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了倾泻而入的月色,尤有一丝丝圣气随着清辉缭绕。
蕴果谛魂眸色紧凝,一拂白裟,一道圣耀佛光飞出,殿门一时受力光闪,吱呀一声阖住,收回的视线不由怔怔落在了天之厉方才坐过的蒲团上。他以为所有事情都已过去,异诞之脉和苦境,天之厉和至佛,厉族和苦境诸族,终于能风平浪静,没想到竟发展至此,艰难才得的安宁又要打破,这场劫难,若过不了,一切又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圣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衬着夜色多了丝暗沉。
良久后,蕴果谛魂才熄火了圣石天火,垂眸凝思,踏着刚毅缓慢的步子回到殿东侧的房中入睡。
天之厉回到卧房,掀起帘帷静静看着熟睡的天之佛和昙儿半晌,不由俯身轻吻了吻二人面颊,见她如昙儿一般蹙了蹙眉,露出丝交织着万千心绪的复杂淡笑,才褪了衣物上床搂着她的身子,撤去控制二人沉睡不会醒来的荒神之力,阖眸入睡。
第二日,天之厉和天之佛按所言伪装出适合的身份,带着昙儿遍览龠胜明峦,行到西侧释教统辖之处,见有许多男女幼童被父母带着在禅院寺院各处盘桓,亦如他们般,也有不少年轻女子男子在寺院内进香询问事情,昙儿好奇睁着眼睛一个个看着,跟异诞之脉所见完全不一样,不时激动惊呼两声。
天之厉和天之佛见此,走到不远处名叫禅肆阁的亭中坐下,放手任由昙儿在他们视线内的寺院内独自观览。
眼前各个不同佛法法门修者清净或立,或行,或言,俗世诸人来来往往,穿行。
天之佛静静凝望着这恍如隔世之景,唇间不由溢出丝轻轻叹息。
天之厉余光见她陷入回忆,收回注意昙儿的视线,无人注意此处,骤轻搂住她的腰身,低沉笑问:“想到了什么?”
天之佛回神,急压下他的手,睨他一眼,无奈笑语:“佛门重地,别动手动脚。吾不过是想起初在他处修行时亦有今日之景。”
话音刚落,“娘!爹!”
天之厉和天之佛停下话音,望向声音处。
昙儿兴冲冲从远处大叫着跑进厅内,身上的衣带飞舞,直奔过去钻进了天之佛怀里,好奇仰头不解道:“这里今日为什么这么多人啊?而且也不像娘讲的是庙会啊!”
天之佛一笑,还以为她怎么了,从衣侧取出绢帕擦了擦她头上溢出的汗珠,贴近她耳边低声道:“娘已许久不理佛事,今日亦非吾所了解之特殊时日,无法回答你。日后等你在此待久了便可知晓。”
昙儿哎的叹了口气,本还想从她口里知晓的期待眼神一暗,趴在她胸口咕哝一句:“好吧,那我以后知道了回去告诉娘。”刚说完募得才想起来,急又看向她笑眯眯道:“果子叔叔一定知道!”
天之佛一笑,伸手拿下了她头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树叶,摇了摇头,凝视她低语嘱咐:“你果子叔叔事情多,以后像这种小事切记不要去打扰他。在这儿待得久了,你慢慢就会晓得,不必如此着急。”
昙儿撇了撇嘴,也知她说得对,小眼睛无奈一闪,趴在她怀里蹭了蹭嘀咕道:“那就听娘的话吧。”
天之佛笑抚了抚她的头,看向天之厉:“我们再到他处看看。这里变化之大,与吾所见已是大不相同,若非看到名碑,险些认不出来。”
昙儿一听还有其他的地方去看,又高兴起来,从天之佛怀里出来,晶亮看向天之厉伸出一只小手:“爹,拉住!”
天之厉笑握住,和天之佛一人拉一只,走出了禅肆亭,才凝功带着她向儒教辖地而去。
借着本身功力之强,往来各处皆是眨眼之事,三人不到一日粗略游看完了各处,昙儿记忆极好,所走过的路线有什么东西全部记得清清楚楚。天之厉和天之佛带她如此快观览便也有此意,对此地熟悉了,她对陌生之地的不适便能很快散去,而且今日匆匆忙忙,有许多胜佳奇景奇物都未细观,也让她初到一地的激动多维持些,后日早晨离开,便不至于太过伤心。
晚上等昙儿沉沉睡熟了,天之厉转身搂住了天之佛的身子,贴近她耳边低沉出声问:“释教佛门今日是何日子?”
天之佛早知他要问,只是没想到一直拖到现在,一笑,启唇低语:“是招收佛门弟子之日,你该注意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中央高塔之上的大雄宝殿。里面所列之男子女子,男童女童,皆是诸法门主持无意中而遇得的有缘佛门之人,日后他们一同带发修行,接触各部法门佛法佛事,半年之后,会有一场佛法历劫,通过此劫后,便可知自己根性与何种法门更近,最后选定一种法门可受戒为三宝弟子,也可继续为俗家弟子认真修习。近根性之法门能更好通达佛法奥义,得大功德,修成正果。法门虽不同,但殊途同归。”
天之厉眉心微皱,搂着她的手轻移到了她肩头一按:“你当初就是如此选择了背负万罪的修行法门。”
天之佛微动身子,小心不弄醒昙儿,对上意味不明的黑眸狐疑点了点头:“吾之根性近此法门,为何皱眉?”
天之厉见她蒙昧神色忍不住沉沉一笑,将她的身子往怀里牢牢一锁,吻向她唇边:“这法门倒是与你冷硬极端,决绝固执根性极配,该出手时绝不手软。”
天之佛一愣:“是吗?”
天之厉收起了笑意,凝视她沉沉叹了一声:“是!”
这声音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她让他很头疼吗?天之佛微微笑着闪了闪双眸。
天之厉见她故作不知,被下的手指缓移至她心口,细细感受了片刻规律的心跳声和她身上的暖热才启唇,再出的低沉嗓音多了丝叹息:“你对谁都不手软,对吾如此,对自己亦如此。”
顿了顿,天之厉眸底露出丝强势,望进她眸中,低沉笑道:“除此外,皮相下此心尚有的别种极端,倒是让吾欲罢不能,迥别上述。那时早窥破你根性,吾便早拟正策。如今,你躺在吾怀里了。”
天之佛小心放开搂着昙儿的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转过轻轻握住,回想往事,暗睨他一眼:“不择手段的正策,阴谋。”
天之厉笑吻了吻她的唇,深深凝进她眸中,低沉出声:“既然识破,为何还要入瓮?”
天之佛无奈一叹,手指重又将他重按在心口:“是某些时候令你痛恨至极的根性所害。吾真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天之厉见她眸底暗隐地情意,心头微动,微沉头压住她的唇轻轻摩挲吻着,不再说话。
天之佛不料他突然如此,察觉出了他气息欲/念浓重,心头微颤,轻轻阖住了眸,启唇让他舌尖探入,手指一紧按住了他抚在心口的手,缠绵轻轻回吻着。
天之厉眸色陡暗,骤压紧她的唇,不留一丝缝隙,深深吞噬吮吻着她的气息。卧房内渐起浅浅的轻喘声。
此时的殿外夜风绵绵,月色静静斜照入整个卧房,无声无息落在垂落遮挡的帘帷上,从中飘出的气息渐渐开始变得开始有些凌乱粗重。
天之厉见她面色淡飞薄红亦是动了情,一阖双眸,吮/吻的唇骤顿,离开她的唇,落身枕旁,紧埋在她披散的发丝间沉沉呼吸,平复着身上欲/念。
天之佛起伏着胸口,红面睁眸看了□旁的昙儿,见她睡得依然深沉,才放软了身子,倚靠在他绷紧发热的胸口。
许久后,二人都平静了些,天之厉才又出声问出了尚未完的话:“既然知晓今日是情形,为何骗昙儿?”
天之佛轻叹一声:“昙儿性子你也晓得。你吾已做决定让她独修,便不能再提任何众人共修之事。今日之情形,她之欢喜激动,只当是别人来此游览,若晓得是众人共修,只怕独修时时时惦记着,越发想了解众人共修是何情况,心有杂念,独修时不能静心。”
顿了顿无奈蹙眉:“也是你吾大意了。数年过去,吾也忘记龠胜明峦释教今日有此盛事。那会儿已带她进去了,若仓促离开,反更让她有探索之心,只能如此认真敷衍,她便会渐渐淡忘今日所见,不生执念。”
果真与他猜测一般,天之厉笑嗯了一声。随后二热又闲话了一些杂事,才阖眸入睡。
第三日,蕴果谛魂放下了手头所有事务,陪了天之厉天之佛和昙儿整整一日,将拟好的大概引导昙儿之法和二人做了商量,天之佛细看过,将几处不合适的地方微做调整,最后定了下来,后续再根据昙儿修习变化调变。
禅定九天本是天之佛在负罪法门基础上所创,故昙儿欲练功,必须深解此法门。蕴果谛魂为佛乡地藏圣者,所修持法门是舍身发慈悲渡化大愿,对恶横以渡化,看似与天之佛负罪法门斩罪恶于微末间极端相左,其中艰难不易却是殊途同归,故是引导昙儿修习佛法除她之外的最佳之选,恰好亦能借助龠胜明峦圣气。
蕴果谛魂安排昙儿住在了他平日修持法门的地藏净地,就在圣殿背靠着的一座山峦之中,四周层林掩抑,流水潺潺,一座清净简单的竹屋坐落在溪水之旁的空地上,一应简单生活所需皆有,一缕一缕的圣气缭绕在四周,云烟遮蔽下,寂静无人,不时灵禽飞过,回荡起一声一声的悦耳啼鸣,幽深空灵响彻整个山谷。
天之厉和天之佛昙儿送来时,昙儿看清四周情形,没有一个人啊!瞪眼错愕紧拉住了天之佛的手,急低声怯怯问:“娘,就我一个人在这里住吗?”这深山老林,好是好,可也太可怕了!
天之佛垂眸见她害怕,安抚笑了笑:“蕴果谛魂还有三名亲随他之僧尼也在这里,他们陪你一同修行,蕴果谛魂亦会时常来此住。”
昙儿这才放了心,她还以为就让她一个人住,不由看向一旁的蕴果谛魂,一眨一眨晶亮的眼睛问:“叔叔只住在圣殿不来这里住吗?那你要怎么教导我佛法?”
蕴果谛魂凝向她淡笑:“两处皆住,随事情需要变化而定,至于教导吾会回到此处,过几日吾会安排,不比担心。”
昙儿小眼睛内微微泛出丝喜悦,彻底放松了下来。有她心里觉得熟悉的人在就好。
蕴果谛魂随即吩咐尼女将紧挨他房间旁的另一间竹屋收拾出来,便是昙儿这十五年在此地的住处。这日晚上天之厉天之佛没有回圣殿旁的客房,陪着昙儿在此住了一夜,先让她习惯一下。
三日疏忽而过,次日早晨天亮时,天之厉和天之佛带着昙儿和蕴果谛魂用过早膳后启程离开,蕴果谛魂将二人送至龠胜明峦十里之外才走下马车,天之厉看出昙儿神色闷闷不乐,眼睛发红,留下她们母女在车上,缓步先下车与蕴果谛魂闲言。
天之佛看向依偎在怀里自早上便一言不发的她,暗叹一声,压下不舍,带笑道:“下车吧,送娘到此就可以了。明年这会儿回家就能见吾和你爹,要认真随蕴果谛魂修习佛法。还记得娘昨夜嘱咐你的话吗?”
昙儿对上她关心的眸光,闷闷点了点头:“记得!”随即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埋头在她怀里又是不说话。
天之佛见她如此,心里也难受,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阖眸伸手静静抱住她的小身子在怀。如今她还是如此小,再过一年,便又长大些,一年一年,越来越高,她是再不能如此抱她了。
许久后,昙儿听着她心跳声,想起昨夜答应了她的事,死死压下了心口酸涩,才抬眸看向她红着小眼睛低低出声:“娘抱我下去吧。”
天之佛强颜一笑:“嗯!”
天之厉和蕴果谛魂见她们二人下车,停下了话音。
天之佛抱着昙儿走近蕴果谛魂,俯身放下,让她站在他旁边,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听你果子叔叔的话。娘和你爹这就走了!”
昙儿本以为她能忍住,结果一听走字,心头一颤,双眸不受控制骤涌起了泪水:“娘!”
天之佛见她如此模样,喉间骤然哽涩,双眸微微红了红,用指腹轻擦了擦她眼角,强颜笑脸哄道:“昨夜跟娘说好的不哭,怎么哭了?”
本还在眼底打转儿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昙儿急抬起小手擦着,她答应娘了,她,幕然垂头紧紧咬着唇,压抑着低泣出声:“我……我不哭,娘……娘和爹走吧,明年我就回家看你们。”
天之佛见她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心里难受,眼中竟似有泪光闪烁,抚在她头上的手微紧了紧,天之厉眉心一拧,若让昙儿看到她这副模样,哭得更走不了了,随即伸手将她的手拉了回来,看向蕴果谛魂道:“昙儿便交给你了,我们告辞。”
蕴果谛魂颔首一笑:“路上保重,昙儿在吾这里你们放心。”
天之厉最后看了眼昙儿垂头伤心落泪的小身子,胸口微窒,黑眸底闪过丝为父的心疼,不由抿紧了唇,也不敢再跟她说话,只怕她哭得更厉害了,果决强拉着天之佛转身上了马车。
“啪”的一声马鞭扬落,静谧的山道上骤起嘹亮的马鸣长嘶,神驹之身被雄浑沉霸的黑色闇气笼罩,前蹄骤腾空而起,瞬间化作光球消失在眼前。只剩下了地上残留的车痕,在晨光下清晰入目。一丝带着泥土清新的清风拂过,微微吹动起了地上的沙土飘飞。
昙儿听到马鸣声才敢抬起流着泪发红的小眼睛静静望着它消失,边看边擦着眼泪,娘刚刚眼睛也红了,看不到她哭应该就不会伤心了,都是她害的,她要不哭娘刚刚也不会难受。
蕴果谛魂看不到马车奔驰的身影后收回视线,转向旁边流泪的昙儿,用天之佛留下的绢帕给她擦了擦眼角,拉住她的小手:“随吾回去吧!”
昙儿止住泪红着眼睛仰头看他,点了点头:“嗯。”
蕴果谛魂将绢帕递给她收着,握紧她的手骤提元功,周身佛光一闪,带着她化光消失回向龠胜明峦。这日蕴果谛魂未开始讲授佛法,只让其坐在身旁,拿了经书给她看,他则处理诸事,闲暇时给她讲几个佛经之轻松典故,问问她方才读经所得。
见他如此温和,昙儿竟觉得他平静说经时的模样有点儿像天之佛给她读经,熟悉感一强,不知不觉间渐忘了分别的伤心,小眼睛随时都要看到他在视线内,微微恢复了些那日刚来的活泼机灵,不时问些古灵精怪却又甚有趣味的问题。
蕴果谛魂见此,放下了心,每见她发问,便停下手中之事,对上她好奇晶亮的双眸一笑认真解答,他还担心会需两三日才能好些。
晚上蕴果谛魂亲自将她送到了地藏净地休息,等她收拾洗漱躺在床上后,却也并未离去,而是凝功化出一个蒲团席地而坐。
昙儿阖住要睡的眼不时睁开,害怕睡不安稳望向房内之人。
蕴果谛魂发现,果真是至佛特意嘱咐过他的情形,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温和道:“安心睡吧,吾今夜就在这里,不离开。”
昙儿低低嗯了一声,才又阖眸。
本以为如此她能睡着了,没想到直到深夜她还在辗转,睡不安稳,迷迷糊糊间总是突然睁开眼不安恐惧望向他,蕴果谛魂暗叹,眸色一凝,垂眸想了片刻,才从蒲团上起身走向床头坐下,伸手轻覆在她一只小手。如此可有用?
有人在的暖热气息毫不间断的传入手间,昙儿小手下意识一紧抓住了他的两根手指头,能够确认身旁熟悉之人在,心里莫名的惊恐缓缓被安抚下来,她后半夜才渐渐安稳,安心的沉沉入睡,小手却并不如睡熟的人般放松,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头。
蕴果谛魂眸色一松,放了心,未收回手就如此任她握着,阖眸就此进入了禅定。
此时正回奔异诞之脉的马车内,天之佛掀起马车围帘望向龠胜明峦的方向,夜色越来越深,眸底自入夜便有的担忧竟也随之加重。
天之厉眉头一皱,一把将她拉离窗边紧扣在怀里,拉着薄毯盖住二人身子:“你已经看了不下五十次!要一直看到天明?”
天之佛靠在他肩头,对视他叹息一声:“吾忍不住想看。昙儿也不知道能不能睡着,已经后半夜了。吾特意将此事告诉了蕴果谛魂,这两日看昙儿对他也算熟悉了,有他相陪,应当能睡着吧?”她离开异诞之脉去共命栖自裁恰好是夜里,没想到她纵被压制荒神之力和记忆也还无意识铭刻此事,竟受了影响,一到夜里若无令她安心之人相陪便难以入睡。
天之厉见她眸色对昙儿愧疚,手臂一紧,安慰道:“过去之事勿再想。至于昙儿现在能不能睡着,你吾已到此地,想也无用。而且昙儿这种情形终归要慢慢改掉,此次或许是一个契机,蕴果谛魂也可能有办法,让她夜里无人陪伴能安睡,渐渐忘却你那夜抛弃她所造成之恐惧。”
天之佛哎的暗叹,不再说话。
天之厉凝视她明显还担忧的神色,眸色一闪,低声问:“苦境可还有想去之处,若无,便加强功力驱车,明日便可回去,厉儿和佛儿也该想你了。”来时为了让多陪昙儿两日,才放慢走了十日。
天之佛想起临走前两个孩子委屈神色,看向他摇了摇头:“回异诞之脉,他们还从未离开过吾这么长时间,吾怕他们见了吾立马就哭了!”
话音落后,天之厉掌心凝功飞出一股浩然黑色闇气直袭神驹金色瞳孔,神驹受咒,长嘶一声,骤然加快了奔驰之速,在月色下风驰电掣急行而去。
半年后一日,龠胜明峦蕴果谛魂因前一日有事住在了圣殿,晚上昙儿便由熟悉了的尼女陪着,晨光熹微时,按照定好的时间从圣殿飞驰而至地藏圣地,准备引她做每日佛法功课。
蕴果谛魂刚在净地现身,向来性情平稳的尼女惊慌失措从昙儿竹屋内奔出来,急道:“圣者,不好了,昙儿不见了!”
蕴果谛魂眸色微凝,皱眉:“不见了?”
尼女眸色紧张,看着他着急自责道:“吾被昙儿不知用什么法子给弄昏睡过去了,前日和昨日圣者有事未来地藏净地,她应该前日就不再了。吾刚刚查看过两个同修还在昏迷中,我们昏迷了两天两夜。”
蕴果谛魂眸色微变了变,冷静问:“她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尼女一怔,猛得想起,急奔回房中取出了一物拿给蕴果谛魂:“这是吾在她床上看见的。”
“装佛门历劫通行令的法囊!”蕴果谛魂眉心一蹙,她怎会有此东西?
尼女面色变了变,想到了什么,震惊道:“难道她去参加历劫了?”
蕴果谛魂想到了什么,眸色骤变,急化光飞奔释教。已经过去了两日,历劫早接近了出结果之时,其中法门多种,可有些法门绝非她能学,如此严格历劫,若选中受佛力加持根本无法改变法门。这个昙儿!他万般小心还是出了纰漏!但愿还赶得及阻止。
尼女着急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直合十双掌,紧皱眉头急急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好昙儿师妹,你连俗家弟子都算不上,只是学佛法为用,可别历劫选到众相凡窟的神祭法门!那是专供佛修者突破肉体诱惑之法门,虽与其他法门殊途同归,皆达成佛之道,可对你不为修佛啊!圣者一定要赶到!若赶不到,你也千万别选上这个法门。
181历劫现身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释教万佛殿,各大法门主持端坐在大殿内,已经历劫归来的部分弟子站在殿中,静静等待密关中尚还在历劫的剩下之人。
就在此时,天际突现一道浩瀚佛光,庄严恢弘中比往日却是带了丝急切。
众主持诧异一震,急起身敛裟恭敬以待。地藏圣者自龠胜明峦建立起便从不到万佛殿参与佛法历劫,只在开始前总安排诸事,今日怎会出现?
刚历劫的诸弟子也随着诸主持而举动,只不过还从未见过如此情形,略带丝强抑的好奇和期待,一眨不眨眼望着越来越近的佛光,这是何人,怎么诸位主持师父全部以尊礼朝见?
疑惑间,大殿中瞬间佛光耀眼夺目,片刻后,光华散去,地藏圣者,龠胜明峦峦主蕴果谛魂金身庄严现身。
诸主持急垂眸,双掌合十,齐声尊语:“见过地藏圣者!”
众弟子震惊,他们今日居然就见到了峦主,按释教佛门规矩,须他们修行一年后方可见到,难以置信激动,急合掌以拜,“见过地藏圣者!”
蕴果谛魂眸色暗藏急切,极快扫过殿内所有人,见众弟子已有出来的,却并无昙儿,心底更紧,为了不至于引起诸人对昙儿关注,面上只能力持平静转向不远处的释教教执,正常询问:“佛法历劫进展如何?”
诸主持虽诧异却也各自又回到了位置恭敬静听他言语。
释教教执从蒲团变绕过案桌,手执念珠走向殿中央所站的他,法指轻指殿内立着的弟子,道:“历劫进行顺利,比往年时间短,已近尾声,现在只剩下两名弟子尚在密关中,其余皆已选定法门。这两名弟子便是众相凡窟神祭法门和另一隐秘法门的有缘之人,吾估计时辰,也快要出来了。”
蕴果谛魂从方才诸人所站位置已大致看出,听到此更确定,眸底急切陡然变成了肃紧,还必须确认昙儿是否当真在此,急凝肃直视他,状似关切佛门弟子问道:“今年比往常男弟子多,剩下两名是女弟子还是男弟子?让吾一览名字。”
“是!”释教教执不假思索翻掌挥功,射出一道佛法金光,金光在半空中缓缓凝出两个名字。
“帝昙儿,皇绝音。”
“圣者,是两名女弟子。”
果然!居然还敢使用自己本名!昙儿你是聪明还是胆大包天!蕴果谛魂眸色募得一沉,向来刚毅敦厚的眸色严肃看向释教执,不容商量沉声冷色道:“立刻中断佛法历劫!”
“这!”释教教执眸色一震,自有龠胜明峦还未出现过这种事情,诧异不解问道:“可是有何不妥?还请圣者明示。”
四周诸主持震惊眸光全部集在了蕴果谛魂身上。地藏圣者怎会下如此不合情理之令?
蕴果谛魂掌心凝功一闪,胸口佛珠啪啦一声震响骤缠在了臂间,肃清直毅看向释教执:“原因吾后续再告知你,立刻照做。”
释教执见他神色凝重,事情似乎棘手,不敢耽搁,急颔首,化光向控制密关的佛关而去。难道是皇绝音身份有什么问题吗?划割苦境的四帝国之一,东境皇秦帝国皇长女,她自请欲入佛门,可龠胜明峦是连接尘世和世外之地,教法苦境天下,无境之别,她的身份引出何问题了,让峦主明知中断法事是对佛法不尊之举也要中断?
蕴果谛魂双眸依然紧凝盯住万佛殿的密关出口,尤未放松,手指无意识紧捏住虎口间搭落下的佛珠,紧紧不动。
诸人等待中,殿外突然席卷而起一阵邪肆狂风,吹得风烟缭乱,浓云汹涌飘动,本还明朗的天地瞬间间一片昏暗,只有佛幡烈烈作响,呼啸颤心。
万佛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毫无预兆天象突变,紧接着耀眼紫电霹雳狰狞划破了整个暗空,惊雷随之而至,轰隆轰隆,震耳欲聋,一声一声如修罗鬼声直穿殿门骇心阴森而入。
诸主持对此并无所感,淡扫过后平静坐着,视线紧掩下对地藏王不解的疑惑,等着释教执出来。
弟子们中有年龄偏小的却被天象惊得恐惧害怕缩成了一团,莫名的惊雷死寂中尤能听见他们战战兢兢颤抖的熹微响声。
蕴果谛魂纳入耳中,转眸望了眼这从未见过的诡异天象,心底莫名一沉,微蹙了眉心,手指随即松开念珠,一拂白色袈裟,几道佛光嗖然飞射而出,哐当一声关闭殿门,阻隔雷声,殿内莲花盆内佛光飞入,燃起了圣石天火,整个黑漆漆的万佛殿中瞬间亮如白昼,光芒闪烁在万尊佛身上,照耀得金碧辉煌,重回了方才的庄严肃穆。
雄浑圣气瞬间压下了异变天象的阴森邪肆,小弟子渐渐不在害怕。
一道银色光影片刻后急身而出,飞至蕴果谛魂身前停下,直对她摇了摇头,凝肃出声:“吾去时,佛关舍利已显示二人分别选定了法门,各法门高僧舍利佛力加持已近完成,无法中断,再过两刻两人便可出来。”
蕴果谛魂心底一沉,眉头骤然死死皱住。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竟还是来晚了,昙儿,你若是选了神祭法门,你让吾如何向你爹娘交代!
袖袍中的手指顿紧,蕴果谛魂只能解下臂间的佛珠紧紧拨弄着,缓解绷紧担忧的心绪,眉头紧皱思索着最坏结果他该如何解决,缓步向正台释教执的案几旁走去。未几停步,拂袖挥功,一个白金色的蒲团现在旁边,撩起袈裟坐下。
释教执见他如此,心底略有些悬空绷紧,眸色随步而去,地藏圣者今日心绪波动大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不论他担忧的是何事情也只能后续再想应对之法。
众相凡窟的神祭住持巫阳神女听其如此说,带着格外的魅惑勾人心魄的轻笑出声,倚坐的斜榻的身子随即妖娆轻动,媚如无骨柔柔坐起,长睫如羽微涟,缓缓睁开了双眸,并无滛靡之色,直透出一片澄澈清透的圣洁双眸看向释教执,沉吟一笑:“等了许久,终于选定了,不知可是吾嘱意的帝昙儿,她之容色根性缘法绝对是神祭最佳之选,修行比吾将更胜一筹,早日达得圣修之界,千年难得一遇此佳人,若入吾法门之下,吾可是要想细细引导她。”
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林间巧遇她,巫阳神女面上笑意突然变得妖娆诱人,白皙纤指不由轻抬抚向面上的黑紫色面纱,一下一下拨弄着上面的莲花金饰,叮铃叮铃,一声声清脆的铃兰脆响在殿内荡起层层涟漪。
殿内被其色所迷的众历劫弟子陡然被叮铃声震醒,重回清明,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们被其所魅惑,不由得脸一红,各自敛藏不同心思急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其中一名男弟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随即才定心垂眸,暗下决心。若是能得一夜与她,倒也值得,可惜若非修佛到中圣五禅天无此资格,为此一夜,他也该摈弃一切杂念潜心修到。
释教执看向巫阳神女的眸色圣洁清明,平静道:“缘法非由你吾定,出来便知。”
蕴果谛魂听到她的话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眸转向她,皱眉问道:“你何以知晓帝昙儿?”
言语间自有一股圣洁庄严正气,刚毅逼人,巫阳神女自心而生一股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折服肃敬之意,收起了面上轻笑,敛眸尊语如实告知:“那日吾在林间散步,巧遇一个女孩儿,与她对谈,并不知名字,是方才释教执告知峦主才知晓。”
蕴果谛魂敛下诸多心思,拂袖凝功向她飞过一物:“这可是你之物?”
巫阳神女接过,她所发出的装通行令锦囊,诧异看向蕴果谛魂:“圣者怎会有此物?”这些东西应该只在弟子身上。
蕴果谛魂联系她言语和此物,突然想明白了一事,心底陡然暗暗一沉,收回视线阖眸,沉沉压下心绪,才力持平静出声:“此物是你给了你嘱意的帝昙儿?”
巫阳神女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见他只是如寻常般问询诸事,而且不看她了,身上那股气势逼人感顿少了许多,微露出丝笑意,颔首:“那日吾看她服饰是俗家弟子,对谈间,不料她小小年纪佛法造诣实为不俗,但却不知佛法历劫之事,吾怕是诸位师兄事务繁忙,难免有所忽略。几千年前吾亦是被如此忽略,幸得现在已入天佛原乡为佛的主持神女发现,才有今日之佛修。便将一佛法历劫通行令交予她,告知她时间来参加。不为效仿,只是不想有缘之人与我佛错失。”
蕴果谛魂听了,面色平静轻点了点头,心底确是一片沉紧。知神女一片善心仁念,只是诸事,昙儿她!募得暗叹一口气,难道是她命中之一劫!偏偏他有事,让她有隙可乘离开,又早不行晚不行恰遇到神女,神女又恰有那一段旧事公案,自感怀旧缘,多所因缘际会皆造成今日之结局。
罢了,再想什么也无济于事,木已成舟,只能等待结果,若昙儿当真选了神祭法门,也被神祭法门所选中,绝不能让巫阳神女带走,她身上加持的历代神女舍利功德佛力,现在先无关紧要,不论如何,必须将她留在他身边,至于修行法门,以后尚有时间,他定要找到办法解决。
两刻后,一直静谧的密关处突然浩瀚雄浑佛光闪耀整个万佛殿,吱呀吱呀的响声震耳回荡在殿内各处。
巫阳神女坐直了身子,眸色含着期待喜色:“终于能出来了!”、
所有人都抬眸望到了密关处。
蕴果谛魂停下了拨弄佛珠的手指,紧锁着眉头沉眸望去
186严惩不贷
第一百八十六章
自佛光中缓缓走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眸色皆含着肃穆喜悦向释教执的方位走去。直到彻底离开了佛光范围,二人模糊的视线前才骤然变得清晰。
案几后面盘腿莲花坐着此行要拜见的释教执,并排坐着不怒却宝相庄严法重的蕴果谛魂。
果……果子叔叔!昙儿欢喜一窒,双眸不可置信瞪得溜圆,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下午才回来吗?按她推算时间,小手猛得一颤,他提早回来了!眸色害怕一缩,脚步顿慢半截,急向旁边的女子身后移去。完了,他能追到这里一定知道她做了什么,看他那眼神,比爹那天的还凶残。他真的生气了吗?她其实也什么都没做,只是来参加了下佛法历劫,虽说独修,可没说不能来参加历劫啊,历劫了她也不一定要共修。爹说什么事不能都听他们安排,得自己思考,她自己选择了,他为何要生气啊?他肯定想不到她选了个什么法门,他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虽是如此想,昙儿还是被他一直盯在她身上的视线逼得继续藏。
被她紧拉着手藏在身后的女子,微诧异温和一笑扣紧她的手,停下了步子,回身凝向她关心低语:“昙儿妹妹,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一直往我身后靠?”
昙儿苦皱着脸,急冲她眨巴眼,着急低语:“我惨了,音姐姐,你快让我藏藏!把我堵住!”
话应刚落,
“帝昙儿!”
蕴果谛魂阴风冷沉的声音,昙儿吓得身子一抖,僵在了皇绝音身旁,止不住的战战兢兢抬眸偷偷一瞟一瞟,她也知道不该弄昏师姐和各位师兄,可叔叔,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完成功课就可以自由行动吗?除了方才原因,我已经完成功课了,你不能生气!你生气是不对的!
蕴果谛魂双眸紧盯在昙儿身上低沉说罢,见她重新慢慢挪着步子,才又转向另一名年轻女子出声:“皇绝音!”
皇绝音见昙儿小脸皱成一团,惊异一笑,她这是怎么了?只不过被人叫了名字,此人到底要做什么,而且这个声音她前期修行时并未听过,竟然会让她如此害怕?手急安抚顺着将她藏在身后,紫眸微蹙不解抬起,望向声音来源处。
蕴果谛魂面色刚毅严厉看向皇绝音和昙儿,一敛白色袈裟起身离开蒲团,看不出喜怒低沉继续出声:“你们二人既已选定法门,先去见诸位主持,勿停在那处坏了佛礼吉时。”
他!他是!宝冠,捶腰银发,面容刚毅,手中银色绕胸卍法佛珠,他难道就是这半年时间修佛众人口中说过的龠胜明峦峦主,是久远厉佛大战,魔佛大战传说中的地藏圣者,皇绝音紫眸猛然间不可置信震住,他,他竟然是如此年轻模样,双眸骤难以置信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他的面容。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存在吗?
昙儿为何要怕他?昙儿看着他的神色模样,他看着昙儿的眸色,突然想到了什么,皇绝音骤蹙了眉头,刷的回眸望向身后的昙儿,心底莫名微沉,难道她莫名其妙害怕是和他有关?她的神色分明是认识他!早在于她认识前就已经认识了这个传说中天人般的地藏圣者,她怎么可能会跟他有所牵连,她怎么能认识他?
难道,昙儿是他的,佛门连神女都可有,以昙儿的容姿,虽年纪尚小,但长大后也足以看得出是风华绝代的美人,连她身为女子,在皇室见多了诸种美人,也自叹弗如,难道地藏圣者有意于她?
想着,皇绝音脑中骤浮现出方才一眼中蕴果谛魂的庄严身姿和刚毅面容,以及昙儿和她共行在密关中之事,她们一路行走,她对任何法门皆目不斜视,只专心而行,直到到了神祭法门代表物藏放的洞口时强性非要进去,不与她同入另一个洞窟,似乎她知晓里面是什么,眸色不受控制一凝,难道今日所为分明就是他们已经计划好,昙儿深知那里是神祭法门所在,一旦成为神女,
佛法修为只要在五禅天之上便可与?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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