的背景,想混出头是很难的。”陈母说完话,顺便瞄了眼沈洛寒这间堪称颇为精致的公寓,“不过,我看你好像过得还不错的。”

  “妈,洛寒是很能干的,她的画画得好极了,每月的收入搞不好比我还多。”迈可赶紧出来打圆场。

  “女人太能干也是麻烦,眼睛个不小心就长到头顶上。”说完还不忘用余光瞟向枯坐旁,非常无辜兼哀怨的沈洛寒。

  忙了大半天,请人家来吃喝顿,尚得忍受这种冷言冷语,她到底是所为何来?

  “妈,洛寒不是那种人,她好得很,脾气好,心地好,手艺更是级棒,来,快趁热吃。”迈可边猛帮妈夹菜,边伸手握住沈洛寒搁在桌子底下的手!希望她多包涵。

  她该有何适当的表现?闷不吭声,会让迈可家人误以为她真的很宽宏大量,因而认定她是极佳的媳妇人选就惨了,但真要掇弄几句冷硬的话,把这尖酸的母女两人顶回去,又有违她向致力维持的淑女风范。

  “伯母说的对极了,个搞艺术的不仅在台湾生存不易,在美国也同样辛苦,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和迈可始终只愿意维持好朋友的关系。”

  “你是说,你还没打算嫁给我们伟克?”陈母的脸下子拉得比马还长。

  “洛寒,”迈可迷惑的眼神酿合着丝苦涩。“我们不是已经讲好了?”

  “很抱歉,我今儿早上打电话回台湾给我爸爸,他对我的婚事也有很多意见。为人子女嘛,婚姻大事总不好擅自作主。”

  “我们迈可这么优秀,你父亲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陈父也是标准的老王卖瓜型父亲,”提到儿子就满脸的骄傲,仿佛这世上的女人能嫁入他们陈家,都是高攀,都是三生有幸。

  “天下的父母都是样的,你们对我有多挑剔,我父母对迈可就有多谨慎,我想这点你应该可以体会。”

  “唔。”这番颇合情合理的话,被迈可家人视为带着挑衅的藐视。陈母终于把筷子往桌上摔,用发干的嗓子说:“我们大老远跑来,竟然是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呢,犯得着吗?”

  “妈。”迈可如夹心饼干似的,左右为难。“洛寒,你就少说两句不行吗?”

  “我?”她讲的已经够少了呀。沈洛寒气得想下逐客令,看在迈可的面上,硬是忍了下来。

  这餐饭她吃得百般不是滋味,双眼呆愣地盯着自己的碗底,借以躲开迈可家人反客为主的讥讽。

  幸亏她反悔得早,否则这样的公婆和小姑,即便她滞留美国辈子,都恐怕很难有清静日子可以过。

  “这些菜你是不是从餐厅叫来的?”阵沉默之后,迈可的妹妹忽然问。

  “不合你的口味?”沈洛寒懒懒地反问。

  “合是合,只是看不出来凭你能有——”

  又来了,这家人是怎么搞的,吃顿饭都能生这么多是非,烦不烦啊?

  沈洛寒没等她说完,就予以打断,“喜欢就多吃点,以后想再吃到就难了。”

  “你这话是没打算和伟克结婚喽!”陈父用峻冷的目光瞥向沈洛寒,然后停在迈可脸上。“伟克你自己说,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到底还想不想进我们陈家的家门?”

  和迈可的家人吃完那顿比鸿门宴还惊涛骇浪的饭局后,这段本来就风雨飘摇的恋情终于宣告结束。

  迈可只打了通电话,痛斥她的气量狭窄,以及不得体的应对之外,就音讯全无了。

  为了庆祝和平分手成功,她决定放自己天假,骑单车到北湾码头,沿着哈德逊河畔畅游。

  阳光呈现出华丽的橘色光辉,天空片碧蓝如洗,路上有阵阵随风飘荡的花香。

  个人的生活真是自由自在。从前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总爱和同学争辩究竟是佛洛依德所谓的“柔情只是的升华”较正确,还是元好问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较贴近人性。现在她则相信琼瑶小说里刻骨铭心的爱情于现实世界是很难寻得的,纵或幸运遇上那么两回,也免不了要以遍体鳞伤作代价。

  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所以,有花堪折直须折,所以,不求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

  成了习惯性的爱河失足者,她越发对爱情迷惘了。有人说:信爱情和信上帝样,心诚则灵。

  说是与心上人在起时,应充满沉静的陶醉,和不设防的柔情。她呢?她为谁温柔为谁陶醉过?

  答案立刻昭然若揭地浮现眼前,是他,不管心里有多么不肯承认,都无法抹煞那份痴心的渴望。

  傅仲轩说他要她。这个“要”字会不会只是个擅于征服的强人其蛮霸且不负责任的陷阱?他准备怎样要?要了以后呢?

  她该找个人倾吐心事的,可惜自从“误入歧途”以后,她和大学时代的同学朋友已渐行渐远,到现在几乎不再往来。

  因此,学会自己舔血疗伤是她这许多年来必须的功课之。

  在这片明澈得如水晶的天空下,她实在该掏空脑袋瓜子,啥事也不要去想。经过所私立中学后门,辗向长达二哩的宽广步道,连接着金融中心与两侧住宅区,绿荫环绕,重现了老式纽约建筑的风貌,树丛和花海让她得以暂时忘了那些恼人的烦忧。

  凉风梳栉她的长发,绺风掠过脸庞,蒙住她的眼,赶紧伸手拂了开去,却见前头两名男子,站在棵桦杨树下激烈的争吵。虽然他们很克制的压低嗓门,声音依然大得足以让从旁经过的路人侧目。

  那不是丹尼尔吗?站在他身边的人莫非就是毕雷斯?他们吵什么呢?

  沈洛寒看得过于专注,没留神前头的急降坡,“嗄!”她倒抽口凉气,怎知那个坡比她预估的倾斜度还要大,单车煞车不及,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像飞箭样向前疾冲而去——

  完了!她心底发出惊恐的呐喊,风声在她耳朵旁呱剌着像演奏的琴音。她想跳车,却敌不过那俯冲的速度,天空和大地的景物扭成团在她眼前飞舞,陡地,眼前飞舞的景物之间出现了张脸。

  “啊!”迅雷不及掩耳地,她整个人跌进傅仲轩及时敞开的臂弯里。

  尽管他精准的接到了沈洛寒,但由于冲劲过强,又有脚踏车梗在中间阻挡,她的手肘仍因使力按向右侧水泥分隔墙,而擦出条血痕。

  皮肤上的刺痛令她猛然弯身向下,以手掌紧紧压着右下臂。

  傅仲轩焦切的要拨开她的手掌。“让我看看。”

  “没事的。”

  “让我瞧瞧。”

  “我说了没事的嘛。”沈洛寒忽然想起立于斜侧角落的丹尼尔和他的友人,忙转过头去梭巡。

  “他们刚走。”傅仲轩说:“确定你没事才离开的。”

  “你在监视他们?”

  傅仲轩诧笑声,“什么理由呢?他的举动完全在阿迪的掌控下,他不需要我操心,我惟在意的人是你。”

  他还是扮开了她的手,面色凝重地检视那道由惨白肌肤中争相冒出血珠,进而汇成血注泊流而下,似乎伤得不轻的伤痕。

  所幸伤口虽大但不深,不需要缝针,在医院里敷药包扎完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你。”沈洛寒想自己坐车回去是没问题了,只是那辆军车,可能要先暂时放这儿几天。

  “嗯唔。”傅仲轩摇头,猿臂环住她的腰,制止她擅自离去。“欠我的人情,通常必须泉涌以报,尤其是而再再而三。”

  “我忘了你很会趁人之危。”她伸出支手指戳向他的胸口,以遏止他不断移近的脸庞。“能不能先送我回去休息会儿,再想想该用什么法子来回报你的大恩大德?”

  “行。”

  傅仲轩这回表现了难得的君子风度,在她伤口结痂以前,除了体贴入微的呵护照顾,完全没有非礼的举动,和丁点言语的撩拨。

  过了几天,傅仲轩带沈洛寒到医复检。

  “唔,伤口的愈合情形非常好,只需要贴阵子美容胶带,就会连疤痕也找不到。”医生乐观的说,她现在不仅可以继续回去骑单车打球,即使游泳也不成问题。

  走出医院,傅仲轩马上给她个十分震撼的提议——开飞机去兜风。

  “现在?”她半点准备都没有呀。

  “有何不可。”他扬臂往大街上挥,早先就停候在路旁的司机,立刻把车子开过来。

  “打电话告诉肯尼,我今晚不进公司。”接过司机手中的钥匙,他示意沈洛寒坐上驾驶座旁。

  “你自己开车?”

  “领略过赛车选手超速驾驶的吗?”冲着她粲然笑,脚底倏然将油门踩到底,令整部车子如子弹般飞驰而出。

  沈洛寒张惶的抓住车顶上方手把,口中仍忍不住惊呼。

  这人外表看来派斯文儒雅,竟也有飘车族的野烈嚣狂和卖命性格。

  车子很快远离市区,延着笔直的公路风驰电掣奔向海滨。路上偶然遇上两辆存心和他竞锢的跑车,总被他玩命式的惊人驾驶技术,给吓得自动退往后头。

  “小心,前面有卡车!”这辆卡车占据了三分之二个车道,迎面快速而来,司机非常嚣张地路紧呜喇叭,仗着车子大吨位重的优势,硬要其他车辆让道。

  傅仲轩恍若没听到沈洛寒的提醒,非但不肯减速慢行,反而猛踩油门,朝前疾冲而行。

  “你这是干么?那卡车不会肯让你的。”沈洛寒吓得心脏快停止跳动了,她相信她此刻的脸色定比白纸还要惨白百倍。

  就在两辆车子即将正面冲撞的千钧发之际,那辆仗势欺人的大卡车,居然来了个大逆转,车身严重偏向里侧,仅差毫厘就栽进其右手边的挡土水泥墙。

  “帅!”傅仲轩得意地吹了声既响且脆的口哨。

  沈洛寒则仍处于魂飞魄散的边缘,连呼吸都久久调匀不过来。

  幸好前面不远处现出大片如茵的草地,险要的路面也由两线转为四线,他把车子从海滨转向高高隆起的倾坡地后方。

  当沈洛寒惊魂甫定地从车内跳下来时,始发现她已身处在个小型的机场,那儿已停了架银灰色正在发动的单螺旋桨小飞机。

  这种名叫br的小飞机体积轻巧操控灵活,可以像老鹰样恣意滑翔,享受俯冲的,是美国身价上千万的明星们的奢侈玩具,像知名的老帅哥哈里逊福特就拥有架同型的飞机。

  “我不要坐。”经历了刚才的连环惊险,沈洛寒的三魂七魄还有二魂六魄没拎回来呢,她才不要再陪这个狂人继续玩他的追命游戏。

  “怕了?”傅仲轩不允许她临时抽腿,像老鹰抓小鸡样,把她拎进仅供两人坐的机位上。“这比开车容易也安全多了,至少在空中没有人会来跟你争驶车道,或逼你回避。”

  “我不会,我从来没坐过,更别说驾驶这种东西,我——啊!”话声未歇,飞机在跑道上迅速的滑行,下瞬间,她觉得身体已被快速抬离地面,阵阵寒风扑面而来,原本远不可及的碧绿山峦,倏然出现在眼前。

  傅仲轩坐在她的后面,时时提醒她留意下方与远处的美景。

  “来,你来开开看。”他怂恿着。

  “我?不不不,我不行。”这狂人好像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和意志,出口就是道命令,非要别人服从不可。

  指引她的手握在操纵杆上,嘴巴附在她耳旁,细心叮咛,“顺着风向走,用心体会天地沙鸥里那只聪明绝顶的海鸥岳纳珊翱翔于天地之间的自由畅快。”

  “可我真的不会,”糟糕,“我完了,要撞山了,我怎么办?!”

  “别紧张,把操纵杆使力往后拉到底,将机身整个提起来。”他的口令相当管用,总能在紧要关头化险为夷。不过,就算是这样,沈洛寒?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