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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部分阅读

作品:耽美 小楼传说 Ⅱ(共4卷)|作者:娇阳映水|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01:33:50|下载:耽美 小楼传说 Ⅱ(共4卷)TXT下载
  相见做准备”容谦苦笑了声:“如此明显吗”“先生,你借用封大人的力量在京城立足,几乎无所顾忌。以封大人如今在朝中地地位,所受的圣眷,他是如何被世人瞩目,你很明白。先生却还是选择公开与封大人扯上关系,此事岂有长久掩人耳目之理。更何况,先生你你”安无忌目光间终于露出痛楚与不忿,在容谦身上转了转:“你近日,实在”容谦叹气:“我干什么了我不过是努力恢复身体,吃好喝好调养好,多多锻炼,想要身体快点好起来而已,这总没错吧”安无忌气结:“先生你当我是块无知无感的石头吗先生身子受损太重,想要恢复哪里是旦夕之功。我私下问过青姑娘,先生以前在村子里时虽然也勤于练习,但绝对不是象现在这样”容谦微微叹息声,沉吟不语。

  第九十六章 尽力而为

  于安无忌的心情,容谦不是不能了解,只是比较无奈看着自己这个曾经被他高山仰止的人,笨拙到极点地次次练习着试图去做那些对于正常人来说极其简单的动作,还总是次次失败,这的确是件很考验对方心理承受能力的事情。他过于急切地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身体在外表上尽快好转到类似于正常,因此,他不得不支撑着残破的身体,从早到晚刻不休地重复那些单调的练习。有时候他也自己在心里和自己开玩笑,他现在就是头毛驴外加头猪,不停地转圈外加不停地吃。每天睁眼起床,他就开始在院子里转悠着“散步”,散往往就散到天黑。每次筋骨酸痛到实在忍受不了了,他才会靠墙坐下来,用同样隐隐作痛的手臂手指,轻轻捶打捏揉自己罢工的腿脚。容谦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他现在是在复健。残疾者复健肢体的过程,从来都是极折磨人的,甚至在亲人至友看来是十分残酷难堪的。更何况,他现在还将正常的复健运动量加大了几倍。而且,他练习的,还不仅仅是让自己能走。他要走得挺拔,平稳,自然。虽然他那千疮百孔的身躯,总是想佝偻起来才舒服些,他还是时时刻刻注意提醒自己抬头挺胸,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去习惯适应那种腰酸背痛的感觉,不要露出僵硬来。为了达成目标,付出加倍的辛劳和努力,经历必需的挫折和伤害,这对容谦来说并不容易。这种复健强度,若不是他心理素质好,精神力也超人,只怕也会因为丧失信心坚持不下去。他可以无视艰难痛苦,但却已经无法在锻炼的时候。将自己的疲倦和苦痛遮掩。时间紧迫,他也不可能回避这些关心他的人,不在他们面前练习。青姑以前在村子里也算是习惯他为了行动自由而做的努力练习了。可是这几个月,在旁边看着看着。就会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对于旁观的人来说。眼睁睁看着他挥汗如雨。喘息挣扎,却只能呆立旁,点忙也帮不上,实在也是很难安无忌的阅历心性,都不是纯朴地青姑所能相比。然而。看着那个当年如同神般不可撼动的人。次次跌倒。再慢慢用颤抖的左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安无忌不能不承认,原来那样强大地人,也会如此软弱无助。可是正是这样的软弱无助,才让他知道了,那个人,也许比自己以前所认识到地更加强大。那个头栽倒,却可以慢慢站起来,随便给自己拍拍灰尘,毫无芥蒂抬眼微笑地人。那个浑然不觉自身狼狈,次次做着单调无聊地简单动作,丝毫没有屈辱不堪的人那种从容与笑意,让安无忌面对着他,连怜惜和愤怒都不敢升起来,只惟恐那样的情绪和心态会侮辱了他。所以,看不下去,也得看只是,到底只是,到底意难平,气难顺,心难安安无忌的不忿让容谦很想提醒他下,他的这些努力难看是难看了点,但是效果确实是很好啊他没有胡来。为了正确地复健,他拜托张敏欣帮他接通了风劲节,每个月和风劲节最少有沟通上大半个小时,不断地将自己地状况告诉风劲节,请风劲节根据他地实际状况来帮他随时调整制定当前最好地复健方法以及最佳的进补方式。以前他虽然可以勉强放弃拐杖走路,但走得时间稍长点,身体就吃不消。而这几个月坚持下来,到现在,他已经可以完全抛开拐杖了。基本上,只要不是太长地路,不要跑步或者疾行,只慢吞吞地走,那么短时间内,他的行走姿势看上去已经与普通人差不多。而那些相对比较费力,比较考验平衡的动作,比如说弯腰,蹲身,他现在也可以接近正常地做出来,而没有明显的气喘或者眩晕到难以起身的问题了。基本上,只有不做太激烈的动作,他已经可以坚持住将近个时辰类似普通人的状态。普通的生活需要,他也已经可以用只左手,十分熟练自如地办好。穿衣脱衣,拿东西,这些事,如今对他来说都是简单轻松不在话下的。现在有钱了,很多家务也不定非他来做了。平时他便用左手写写文,画幅画,也已经锻炼到可以挥而就,甚至还有空可以整治出那五花八门的桌子胡子。偶尔兴之所至,他也还是会下厨,自己洗洗切切生火煎炸煮,单手也能做出顿让人垂涎的饭来。菜色未必特别丰富,可那味道是十分可口的。只是,很可怜的,他自己兴致高昂地做饭出来,却只能给别人吃,自己吃不到嘴。因为他在努力进补中。胃袋就那么大,消化就只能那么快,现在只要不是能让他调养理气,帮助发胖的食物,他就不能空出胃去吃了。几个月填鸭似地填下来,他那因为伤病而异常消瘦的身体终于渐渐长出了肉,脸上也慢慢有了些血色。虽然现在手伸出来,还是看得出很是瘦弱,但如果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打造出个满面红光的健康宝宝,应该是指日可待了吧看吧看吧,切转容谦这里觉得切都好,安无忌却有些怒从中来:“容先生,你真的觉得切都好吗不错,表面上你的身体是在很快地复原,可是,万事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也是明白的。你那样拼命地训练,外面看上去身子是正常了,可是内里呢有无更伤了根本”容谦张了张嘴,没想好该如何反驳。而安无忌也不容他插言,气鼓鼓地继续说了下去:“你看你现在每天吃的都是些什么肝膏杞羹,补血。冰糖银耳莲子桂圆,补气。清汤鸡茸鱼茸丸子,补肉。水煮箩卜,排毒。山羊白奶酪,驱寒。还有那不加盐的肥肉泥是干什么用的给你长膘”容谦听得阵反胃。这些东西他现在不要说吃,想想就觉得要吐了。但是有什么办法他脾胃虚弱。不是蒸煮到烂熟的,斩成泥了的糊糊东西,身体并不能吸收。“你上次沾辛辣酸咸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了吃喝玩乐。吃喝玩乐,人生四大享受第就是吃。可你现在吃东西只是为了让自己长胖。天天补品炖补品。两个时辰就吃次这些淡而无味的东西。明明想吐想得要命,还咬着牙往下吞,你你进补养身固然是重要,但是有重要到这个地步吗”安无忌忍了再忍,忍无可忍。终于冲口说出最后句:“你以为你是孕妇养胎啊”容谦被他说得阵恶寒。果然宁被人怕。莫被人欺。他开始反思。自己待人是不是太和善了最近这阵子是不是也实在沦落得过分了所以这小子也就跟着太不见外了于是他瞪安无忌。就算他天天进补进到恶心反胃,瞧见什么都想吐。嘴里整天淡出鸟来,只觉得吃东西已经是比复健都还要痛苦的事情,人生毫无乐趣,这也是他自己地事啊。他高兴,他乐意,你小子干什么指手划脚着急上火安无忌毫无歉意,对着瞪眼看他:“我所知道的容相是拿得起放得下,素来不为外物萦怀的,容先生。现在你行事如此着相,如此牵强,你这样,到底是为着谁”容谦郁闷了。这小子,心里既然有了答案,为什么还非要逼问。还能为着谁,他地理由,不是很简单吗照这种迹象发展下去,他必然要与燕凛重会。但是,他何苦非要让燕凛看到个阵风就吹得走的容谦呢。他不介意在那个他手造就地少年面前展示他地软弱和无力,但如果这软弱和无力是由那个孩子自己造成地,那就大可不必再去刺激他了。那个少年,能走到今天这步,很不容易。该吃的苦反正他自己也吃够了,又何必再让那个孩子去痛苦自责。如果那小子受刺激过度,又哭又喊又悔又愧又泪流满面,别人受得了,他自己也受不了啊。他这不也是为着自己的耳朵和神经着想吗他现在也不指望自己能做回绝世高手,但至少不能比普通人更差吧。他至少应该可以稳稳当当站在那个少年面前,对他微笑。至少,在那个孩子疯狂打量他的时候,他不会看到个过于消瘦憔悴没有血色的容谦。至少,在彼此心情愉快时,他们可以并肩在阳光下散会儿步,看看彼此都曾付出许多努力地大好河山。至少如果需要较长时间地交谈,他地精神和体力不至于有明显的不支他只是希望,在那个孩子地面前,他的表现,可以好些,再好些,仅此而已。看看,这只是多么简单的愿望,有什么值得别人跳脚。很明显,对于容谦的心思安无忌不是不能猜到,只是完全不能理解,不愿接受:“容相,你就这样想要见他。”容谦微微笑,心思忽然有些悠远起来:“我我不放心。”这声,带点叹息,唇边却又悠然有些笑意。他脸上的线条,似乎都柔和了下来。

  第九十七章 情理之间

  容谦说他放心不下,安无忌怔了怔,愣愣看了他会“皇上已经不是孩子了。这个年纪,就算他当年没有也是可以亲政的了。当初政变时的杀伐决断,如今理政时的冷静手段,皇上早就显露了代英主的气象,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容谦微笑,摇头。是的。那个孩子长大了,然而,他仍然会情不自禁,悄悄叫他孩子。那个孩子能干了,然而,他总还是会不知不觉地去替他筹谋,为他牵念。嗯,这只是常态吧。那是他护在怀中掌心,看着长大的孩子。那是他倾尽心血,努力教导出的徒儿。这只是普通父母的心意吧无论孩子长了有多大,有多能干,在父母眼中,也还是永远长不大,永远叫他们牵肠挂肚。他真的只是,放不下心他不可能去替燕凛安排切,但是,他至少可以直在旁边守着看着吧,至少,当那个孩子确实需要他的时候,他要可以立刻出现吧安无忌看着神色渐渐恍惚的容谦,目光有些黯淡,轻轻道:“我从来只忠于国,却懒得忠于某个君主。他是个英明的皇帝,他的决策对国家有用,所以就算是经过了当年的那切,明知道当初他做了什么,我也还是愿意继续为他出力。但是,容相你为这个国家做得够了你为他做得也够了何苦还要继续何苦为了让他好过些,就如此残酷地逼迫自己,折磨自己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会弄到”容谦眉锋微扬:“无忌,我是容谦。没有人可以主宰我的生死祸福。君主也样。我的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造成的,从来与旁人无关。政变如此,凌迟如此。断臂也是如此。到现在,我所作地切努力,也依然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来没有逼迫过自己,折磨过自己。我所做的,只是我想做地,愿意做的事,就这么简单。”他淡淡言来,眉眼安然,却自有种睥睨傲气。竟是震得安无忌半晌说不得话。容谦就是容谦,即使百死余生。残躯存世,他依然是容谦天上地下,独无二,无人能折能屈。能主宰的容谦他从来没觉得他在为任何人牺牲,因任何人而忍受委屈,他做他自己选择要做的事,并从中得到快乐和满足。所以,他会觉得,他所做的切。纯是为着他自己而已。他其实也算是个自私的人吧。这样想着。容谦不知不觉。又是微微笑。安无忌又沉默了片刻,忽然沉声道:“可是。失踪的容相再次出现,这对大燕,对皇上,对容相自己,就真的好吗”容谦微微蹙眉锋,没有回答。安无忌抬眼注视他:“容相为国劳心至此,国家君王又何以相报容相容相之功,偌大天下,尚有何物可赏。容相之位,当今大燕,尚有何位可升容相已经身残至此,何以再立于朝堂。功成而不能身退,全始而不肯全终,岂是大智慧者所为”容谦苦笑。这些他当然知道。从开始就知道。现在这样的他,飘然隐逸了自是人间佳话,可若是偏要再次冒出来,不管对皇帝还是对整个朝廷来说,都是个安置上地大难题。就是从为了燕凛的角度来说,长长久久有个身份地位足以与他相当,威望又直在他之上,且他自己还不得不永远感恩戴德地人压在头上,对于个皇帝的威信功业,都是有害无益,而且,那个感觉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美妙的。当日他在茶摊偶遇燕凛,却又安然转身错过,原本就不是因为心存什么芥蒂,或是懒得继续为燕国劳心劳力,只想过安静日子,而仅仅是因为他知道,他如果再次出现,从长久来说,对燕凛不是好事。而现在,他不得不考虑重新出现,也不过是因为,他不希望有比他复出更糟的事情发生在燕凛身上而已。至于自己将来会面对地尴尬境况,他也就懒得多想了。话虽如此,可安无忌这小子说话也太直接了吧安无忌的话却还没有说完。“皇上确实非常思念容相,十分愧悔往事,所以才会派出最能干的心腹人物四下寻找容相。如果永远找不到容相,他对容相的怀念和愧疚必然生不变。但是,如果容相在他受困受挫之时如天降神兵般出现,替他解决切,并且让皇上知道,您其实直是在旁边冷静观察,所以到现在才能及时出手相救,皇上会怎么想”安无忌冷笑声:“想必,他当时定会非常激动,非常高兴,非常但是,以后呢陛下是位了不起的帝王,可是有帝王之心的人,怎么可能长久接受个必须被顶礼膜拜,过份尊崇地臣子就在自己身旁。有帝王之性地人,怎么可能永远保有赤子之心不变不改,从无疑忌容相,你与他君臣相得,又到底能有”安无忌唇边冷笑渐深:“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你们真可以永远没有争执,没有矛盾今日地相救相助之功,真的不会在异日变成窥探帝侧地罪名今日你剖肝沥胆的相待,真的不会在异日,成为君主怨恨的理由今天,他会感激容相的危难相助,他日,他会愤怒不平,看,那个容谦,明知道朕的眼前是陷阱,却直看着,直等着朕掉下去,出了丑,才摆出恩人姿态来相救”容谦微微皱眉:“无忌,你太多虑了,他是个好皇帝,他不会”安无忌咬牙恨道:“我知道,他是个好皇帝,这正是我效忠于他的理由。但是,好皇帝必须有足够的野心,足够的决断。足够的狠毒。为了铲除障碍,确保权利,不会有丝毫温情。当日地凌迟是因何而来。容先生可能懒得再计较,可是我这个小人物,却至今还没有忘记。”容谦终于重重叹气。看吧,这小子果然是在记仇。可是这好象不关他的事吧,至于恨得这么咬牙切齿吗“他现在当然不会这么做,但以后呢,天长日久,当所有的恩义渐渐被时光磨灭之后,当他越来越感觉到有个身份过于崇高地臣子老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不方便之后。当他忽然发现,自己就算身为帝王也很难随心所欲之后。容相,容先生,你能否保证他永远不会这么做”容谦默然。他不能。他没有这样的信心。几世历程,他经过见过的太多。除他以外。方轻尘几世情劫,也同样昭示着,帝王之心的最终的选择会是什么。他的同学里,除了方轻尘,也有不少人的模拟与帝王离不开。而最终的诸多结果,也都在印证安无忌地话。这几乎已经是种必然了。不管是天生雄才大略的君主。还是本来软弱无能地少年。甚至天性较为重情的女子都样。旦长久身在帝位,思想行事取舍决择。终是很难脱离了帝王必然的方式,只是只是,这又有什么相干呢容谦失笑。他又不是方轻尘,整天愤世嫉俗,求而不得。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再不去考虑,旁人是否回报,是否理解,是否明白这类无聊的念头了。当日做下决断,手安排着这孩子疏远自己,早就不求他地理解与回报。现在,燕凛能对他有这样的善意愧疚,已是他额外所得了。这样珍贵的善意,就算是又会被消磨到毁灭,复又成为伤害,也不过回到原点,这又怎么样呢既无所求,便无所失。他不过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那些过于长远的结果,过于遥远的未来,那些所谓地智者思虑,通通不是他会在意地。或者,从骨子里看,他就是个披着智者外衣地笨蛋。多年以后,那个孩子还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他,以什么样地心态来待他,重要吗只是在眼前,只是在他还有力量时,还能帮助他时,不要让他陷入别人的圈套,这才是重要的事吧未来如何,根本不在他的考虑当中。所谓求仁得仁,也不过如此。反正,就连被绑上法场凌迟,都可以心态很好地应付下来了,凭什么现在再来为这种无趣的事情忐忑不安,迟疑不定呢。看着容谦带着笑意的轻松神情,安无忌气不打处来:“你,你,你就是不顾你自己,也该替我们想想。你让那么个精明厉害的皇帝,发现他最信任的手下,其实直瞒着件他最在乎的事,发现他派出来查探情报的密探首领,其实直在暗中查探他的事去报告给别的人,他会怎么想,怎么做”容谦失笑:“无忌,依你的性子,旦察觉皇帝没有让你诚服的器量,自是逍逍遥遥走得影子也找不着,这些功名利禄,哪里就牵绊得了你。至于长清,以他的出身,功勋,还有在朝中的地位,再不济世荣华也是无碍的,顶了天不受重用信任罢了。想来他是不介意偶尔被我连累下的。”他这里笑得轻松,安无忌则是气得满心愤懑。这人话说得多好听。骨子里还不是光考虑他的那个皇帝去了,别人的未来的祸福他倒也不是不在意,可是相比之下概往后排了安无忌暗中磨了磨牙:“你不在意我们的死活也就罢了,青姑娘你也”容谦终是露出不悦之色,皱了眉头。“无忌,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人,但也不必如此贬损于他。他是我教出来的,他的器量胸襟胆识城府我都了解。身为帝王,也许不能避免要有些疑虑和忌讳,也不得不选择去做些无情之事,但要说,他会小气到同个毫无威胁力的村姑去计较”他拂然道:“你这样看,到底是在贬低他,还是在贬低我”

  第九十八章 自作自受

  容谦然不悦,安无忌脸上微红。他明白自己因为记事,再加上心想劝解容谦,方才有些口不择言了。但是胸中多少还是有些愤愤然,心下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容谦要对那个小皇帝如此死忠到底以他对容谦的了解,容相从来不是那种单纯盲目,只知忠于某个君王的愚忠之人。就连他自己这种只效忠于国,而不单纯效忠于君的思想,也是由于容谦的影响而来。那么,容谦他自己却又是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倾心竭力永无怨言地为那个小皇帝筹谋他越想越是不解,于是也拉不下脸认错,局面竟是僵在那里了。幸好这时候房门被推而开,恰好解了他的窘境。青姑端着碗肝膏杞羹进来:“容大哥,我”进屋看到安无忌,她的眼睛为之亮,话音为之顿:“安公子你来了”语气是又惊又喜。安无忌脸色白,干笑数声:“我来看看容先生。”青姑笑说:“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声”安无忌脸上开始冒汗:“听说你在烹茶,所以我就没打扰你了。”“其实我是在替容大哥炖”不等青姑把话说完,安无忌忙忙冲容谦拱手:“容先生,我打扰得太久了,衙门里还有差事,我这就先告辞了”也不等容谦回话,他转了身,溜烟撒腿就跑。青姑把碗放下来:“容大哥,你先喝着”转头,也跟着跑得没影了。容谦坐在原处直发愣。嗯。不是我不聪明,实在是这世界变化快啊。那个死缠烂打到让他头疼的安无忌居然被青姑露个脸就吓成这样嗯,还有他家温顺良善的青姑啊。居然会这么大劲头去追男人他伸手摸着下巴,好奇地思考。唉,人果然不能太自我中心,最近是不是因为整个心思都放在复健上了,所以身边人的事都没太注意唉,关心不够啊,应该好好反省啊。难道莫非因为安无忌最近特爱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不小心和青姑发展出了点啥不得不说的故事了容谦在这里眼冒绿光地胡思乱想,径自有点儿沾沾自喜地微笑。却不知道,那厢里可怜地安无忌施展轻功想跑。可是青姑脚步飞快,他还没能出外院的门就被青姑给追上了。而青姑开口,说的就是容谦:“安公子,容大哥地事。你说全包在你身上,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安无忌汗下如浆:“这事,也不能太急啊,总得慢慢挑选个最好的才成。”青姑有些不悦了:“都好几个月了,还没挑着啊京城这么大,名门仕女就没个合适的”青姑虽然是个纯朴的姑娘。可是事关容大哥。她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安无忌头大如斗。扯着嗓子干咳。唉唉唉,失足成千古恨。谁让他当时要多事呢当日容谦神不守舍,胡乱点头,让青姑以为他同意要娶妻了,高高兴兴去找媒婆。安无忌在旁看笑话看得开心,不但不提醒,还很积极地在那里煽风点火。事后容谦回过神来,严令他去阻拦,他不敢不从。可是他虽然及时把正拉着媒婆说东说西的青姑给骗回去了,然而向听话的青姑这回无论容谦怎么说,就是不肯把这事给搁下。青姑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和期望,她是普通人,她的世界很小,对于那些了不起地大人物的生活,她不能理解。在她看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就是人生最大地大事了。容大哥身子不好,不肯说娶妻的事,直叫她暗中揪心,而今好不容易容大哥松了口了,当然要乘机替他好好找房媳妇才是他个人孤孤单单的,就是有自己陪伴,毕竟自己不是知疼知热睡张床上的妻子,毕竟她也没法让他有自己地儿子,不能帮他传宗接代。再说了,自己个又丑又残又没本事的女人,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要不趁着现在还有能力,赶紧着替容大哥操办了这件大事,将来万自己有什么意外,不能在他身旁了,还有谁肯替他留心,为他筹谋呢换了容大哥肯定是不会多想这些事的,容大哥认识的几个朋友,都是大男人,肯定也没有这样细的心思的。她这点儿窃窃心意,虽是不肯对任何人说,却是无比坚持无比固执,连容谦都劝不动她。最后,安无忌只好自己捅下地篓子自己收拾,悄悄对她说,以容谦地人才本事,村里地姑娘哪个配得上他,倒不如等以后在京城里立了足,打下了事业,再好好为容谦说门城中名门淑女的亲事,那才算是完美。青姑听得觉得有理。她当然是自觉她地容大哥必是天下的仙女也配得起的,京中名门女子,自是不在话下,那果然还是等以后有机会,配门更好的亲事才妥当,因此也就不再坚持了。容谦还只当安无忌慢慢劝说了青姑回转心思,又哪里知道,这小子不过是签了张长期欠条,把眼前的难关拼命给往后拖延了而已。自打进京以后,开始青姑还努力专心操办生意,但随着立足渐稳,茶楼生意渐渐火起来,她便又开始操心起容谦的婚事,见了安无忌便直催促此事。本来呢,她小村姑,也没啥本事可以逼迫得了安无忌,偏偏安无缚,自从无意中见着青姑与班假差役大打出手之后,就对这个小小村女直暗暗眼红,心里天天嘀咕不知道容谦都偷偷教了她什么本事。这大家相熟之后,他便偷偷邀青姑比武。青姑开始自是听比武就吓得眼发直,然而安无忌那灵活的脑瓜子里,却是有千百种法子能让她上钩。他只有意无意提起容谦不是寻常人,虽有不少好朋友。但也会有些厉害的仇家,没准以后仇家会上门找麻烦,万容谦不能保护自己云云果不其然。青姑立时便积极起来,很积极地答应了同安无忌比武较技,好乘机学习。青姑绝不是什么武学奇才,但是她内力奇高,反应灵敏,再加上勤快肯学,每回被打倒了,必要问自己是怎么倒的,犯了什么错。安无忌又用的是什么招式成功地,然后自己回头遍遍。不嫌单调重复地练习。后来,容谦忽然发现青姑对武学出奇地感兴趣了,便立刻替她量身设计了几式极简单的招式。当然,容谦教的招式。都是他融天下武学精华,化繁为简之后地妙招。虽然或功或守或闪,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式,简单明了,最适合青姑这种略显拙笨但心思纯净的女子学习。但只要不断重复练习。自能化平凡为神奇。容谦得意得笑眯眯的。用他的话来说。这就叫学会三板斧,走遍天下都不怕。他这里片心意替青姑筹谋。那边安无忌日子可就难过了。他和青姑交手切磋,开始段日子,还能借着武技经验,胜个几回。可自从青姑练成了容谦教的万能三招,并且内力越来越浑厚,且她自己使用起来,也越来越纯熟方便之后,安无忌的日子就是在地狱里度过的了。明明人家来来回回就那几招,明明人家姑娘就只会以不变应万变,可他好端端个闯荡江湖多年的人中英杰啊,就是打不赢明明他自信还算是个高手,偏偏被人家个半路学武的姑娘,三天两头用内力震得骨软筋麻,头晕脑涨,气血翻腾,什么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什么史上最长最狼狈之懒驴打滚式,什么凌空倒转跟头连翻飞速撞树式,他都尝试过无数回了。当然,凭他地本事,如果真想杀人,他可以有无数办法暗算得了青姑。可人家这位青姑娘是容相如今除小皇帝外最为保护的人,哪怕是擦破了点皮,那都是后果严重啊于是乎,安无忌那百多种恶毒法子就只能在脑子里打转,件也不敢用出来。可是真刀真枪地拼打,他却是路输输输,输到他所有男人地底气自信魄力都烟消云散去也。好多回他恨不得哭着喊着大叫:“姑奶奶,你神功天下无敌,咱们以后就别比划了成吗”然而,每回他只要表示不想再比武,青姑就很郁闷地问:“安公子,你不肯帮我了吗我有什么做得不对有你教我,我觉得我现在手脚越来越快,反应越来越灵活,对武功懂得也越来越多,将来定能帮容大哥多点的,求求你,多帮我些时间吧等我学得和你样厉害了,我就可以为容大哥多出些力了。”安无忌虽然私底下悔得要吐血,当着青姑的面也恨不得涕泪交流地喊:“你已经比我厉害太多了”然而,男人的自尊心还是阻止他说出实话,死要面子活受罪地结果,就是他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给青姑充当练功的沙包,然后私底下除了腹诽容谦偏心太过之外,却也是怕定了青姑。青姑为人极好,最是和善,最讲道理,虽说她现在武功已经很出色了,她自己也并没有那样的自觉,平时除了和安无忌切磋的时候,基本上从没有想过要对他动用武力。但这只是基本,而不是绝对偶尔,她也是会动怒的。而她发怒的原因,定是因为容谦。她对自己向来不是很在意,却不能接受别人不重视容谦地事。当初安无忌明明拍胸膛保证将来在京城替容谦找个天上有地下无,琴棋书画无不通地名门美女,可是直没有动静,她屡屡追问,安无忌总是推脱。青姑地脾气就是再好,也经不起这样而再再而三的,渐渐终于发展到手发痒想打人了看着青姑脸上有了怒色,安无忌警惕地后退不迭:“青姑娘,你相信我,我真地在努力找啊,只是暂时没找到”青姑生气了,青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第九十九章 怎不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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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根本没有找吧你觉得容大哥配不上那些名门你不肯托媒上门吗容大哥虽然身体不好,但他很努力在练习恢复了,现在看起来也和普通人差不多了。容大哥虽然不是个官,可他有这么大的产业,很有钱了,也不会委屈将来的夫人,容大哥虽然没有右手,可是他为人那么好,又那么有才学,他有什么人配不起”安无忌看着青姑越说越激动,越来越有要动气的迹象,甚至很有些要提起握拳的动作,真是欲哭无泪:“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么想过容先生的人品才华,天下没有任何女子他配不起”这话绝对是出自真心,和青姑的盲目崇拜不同,他是真的认为,容谦这样的人,就算是武功全失,身残若此,只要有心,天下最出色的女子,他都可配得,但问题是,那首先也要他自己有心啊“既然你也说配得起,那为什么你又不尽力”安无忌把心横:“我这还不是为你打算吗”青姑愣:“为我”“是啊,容先生真娶了容夫人,你置身何地将来容夫人掌了家,你手辛苦做出来的产业,自是要交给她的,那你如何自处”“这有什么问题”青姑茫然不解:“这产业本来就是容大哥的,大哥有了嫂子,我当然要敬重她,听她的话,帮她的忙。”安无忌跌足:“可你什么都没有了”“我有容大哥啊。”青姑愕然。“我有世上待我最好的人。”安无忌仰天叹气:“唉,那时候,容大哥还是你现在的容大哥吗我是说,既然他待你好,你待他亲,为什么你不嫁给他算了。”青姑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叫出声:“你胡说什么”“我没胡说。你们直住在起,又这么亲近,他可以娶妻。可你将来怎么嫁人”青姑白了脸,挽了袖子捏拳头。她怎么能做容大哥的妻子容大哥该配天下最好的女子才是“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和容大哥清清白白的,你这样乱说话,害了容大哥的名声,将来新嫂子怎么进门,就是进了门,也不会许我常常在容大哥身边帮忙了。”她又气又急,又是惊慌。想起这诸般后果,更觉气恼,挥了拳头就要打人。安无忌抱头就跑:“我明明是片心思为你好。你们清清白白这话说出去谁信啊”青姑是脸上大红,咬着牙追得更急了。其实安无忌是知道今天好歹逃不脱,所以索性在被揍成猪头前气她场罢了。唉唉唉,千怪万怪都怪自己自作自受,好端端把个纯朴的村姑变成个习惯使用暴力威胁地女魔头。这两个人。个死心眼地,满心满意就是个冷漠可恨的小皇帝,完全不替自己打算。个死心眼地,满心满意就念着替个不懂照顾自己的家伙娶妻置家,也同样完全不懂替自己打算。这两个人可算是凑得绝了。可明明没他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变成牺牲品,风箱老鼠两头受气啊听到脑后风声劲疾。安无忌惊得回头,恰逢只纤纤巧巧的拳头在眼前无限放大,鼻子痛,眼前黑,安无忌手脚大张地从半空中掉下去,欲哭而无泪。容相,你太不公平了你就教她,不教我容谦本人当然是完全不知道。隔着个院子,青姑还在算计着要把他推销给某个女人,而安无忌正对他无比怨念。他只是苦了脸,和刚刚青姑端来的这碗补品作斗争。吃得两口,又是反胃欲吐,无可奈何地皱了眉头。这进补的滋味,真是苦不堪言啊适时脑海中传来淡淡笑语:“小容。欲速则不达。你最近复健调养得确实过头了些。没必要过于勉强自己的。”“劲节”容谦笑。“最近你那边过得如何”自从他为了复健,同风劲节定好每月必定时联络的约定后。小楼那学倒还算帮忙,很多时间不用他们呼唤请求,直接就了。想来是刚才风劲节正和小楼里的同学聊天,无意中听他们提起自己苦着脸吃补品的样子,所以忍不住要相劝吧。“还能如何,惨不堪言啊”风劲节叹息:“特别是有你这种天下第听话,第合作的病人做陪衬,我的挫败感就更加严重。”“不会吧”容谦百思不解:“我听说卢东篱很配合你啊。”风劲节坐在小凳上,守在炉前,手上扇子不停,冷哼:“表面上配合,心理上直在抵制。”绿蚁新酒.红泥小火炉。远离了尘世喧嚣,傍着竹林清泉,山间这两三间茅舍,正冒着缕炊烟。房屋虽然简陋了些,布置得却是舒适清雅。山风送爽,鸟鸣幽幽,正是心旷神怡,修身养性的上上所在。可惜,在这人间仙境之处,扇着火熬着药,和小容通着话的风劲节地心情,却怎么也没法和这景色相和上。接了卢东篱出来,他最后却并没有按照原计划和其去京城找苏婉贞,而是在半路上,找了这处清幽所在,停了下来,继续替卢东篱慢慢调理身体。他是直念叨着要让卢东篱与苏婉贞尽早团圆,但是要就这么直接带着又哑又盲的卢东篱去见苏婉贞,他还是不能不犹豫。当年,他曾经在苏婉贞面前力保过卢东篱会安全无恙。就算如今人事已非,再无人认得他是旧人,那个诺言,他自己却是不能就当做未曾出口。个万念俱灰,生无可恋,又带着双重残疾的人,能算是安全无恙吗让这样的卢东篱和苏婉贞重会,合适吗对于那个温婉的女子,这该是多大的打击。卢东篱也坚持不愿去见苏婉贞。每每想到苏婉贞看到他的样子会有多么伤心,便也是说不尽地黯然不忍。因此,风劲节终是咬牙作罢了。再说,若是不能带着个健康的卢东篱去见苏婉贞,那不也太丢他自命为天下第神医的脸了吗于是,他们的行程就暂时耽搁了下来。为了突破卢东篱的心理障碍,让他的眼睛和嗓子能早日恢复,风劲节绞尽了脑汁,各种法子样样试过来,而卢东篱在表面上也十分配合他的所有安排。让吃什么就吃什么,让怎么复健就怎么复健。但是他整个人的情绪却始终是死气沉沉地。风劲节明白,在内心深处,他其实直在排斥着让自己恢复好转,在感情上,他始终不能接受,自己个人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地继续活在人世间。卢东篱的残疾本来就是心理疾病,心理上的问题不解决,说什么都是废话。而且因为心绪直不佳,就算是他表面上强颜欢笑,努力调养,效果也总是微乎其微。风劲节的诸般努力,样样最后都化成了泡影。整天面对这种软绵绵的不抵抗却也绝不合作的病人,再比比这么听话的小容,他地郁闷可想而知。那边容谦忽然又道:对了,上回听张敏欣说起你地事,说对待你,卢东篱是肉体上顺从,心灵上背叛”话说到半,容谦已是掌不住失笑。脑海深处传来风劲节地咆哮:“那个腐女,到底有完没完”容谦大笑出声:“劲节,消消火吧,郁闷着郁闷着也就习惯了,咱们这帮人,谁没受过她的害,放宽心吧,习以为常就好了”不习惯又能怎么样风劲节咕哝着。说到底,让他郁闷地又不是她。他想,自己是该认真考虑下措辞,如果到了万不得已,他该怎样和卢东篱解释交代自己的真实身份了。然而,他万万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