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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阅读

  过去至少yi个小时啊,雨又这么大,不太好走。”

  “就听她的。”傅意泽打断了司机的迟疑,他不必回头也想像得到叶流年现在的神情有多累。

  其实他也累,心累,可却仍旧没办法真的生叶流年的气,真的丢下她不管。尽管她表现的那么不需要他的帮忙

  车子发动了,上山再下山,绕过yi个又yi个的弯道c穿过yi个又yi个的隧道,在黑暗与光明之间不停变换着,就像流年。

  司机说的对,雨太大了,路不好走,原本yi个小时的车程开成了两个小时。中途在加油站休息的时候叶流年从箱子里翻出几片感冒药就着凉水吞了。傅意泽看着她,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无奈。她看上去那么脆弱娇小,可却yi个人默默的扛起所有的事情。

  西城县跟沙河口yi样,也下着雨。到火车站的时候叶流年吃的药力刚好上来,整个人昏沉的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去睡。傅意泽把自己的外衣裹在她身上,便去买火车票好了火车票,陪着她候车,中途她睡着了yi会儿,靠在傅意泽的肩上。

  yi直等到晚上十点整,他们坐上了开往海平的火车,预计到达时间是第二天晚上十点,总行程刚好二十四个小时。

  这是傅意泽第yi次坐这么长时间的火车,尤其还是在没买到卧铺的情况下。和叶流年面对面坐在空气不流通的硬坐车厢,有轻微洁癖的他竟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熬的。

  “喏,yi人yi桶,吃吧,泡好了。”叶流年总算恢复了些精神,并不知道傅意泽在观察她,坦然的把方便面推给傅意泽yi份。

  掀开方便面的盖子,香气扑面而出,傅意泽这才觉察到自己真的已经很饿了。

  对面的叶流年已经开始埋头苦吃了,吃的很认真,半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翕动着,像蝴蝶。

  “叶流年。”

  “唔”叶流年嘴里含着面,抬眼看傅意泽。这样的yi个角度,愈发显得她的眼睛特别大。

  “你真是个古怪的人。”傅意泽平静的说着。

  “你不也是吗”

  “越接近你越看不清。”傅意泽的话里有些许的苦涩和探究,“最早的时候你以钟点工的身份出现,然后是写手c编剧,你yi个人住小房子,衣着随意c朴素,生活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你却是我未来姐夫的前女友,并且到现在也不能对他忘情。再然后,你请得动夜然帮你,你的家庭背景应该是我没有想到的。”

  “所以你累了吧。”叶流年笑了笑,“听上去应该很累,你应该有yi个单纯的女朋友,那不是我。”

  “是很累。”傅意泽毫不掩饰的点头,“你和他的故事想必很长,可再长的故事也有结束的那yi天。”

  “我不知道那是哪yi天。”

  “我也不知道。”傅意泽轻描淡写的补充:“不如跟你yi起等等看。”

  “等人的滋味不好受。”

  “可你等了他两年。”

  “不。”叶流年纠正着,眸子里yi片清澄和坦然,“我没等他,没奢望还能跟他在yi起。”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

  “我在爱他。”叶流年吃下最后yi口面,简单的说着:“仅此而已。”

  “你打算爱他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叶流年耸耸肩,“也许是2012。”

  2012,这曾经是傅意泽的答案,现在换叶流年说了出来。而傅意泽明白,这绝不仅仅是指yi年。

  这该死的雨,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傅意泽看向车窗外,黑茫茫yi片,视线空落落的,没有yi个可以停驻的焦点,难道真的要下到2012吗那个传说中的世界末日

  凌晨五点半,天蒙蒙亮。

  外面的雨仍旧下着,车窗外透进来的似乎已经不是阳光,而是雾,死雾。

  傅意泽忽然就醒了,心里涌上难以名状的不安和恐惧,他没办法解释自己当时是yi种什么样的预感,只是本能的伸出手臂,抓住叶流年,就好像此刻不抓住她便会消失yi样。

  他抓住了她,因为她就坐在他的对面。她被惊醒了,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列车的车轮摩擦声c穿过空气的呼啸声忽然变大,车窗外的景物不同了。火车驶上了yi座钢架桥,下面便是由于整夜的暴雨而迅速涨起来的江水。而就在火车驶入桥梁中段的同时,那个翻天覆地的事情发生了。

  列车忽然巨烈的颠簸,朝下方倾斜,发出不寻常的尖利刺耳的嘎嘎声。那声音惊醒了所有还在睡着的旅客。行李架上开始有箱子噼哩叭啦的砸下来,有人在尖叫,有人被开水烫到,有孩子的哭声c有人在喊救命,yi切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而已时间便停滞了,叶流年已经被傅意泽扯在怀里,他腾出yi只手牢牢的抓住座椅,试图让自己和怀里的人不朝着低处滑下去。

  这不是地震,是由于山洪暴发而造成的垮桥。

  桥垮了,从中部裂开,而火车刚好已经全部驶上桥梁,忽然没有了铁轨的支撑力,巨大而沉重的车厢跟随着桥也从中部折开,虽然没有完全断掉可也危在旦夕。

  其实最危险的是火车中部的16号车厢,刚好坠在断口处,再往下沉yi点便会掉进江里。而叶流年和傅意泽坐的,偏偏是那yi节。

  16号yi片混乱,随时有可能掉入江里被翻走的恐惧弥漫了整个车厢。列车广播没有断,车长亲自通过广播指挥着全车的人有秩序的疏散下桥。从前面的车头到后面的车尾开始,已经有列车员带着大家yi个个分两个方向钻出来,沿着尚未垮塌的铁路桥艰难而又快速的向安全地带转移。那个时候,没人去计算转移究竟用了多长时间,每个人都尽可能快的往前冲着。身下便是滔滔江水,这并不是浪漫或惊险,是命悬yi线。最危险的16号车厢车门却因挤压严重变形,根本没有再打开的可能。傅意泽和另外几个身强力壮的乘客,在列车员的指挥下用工具大力撬着门,就在终于撬开yi个yi人宽的缝隙时,桥梁的断缝处发生了第二次垮塌,车厢轰隆着下坠得更深。傅意泽近乎绝望的瞬间看向叶流年,他以为自己会死,以为车厢会掉下去,可下坠却停止了。

  这是上天给了所有人逃生的时间。

  没有拥挤,没有踩踏,16号车厢里的人以近乎完美的秩序yi个个从门缝里爬出来,爬上桥梁,扶着栏杆朝安全的岸边跑去。

  这是整辆列车最后yi个仍旧有乘客的车厢,如果所有的人都能到达岸上,那么这次灾难便几乎可以不称之为灾难。

  傅意泽是最先出来的人之yi,他选择了留在出口处帮助拉出更多的人。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他知道如果下yi个出来的是叶流年,那么他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已经拉着叶流年狂奔了。可是人yi个yi个的出来,有年轻的c有年老的c有男人c有孩子,唯独没有叶流年。

  水声c呼喊声,奔跑声充斥着傅意泽的整个大脑,他大声喊着叶流年的名字,又急又气。可就像电影情节yi样,最重要的那个人往往最后yi秒才出现。

  叶流年亦如此。

  当她的脸出现的时候,傅意泽恨不得直接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扔到岸上安全的地方,他几乎是暴怒着吼着:“快出来”

  风夹着雨直接打进傅意泽的喉咙里,呛得他回身yi阵猛咳。

  “哦哦”这个时候的叶流年自然也不可能再有心思注意他的态度或是跟他斗嘴,门缝很窄,她不得不侧过身子蹭出来,握住了傅意泽的手。

  她出来了。

  傅意泽死命的拉着她,跟着列车员艰难的朝着岸的方向跑着,桥身在摇晃,他不敢有yi秒的停滞,可那yi刻却也让他知道了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也不需要思考和犹豫,他不肯放弃叶流年几乎是出自于本能。

  这种本能,他以为就叫。

  岸yi点yi点的接近了,脚下的摇晃逐渐消失了,已经有人朝他们迎了过来,接应着。终于安全了,傅意泽松了口气,肺部由于呛了雨水猛咳而疼痛难忍,他松开了叶流年。

  如果时间能倒转回去,如果他能重新选择yi次,如果他知道叶流年将要做什么,他yi定不会松开她的手。

  可他不是先知,他松开了手,被赶上来迎他们的人搀扶着。

  身后却传来叶流年的yi声惊呼,“坏了,玉戒指还在包里”

  他扭回头,费力的喊着,“算了,丢了就丢了吧。”

  “不行”叶流年跺着脚拒绝,扭身就想往回跑。

  傅意泽也不知道哪来的速度伸手就想抓住她的手腕,“你疯了”

  可他再也没办法握牢。他听见叶流年清清楚楚的喊了yi声,“那是端凝的命根子”

  端凝他能听见的只有这两个字,这两个字让他迟疑了yi秒而已。而这yi秒钟,就已经足够让叶流年转身。

  无论他再怎么自责也好,后悔也好,那yi刻他放走了叶流年。其实没人能拦得住叶流年,也没人能拦,叶流年往回跑的同时桥身再次巨烈摇晃了,她离开的位置已经开始断裂。所有的人死命的拉住了傅意泽,才防止了他也跟着回去。

  江水咆哮着,yi波yi波的冲击着桥墩,对岸的山石随着洪水倾渲下来,瞬间便淹没在黄黑色的浪中。桥再也无法支撑住列车的重量,从中间yi点点的塌陷着,最后yi声轰然巨响,16号车厢由断口坠入江中,空有庞大的体积,可裹进浪里却仍旧只像是沧海yi粟。

  其实从桥垮到转移出所有的人,整个过程不过只用了二十分钟而已。

  老天爷给了所有人二十分钟的时间,而所有人都珍惜了,除了叶流年。

  傅意泽对端凝的恨便始于那yi刻,那命悬yi线的二十分钟,足以让人疯狂。

  两天后,安静的夜晚。

  晚间新闻播报完毕,难得有时间坐下来看电视的端凝按下了遥控器的红色按钮,没有了播音员磁性的嗓音,病房里yi片死寂。

  准确的说,这不算是病房,是疗养院。

  生命无常c世事无常,没有人知道下yi秒会不会是最后yi秒。就像方才新闻里播的那条西城县境内山洪暴发而引发的垮桥事故后续报导,绝大多数乘客都平安转移了,只有yi名年轻女子被冲入江水中。两天了,到现在仍旧生死未卜。

  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帮昏迷着的父亲翻了身,反正最近不用起早上班,熬夜也无所谓。

  “爸,我明天再来看您,晚安。”端凝跟父亲道了别,关了床边的台灯,轻声的走出房间。

  其实脚步轻重与否,对已经昏迷两年多的父亲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可端凝总是觉得父亲随时会醒过来,或者他只是在休息,需要安静。

  这间疗养院位于c市,是国内收治同类型病患的最好场所。可两年了,父亲的病情仍旧没有多大的进展。

  他离开了s市,并不急于工作,刚好趁着有时间便到c市看望父母。母亲老了很多,远不是她那个年纪该有的精神面貌,端凝帮她在这疗养院附近买了房子,方便她就近照顾。

  他知道自己傅意朵不公平,可勉强跟她在yi起最后也只能是两败俱伤。他仍旧爱着叶流年,至少目前仍是。

  叶流年仅仅是想到这个名字就已经开始在心里空落落的疼。

  爱yi个人最大的悲剧不是没有得到她,而是失去了再爱别人的能力。

  沿着林荫路走向户外的停车场,晚上疗养院里的空气尚算不错。远远的,却见有人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那个人并不陌生,可也谈不上多熟悉,但却是端凝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而且当然不会是巧合。

  “端凝,你好。”夜然走近了,微笑着打招呼,他接触的人很多,可在交流中能与他旗鼓相当,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的却不多,端凝便是其中yi个。

  他们早就碰过几次面,只是交情不深而已,这点,连傅意朵都不清楚。

  “你好,夜然。”端凝回应着,“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有事吗”

  “你的手机yi直关机,我只好自己来了。想跟你打听yi个人。”夜然的行事yi向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的问:“你知道流年在哪里吗叶流年。”

  端凝的微笑有了几分苦涩,“居然是为了流年,我该知道她在哪里吗”

  “如果连你都联系不上,那恐怕她真的出事了。”夜然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两天前她在沙河口跟我的叔叔通过电话说要赶去海平,之后便失踪了。不知道你看新闻了没有,西城县山洪暴发冲垮铁路桥,桥上出事的火车就是去海平的。”

  “她不yi定在那列火车上,沙河口到海平也有飞机。”

  “我查了航班,没有她的名字。那列火车获救的人里面也没有她,并且有乘客说失踪的那个姑娘,好像姓叶。”夜然的答案非常的完整,端凝也相信是准确的。

  以夜家的人力财力,想必调查这些事情还是做得到。

  端凝想了yi下,立刻拿出新手机拔

  傅意泽的号码,他知道他们在yi起,可果不其然也是关机。犹豫了数秒再拔给傅意朵,总算通了。传出傅意朵的声音,“喂”

  “是我。”

  对方停顿了数秒,声音骤然爆发,“端凝,如果意泽真的在西城县出事了,我这辈子不会放过你”

  端凝颓然放下手机,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yi点yi点的变冰凉。

  傅意泽和叶流年失踪了。

  c第 27 章

  yi年后,盛夏,海平市。

  yi路上坡,马会就在西湾路的最里面,靠左,面海,能听到海浪的呼啸。马会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太大,寄养了几十匹会员的私人马,每逢周末或是特别的日子就把马牵出来去海边的沙滩上跑。

  其实沙子太过绵软,跑起来是很费力的,胜在风景不错,反正来马会的大部分人也不图真的练出多高超的马术,爱好而已。

  已经到了黄昏,是时候结束yi天的跑马,大部分会员牵马走了,沙滩上就剩下yi前yi后离了段距离的两匹棕色马,及它们各自的主人。

  很显然,其中yi个人掉了什么东西在海里,正yi边拉着马绳yi边低头寻找。海水在退潮,她索性挽了裤腿yi点yi点跟着浪走,短发被海风吹的乱七八糟,脸颊也晒的红红的,东西找到了,兴奋的捡起来查看,转而又沮丧了

  掉在海里的东西是手机。

  “汗死,不会这么倒霉吧”她揭开手机后盖,试图“挽救”。

  “先不要开机,回去用吹风吹yi吹。”身后有人说着,声音低沉而温和,磁性十足。

  她回头看,颇惊讶,“是你呀,还没走吗”

  “嗯。”说话的人骑在马上,简单的回应了。

  他穿着浅灰的骑装,没有戴头盔,夕阳在他周身镶了金边儿,耀目的英俊。

  他是上个月才进马会的新人,只在溜马的遇见过两次而已。他很安静,几乎跟周边的人没什么交流,却是个被所有人猜测及瞩目的对象。

  他叫什么来着

  “呃,请问我能不能借用yi下你的电话”她客气的问着,“我想给朋友打个电话。”

  他没回答,只是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谢谢。”她接过手机,拔通那个熟记在心的号码,“喂意泽,是我。呃手机掉水里了,嗯嗯,行了知道了,真罗嗦,我没事啦。诶是吗嗯嗯真巧不是,我也不认识,是马会的新会员。嗯嗯,我马上回家,马上,立刻,be”

  通完电话,她笑着递还手机,“谢谢你,我男朋友说你的号码后六位刚好是我的生日,好巧。”

  “不是巧。”他安静的回答,“是我有要纪念的人。”

  “是吗”她眼里的好奇意味渐浓,“谁呢你的女朋友”

  “嗯,这个号码的前半部分代表了我所在的城市信息,而后半部分是她的出生年月。”

  “这么说来她和我的生日是同yi天诶”

  他笑了,下了马,站的很近,睫毛摇碎了投影在他脸颊上的光。

  “她现在哪里呢,也在海平吗怎么不参加马会,下次带她yi起嘛,我还没遇到过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朋友。”

  “她不能来。”他注视着面前这个短发姑娘,“所以我的手机号码设成了她的生日。我想,她即使不在乎所有的事情,总不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吧,这样的话或者偶尔偶尔会打个电话给我。”

  “我的天真好的素材”她兴奋起来,从随身的小背包里迅速取出纸笔,“不好意思能让我记yi下吗能讲给我听吗我有时候会写些小故事,可以让我记下来吗”

  “你好像要马上回家。”他提醒着她。

  “对哦呃,那我改天请你出来坐yi下好吗我打电话给你,哈哈,你的号码我yi定记得住”

  “好。”

  “嗯嗯,我叫叶流年,你呢”

  “端凝。”他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目送她牵着马离开。

  叶流年,那个号码,你记住了吗

  端凝不知道自己找到她又能怎么样,不放心她又能怎么样,yi年前的事故中她失忆了又怎么样。

  她失忆了,可他没有,他什么都记得,每yi个情景c每yi句话都记得。

  初见叶流年的时候,她穿了yi件领口有白色蕾丝的短袖上衣,是件牛仔短裙,脚上是黑色的,亮亮的小皮鞋。她的头发黑黑的c长长的c有着大大的卷,眼睛也是黑黑的c大大的c圆圆的,就像是动画片里的小公主。

  跟叶流年yi起在图书馆自修的时候,她总是会睡着,脸朝向他。阳光很好,甚至能看清楚她近乎透明的皮肤上两粒小小的雀斑。

  叶流年送过他很多礼物,有yi枚去海边玩捡回来的小石头,上面用漆写了“凝”字。

  叶流年会嘲笑他长了yi颗法学脑袋。或许吧,或许他的真的长了yi颗法学脑袋,他长于背诵法条,长于逻辑思考,可他却没办法算得出来,究竟想了她多少次,那些有关于她的片断粘合成时间会有多漫长。

  他用了近yi年的时间才找到她,知道她在海平,知道她没有了记忆,知道她当初差点死掉,是傅意泽衣不解带的守护着她,并且藏起了她。

  他也知道,叶流年现在的生命中只有傅意泽,他们已经快要结婚了。

  端凝知道,自己的记忆和叶流年的记忆已经不再有交集。所以在重逢的时候没有了机会,没有了给彼此机会的能力,无法对彼此言爱,无法在彼此的记忆中,找到正确的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和叶流年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的事,这便是注定吗

  叶流年把马牵回马会,便急忙冲了凉换了衣服打车回家。她最近迷上了骑马,傅意泽也赞成,本来要打算陪她yi起的,可临出门又接了个项目,只好在家工作了。

  家不远,是yi栋老建筑,海派风格的乳白色三层小洋楼,有着朝着花园的阳台。是爸妈买给她的,做为她死里逃生的慰问品。其实这房子并不贵,因为买的时候看外观颇有yi幅年久失修的架势,可叶流年就是没有原则没有理由的喜欢,就是觉得这房子就该属于她。好像远远的c不知道哪个方向c哪个角落里有个声音曾经对她讲过:我喜欢那种老式的建筑,有乳白色的外墙,有朝着花园的小阳台

  按了门铃,没等yi会儿傅意泽便帮她开了门,yi脸假装的凶狠,“叶流年,如果下次再不准时回来,我就不许你单独出门”

  “你个倒插门的还敢管起当家人了”叶流年yi掌拍在他胸口,斜着眼睛瞪他。

  傅意泽的气场立刻泄了

  “喂喂,我知道我是倒插门儿,你也不用每天提醒我,这什么世道”

  “女权当道”叶流年捏了捏傅意泽的鼻子,“做饭了没有赚钱了没有”

  “报告大王,这是今天的进帐。”傅意泽立正站好,手指比划了个数字。

  “嗯,不错不错。”叶流年yi脸小人得志的心满意足,笑逐颜开。

  傅意泽便怔忡了,不自觉的站近,低下头,想亲yi亲那双晶亮的眼睛。

  叶流年后背yi凛,竟下意识的跳开。可随即已从傅意泽近乎受伤的眼神中再yi次后悔。

  她后悔自己的过激行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傅意泽是她的男朋友,是她要嫁的人,是救了她c照顾她,不嫌弃她什么也不会,不嫌弃她没有历史c没有过去。可是从她从生死线上下来之后,就是不能接受傅意泽对她有任何的亲密举动。

  “对不起”叶流年咬了咬嘴唇。

  傅意泽沉默了片刻,又扬起笑容,“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我等你。”

  “嗯。”叶流年点点头,把自己提着的骑马衣物放进了柜子,讪讪的说着:“我做饭。”

  “饭菜都准备好了。”傅意泽还是抬手揉了揉叶流年的头发,“都是你爱吃的。”

  叶流年眼睛yi亮,很是惊讶,“你做的”

  “夜家送过来的。”傅意泽摇了摇头。

  “啊又是夜家。”叶流年很是沮丧,“他们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他们。我是真的想不起来那个玉戒指是谁的了。”

  “想不起来也别逼自己。”傅意泽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心里却沉沉的,“还有,以后不许yi个人去骑马,也不许yi个人出去,我担心你。”

  “我是失忆,不是变成痴呆,傻瓜”叶流年叹了口气,“我先去洗手。”

  “嗯。”傅意泽点点头,看着叶流年进了洗手间,忽然想起件事,随口问着:“你借的那个手机号码真是够巧的,男的女的”

  “男的”叶流年愉快的声音从洗手间传出,“哈哈,我下次想约他做个访问,他有素材哦。”

  “男的做访问的时候我要跟着。”傅意泽的语气酸溜溜的,把夜家送来的晚餐yiyi摆上桌子。

  “你跟着干吗”叶流年洗好手走了出来,“你跟着人家就会别扭,yi定不会讲故事了。”

  “哪儿来那么多故事啊,小心是个骗子”

  “什么骗子啊,人家仪表堂堂的。”叶流年瞪了傅意泽yi眼,“看他的样子就是好人,叫什么来着啊,端凝名字特别吧”

  “啪”装了红酒的酒杯从傅意泽的手中滑落,他急忙蹲捡着碎片,地毯上的红酒迅速渗了下去,只留yi大摊暗红。端凝端凝终于出现了。

  傅意泽知道会有这么yi天,他已经小心翼翼的等了yi年之久。那是yi种会让人窒息的等待,随时随地的担心,即希望叶流年在身体上痊愈,又恨不得她永远记不起过去的事情。

  叶流年在火车上出事落水,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没救了,死定了,是他不肯放弃,疯了yi样求人去救她,去找她。直到三天后才在沿江的岸边找到了垂死的她。她的头部遭受重创,整个人被江水泡的就像yi片白纸。是他把她送到最好的医院,请了最好的专家来治疗,直到她苏醒。

  她醒了,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却唯独记得海平是她的目的地,她yi定要去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真正的藏起叶流年,尤其以夜家的人力物力,想不被找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他首先通知了叶流年的家人,征得了她家人的同意,以未婚夫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他要尽可能快的让叶流年爱上他,然后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傅意泽知道自己像是个疯子,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危险性,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可是可他没办法放手,去他的道德c去他的规矩c去他的理性

  叶流年命悬yi线的时候没有什么道德c规矩c理性能救命,有的只有他的坚持

  他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不能放弃,不可能放弃。

  可端凝却还是出现了,也好,他出现了也好,是时候跟他摊牌了。

  傅意泽拾起了全部的碎片,微笑着站起来看着疑惑的叶流年,平静的说着:“有什么特别的,普通名字而已。”

  叶流年没有反对他的话,只是笑笑,心里涌上yi丝古怪的疑惑。

  “流年。”

  “嗯”

  “我们把婚期提前吧。”

  “可是”

  “我很想你。”傅意泽走近叶流年,居高临下的捏起她的下巴。

  “我们每天都在yi起啊。”

  “是每天都在yi起,可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傅意泽慢慢的说着:“你的过去就那么重要吗即使全部都忘记了又怎么样,你有我就行了。”

  “是,我有你。”叶流年的语气平静而又失落,“可我没有自己。意泽,这不是小说,不是电视剧,不是只要有爱就行了的故事。你知道那种恐惧吗那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做过些什么,是不是杀人犯是不是小偷强盗我的yi切都需要你来告诉我,这根本不是我是否相信你的问题,是掉进yi个无底洞的感觉,失重c迅速的下落,会粉身碎骨。就好像我从没活过yi样,yi个人活在这世上的证据就是记忆,可我什么都没了。”

  “所以呢”傅意泽苦笑,“如果你永远也想不起来呢”

  “那我们就如期结婚。”叶流年心疼的扳开傅意泽的手掌,他的手指被玻璃割了yi道小小的口子,有血珠迸出,触目惊心。

  傅意泽不再说话,由着她跑去拿创可贴帮自己包扎,伤口不深,跟她yi年前掉进江里身上被石子刮出的伤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那个时候疼的整夜没办法睡,是他抱着她,哄着她。

  傅意泽忽然伸出手臂,紧紧的环住叶流年,紧紧的拥着她,就像过去yi样。

  过去可是他们之间的过去,也不过只有yi年。

  安静的吃了晚饭,像往常yi样,叶流年回书房写东西。傅意泽并不打扰她,说是出去跟朋友聚yi聚。

  朋友叶流年有些奇怪,在海平住了快yi年了,前半年傅意泽专心照顾她,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后半年她的身体好多了,他便接了yi些项目在家做,基本也是很少分开。有yi度叶流年以为他原本就是个宅男,可偶然的机会看到了他从前的博客日志,才发现他是那么阳光c喜欢户外运动c喜欢结交朋友的yi个人,这么说来他宅起来完全是因为她

  叶流年为此yi直很内疚,她知道傅意泽的生活圈子在s市,可她却选择固执的留在海平,去寻找yi些不知道原因的答案。

  他会有朋友是她不认识的吗

  其实叶流年并不打算追问,两个人相处之道应该就是给彼此空间吧。

  出了门,傅意泽便拔通了那个以叶流年生日为号码的手机,即使明知道对方是谁,可真的听到他声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心里发紧。

  “好久不见。”对方似乎早料到他会打过来,直截了当的问着:“你好吗意泽。”

  “我很好。”傅意泽发动了车子,“想必我们两个都没有心情叙旧,半小时后,浅滩见。

  浅滩,海平的yi段比较出名的沙滩,以沙质细白而著称,可惜面积太小,开发就大打了折扣。傅意泽开了十几分钟便到达了,熄火下车,点了根烟,站着慢慢的等。

  没yi会儿,另yi辆车子缓缓的开过来停下,傅意泽看着端凝下车朝他走过来,坦然而又从容。

  其实傅意泽从来都认为端凝是出色的,否则也不会让姐姐意朵到现在都不止放弃。这就是基因吗叶流年落水之前说那戒指是属于端凝的,而海平夜家的人又说拥有戒指的是他们的

  后人。几乎不用再做什么分析,傅意泽也猜到了yi年前的叶流年为什么会那么急的离开沙河口来海平,又是为了端凝。不管叶流年和端凝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不管叶流年是不是真的曾经对不起端凝,yi切都够了,还够了,为了还债,差点让叶流年丢了性命,即使是失忆了潜意识里还在牢牢的寻找着海平的答案。

  傅意泽再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跟端凝有任何的交集,更不会帮他任何事情所以他代替叶流年藏起了秘密,卑鄙吗或许吧,他认了,从叶流年掉进江里也不肯丢掉端凝的东西的同时,从傅意朵从yi个美丽聪慧的女人变成如今不自信的怨妇的同时,在自己平静而简单的生活被完全颠覆的同时,傅意泽已经认定了他这辈子最恨的c恨不得让他消失的人,是端凝。

  “你不该出现。”傅意泽冷冷的说着,对着端凝。

  端凝认真的注视着傅意泽,摇了摇头,“你不该这样生活。”

  “我怎么生活是我自己的事。只要你不出现,yi切就都是好好的。”

  “如果你所谓的好好的,只要我出现就能被破坏掉,未免也太过脆弱。”

  傅意泽的手指捏紧了,他承认端凝切中了要害,即便他再怎么不想承认,也无法抹去在恐惧的事实,他yi字yi字的说着:“你听着,我不想跟你辩论,也不指望你会念在以前我们关系尚算不错的份儿上消失。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还有yi丁点的喜欢叶流年,就请离她远远的,永远不要让她再看到你。她现在很快乐,忘记过去对她来说是最快乐c最好的事情”

  “yi切所谓的最好,都不可能是以隐瞒和欺骗为前提。”端凝笑了笑,“意泽,我没打算以过去的事情为筹码来压你或是提醒你,可惜连你自己都放不下。我知道你很好奇我和叶流年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是有资格c有能力对我说yi句请你离开的人,只有叶流年。”

  “你的意思是向我宣战吗”傅意泽的语气变的冰冷。

  “宣战”端凝的语气仍旧波澜不惊,“你从前不抽烟,现在抽了;你从前不会患得患失,现在有了;你从前不会这样胆小,现在是了。意泽,你已经没了自我,现在的你还敢说你和叶流年在yi起是快乐的吗连你自己都做不到快乐,你又有什么能力带给她快乐”

  “我有爱”

  “别轻易说这个字。”端凝的心里逐渐苦涩,“也不要跟任何人去比这个字,你爱了她多久,yi年yi年半那么我告诉你,从她七岁开始,我爱了她整整十八年。”

  说完,转身上车,然后离开。

  这是yi场没有结果c失败的谈判,傅意泽知道端凝说的每yi句话都能击中他的软肋,都能让他恨的发狂,可他下yi步要做什么,真的把叶流年锁起来,禁止她接触任何人吗端凝说的对,他已经变了,已经没有了快乐,永远在患得患失,这种日子将会无休无止吗能解开死结的人只有叶流年,要希望她恢复记忆吗

  答案是否定的,傅意泽知道自己已经沦陷了,陷的比姐姐意朵更深c更疯狂。

  yi个人的爱是单相思的酸涩甜蜜;

  两个人的爱是幸福;

  三个人的爱是纠结和痛苦;

  而四个人的爱是疯狂。

  yi个人站在浅滩上抽完了最后的半盒烟,傅意泽回了家,那个跟叶流年共同的家。流年已经睡了,睡的毫无压力。书房里的电脑没有关,文档打开着,只有几句对话:“你为什么姓端”

  “”

  “你妈妈是不是姓蔡”

  “”

  “啊我知道,你妈妈yi定是姓蔡,所以有yi天就被你爸爸端走啦,哈哈哈”

  “”

  对话的后面,是yi整排加了粗的大大的问号。

  傅意泽当然明白这问号不会是正式的内容,而是叶流年的迷惑。

  关了电脑,颓然坐在沙发上,身上没有了yi丁点的力气。

  他百般要去维护的,敌不过记忆,脸上有凉凉的水痕滑下,无声无息的。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是傅意朵的。

  尽量平静的接起来,说着:“姐。”

  “意泽,我明天来海平。”

  “明天”

  “嗯,夜园的电视剧开始筹拍了,我过来看看要怎么布景。”

  “这么快”

  “不快了,光是剧本都创作了yi年,就是那个夜然太过挑剔。怎么样,最近你好吗”

  傅意泽沉默了片刻,缓缓说着:“即然你来了,我想可以参加我和叶流年的婚礼。”

  “婚礼”傅意朵很是吃惊,“你跟爸妈说了吗他们还在国外,准备什么时候办,怎么这么急”

  “就像你说的,不快,已经yi年了。”傅意泽的话里蕴了浓浓的苦涩,而这种味道只能他自己品尝,“我不打算再等下去,另外他来了。”

  他不需要说明“他”是谁,他知道姐姐会用最快的时间赶来,因为那个人几乎已经成为了他和傅意朵的魔靥。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谁都没资格批评别人。曾经的傅意泽觉得即然端凝并不爱姐姐,那么姐姐就没必要百般的挽回。可如今换成了他和叶流年,他不断的跟自己说不要放弃,因为希望已经来临了。他明明只需要坚持,只需要yi步yi步的带着叶流年向前就可以了。可端凝却出现了,终于。

  其实到了海平以来,过上近乎“封闭”生活的人不止是傅意泽,叶流年也是。

  晚天整晚她都在做梦,隐约出现个男人的身影,很模糊,像是隔了层雾。她试着把这种感觉回忆起来,没想到梦里的片断源源不断的涌出来,yi方面她欣喜这种感觉,另yi方面却又很疑惑,因为这些片断总是太过具体,甚至具体到天气c衣服c对话,以及哭泣。

  梦太过于真实,让叶流年恐惧。

  那个男人的影子从少年开始成长,yi直坚韧而孤独。孤独的让叶流年透不过气来。她并不像电视里演的失忆人那样,yi想到过去就会头疼俱裂。她不疼,却闷的发狂。封闭着的记忆埋在灵魂最深处,想发芽,想破茧而出可方向却是杂乱无章的,yi根yi根的枝桠向四面八方蔓延着,触碰到心脏的铜墙铁壁便死死的抵住无法挣脱。她需要帮助,并且在潜意识里认为能帮助她的人似乎并非傅意泽。

  “怎么了,不喜欢吃”旁边坐着的傅意泽打断了叶流年的恍惚,“要不要再点别的。”

  “哦不用了。”叶流年摇了摇头,“我蛮喜欢的。”

  “放心,你不会经常看到我,所以不用那么为难。”傅意朵似笑非笑的语气,眼睛并没有看叶流年,漫不经心的吃着餐后甜点蛋糕而已。

  叶流年有些头疼,不知道傅意朵为什么这么不喜欢自己,从方才从机场接到她再到餐厅吃饭,傅意朵的态度yi直是冷冰冰的。

  勉强自己笑了笑,“姐你误会了,我刚才好像又想到些事情,所以有点走神。”

  “想到什么”傅意泽立即问着。

  叶流年偏过头看向傅意泽,心里暖暖的感激,他这么紧张自己是关心所至,不由得微笑着回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yi些零碎的片断,大概是小时候的事情吧,我现在还不确定究竟是发生过的,还是梦境。”

  “你是写剧本的,也有可能对某个剧本情节有特别的记忆。”傅意朵的话不紧不慢的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